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
“我总觉着有些奇怪。”林涧嘀咕着说,“她虽然没正眼看你,但眼神却好像老是要往你身上瞟似的。”
陆怀沙垂下眼睫来,冷寂的眼眸中忽的暗了一下。他用指腹轻轻揉搓了一下林涧的面颊道:“担心什么?我又不会跟人跑掉。”
这话说的又软又奇怪。林涧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觉得自己心情着实有点复杂,便也只是朝他笑了笑。
这时她忽然想起来刚才陆怀沙手上的伤道:“我看看你的手。”
她拉起他的手来,果然见那干净漂亮的掌心已经刻下了四道凌厉的伤痕,比她方才划的那一下重多了。
林涧看不得伤,看了便觉得心里发憷,忍不住埋怨似的说:“……这么重的伤,你也不知道疼么?”
“左不过这里又没有药治。”陆怀沙却没看自己的伤口,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
林涧想了想,不禁道:“不知道我的蛊虫可不可以给你治伤。”
她说着便抬起手来。
林涧掌心的那道割伤现在只剩下表皮一点浅浅的血口,几乎快好全了。
她说着便把手扣在了他的掌心上,敲了敲自己的手背说:“小蚂蚁,也帮他治一下。”
话音刚落,林涧便觉得自己手心一阵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这次她倒是没害怕,反而有些惊喜地睁大眼睛说:“好像真的可以。”
“嗯。”陆怀沙低低应了一声。
林涧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心看了良久,忽然伸开手指在他的掌心上比划着说:“你手怎么比我大这么多……”
她指尖滑过的地方,如同将线缠上去了似的,纷纷扰扰扯起一阵痒意。
陆怀沙合拢五指,将她的手攥在了掌心。
林涧又抬起眼睛看他,一双无辜又单纯的眼睛带着一点询问的神色,让陆怀沙心头骤然一跳。
他便毫不犹豫地低下脸去,在林涧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林涧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飞快地瞥了一眼身后道:“你你你干什么……后面还有人呢!”
陆怀沙应了一声道:“嗯,后面还有人。”
林涧:什么意思,没人还打算亲得更狠是吧。
她正想要解释一下虽然上次是自己先亲了他,但是陆怀沙也不能在公共场合随随便便就亲回来。因为他们可是合理合法的备孕关系,而且……
林涧还没组织好措辞,却见前面闪出来一个人影,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说:
“辛郎……玉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面正是珉州王王妃。
第43章 [VIP] 金红
王妃捂住了嘴, 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林涧:“玉涟、玉涟,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你明知道辛郎是我的……”
“如你所见。”
陆怀沙淡定地拭了一下唇角道,“我接近你就是为了你的女儿。”
林涧:……不要把这么变态的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好吗?!
“不可能!不可能!”
王妃痛苦地摇着头, “明明在我未出闺门时便与你互定终身, 你曾与我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明明知道我嫁给珉州王是被迫的……这么多年以来,你替我寻找可以解开心魔誓的药, 在我悲伤时安慰我、劝导我, 难道都是假的吗?!”
陆怀沙坦然地说:“假的。”
林涧死死拽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别拱火了好吗?你没看出来王妃状态不对吗?她可是个饿死鬼!”
陆怀沙轻轻伸出一根手指, 在她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无事。梦境的规则决定, 必然会有人克她。”
规则?
林涧抬起眸来,果然看见不远处映出了一道背着手的威严身影。
正是王爷。
难道梦境的规则,就是珉州王必须会抓到王妃通奸的证据, 因此他会出现在所有王妃和陆怀沙都在的现场吗?
既然是这样, 那便算找到克制王妃的办法了。
珉州王森冷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从王妃背后传来:“爱妃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大半夜一个僮仆都不在,自己在园子里闲逛?”
王妃缩起来的双肩猛然一抖。她眼角已经洇开的红痕骤然收了回去——她不能在珉州王面前展露出对辛礼的丝毫爱慕之情。
“没事。没事。”
她用袖子掩住了眼角泪痕, “我只不过是晚上睡不着,自己出来转转……”
林涧这时突然想起跟在他们后面的任青薇, 她侧眸朝后面望去。
果然自从王妃出现, 那两个人已经躲得不见踪影了。
这厢珉州王心里怀疑,但却没有抓到实际的证据。他狐疑的目光扫过王妃, 落在林涧和陆怀沙身上时登时暴怒起来。
“玉涟!你是把我说过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还敢深夜与他相会, 你、你、你简直目无尊长!”
陆怀沙平静地开口道:“我与玉涟姑娘情投意合, 如胶似漆,确实一刻都分离不得。”
他说完了, 侧过脸来轻轻吻了一下林涧的额头。
林涧:……
那边王爷和王妃的瞳孔齐齐放大,珉州王暴跳如雷道:“滚!你立刻从我府里滚出去!”
末了仍旧是一众侍卫丫鬟将陆怀沙好好带离了府中,林涧对上陆怀沙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珉州王虽然气得发疯,但却始终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在珉州王这里,杀人也有一定的规则,比如他就不能因为“辛礼”做了他的女婿而杀了对方……
丫鬟们将林涧带回屋去,林涧在床上躺下休息,静待天亮。
珉州王虽然不能因为女儿被抢走了而杀人,但是林涧却从第二天开始就被禁足了。
她一连禁足了三天,丫鬟们一刻不离地轮流看着她的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探望。
一直到第四日,王府里摆起了定亲宴的戏台,林涧才被允许放了出来。
丫鬟们给她梳妆打扮整齐,便将她带到了院中新搭好的戏台边上。
林涧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台上的人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戏,林涧环顾了一圈,先看到了坐在珉州王身边的王妃。
王妃面容比三日前憔悴了不止一点,好像骤然老了十岁似的。她眼下带着妆容都遮不住的浓重青黑,怨怒地朝林涧看了一眼。
珉州王也早已知道他关押的那两个人逃走了,沉肃的脸上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冷冰冰的眼神好像随时要杀人。
反正这事也牵扯不到她身上去,林涧乐得在旁边看热闹,这时却忽然见旁边走来了一个灰衣奴仆,弓着腰慢慢扫去地上的垃圾。
林涧定睛一看,好像真是秦默!
她趁王爷王妃不注意,前倾身子轻轻唤了一句道:“秦沧流。”
秦默猛地抬起头来。
他看到林涧的时候面上表情抽搐了一下,旋即选择转身就走。没走出两步,便被立在一旁的仆妇喝止住了。
“懒骨头!地上还没扫干净,你上赶着往哪儿投胎去?”
秦默颈上青筋根根绷起,林涧在他身后幸灾乐祸地道:“你小心一点哦。不扫地说不定是构成仆妇杀你的规则的。”
她连这个都清楚!
秦默又惊又怒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林涧说的又没错,他只好忍着怒气接着转回来扫地。
可怜。太可怜了。
林涧回忆起他带他们上山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带着笑在秦默脚边丢下了瓜子皮。
秦默:……
他忍着气把瓜子皮扫掉了。
珉州王似乎对秦默一直在戏台这边很烦,朝立在一边的仆妇吼道:“有没有点眼力见儿一直在这里转悠!倒是也把人带下去打扫打扫宿醉阁!”
“是。”仆妇不敢反抗,立刻应声把秦默带走了。
秦默要被带去宿醉阁了吗?
林涧立即警惕起来。
但是她现在又没有理由离开戏台,这时却骤然瞥见了从远处走来的陆怀沙。
“父亲。”她磨蹭到珉州王身边笑着说,“辛公子来了,要不我带他在府里转一转?让他好早点熟悉熟悉。”
“多事。”珉州王冷哼了一声道,“你给本王坐好了,哪儿都不许去。”
林涧只好怏怏地坐回了原位。
林涧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终于夜深曲尽,珉州王也淡淡起身道:“今晚上就到这里吧。来人带辛公子下去休息。”
珉州王虽然没怎么管她,但是王妃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只要林涧有动静,她便立刻看过来,一天的功夫林涧都没能靠近陆怀沙。
眼看着这就要快晚上了,如果不能先处理掉王妃,恐怕接下去几天她更难和陆怀沙接头。
不过今夜珉州王让陆怀沙宿在王府之中,对王妃来说,这定然是倾诉衷肠的大好时机。
待丫鬟熄灯走出房间,林涧便立刻披衣悄悄出了门。
现在宿醉阁把守严密,林涧路过时看了一眼,珉州王的身影依然在二楼转悠。她便放弃了宿醉阁,直接奔陆怀沙的住处而去。
不知道是珉州王有意引诱,还是王妃私下设计的,陆怀沙的住处离安乐院极近。
林涧生怕去晚了,被王妃占了先机。三步两步就推开门跑进了陆怀沙房间里。
房间里只点着一线烛光,身材高大的青年衣衫半褪,房门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打开。
陆怀沙讶异回头,却正见林涧飞快地跑过来滚进了他的床上。
陆怀沙:……
他喉结滚动一下,凝视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陆怀沙的外袍已经换了下来,他只穿着一声薄薄的中衣。近乎半透的衣衫之下露出腰背肌流畅起伏的线条,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猛兽。
不过林涧现在一心想着快刷一点梦境进度,压根顾不上欣赏美色。
她站起来将两只绣花鞋凌乱地甩在床下,反手把门栓上。接着又把头上钗环全拔下来,勾下来几丝凌乱发丝。随手将金红色外袍一脱,揉乱了衣服,再次滚进了陆怀沙被窝里。
陆怀沙:……
他盯着林涧看了半晌,立在床边没有动静。
“快上来呀。”林涧勾勾手唤他。她漂亮笔直的小腿从被窝里伸出来,在床铺上一晃一晃的,如玉一般莹润纤细。
“做什么?”陆怀沙重复着问了她一遍。
林涧拍拍身边的床铺,给他让开一点位置,催促道:“上来你就知道了。”
陆怀沙慢慢在床沿上坐了下去。
林涧就躺在他的床铺见笑盈盈的看着他,弯起的眼睛好像月牙儿,如同一个不慎坠入凡间的梦。
陆怀沙手臂撑在她颈侧,深长的目光仿佛要沉进她眼睛里去,“你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林涧有点奇怪,但还是笑着看他。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王妃干涩的声音,“辛郎?你在吗?”
林涧立刻屏住呼吸,将陆怀沙一把扯到了自己身上,顺便吹熄了枕边的灯。
陆怀沙几乎是侧压在她的身上,少女雪白的颈项就在他身下优美地弯曲,如同一块无暇美玉。
半晌黑暗中传来陆怀沙隐忍的声音道:“你喜欢这种?”
林涧莫名其妙,“什么?刚才你不是一直问我要干什么吗?我是来等着通奸被抓的。”
陆怀沙僵硬地道:“通奸被抓……?”
“你不是已经知道珉州王必然会出现在你和王妃同时在的现场了吗?”
林涧在他身下有条有理地分析道:“梦境中有两个珉州王。一个是在宿醉阁中做这个梦的,另一个是在梦境中四处转悠的。你做梦的时候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尽管有时你好像并非身在某处,但是你必然知道自己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那个做梦的珉州王一定会驱使四处行动的这个珉州王前来捉奸。”
陆怀沙目光从她鼻梁滑到她上翘的唇角,神色暗了暗道:“有理。”
“我看王妃太烦了。她老是妨碍我们俩在一起。”林涧朝他眨眨眼说,“珉州王既然能禁足我,一定也能禁足王妃吧。我要的效果,就是他禁足王妃,但是又不杀掉她……”
她身上石榴般的甜香一阵阵飘来,令人迷醉而又令人眩晕。陆怀沙解下一半的黑发从他后背上滑落下来,垂到林涧胸口上。
林涧觉得有点痒,自然地把头发拂开了。
“所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林涧看着他笑道,“方才一直问我,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陆怀沙:“……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涧不满地蹙眉道,“你不觉得我很聪明吗?话说你这房间里怎么这么热……”
她不舒服地将领口袒露开了一些,忽然转头看向门口。
王妃还在外面一声声地敲着门,她既不舍得离开,又不敢抬高了声音叫人听见,只是不断地在门外哀求着。
但是一股异香却透过门缝飘了进来。
林涧心头忽然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王妃下一句道:“辛郎,我听见你在屋里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一定也很难受罢……我已经在门外燃了合欢香了……今夜你不开门,我就与你一道死在这里……”
林涧:……
完蛋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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