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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痕不欲——芦苇芭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3 14:44:50  作者:芦苇芭蕉【完结+番外】
  “苦海……”
  四下无人,花花草草安抚得人心中柔软。春枝突然觉得过往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妹妹,先前对你说我在一家饭店做工,那可不是一般的饭店,是男人们喝花酒的地方……是长三堂子。”
  尹芝回想起那日在街上看见妓女们游街,隐约明白长三堂子是什么地方,舌头一时打了结,笨拙地宽慰她:“姐姐,你受苦了,我……”
  她没法子回到从前,着实爱莫能助:“好在你现在已离了那个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也是托妹妹的福,如果没有盛先生,我不知何时才能拿出那么大一笔赎身钱,妹妹和他都是我的恩人。”
  “姐姐不要这么说,盛先生也对我多有照拂,他一直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尹芝不禁想起和盛怀初的初遇,这样善良好意,温柔接近,谁人能抗拒得了。
  正是梅子黄熟时,还未过午,空气便往下沉,云雨千钧闷着一个雷似的,压在尹芝心头:干爹真是她的杀父仇人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会不会是盛怀初特意的安排?
  她装着心思,越走越快,不经意间已把春枝落在了后面。
  春枝大声唤她:“妹妹!”
  尹芝这才回过神来,回头望去。
  春枝道:“这天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妹妹替我和盛先生道个别。”
  尹芝看看天色,没多挽留,送了春枝去门口,相约好了过几日再去看她。
  等她上了江朴的车,目送那车远得看不见了,犹在原地立着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等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才连忙掖了掖眼角。
  盛怀初今日格外地忙,兴许下午还要出门,处理完几件和陈仁美遇刺有关的急务,便下楼来找她,见着她孤零零一个背影,心揪起来,上前揽住她的腰,温声道:“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和春枝小姐见面不高兴么……”
  “没事。” 尹芝弯弯嘴角,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是太高兴了,有个亲姐姐,多好啊……”
  盛怀初看着她的脸,分明没有半点喜色,猜测春枝已按着他的授意,说了她们小时候父亲遇害的事,依着尹芝的聪敏,不会猜不到尹家瑞就是她的杀父凶手之一。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希望永远不让她伤心难过。
  可尹家瑞是一定要死的。
  如果尹家瑞死的时候,还是她恩深义重的养父,尹芝断不会原谅自己。但他若是她的杀父仇人,一切便另当别论。
  盛怀初费尽周折,为得便是这一点与她天长地久的私心,这会儿看着她流泪,虽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还是于心不忍道:“小芝,我会对你好的,依着你姐姐的话,在奉天应该还有你的家人,我陪你去找,也许能有你母亲的下落。”
  尹芝被他搂进怀里,不置可否,片刻才道:“我要见干爹……今天就要。”
  盛怀初皱起眉:“怎么这么突然?”
  “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他?”
  盛怀初嗯了一声,还在权衡利弊。不见自然最省事,但让他们见一面,尹家瑞再巧舌如簧,也敌不过春枝这个活生生的人证。
  他下意识地往后拖延,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今天天气不好,眼看着要下大雨,过一日吧!”
  尹芝沉默半晌,突然幽幽道:“多谢你替我姐姐赎身,真巧啊,我们姐妹两个都被你遇到了。”
  盛怀初抚在她背上的手一顿,倒是自己疏忽了,去堂子这种事在男人中虽然常见,这个时候,他不愿叫她多想,只好主动坦白:“春枝小姐也许说了,我是在会乐里遇见她的,当时是为了应酬,只喝了几杯酒,和人谈了些事,就是我醉酒的那天,你是知道的……以后再不去了。”
第33章 .陌上桑间 ・ 鸿宴(34)
  尹芝摇摇头:“姐姐只说她是在饭局上认识你的……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能让我见见干爹么?”
  盛怀初叹出一口气:“他有可能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要见他?”
  尹芝脸上无悲无喜:“按着姐姐的说法,我父亲去的时候,我也是证人,也许干爹会帮我想起从前的事,便什么都明白了。”
  “太危险了,尹家瑞现在走投无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他拿你来要挟我……”
  “干爹不会的,我知道,再说从前审犯人也要过堂的,现在出了人命也要上法庭,姐姐她知道得再清楚,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这个目击证人,应该和他对质的。”
  “可你都记不得了……”
  “会想起来的,我不能因别人的几句话,就认定一个把我养大的人是杀父仇人,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盛怀初沉默着,他没想到尹家瑞在她心中如此重要:“小芝,你明明知道答案,我不能让你往自己的伤口上再刺一刀……”
  “昨天督军府出了那样的事,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麻烦你,只要告诉我干爹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见他。”
第76章 . 大夜弥天 ・ 时机
  傍晚时分,尹芝终于得偿所愿,坐上去探望尹家瑞的汽车。
  她一上车,江朴便递来一条黑绸细巾:“尹小姐,这一路要委屈你了。”
  原来是怕她记路。
  尹芝顺从地接过来,蒙上双眼:“没事,应该的。”
  江朴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嘱咐道:“路上有些颠簸,尹小姐若是不舒服,我便开得慢些。”
  也不知开了多久,先头窗外还有些人声车声,后来只听得到叽叽喳喳的鸟叫,淡淡的柴火炊烟的味飘进车内,他们应该已出了城,开在乡间小路上,原来盛怀初没讲尹家瑞关在上海城内。
  汽车终于停下来,江朴开了车门,尹芝摘了绸巾,眼前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青砖黛瓦,除了围墙加高了一大截,与一般农家小院没什么差别。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过来,领着尹芝进了偏房,慈眉善目:“尹小姐,我得给你搜个身,这是江先生吩咐的,得罪了。”
  尹芝有些意外,此刻为了能见尹家瑞,也不能有异议,只好把随身手袋交给妇人,任她搜了身。妇人见里面只有些纸笔,外加一管口红,没搜出什么端倪,便把手袋还给尹芝,引着她进了另一扇小门,穿过幽暗的走道,终于来到一扇铁门面前。
  门前除了江朴,还站了两个精壮汉子,虽一身寻常农人打扮,腰里的枪套确是货真价实的军人才会用的。
  铁门上两道大锁,汉子开了一道,又从江朴手上接过一把钥匙,开了另一道。
  江朴把门拉开一线:“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尹小姐便叫我……”
  尹芝点点头,等门一开,便跨了进去,四下一望,屋内齐齐整整,和一般的农家小屋没太大差别,只是窗上焊了密密的铁条,光线昏暗。
  尹家瑞在桌案上抬起头,看清来人:“小芝……怎么是你?”
  他焦急起来,更显得一张脸瘦脱了形,憔悴得让人差点认不出来。
  “干爹!” 尹芝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看去,才发现是条粗大的铁链,一头扣在墙上,一头锁在尹家瑞的脚上。
  她眼角有些湿润,不想被他看见,继续低着头:“干爹瘦了。”
  盛怀初虽未让人给他用刑,为了逼他出庭作证,每日只许他睡两个小时,想不瘦也难。
  “我足不出户,没什么胃口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尹家瑞见她一直盯着地上的铁链,宽慰道:“关我的人也是胆小如鼠,生怕我找着机会杀了他们逃出去,非要锁着我才能放心。你怎么没离开上海?又是那个姓盛的从中作梗。”
  尹芝等泪意消了,抬头看他:“幸好出了点意外,没能离开上海,不然只留你一人在这里受苦。”
  尹家瑞本来无牵无挂,如今怕是再不能了,盛怀初这会儿放尹芝来见他,定是要用她来逼自己开口,去指证钟庆文。
  他忽又想起些什么,斟酌着字句问道:“那个姓盛的……他,他有没有为难你?”
  尹芝道:“没人为难我,一切都好……干爹,我今日见了一个人,是我被你收养前那户人家的女儿,我想她大概算是我的姐姐罢。”
  尹家瑞到盛怀初曾今的威胁,站起身,神情不复平静:“小芝,我们说好的,从前的事,如果只会徒增烦恼,何必去想它?”
  尹芝摇头:“干爹,也许不是烦恼,记不记得我常对你说的那个梦,过一阵,就魇一次,反反复复,总也不会醒似的,这梦恐怕比我想的还大吧……你笑话我,说我梦里的那声响是炮仗,说我梦见血是炮仗皮,那其实是我亲生父亲的血吧?”
  尹家瑞明白过来,沉默不语。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可转念一想,父女缘分断在这里,也许是最好的,他手上那么多人命,开不开口供认那些买凶的人,都无几日可活,何必再让她念着自己的好,放心不下自己?
  看来那姓盛的小子真是用尽了心思,挑中这么个好时机。
  他认命似的笑笑:“小芝,你亲生父亲叫觉罗・良弓,他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那年我也才十五,后来是我把你血肉砂石里挖出来的,情急之下便携你一起逃了……你还想问什么就问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定不会骗你的。”
  盛怀初忙了一日,陈仁美的刺案闹得满城风雨,新任督军还是个毛头小子,一边料理丧事一边匆匆走马上任,督军的旧部们大多还在观望,盘算着是不是自立山头的好时机。
  他等到晚上十点,不见尹芝回来,却接到一通杜乐镛的电话,道是经老爷要为上次二夫人的事,替钟夫人向盛怀兰赔不是,想请盛怀初出面,等陈督军的丧事治完了,由他摆一桌赔罪酒。
  盛怀初知道这桌酒只是幌子,经老爷怕是有旁的打算,只好答应替经老爷转达,却不肯打包票。
  杜乐镛在电话那头踟蹰着:“酒吃不吃,倒不是急事,还请盛老弟和陈团长打个招呼,让他对钟夫人手下留情,毕竟是经老爷的亲妹妹,不要伤了和气。”
  盛怀初闻言一愣:“钟夫人和陈季棠又什么关系?”
  “诶,我也是今日下午才知道,钟夫人昨日漏液出城,被陈季棠的人截住了,经老爷下午去灵堂吊唁,想找陈团长说情,结果他避而不见……”
  盛怀初皱起眉:“竟这么巧,陈督军一出事,钟夫人就要出城?”
  “盛老弟,我也觉得陈督军遇刺一事,定和钟庆文脱不了干系,昨晚经老爷已改了主意,打算弃暗投明,还考虑要和盛家结一门亲,他可是财神爷,当初姓钟的大权在握,可不只是靠他两片嘴皮,一只笔……拉拢人,招兵买马,哪一样不要花大把的钱?”
  盛怀初闻言一怔,经老爷倒戈向着自己,不是坏事,只是……
  “杜老板说的什么话,钟夫人素来待我不薄,如今便是立场不同了,我也会和陈团长说,保钟夫人无虞,经老爷将来肯助我们一臂之力自然是好,只是结亲之事,我看还是算了。”
第77章 . 大夜弥天 ・ 两全
  杜乐镛心里明白,经老爷是生意人,这么多年未做过蚀本的买卖,靠得就是契约二字,左手收进抵押物,右手放出款子。
  得了势的政客,最易暗中翻脸。名声私德却极要紧,家中太太的地位是轻易不敢动摇的,因此官商勾结,必得联姻了,才有信任可言。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明知故问:“经小姐有才有貌,可是个香饽饽,盛老弟连她都看不上,莫非是有心上人了,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尹家瑞如今身份敏感,盛怀初不想尹芝再以她养女的身份示人,派去奉天的人尚未找到觉罗家的后人。他未免节外生枝,只含混道:“时机成熟,自会请杜兄来喝喜酒,我只是不想婚姻之事,夹杂其他考量。”
  杜乐镛咂摸片刻,不知自家三太太和胡黎筠口中的那个尹小姐是否确有其人,虚晃一枪道:“听说盛先生替知足里的春枝小先生赎了身?”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是杜兄想的那样。”
  杜乐镛见他答得坦荡,料他年纪轻,正是爱玩的时候,不想家里供一尊佛,束手束脚,不由得惺惺相惜,善解人意起来。
  “盛老弟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放心,一定守口如瓶,但我这过来人,也劝你一句,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玩玩便罢了,切记不要当真。你与我这等闲人不同,是要走仕途的,家里定要有一位拿得出手的夫人,迎来送往。”
  盛怀初不欲多言自己的私事,只道:“杜兄费心了,我省得,只是经小姐的事,请杜兄勿再提,我是个男人,没有什么,她毕竟是位小姐……”
  “先生,” 管家扣了扣门:“尹小姐回来了。”
  盛怀初覆住听筒,片刻后与杜乐镛匆匆道别,挂了电话打算下楼去迎她,哪知一开书房的门,便见她立在门外,手悬在半空正要敲门,被他就势一握,覆上自己的心口。
  “回来了……都和尹家瑞说明白了?”
  尹芝点点头:“我有话和你说。”
  盛怀初一边将她让进房里来,一边对着立在走廊尽头的管家道:“送些点心来。”
  尹芝道:“不用麻烦,我这会儿不饿了。”
  那便一定是饿过了头,关押尹家瑞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回了上海饭馆也关了,定是没机会吃饭。
  “就当陪我吃点。” 盛怀初关上门,牵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把她一双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见也见过了,养育之恩,杀父之仇两相抵消,从此不欠他什么,我让人依着春枝所言去奉天寻人了,等你认祖归宗,更和他再没有瓜葛。”
  “我正是要和你商量干爹的事。”
  盛怀初听她没有改口,犹叫尹家瑞干爹,不由得皱起眉头,静待下文。
  “杀我父亲的凶手是他的兄弟,他那天见了哥哥留在旅店的绝笔信,一路找来想拦住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捆炸弹,我没了爹,他没了兄弟。”
  盛怀初闻言一愣,想到自己和尹家瑞对峙时,他对自己的猜测没有一丝辩白,不禁怀疑这个说辞来:“如今他身陷囹圄,对你说的话也许另有目的。”
  尹芝摇摇头:“我了解他,他是不会骗我的。何况知道自己只有一条死路,又为什么要骗我?不是死在你手上,就是死在他要揭发的人手上,宁愿这样拖着,也不肯作证。”
  盛怀初见她心生恻隐,提醒道:“不论如何他是罪有应得。”
  “他有罪,但他可以赎罪,你想让他冒险作证,我想让他做完证依旧能好好活着。”
  “小芝,你这是逼我徇私……”
  尹芝摇头:“不是有污点证人么,别人做的,为什么干爹做不得?”
  盛怀初沉默着,尹家瑞树敌太多,实在难保。
  “我不想逼你,也不想求你。” 尹芝抽回手,从手袋中拿出一张信笺,展开交到盛怀初手上,待他大致看完,方道:“这是干爹今日写下的,他按了手印的,关于钟庆文的那份供词不在这里,他做下的勾当,只怕还要骇人听闻,那些还活着的人证,你可以依着干爹所写的供词去找,一定能让他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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