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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不尽——塘花【完结】

时间:2023-04-23 14:50:37  作者:塘花【完结】
  她怔怔地盯着脚上充满泥泞的运动鞋,难堪地缩了缩脚。
  江昭诚寒潭一般的冷眸缩紧。
  末了,他放松一笑。他的眼睛小幅度地弯起来,高挺的鼻梁十分闪眼,鼻尖被阳光柔顺地打着光圈。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锐利,扫视着面前一众学生。
  “忘了介绍,我的大学四年,也曾在北山大学度过。”
第2章
  众人一阵惊呼。向科集团的太子爷,一瞬间距离竟如此的近。
  江昭诚却只是淡笑着与大家问了声好。
  “李教授,我刚刚听驻地经理说,您的项目又有新进展了?”江昭诚似乎是来问正事的。
  李明山还以为江昭诚不会留心,因此很是激动:“优化调度模型已经通过了集团的测试,过两天就能下派到实地了。”
  “好,辛苦您了。”江昭诚赞许地点头。
  江昭诚真的在众人面前与李明山谈论起了具体的项目,学生们便不免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王希微食指戳了戳田沁的手背,低声说道:“天,竟然是咱学校毕业的。”
  这是田沁第一次看到江昭诚一身西装的样子,不免有些恍惚:“好荣幸。”
  “就是不知道他哪一届的。”王希微突然想起了什么:“甜心,你本科也是北山的吧,听说过他吗?”
  田沁张了张干燥的唇,声音有些干哑:“好像听说过。”
  “都在一个校区,说不定你俩还见过呢。”王希微打趣地猜测。
  田沁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在虚飘着。
  也是,他们的关系,现在只能是“见过”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鼓起勇气低头透过人群,看到了黑边的西装裤脚。
  田沁悄悄抬眼望去,却意外与他锐利的目光相撞。
  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田沁仿佛在那一瞬便跌入了冰冷的深潭。
  田沁的心嘭地被拽到上空,她此刻感到身体里好像已经空灵了,像被大风刮过的一片清海,幽幽地响着铃。
  却只是一瞬,江昭诚的目光便已移开。
  他毫不掩饰着眼底的疏离与陌生。
  田沁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耳边一直响彻着刺耳的“嗡嗡”声,这种声音,一直扎到太阳穴。
  她其实心中早就明白:一个什么都不缺、习惯于被众人簇拥的人,又在伦敦最奢侈的地方发展了五年,又怎么会记得灰姑娘般的她。
  李明山下午还留在工地,便也没有做过多停留,与学生打招呼后便要同江昭诚并肩离开。
  江昭诚没什么表情地绕过田沁。
  当他与田沁擦肩而过时,田沁清晰地闻到一股清冽的薄荷香,连带着他走过时西装被风拂起的衣摆,都飘入田沁的目光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神智昏迷。
  她努力地使自己不要那么难堪,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关心他的心。
  蓦然,她叫住李明山,“教授。”
  李明山停住脚步,身旁的江昭诚也不知为何,几乎是瞬间转过了身。
  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凝结,田沁有些后悔就这么突兀地说出口。但是想起刚刚倒下的钢脚架,那一捆下来,也得近一吨重,差一点……
  “来工地要戴安全帽。”箭在弦上,她硬着头皮说出口。
  小姑娘认真地把五官紧在一起,大太阳就在她的头顶,照得脸蛋红扑扑的,安全帽一丝不苟地扣在头顶,浑身透露出严谨的学者气息。
  田沁的一番话让周围的人大为震惊,且不说李明山没有戴安全帽,就连江总以及远处的众多领导们,也没几个戴安全帽的。
  林助理内心默默感慨着这漂亮女孩的情商,着实为田沁捏了一把冷汗。
  工地上的规矩大家都懂,但是真正实践的人也不多,尤其是领导来视察,也就一会的功夫就离开,更何况江昭诚有洁癖,工地上剩余的安全帽不知道被多少人戴过。
  也就是未经世事的学生,才敢当着领导的面说出来。
  李明山和田沁身边的学生也都愣住了,在研三年,田沁从未说过如此不合场合的话,一瞬间空气有些凝结。
  李明山扶了扶额,挤巴着眼,虚张声势地瞪了田沁一眼。没办法,这群崽子,早就被他惯得没大没小。
  田沁一反往常的状态来的突然,王希微也不停地暗自戳戳田沁。
  “田沁,算了吧,咱们要不私下跟教授说……”
  田沁下意识地扶正了有些歪扭的安全帽,脸竟烧的有些微红。
  李明山生怕惹得身边这位太子爷记恨,赶紧给自己的学生台阶下:“哎呦,今天领导们都来得急,忘了这茬了。我帽子在车里,下次一定戴。”
  田沁感激地看着导师,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林霖,现在去让张经理找二十几顶安全帽。”一直沉默着的江昭诚突然开口,目光有些微妙。”
  林助理立即应声。
  他敏锐地感知到江昭诚向来沉稳的声线里竟隐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跳跃。他掩饰住了眼中的震惊,连忙跑过去找经理对接。
  江昭诚浑身上下扫视了田沁,见她一身朴素,毫不起眼的运动服在身上套着,偶尔还有吹来的尘土痕迹,运动鞋也是被泥土灌得看不出颜色。
  “以后我来,是不是还要穿成你这样。”江昭诚好整以暇地看着田沁。
  田沁侧过头没有看他的脸,但见他一身挺拔的定制西装与皮鞋,立刻皱了皱眉。
  “嗯。”她无法理会江昭诚的揶揄,只能轻声回答。
  李明山简直快崩溃了。田沁多正常的一个小姑娘,大场合从来都是镇得住场面,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她向来是门清的,怎么今天是吃错药了吗,领导跟他们客气客气,她还当真了。
  令他意外的是,江昭诚笑出了声。
  他知道江昭诚不会当众生气,他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但也没想到他今天脾气这么好。
  江昭诚的笑容与刚才没什么不同,一直都是淡淡的,有些距离感,但李明山却敏感地认识到,江昭诚莫名其妙的愉悦起来。
  “好。”他的声音也有些轻,似乎是生怕吓到谁一般:“下次我来,一定这么穿。”
  田沁看着他的笑容一下失了神。
  但她知道,大领导一般不会视察,小领导才三天两头的往工地跑,便也没把他的话当真,毕竟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她可能早就回学校了。
  “我就是提个建议。”田沁好脾气地笑笑,“我们去吃饭了,领导们一定注意安全。”
  江昭诚看到田沁两鬓有一缕细丝跑了出来,在下巴处拍打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淡淡地点点头:“多谢你提醒。”
  田沁愣了愣,又扬起笑脸:“那……江总再见,李教授再见。”
  一群叽叽喳喳的背影终于远去。
  江昭诚转身向闷声等候他的领导们快步走去,又恢复了一贯的雷厉风行。他的表情冷漠疏离,不似刚才的温柔打趣。
  林助理小跑着给他递上了仔细挑选过的安全帽,江昭诚检查了一下,脑海中不知学着谁的样子,高效率地将其随手戴上。
  进度耽误了不少,他中午有饭局,得赶紧了。
  ……
  田沁一行人买了盒饭团坐在简易的大棚里,谈论起刚发生的事情。
  “江总简直是我的理想型,刚刚聊天的时候,他又博学又成熟,而且很有礼貌。”
  “他们这种豪门世家,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差不了。”
  “这倒是。我跟他一届的,但没见过他,听说他一毕业就出国了。”
  张斌时回想着,“我们班女生都说他冷冰冰地不好接近,但是就算拒绝也是彬彬有礼,就是传统意义上家族培养出的贵公子,跟那种放荡不羁的高富帅、小年轻完全不同。”
  北山大学的水利研究生和博士科研基地都在另一个校区,所以这里面本科是外校的师兄师姐都没见过他。
  田沁一直默默地吃饭,今天的饭盒里有她喜欢的菜,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饥饿。
  “甜心本科也是北山的。”
  王希微大口地吃着饭,突然模糊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她嘴里还塞着食物,眼睛闪闪地看着田沁。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田沁身上,田沁无奈,放下手中的筷子,“嗯。”
  “那他有过女朋友吗?”朗颜师姐兴奋地八卦。
  田沁拨弄着饭盒中圆滚滚的白米粒,目光却不觉涣散。
  她未接话,却听到张斌时颇为激动地说道:“有过!”
  田沁抬眼,意外地看向他。
  “那个女生是隔壁学校的,家里也有企业。她来看过江总好几次,我们班那几个女生心都碎了。”张斌时罕见地说起八卦,“我感觉就是联姻或者青梅竹马之类的,还挺般配。”
  “好羡慕江总的女朋友啊!”几个女生艳羡的语气。
  “快点吃,下午还有活呢。”
  “哈哈哈,这才是我们的生活啊!”众人感慨。
  田沁也跟着人群爽朗地大笑,却没人看清她眼底的自嘲。
  ――江昭诚,我只能在人声鼎沸时才能大声地怀念你了。
  她默默地想着。
  ……
  周二下午,田沁开完组会后,已经快晚上七点钟了。
  李明山跟田沁调侃着,工地秩序在她的“带领”下,可谓是显著提高,现在几乎工人们都老实戴着安全帽,布鞋也不随便踏着了,都好好地穿着。
  田沁不好意思地回复:“老师,您可别取笑我了。”
  李明山爽朗地笑着转身。
  王希微倚在门框上,向田沁挥了挥手,“走啊甜心,吃饭去。”
  田沁应着,跟李明山教授告别后,她低头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猛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着熟悉的号码,忍不住皱了眉头。
  “小沁,怎么刚刚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啊?”
  “我在开会,手机静音了。”
  “嗯,是这样的,小沁,”护工阿姨在那头小心翼翼地说着,她知道父女俩关系并不好。“路医生说你爸情况很不好,下周说要安排一台手术……”
  果然,田沁这边听了没什么反应,甚至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
  “路医生说,他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
  田沁摒住了呼吸,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剧烈的跳动,她紧紧地攥住手机。
  “他在哪个病房,我现在过去。”田沁顾不得其他,赶紧跟李明山请了假。
  她大步走到门口,“希微,你跟师姐他们去吃饭吧,我家亲戚又住院了。”
  王希微担忧地拍拍田沁,“甜心,有困难告诉我哦。”
  “好。”田沁仿佛没受什么影响,依旧笑着回答。
第3章
  田沁快步走在空旷的工地上,她搜索着去往中心医院的公交车。
  好在夏日的白昼时间长,她虽独身一人,却不必感到害怕。
  田沁到达中心医院住院楼后,直奔医生办公室。
  她风风火火地拉了个转椅,随意地把手中的东西仍在椅背上坐下。
  “路医生,田广文是不是快不行了?”她直奔主题。
  路意致被她口中略显兴奋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瞪了田沁一眼:“你收敛点,实习生都在。”
  田沁这才坐直身子,敛起稍显激动的神情,大眼目不转睛地等候着路意致对田广文的宣判。
  路意致咳嗽了两声,他拿出田广文乱七八糟的化验单子,跟田沁讲解着。
  田沁没心情听这些,指甲不耐烦地不停点着手表背。
  路意致叹了口气,放下化验单。他说:“田沁,你跟我来。”
  田沁站起身来,跟路意致来到了一间病房外。
  她扫了一眼病房号,便拉开门向里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关上了门。
  “怎么了?”
  “你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吧。”路意致说。
  “我又没有不管他。”田沁回答。
  事实上,她一个穷学生,耗尽了积蓄还帮他请了护工。
  “你父亲这次高烧,护工把他送进医院,我们照例安排了个肺部检查。”
  果不其然,田沁皱起了眉头。
  她肯定在想,这次进医院又得花多少钱。
  路意致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他不知道这对父女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五年前田广文送来时,田沁就一副看仇人的样子。
  她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你别急,报销之后没多少钱。”
  “路医生,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田沁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扎着,马尾顺势垂下,映衬着白皙的肤色,五官却皱在一起,“不是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吗,那安排手术还有什么意义?”
  面对路意致,她可以毫不客气地显露出自己的情绪――这老东西,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年了,真是不给她省心。钱跟流水一样花在他身上,女儿却省吃俭用,一双鞋从本科穿到读研。
  路意致看着这个褪去了青涩的女人,她五年前来的时候还是惊慌失措,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半蹲下身,视线与田沁的平齐,耐心地解释:“我从未说过你父亲只剩下多久的时间,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田沁没回话。
  路意致看着田沁烦躁的神情,手不自主地拍了拍她圆润的后脑勺,逗着小姑娘,“嘿,开心点。”
  “别动手动脚的,”田沁终于扑哧笑出声,毫不客气地一把打开他的大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别排手术了,随遇而安吧。”
  路意致倒吸一口气,“小姑娘家,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冰冷。”
  田沁毫不在乎他的看法,她只想着早点结束这种负债累累的生活。
  “就是个小手术,你父亲他现在太痛苦了,天天靠吸氧活着,做完手术正好插个尿管,脖子那里的口子早就感染了,也能趁着手术清理一下。”
  路意致收敛起哄小孩的态度。
  “这是让他干干净净,没有痛苦的走完最后一程吗,”田沁嗤之以鼻:“他不需要。”
  她走离她最近的窗,笔直地站在那里。田沁这一辈子,都无愧于田广文,但是想到那个人……
  末了,田沁回头:“需要多少钱?”
  “保守估计,这个数。”路意致用手指给她比划了一个数。
  “可以。”田沁忍痛回答。
  不过是再过几个月紧衣缩食的日子罢了。田沁再次向他道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路意致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倚在田沁刚刚靠过的窗沿。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坚定地一步步踏在走廊上,强大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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