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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愉晃了晃刚拿起的一杯“爱尔兰之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知道吗？”
“……”
宁昕没来由的一个哆嗦，立刻起身挤进对面的卡座，离远了这片是非之地！
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年的酒量就跟坐了直升机似的，哐哐至往上飙！
还专门好研究一些极具欺骗性的，看似人畜无害，喝完却能直接让你怀疑人生的品种！
就比如她现在手里这杯。
爱尔兰之雾，她的最爱。
是由威士忌加水加冰块，再加上一片柠檬形成，看着跟饮料似的，口感也很协调。
但没过一会儿，整个人就会跟踩在雾里一样，体会什么叫做极致眩晕。
最可怕的是，就算明知她手里不会有什么低度酒，嘴上也果决非常地说着坚决不喝。
但到最后，她都总有办法连哄带骗、威逼利诱的灌进你的嘴里。
什么长岛冰茶、琴费士、Negroni、Zombie，次次都不带重样的！
宁昕不信邪，每次都想着把她干趴，事实却是次次都在吃亏！每次酒醒后，头痛欲裂不说，就连失态发疯的视频，都被她录了好几波！
都快被她整得要ptsd了！
然而简愉却认为，这事也不能全怪自己。
谁叫宁昕每次都爱逞口舌之快，总爱说些她不爱听的，醉酒后的样子又“帅”的让她痴迷！
否则她干嘛不灌林静和王琳琳，就爱逮着她祸祸？
再说了，酒这种东西，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啧。”
见宁昕投降的如此之快，简愉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劲。”
清吧里乐声清脆，婉转缠绵。
朋友们有聊起别的话题，周围遍布男女的欢笑声。
简愉若有似无地勾着唇，视线专注着落在手里的爱尔兰之雾上。
这款酒，喝完的感觉就像踩在云雾里。
那是一种朦胧又梦幻的感觉。
喝着它，在将醉未醉的时候，她总能一次次地回到那个雪夜，那个仿佛只要她再快一点、只要一点点，就能发现并填补的缺憾。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神思一点点地被打散。
朦胧间。
记忆牢笼被思念撬开，释放出深埋于心、很想又不敢想的那道身影，让他的脸孔渐渐浮现，一点点地变得深刻而鲜明。
她着急地追着那道身影，仿佛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要追上他了。
……
第81章 热融
再次踏进那片雪地, 那张日渐模糊的脸, 忽然又开始变得清晰。
褪去了少年地稚嫩，坚定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看着成熟了不少。
好像又长高了些许，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压, 看得她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什么都在变。
唯一不变的, 是那道身影，依然在慢慢离她远去。
昨日重现。
简愉慌忙从雪地里爬起来, 一头扎进黑夜，第无数次陷入同样的恐慌中, 酸涩泪水漫过脸颊, 嘴里不时念叨：“我想你了……想你了……”
“叮铃铃——”
尖锐的闹铃将黑夜撕裂，梦境堆叠出来的场景瞬间化为泡影。
简愉猛然睁眼。
急促呼吸像在暗夜里奔跑九万里，带着执着与崩溃，眼角泪珠滴滴哒哒, 像断了线的珠子。
剧烈跳动的心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里, 神思就已经跟着窗缝边的早阳，被迫归于现实。
她扶着额角坐起来。
在一阵前所未有的失落里，缓缓平复着呼吸。
理智一点点回笼, 于是昨日种种，很快又一一浮于眼前。
那一句不冷不热的“简总，还满意么”，酒吧里一闪而过的淡漠身影, 以及……
以及！
她猛地蹿了个激灵, 一把抓过还在不停狂轰的手机, 颤巍巍的点进通话记录。
三秒后。
世界观尽数崩塌。
她居然！深更半夜！给从乔！打了电话！！
曰了！
她在一阵头晕眼花中，捂着胸口暗骂了一句！
都说喝酒误事, 可她从来不以为然。
要不怎么这么多年，她能一次酒疯都没耍过？一次逾越理智的事都没做过？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就因为昨儿个见了一面，噢不，两面，就这么泯然众人了？？
她不忍直视地盯着屏幕，看着上头没能被接通的去电悲痛欲绝！
抓起被单就开始鬼哭狼嚎。
她喝酒从不断片，记忆力也不差，所以昨天的事，就算是想忘记也很难。
可转念一想。
为什么要忘记呢？
昨天看见他时，心底的那份悸动，以及想通可以重新追求后的迫不及待。
全都不是假的。
四年了。
当初那出闹剧的参与者，大多都已经毕业了，现在就算她在学校里横着走，估计都没几个人能把她认出来。
而他也已从一个稚嫩的学生，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医生。
既然当初选择离开的理由不再成立，那么她唯一需要确认的，就只有他的心意而已。
她抓狂的动作止住，眼神也渐渐变得鲜活。
是啊。
管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他愿意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她又振作了起来。
被拒接又有什么关系。
就她当初“抛弃”他时说的那些话，换谁听了能不生气？又哪能指望用一通电话就能摆平。
这种轻飘飘揭过的做法，怎么看，都太不把人都回事了。
拒接才是正常的吧？
昨晚一时冲动打过去。
她也是在漫长的拨号音中，才想通了这一点，当时就给吓得酒都醒了，飞快的把电话挂断，又把宁昕赶走，就强装无事的回屋睡觉去了。
现在想起来，虽然哄人这事她不擅长，这条路看起来也是道阻且长。
但没关系。
她最大的优点，不就是脸皮够厚吗！
思路一顺，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一头扎进洗手间，认认真真的洗漱化妆，就连挑个衣服，都是平时要久了那么亿点点。
最后果不其然，迟到了。
万霏看着面前忽然跟孔雀开屏似的的领导，联想起昨晚几个群里疯传地流言蜚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而领导本人不仅毫无察觉，还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圆镜，在那儿360°的不干正事。
万霏忍无可忍，终于愤怒的把文件砸在桌上：“上班时间，你干嘛呢！”
“……”
简愉吓了一跳，要不是早已习惯这种级别不分的情况，没准她都得立刻跳起来说一句：领导我错了。
她古怪的看了万霏一眼，全然不知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明明今天外头那么大个太阳。
多美好的一天啊。
“啧，你这话说的。”
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开始胡诌：“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难道不是工作的一部分？”
万霏叉着腰：“那能不能请你分清主次！先把重要地工作处理了！再去维护你的个人形象！”
“你说啊。”
简愉眼也没抬：“我这耳朵不是闲着，在等着你汇报吗？”
“……”
万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总监让我问你，昨天下午的标决定好要投给哪家医院了吗？”
“哪有这么快。”
简愉终于放下镜子，翻了翻桌面的文件：“不得找时间去走访一下。”
“难不成他们汇报说的什么，我就真的要信什么？”
万霏见她总算还有点谱，自行消了消气：“难得啊。”
简愉看她一眼：“什么？”
万霏：“这次居然没用‘看脸’法则，直接拍板做决定。”
“……”
简愉一噎，条件反射开始狡辩：“那能一样吗！”
“之前那些项目，哪一个不是事先有过了解再去听汇报，做决定能不快吗！可这回董事长委派的这么突然，我哪有时间去提前了解！”
“……”
万霏虽然是吃了瘪，但听着她这难得正经的论调，就是比刚才那不着调的样子舒服多了，也就没再顶嘴。
谁知正经不过三秒，简愉就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眼睛一亮，摸了摸鼻子道：“正好，那什么，你去把三家医院的背景、人员档案，全都帮我详细地查一下。”
“尤其、是昨天到场的汇报人员。”
她心虚时才会摸鼻子。
自觉告诉万霏，她绝对是在假公济私：“你有话直说行吗？不要无意义地增加我的工作量。”
还全都查一遍。
怎么不让她把盖医院用了多少砖去给数一遍！
“啧。”
简愉就喜欢她这聪明又爽快地样子，话锋当时就是一转：“去查一下长济从乔医生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私、生、活！”
万霏：“……！”
我就知道！
“抱歉，调查私生活，不在我工作范围内。”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简愉，眼神相当犀利：“但他的履历，前两天我就一起发给你了！”
“你是不是又、没、看！！”
“……哈？”
简愉立刻打开电脑，日常打马虎眼：“怎么可能啊。”
“我肯定是看漏了、看漏了。”
“……”
万霏血气上涌，只觉得自己早晚得倒在这个岗位上。
但一天还在岗位上，就得把一天的工作做好。
她强行顺了口气，翻开桌上的一本文件，言归正传道：“走访的时间我已经初步定下来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直接跟医院方面对接了。”
“没问题。”
简愉大致扫了一眼，视线就回到电脑上：“你看着安排吧。”
“行。”
万霏点了点头，又说：“另外，几家医院都表示，你可以去各科室体验一下，也好对医院有更深入的了解。”
“……”
简愉指尖一顿，匪夷所思地扭头：“我去医院体验什么？难不成我看起来像有病？？”
“说不定呢，一检查不就检查出来了。”
万霏耸了耸肩，一脸认真道：“再说我看有些科室，不用检查就挺适合你的。”
简愉眼皮一跳：“什么？”
“比如。”
万霏点了点太阳穴：“脑科、精神科。”
“……”
简愉看着她的动作，又刚好扫到屏幕里从乔的资料。
——所属科室：眼科！
眼科！
他居然去了眼科！
简愉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也顾不上万霏说了什么，紧张地声音都变得有些木讷：“……那、那什么，我的眼睛，有多久没去复查了？”
万霏想了一下：“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
午休过后。
短暂沉寂的医院再次开始运转，各个角落的医患连轴涌动，挂号处、就诊区，无一不是大排长龙。
常规情况下，一个患者的就诊时间在三分钟左右。
可长济眼科的某间诊室，隔三差五的总要发生点什么意外，无故让门诊时间却频频加长——
“哎呀，你就给我个联系方式嘛~”
宋琪巧撅着嘴，操着一口无往不利的少女嗲音，竭尽所能地散发着躁动的荷尔蒙：“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
从乔一如既往地冷着脸，随手点击过号系统。
下一秒，诊室内外的喇叭一并响起：“请36号患者简愉到7号诊室就诊，请36号患者简愉到7号诊室……”
“……”
从乔手指一僵，淡然的脸上忽地闪过一抹惊愕，还没等反应过来，虚掩的门就被轻敲了两下。
随之探进一道绰约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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