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的咳了一声,连忙遮丑似的把他的书推了回去:“……你、你将就一下。”
……
第34章 热融
简愉的伤养了两周, 期间除了晚上睡觉, 几乎都不见人影。这天下课,终于想起来和室友们联络感情。
宁昕见她端着餐盘过来,没等人坐下就开始泛酸:“哟,怎么想起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简愉丝毫没有愧疚的认知, 大言不惭的笑答:“因为从乔还在实验室。”
林静无语:“……这茬你还真敢接。”
简愉摆摆手坐下:“好说。”
宁昕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话说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这一天天往凑一块儿的, 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是啊,这都几个月了?”
王琳琳一听话题扯到了这儿, 立刻一脸八卦的比了个二:“别说全垒打了,二垒你上了吗?”
简愉舀了勺紫菜蛋花汤, 刚一咽下就猛不丁呛了几声, 仰头质问道:“……你又去论坛下注了?!”
王琳琳张圆了嘴:“你怎么知道?!”
简愉没好气地瞪她:“因为我有脑子!”
王琳琳讪笑了一下,心虚地辩解道:“欸,你别这样看我,我又没暴露身份。我不就是喜欢吃饭的时候看八卦嘛, 这不是看大家都在讨论你两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一个没忍住……就压了50包辣条到二垒。”
“想吃辣条让愉姐给你买啊。”
宁昕捧腹插了一句:“就你这个脑子,在论坛里瞎发言,保不齐哪天就跟愉姐似的忘了匿名, 暴露了自己是她的室友,那不是坑她嘛?”
“……那有什么的。”
王琳琳委屈地撅着嘴:“她自己也没少坑自己呀。”
简愉磨牙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呀?”
“嘿嘿,那倒也不用。”
王琳琳挠了挠头,显然不太在意她的话外音, 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本赢回来:“你就给我透个底, 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押二垒算保守了吧?”
简愉倒也确实不见害臊,只哼了一声, 就以一副大爷的架势,挑眉看着她盘子里的铁板牛肉。
王琳琳从善如流,立刻殷勤的夹起一块牛肉往她嘴里送:“你吃你吃。”
简愉又舀了一勺米饭,中和着细嚼慢咽咀嚼了半天,看得宁昕都跟着着急:“你快说呀!”
“还行吧。”
简愉卖足了关子,总算一脸喜色的开始分享:“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就争取今晚上二垒,把你的辣条赢回来吧。”
“真的?!”
王琳琳两眼泛光,丝毫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就差没从对坐冲过来给她一个拥抱了:“愉姐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你傻啊!”
林静围观了一会,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这才一言难尽地看着王琳琳:“她那是为了你吗?”
“不是吗?”
王琳琳丈二和尚式的疑惑了一会,很快就美滋滋地和自己的智商和解:“没关系,反正能回本就行。”
宁昕摇着头啧了一声,没打扰她沉浸在回本的快乐里,扭头看向简愉:“欸,你今晚还有什么节目?”
简愉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啊,这不是你们一天天催进度,我这好容易把伤养好了,不得约他看个电影。”
有了上次“约会”的经验后,这次她约人的时候就果断的把项目和地点给定了,免得期待半天,又被带去医院复查算怎么回事。
她原本没想太多,只是记着从乔答应过伤好再出去玩,单纯约他看个电影。
可现在一想,才发现两人认识的时间确实已经不短了,竟然真就跟柏拉图式恋爱似的毫无进展。
而这事算起来,似乎还是她的责任?
毕竟说喜欢的是她,年长的也是她,怎么能光说不做,还指望弟弟主动呢?
她咬着筷子,脑海中渐渐浮现那双薄唇,沉默不语时的情态,讲解题目时的开合……时而紧抿,时而松弛……
不知道吻上去是什么感觉……
呼……
简愉的脑子轰一下炸了,单是想象这件事都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以至于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根本没听见大家又说了些什么。
“……合着他没空才想起我们还不算,吃完饭你还打算抛弃我们?!”
“还找个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叫我们一天天催,敢情你看上人家这事还是我们授意的了?”
“愉姐,我以为以前的你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谈起恋爱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愉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神来,抬眼时余光里有个人正在慢慢靠近,步态有三分熟悉。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疑地看了过去,片刻前还殷红着的脸颊,血色瞬间消失殆尽,身形有刹那的震动。
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来人一身深色着装将嶙峋瘦骨遮得严严实实,略长的头发稍盖住眉眼,走路的速度很慢,细看的话,会发现姿势有一点奇怪。
眼见他目的明确地走到跟前,宁昕蹭地一声站起来,把简愉挡在身后,防备意味极强:“你来干什么?!”
冯岑晨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不被欢迎,幽微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一秒,甚至还有心情笑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将视线向她身后移去,堪称温和的答道:“找人。”
话音犹如实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森冷气息,瞬间就让简愉像缚在一层厚茧里似的动弹不得。
她紧抿着唇,冷汗顷刻渗出额角。
林静匆匆扫她一眼,忙跟着站起来赶人:“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没事就赶紧走!”
冯岑晨的视线不偏不倚,仿佛能透过宁昕的躯体直抵后方,精准的捕捉简愉的每一丝反应,慌乱、恐惧。
他满意的轻笑了一声:“怎么,之前不是还哭着喊着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又不想见了?”
宁昕:“你少在这儿扯什么鬼话,谁要见你啊!趁我没发飙赶紧给我走!”
林静:“冯岑晨,我不清楚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到这儿来,但你应该清楚,你两见面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家止戈为武,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王琳琳嘴笨,却也没绷住吼了一句:“就是!不要以为全天下就你最可怜,我们愉姐也被你害惨了好吗?要不是你——”
“你们先回去吧。”
简愉攥着手,打断了王琳琳的话。
三人猛然扭头:“愉姐,你……”
简愉极力牵出一个笑容:“放心,这里是食堂。”
……
室友们走后,冯岑晨那违和的笑容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幽幽落座。
因为右腿几乎从根部截断,身体和假肢还没有完全磨合,而让整个动作看起来缓慢又笨拙。
这一切,都让人无从找到曾经那副温暖阳光的影子。
简愉心里抽痛了一下,不由出声道:“岑晨……”
“别喊我!”
冯岑晨当即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简愉瑟缩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愣怔。
都说她人情练达,没有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
但事实上,就有这么一个例外,让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冯岑晨满意于她的缄默,终于开口道了来意:“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
简愉如遭雷殛,思想被一种极端不详的预感吞没,身体直挺挺的僵住,张了张嘴,却无从言语。
便见他又了然的嗤笑一声,声音透着轻蔑与憎恨:“原来,你也知道什么叫喜欢?”
-
下午六点。
从乔拒绝了周海元的附加任务,边挨着臭骂边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出了实验室,径直往校门口走。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这段时间,简愉每回跟他约好做些什么,总会再提前发消息提醒一遍。
比如,“一会我在医学系食堂等你噢”、“记得帮我带书”、“晚上图书馆见……”,诸如此类的消息,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社交空间。
所以不仅这条消息的来源毋庸置疑,甚至连消息内容都基本能够猜到,大约会是:“我已经到校门口啦。”
从乔摸出手机解锁时,唇角还泛着清浅的笑意。
可惜他猜错了。
消息是来自简愉不假,而内容却是:【抱歉,我突然有事,不能去看电影了。】
从乔脚步一顿,唇线抿直。
他能感受到这句话的异常。
因为常态的她,总是在意他的感受、紧张他的情绪的。至少也会在爽约时说明遇到什么事情才不能来。或者另约时间,安抚几句“不要生气”之类的话才对。
但是没有,这条消息言简意赅到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从乔手指悬在虚空,几分钟过去,也没能等到她的下文。
他思索片刻,只当她是真的有事,也没有过多询问,回了一句:【好。】
只是他没想到,这天之后简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给他发过消息,再没在他眼前出现,就连周五上午的课都一连旷了两周。
期间他问过几次,直等到深夜她才会回一句“有事”,就再无其它解释。
甚至有一回他特地买了电影票到宿舍楼下堵人,分明见她大老远的看到了自己,然后立刻调头逃也似的跑开了。
他固然是有一些不能与人亲近的缺陷。
倘若简愉知道这些后决定远离他,这无可厚非。但现在他确定这件事没有暴露,那么她躲着自己,就一定另有原因。
实验室里,师姐陶宁见他心不在焉,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从乔抽神,淡淡回:“没什么。”
“活都干的差不多了吧?”
陶宁没计较,转而指向旁边一个微胖的男生,俏皮道:“晚上葛煜请客,见者有份,一块儿去呀?”
葛煜接收到她的眼色,也跟着补了一句:“……啊,是啊,一起呗。你来实验室也有段时间了,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见大家都在收拾,从乔也大致理了理资料:“不了,我晚上还有点事。”
“晚上又没课,你还有什么事?”
陶宁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话赶话地多蹦了一句:“该不会还想着去找简愉吧?”
从乔动作一顿,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
同个实验室这么久,陶宁清楚他是不怎么社交的,唯独对简愉例外。
她的宿舍就在简愉前头那栋,前几天从乔在楼下等了一夜,她在阳台上都真真切切的瞧见了。
为了那种女人,值得吗?
陶宁被盯得怵了一下,却仍坚持为他打抱不平:“她最近一天到晚和冯岑晨黏在一起,哪还有空理你啊?”
从乔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冯岑晨是谁?”
“你不认识冯岑晨?!”
葛煜张大了嘴,满脸惊讶:“就算你入学晚,没赶上早两年的那事,但总不会连校园论坛都没逛过吧?他很‘有名’的!”
他反应会这么大并不奇怪。
毕竟那件事不仅曾经在论坛上炸开了锅,更是一度上过社会新闻,乃至隐隐有些影响到这两年的招生。
从乔就算不看论坛,难道在报考都没有了解一下学校吗?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选择这个学校、专业,都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巧合”而已。
从乔锁着眉:“早两年什么事?”
“……”
也是难得遇上这么个“原始人”,葛煜噎了半天,最后吞吞吐吐地冒了句:“……就、就冯岑晨为了简愉自杀了啊!”
“哎哟,这事有点复杂,我也转述不好,你想知道还是自己去论坛看吧。”
陶宁也是才认识到他的“原始人”属性。
不过这就说得通了,就是因为还不知道简愉的真面目,才会被耍得团团转。
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论坛里的内容被删得残缺不全,她也不无乐意的帮忙补充:“我也是好心劝你一句啊,她的那些花言巧语,你可千万别当真。”
“她就那样一人,花花肠子,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对感情从来不过心的。你是不知道大一那会,有多少男生围在她身边转,也没见她对哪一个认真了。要不是后来冯岑晨自杀了,她到现在都不一定消停呢。”
葛煜看得出她对从乔的心思,但听这话多少有点落井下石了,便试着拦了一下:“欸,你也别这么说,她其实也是受害者。”
陶宁瞪了他一眼:“她算哪门子的受害者?我看是玩火自焚还差不多。”
“冯岑晨都把她‘那样’了,还不知道避嫌,这一找来还真敢继续往一块儿凑,你就说她是不是自作自受吧?”
“那样”意指什么,葛煜相信从乔已经听出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磁场是可以瞬间冷却的,冻得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赶忙使眼色制止陶宁:“你少说两句吧。”
“我又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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