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问问。”她的声音立即放低了些,她摸索着唐季放在床边的手,抓住之后心疼似的看了眼上面的纱布,“还疼吗?我给你吹吹?”
说完,她针对着厚厚的纱布毫无作用地吹了几下。
“别再有下次。”唐季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威胁。
周锡纯的心一凉,“你这纱布是在公司换的吗?我明天去恒昱大楼亲自给你抹药换纱布好不好?”
男人盯着她的双眼,似乎在猜测她的话到底是否真心实意。
“你是让哪个女人给你换的纱布?我可不想让别的女人碰你。”
说完,唐季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只让你近我的身,你现在想碰吗?”
周锡纯的手立即被他握住放在他的胸膛,再往下是腹肌,甚至还有继续往下摸的趋势。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身边没别人了!”周锡纯立即把话题止住,“那说好了?明天我先去公司,我睡个懒觉醒了再去找你。”
唐季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在她唇角落着轻吻。
周锡纯忽然觉得今晚的唐季有些不对劲,他的怒意只是一瞬,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眸子显得格外幽深,甚至有些可怜。
“唐季?你今天很累吗?”她抚着唐季的脸,脸上写了担忧。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但笑意却格外苦涩,“我只是很想见到你。”
周锡纯倏地一愣,“我不是说了,我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在你的房间里等你回来。”
他终于露出些许安慰的笑容,“阿纯,我从来都不舍得伤害你。”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二日, 周锡纯起得很早,本来想睡个懒觉后再去恒昱大楼,但似乎她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只要在唐季的别墅里, 他若是不在,自己睡得便不踏实。
她拿起一旁的裤子穿上,布料稍稍摩擦便觉得有些酸痛,昨晚她为了能够出门面对唐季着实大胆主动了些。
不过好在他同意了,这些暧昧的痛感便可以暂时不提。
在浴室洗漱了一番之后, 周锡纯便带着早餐和膏药出了门。
炙夏过去, 迎来初秋,天气微凉,周锡纯穿了件薄薄的外套。
到了恒昱顶楼, 接待走到周锡纯面前问, “你好, 请问你找谁?”
周锡纯说到底也没来过这里几次, 眼前的人看着面生, 不认识她也正常。
“我找唐季。”她礼貌回答。
“唐总?”接待狐疑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有预约吗?”
周锡纯一愣, 随后摇了摇头。
“那抱歉,唐总很忙,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见面的。”接待友好伸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可以去里面打声招呼。”周锡纯示意了接待,她不知道唐季这会儿是不是在忙,她也不好给他发消息打扰他。
“唐总正在接待贵客,真的不方便, 小姐。”接待的脸色变了变, 有些不耐, “向家你也听说过吧?最近恒昱跟向家有大合作要谈, 现在就在办公室洽谈,您要是没要紧的事情,还是先离开吧。”
“向家?向钰?”
接待见她似乎认识,八卦之心便起来了,“向家大少爷是负责澳洲那边的事宜,国内这边是要给他妹妹向芷来负责的。”
“向芷?”对于周锡纯来说,这倒是不算熟悉的名字。
“对,听说跟唐总是青梅竹马,以前在澳大利亚那边一起长大的。”接待满是兴奋的语气,“向小姐长得格外漂亮,又聪明能干,我甚至想磕她跟唐总的cp。”
周锡纯的笑容微微一僵。
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眼前的接待立即嘘了声,“您还是离开吧,别打扰了唐总的闲情逸致。”
“周小姐?”
周锡纯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不远处的向钰朝着她走过来。
身边的接待自然认识向钰,见他对周锡纯如此态度,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抱歉,我,我先去工作了。”
加上刚才接待对于向钰妹妹向芷的描述,周锡纯对这兄妹俩更是没有任何好感。
什么破药,不抹也罢。
她真是疯了,才会放着合作不去管,跑到恒昱大楼来给唐季送膏药。
“这就走了吗?”向钰大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离开的步伐,“是给唐季送的药吧?你真够贴心的。”
“唐季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周锡纯从他旁边走过,再次听到他说,“周小姐是听说我小妹在唐季的办公室就害怕了吗?”
她本就憋着火,本来不想跟向钰置气的,偏他不死心地朝着枪口上撞。
“向钰!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跟唐季是什么关系更不用你来操心,你少用你那可怜的嫉妒心来揣测我的想法。”
“开个玩笑而已,如果周小姐觉得冒昧,那我向你道歉。”向钰依旧淡笑着,表情跟口中的话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似乎很喜欢看到自己生气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快乐一些似的。
没等到她开口,向钰便先她一步离开了这里,留下她独自憋了满肚子的委屈。
再次下楼一定会碰到向钰,周锡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唐季的办公室走去。
-
唐季一大早来到公司的时候就听助理说向家的人亲自来谈了合作。
他本来还在猜测向钰什么时候会这么准时了,来了办公室才发现是向芷。
“好久不见啊唐季,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恒昱现在发展得这么好,我身为你的多年好友,不来抱个大腿都不行了。”
向芷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恒昱在国内的办公大楼,但并没有任何的生分,轻车熟路地坐下来,悠悠喝着茶。
“还是你这里的茶水好喝,澳洲那边难喝的要死。”向芷嫌弃地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口茶水后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
“项目已经跟你哥沟通好了,你来这儿是有别的问题要来问我?”唐季淡淡看了她一眼,率先开口将所有的话题都抛开,只剩下眼前的公事公办,“可以喊负责人来,不用亲自跑一趟。”
“我第一次跟国内的项目,求了我哥好半天才把这个项目转交给我负责的,你是我的甲方,我当然事事亲历亲为,所有的问题都来亲自问你。你该不会没时间给我授业解惑吧?”
“确实没有时间。”
唐季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走廊外面,没有发现想要见到的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起床,每次春夜过后,她总跟个懒猫一样睡得将近才会起来。
“又是借口吧。”向芷把视线放在唐季包扎的手上,“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儿?需要给你换纱布吗?”
“不用。”唐季有些心烦,“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向芷知道他这是在赶客,但佯装自己没有听出来,“我可以去旁听吗?不会把你公司机密偷走的。”
她走过来,撑着桌子,“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对我爱答不理的,小时候还能当成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对我也这么不温柔吗?”
唐季比她大几岁,但此刻不想跟她争论关于年龄的问题。
“你还跟周家的那个千金有联系吗?”向芷的话题终于放在了真正的目的上,她拉开唐季对面的凳子坐下,脸色微变。
“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唐季不客气地拒绝回答。
“这伤也是因为她吗?下手真够狠的,这么厚的纱布。要是我,就不会让你伤成这样。”向芷对尚未出现的周锡纯展开了隔空嘲讽。
唐季不动声色地冷了眸底的情绪,他淡淡看过去,“向芷,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耽误。”
“你怕我对她下手?”向芷自嘲地笑了笑,“不就是抢了她个合作嘛,在澳大利亚进修那么久,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还没怎么着那合作就落到我手上了。”
向芷的话唐季全然懂得。
当时周锡纯刚刚毕业,为了州原能够在澳洲那边开拓市场,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做出的合作方案,好不容易跟甲方谈成了,就被向芷抢走了。
一个刚毕业在澳洲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怎么比得过在澳洲已经有多年根基的向家?
周锡纯的辛苦自然全部白费,州原开拓澳洲市场的机会也因为她的失败暂时搁置了。
而后在酒吧买醉的她恰好被自己碰到了。
他没问向芷这么做的目的,偏向芷趁他在澳大利亚的时候主动过来找他说了。
——“要不是你多了看周锡纯几眼,我会跟甲方签这种根本没几个钱的完全就是在扶贫的合作吗?”
唐季回国之后,跟向家的联系本就越来越少,自那以后,他便有意彻底断掉了跟向家的往来。
这次,向家为了开拓国内市场,主动找上了他,他顾及着小时候的情分,没有拒绝。
可向芷偏偏认为自己是为了她才网开的一面。
“我说的不对吗?她没有一处能比得过我,她跟你认识也就几个月吧?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向芷搬出感情牌来,但依旧没有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唐季的嘴角微微往下压了压,看向向芷的眸子里染着轻蔑的意味,“在澳大利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但凡向家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但如果是个人私事,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吗?在学校的时候,你比我大了三级,小时候我长得瘦瘦小小的,那些男生就一个劲嘲笑我,放学了还把我拖到男厕所,拿着棍子抽我,对我说些下流话,是你不顾一切冲进来把我抱出去的。”
向芷说着眼眶里便含了泪。
那时她跟唐季很像,都没有什么朋友。
她是因为内向,唐季是因为阴郁,喜欢独来独往。
那次她被混混拖进男厕所,唐季疯了一样跟那些男生打了一架,给她穿上宽大的校服外套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不知道唐季在里面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她只知道第二天那些男生便成群结队的来给她送早餐道歉,还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她,他们都来帮忙。
对于当时懦弱自卑的她来说,唐季简直像是照耀进她心底的一束光。
他们那么像,甚至连家世都格外地般配。
在她终于变得活泼开朗可以向唐季勇敢说出喜欢的时候,唐季家里出事儿了,没过多久唐季就回国了,她再也没见到过他。
尽管多年过去,每每想起唐季冲进来的那一秒,向芷都会格外心动。
“唐季,我问你,在你救我的那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的心都揪起来,等着唐季的回答。
“我跟你哥关系不错。”
向芷一愣,眼泪便顺着颊边留了下来。
只这一句话就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对她那般,只是因为他跟她哥的关系不错,连带着照顾了她几次。
此时此刻,向芷终于知道,唐季这个人的阴戾和凉薄是天生具有的。
这种人像是天上下来渡劫的,万千生命里唯有一道钥匙才能解开他封闭的心脏。
若是运气不好,便此生无所爱。
可唐季又是幸运的,她不是能解开唐季心结的人,但却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了那把钥匙。
她并不嫉妒,只是很羡慕周锡纯。
原来很多时候,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一瞬间的起意。
“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向芷的手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唐季看了眼时间,他等的人依旧没有来。
-
周锡纯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只能听见里面并不算清晰的说话声。
细微的女人的哭腔,以及唐季为了她冲进男厕所跟一群人打了架。
其他的她听不到,可她的耳朵却下意识把这些听得清清楚楚。
她把手上已经变凉的早餐还有膏药全部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许是因为唐季允许了她外出,那些跟着她的人都没想到她会离开得这么早。
于是,周锡纯离开恒昱大楼的时候,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初秋的上午吹着惬意的冷风,周锡纯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她觉得自己是想哭的,难受的,但她喉咙干燥,怎么也哭不出来。
闹市的街上摆了很多小吃,周锡纯已经很久没有逛过小吃街了。
以前她在澳大利亚上学的时候,常去唐人街的小吃摊上买些吃的,那时她跟室友逛,每次都撑得几天吃不下饭。
但现在,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了,随手买的关东煮也没了好吃的味道。
她四处望了望,公交站旁的长椅上坐满了人,她没无可去,就近便找了个小台阶坐下了。
关东煮刚刚在嘴里嚼了几下,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她忽然觉得唐季不爱她,他更像是一个情场高手,可以将所有并不存在的爱意完完全全表达出来,让她一遍又一遍地怀疑自己,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里。
唐季总说她不肯相信他,可他从未讲起他过去的事情,那些情情爱爱按照他的相貌和家世,没些追求的女孩子是不可能的。
除了他的家世能够让自己同情爱惜他之外,这些她都来都不知道。
他真够狠的,凭着那些甜言蜜语就让她信了这么久。
“姑娘,让一让。”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推着简易的推车走过,各种各样花香的味道瞬间涌入周锡纯的鼻腔。
她挪了挪自己的脚,眼睛红红地跟面前的阿姨道歉。
“花送给你。”女人停了车子,拿出了一支夜来香。
夜来香只会在晚上盛开,这一支已经枯萎了,花叶都变皱了。
周锡纯接过去,拿着这支夜来香,不知所云。
“夜来香的花语是纯洁的心,但在你身上,它代表着一种在危险边缘寻乐的爱。”女人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的处境仅仅用几个字便概括了出来。
“这是不好的意思吗?”周锡纯摩挲着枯萎的花瓣,红着眼睛问。
“恰恰相反,你最终会站在胜利的一方,因为这危险是对着别人的,你倒像是……”女人想了想,“倒像是被危险保护着的东西。”
“真的吗?”周锡纯听明白了女人的意思,她在无意中点拨自己。
“你似乎不情愿,觉得这种危险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阿姨,我发现我好像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后,什么都做不了了。”
女人浅笑了下,“姑娘,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可是他有陪伴了他很久的女生,他们家世匹配,甚至连性格都一模一样,在他们一起长大的二十多年里,我是从不存在的那一个。”周锡纯的眼泪又一次落下来,“那个女生在他离开之后,没有以泪洗面,反而一步步往山顶上爬,现在再一次跟他在同一个水平线相遇了。”
37/44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