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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状排行一出，着实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品状榜比秋渊书院的拜贴还要难得，以后最低也得是个进士。
平日虽然总说泓一书院不及秋渊书院，但泓一书院也是作为大齐四大书院之一呀，品状排行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
旁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只有三次上榜机会，如果三次接连上榜，那是真真正正的天选之子！
是他们做梦也求不来的殊荣！
教导他们的夫子特意把他们喊家去。
“你们这次表现的很好，答卷我也都看过了。策论，诗词，算学各有长处，溱洵策论，算学均在众人之上，念瓷的诗词意境又都在众人之上，旁人所不能及也。你们以后要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他摸着花白的胡子，眸中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
果然是两颗好苗子，今年不论他们两个谁考中了状元，都是泓一书院向世人最好的证明。
就算一不小心爆出来一匹黑马，一甲能占一个，他也算知足了。
状元，榜眼，探花。
如果能占两个，泓一书院这下就真的出名了！！！
夫子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一点点狂热，他不追求权势金银，唯一在乎的只有名声。教出来两个如此出色的学生，以后就算去秋渊书院串门，也能挺直腰杆儿了。
夫子想起那副景象简直都乐开花了。
溱洵长睫微颤，胸膛中好像燃着一团火，血液都要沸腾了，他笑了，笑容是如此明显，勾魂夺魄，令人色授魂与，一眼万年：“若是夫子所言，玉清璟当为第一！”
高高在上那么多年，没想到终于有一天被人拉下了神坛，他变成了第二！！！
溱洵心神激荡，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能自已，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玉清瓷豁然抬头，对上溱洵几乎要冒火的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第21章
溱洵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只是眼角的余光还在看着他。
他处处都强别人一头，想找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何其难，玉清璟是唯一一个，溱洵在心中将这个名字磨了几遍，几乎要从心里开出一朵花。
“玉清璟……”
溱洵想到这个名字，眼神中不由带出一股笑意，很好。
“品状排行，阿瓷当为首位。”
溱洵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好几分，什么时候会这么温柔的叫她阿瓷了？
一股酥麻劲儿立刻袭遍全身，玉清瓷抬眸，愣愣的看着他。
芝兰玉树的少年郎，只是淡淡的往那里一站，便能轻易占据所有人的目光，往日清凉淡漠的眼神，无论是看什么都没有一点温度，今日却出其的温和，玉清瓷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
直到听见夫子的声音才猛然回神。
“溱洵，你说什么？品状排行岂能开玩笑？”夫子严肃的看着他，有些事能纵容，但有些事绝对不能纵容：“莫不是你作弊了？”
溱洵淡淡的道：“非也。夫子方才所言，我只是算学胜他，但夫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考试之时，阿瓷的答卷被风吹走，无奈只能重新答，所以他最后两题，答出来了。所以，阿瓷当为第一。”
溱洵风轻云淡的说着长篇大论的话，玉清瓷静默了一瞬，没想到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字，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玉清瓷道：“大哥，你不用想那么多，我的答卷被风吹走，实属天意，要怪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怨不得旁人，我居于大哥之下，心服口服。”
“但我的确不如你，你可以很快答完，我的时间却不够用。你可以轻松完美的解答，我却要用尽全力。所以我不及你。”
玉清瓷心中一动，此刻的溱洵认真的有点偏执，他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非常出乎玉清瓷的意料。
溱洵虽然一直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但是这么真情流露还是头一次。她何德何能，值得溱洵这么做。
当初想办法把他拐过来，玉清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这么护着她……玉清瓷很窝心，熨贴极了。
玉清瓷好哥们儿似的拍了拍溱洵的肩膀：“嗨～，大哥，咱们两个就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了吧，品状排行，在上在下都没有什么区别，且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我运气不好，在秋闱上出现什么差错，自然要名落孙山，难道大哥到时候还要去金銮殿上给我鸣不平吗？”
溱洵道：“有何不可？”
玉清瓷心肝一颤，眸光微闪，缓缓笑开了，心里顿时亲近了不少，她软着嗓子：“大哥这话就错了，科举入仕，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有也好，无也罢，无伤大雅。可是对大哥来说不一样，如果大哥以后金榜题名，才能更好的罩我！品状排行第一，对大哥比对我更重要。”
“罩你？”溱洵听懂了玉清璟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却没听懂这个陌生的词汇。
世人一般都会记住第一，不会记住第二。这一点古今通用。
玉清瓷明白，溱洵又何尝不明白。
溱洵眉头轻动。
“保护我啊！你是我大哥，我喊了你那么多次，你都应了！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弟弟吧？？不会吧不会吧，大哥不会这么……”玉清瓷嬉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溱洵珍而重之的点点头：“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我会罩着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然答应了，这辈子都不会违背誓言。
这个弟弟又乖又听话，比溱溪强多了。
远在溱家村的溱溪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一边把曾祖钓上来的鱼扔进筐子里，一边揉了揉鼻子：“是不是大哥想我了？”
溱景晏轻轻挑眉，笑了一声：“你大哥估计没时间想你，今年乡试，洵儿该下场了。”
溱溪很不理解：“可哥哥今年才十五岁啊？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
溱景晏摇摇头：“你呀，也太小看洵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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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在提起品状排行一事，但溱洵肉眼可见的更加忙了起来，不过他每日看的书，不再是散文游记，经史子集，而是各式各样的算学。
玉清瓷见他感兴趣，也没有尝试，将自己的心得，还有以前学到的心算的技巧，全部都倾囊相授。
在这个时代，算学和古琴一样，甚至于从某些方面来说还及不上古琴。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贵子，都非常忽视算学这方面，像玉清瓷这样研究特别透彻的人，别人都要说一句不务正业。
第22章
两人的课程安排的越发紧，废寝忘食，挑灯夜战。
住在隔壁的王清城感叹一声：“我从未见过像我大舅子这么刻苦的，明天该休沐了，我去山下给我大舅子买一颗野山参补补。”
同寝的学子惊讶：“大舅子？你家议亲成功了？”
王清城理所当然道：“那当然！我姨母亲自出马，一定会成功！这两天就该来信了，他早晚都是我大舅哥。”
王清城很自信，王家和玉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焉有不同意的道理？更何况，他姨母是王妃，不看曾面看佛面，玉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怜的娃儿，还不知道玉清璟护妹狂魔的属性，如果是脾气好的玉清瓷在家，说不定会好好拉扯一番，但若是换了玉清璟，不把天捅破，也得把屋顶掀了。
别说是纨绔子弟，就算真品学兼优，人品高洁，想娶他妹妹还要考虑考虑。
玉清瓷还不知道，她正在和溱洵背书。
两人的记忆力很好，但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他们时不时就会拉出来重温。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玉清瓷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认真的感受其中的含义。
溱洵则看着新搜罗来的一本算经。偶尔敛眉沉思，偶尔翻阅两页。
天色已经很晚了，溱洵仍然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玉清瓷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觉得有些心率不齐了。不知不觉间，手中的书掉了下来，她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溱洵被响动惊醒，定定的看了一眼已经睡倒在书桌上的玉清瓷。
烛光摇曳，在玉清瓷的脸上撒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五官立体好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也许，看他顺眼便会看他的一切都顺眼，溱洵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那双淡漠的眼眸中已经带出了温柔。
溱洵眸色淡淡，控制住自己想把他叫醒读书的心，算了，看他这么累，还是让他歇歇，他消无声息的走到床边，然后拿起玉清瓷挂在屏风上的披风，安静的替她盖上。过程中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溱洵对自己狠，对周围的人更狠，溱溪要是知道哥哥这么善解人意，说不定能酸死。
“玉兄台，书院外有位姑娘找你！”
玉清瓷回头：“多谢，大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也去！”慕容馨儿连忙站起来，恐怕晚了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玉清瓷回眸，轻轻挑眉：“你确定？我很怀疑，是母亲派人来接你了。”
慕容馨儿顿时苦了一张脸，拉着玉清瓷的胳膊撒娇：“啊……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表哥快去看看，别说我在书院，表哥你最好啦！求求表哥了！”
小丫头又娇又甜，撒起娇来更是要人命。
“你这功夫，如果用到……”玉清瓷无力吐槽了一句，却无奈的终止了。
慕容馨儿对她撒娇撒的飞起，对玉清璟是又爱又怕，只敢远观。啧啧啧，如果两人调换一下，玉清瓷就不信了，玉清璟面对这样一个又娇又媚，甜到爆表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说，妹妹，你找错对象了！
“用到什么？”慕容馨儿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浓密的好像一把小刷子，搔的人心痒痒。
“没什么。”玉清瓷摆摆手，总不能去教慕容馨儿找玉清璟撒娇吧！那画面想想就很美。
“念瓷！”
“衡玉……”玉清瓷一个“哥”字差点出口，连忙住口，好悬没有咬住舌头。
远处柳树下，一袭白衣，温文尔雅的少年，正是玉清璟的好友温衡玉。
“你啊！来泓一书院为何不告知我？我在秋渊书院等的花都谢了，还以为你在半道病了，匆匆回去找。”温衡玉面色温柔，整个人好似春日的水波，刻骨的温柔。就算是责怪的话，生气还不及关心一半多。
玉清瓷无奈的笑笑：“别提了，我出了一点小状况，病了几天，拜贴也没了，正巧遇上了大哥，一合计来了泓一书院。”
玉清瓷绝口不提是她非要来泓一书院，溱洵是被她拐来的。
温衡玉长睫微颤，有些惊讶：“大哥？”
玉清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会喊别人大哥？！温衡玉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呢，是我认得大哥，溱洵，这位叫温衡玉，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
溱洵从玉清瓷和温衡玉攀谈时就淡下来的脸色此时更淡了。
“溱兄好，在下温衡玉。”温衡玉轻轻一笑，如玉升温。
溱洵微微首颌：“温公子。”
温衡玉微微一顿，唇边笑意不减，仿佛春日永不坠落的桃花：“你的药丸还有吗？我回了一趟平宁郡，顺便让郎中给你配了些，留着防身。”
温衡玉把一早备好的盒子递给玉清瓷：“对了，有人去你家提亲了，清瓷妹妹直接把人撵出来了——”
“什么！！！”玉清瓷目瞪口呆：“有人给我提亲！！！”
天啊！她今年才十五岁啊！要不要那么丧心病狂！
温衡玉愣了好一会，复又笑开了：“念瓷，许久不见，你开朗了很多。”
这句话就好像惊雷一般，炸的玉清瓷头晕目眩，她眨了眨眼，迅速道：“没有，只是提亲的事太过惊讶了。”
“放心，不是给你……罢了，你只会更生气。”温衡玉无奈的摇摇头，显然很熟悉玉清璟的性格。
玉清瓷心中一颤，幸好当初没有选择秋渊书院，如果温衡玉在侧，她的马甲恐怕早掉了。
“是给清瓷妹妹提亲。”温衡玉说完，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什么？！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妹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尊容，怎么能配上我妹妹！把他撵出去都轻了。”玉清瓷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发脾气。
实在是温衡玉都给她腾好战场了，她如果不表演表演，她就不是“玉清璟”了！
躺枪多次，早有经验的温衡玉一脸无辜。
“郴北王家的人，家世不错，只是纨绔子弟，不是良配，清瓷妹妹把人撵走也好。”
只是太不给王家的人留颜面了。
那位王妃，恐怕不高兴了。
若是换了别家的女眷，怎么敢这么做，不被家中的长辈罚跪祠堂就不错了。
但玉家清璟把妹妹当眼珠子疼，别说只是把人撵出去，就算把天通个窟窿，玉清璟也只会夸玉清瓷做的好，欢欢喜喜的给玉清瓷在身后拿棍子！
他爱妹成痴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小就巴巴的给自己取了个字叫“念瓷”。
心心念念皆是清瓷。
温衡玉很识趣的没有提这些，为了不让玉清瓷继续发怒，温衡玉快速的拿出“玉清瓷”写给她的心。
“清瓷妹妹对你很是牵挂，听说我回去了，就巴巴的让我给你带封信。另，还有一句话。”
温衡玉的脸色有一瞬间复杂，他对笑中多了一声意味深长。
玉清瓷直觉不妙，微微后退一步，吞了吞口水，问道：“什么话？”
温衡玉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轻咳一声：“咳咳……”他学着自己听到的话，尽量还原“清瓷妹妹”口中三分讥诮，七分哀怨的话：“若非知道不是烽火连三月，我还真以为家书抵万金呐，也不知在外面遇见了什么新奇的人事，把在家中翘首以盼的妹妹忘了一干二净！”
温衡玉学的惟妙惟肖，玉清瓷仿佛看到了自家老哥哀怨的小眼神。
她承认，她怕遇见山贼的事露了马脚，一直没敢写信回去，是她疏忽了。
玉清瓷有些心虚，但脸上露出几分不平：“我等妹妹的书信等的花都谢了，鸿雁都飞过去好几茬了，也没见她一书半字，我还以为最先熬不住的人是我。”
溱洵惊讶的看了玉清瓷一眼，今日的他，鲜活的有些过分了！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还是因为……玉清瓷？
溱洵轻轻的皱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受，他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玉清瓷……玉清瓷……
玉念瓷……念的是谁？是她吗？
溱洵的唇抿的更紧了。
“你啊！在这世上，最看重的只有清瓷妹妹，你又忍心同她闹别扭？”温衡玉一笑，玉清璟在对待妹妹的事情上向来情绪化，有什么样的举动都不奇怪，这只是小儿科。他还能怎么办，只有温柔的劝慰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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