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霏的火气也蹿升到了顶点,手里不知抓了个什么东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真是狗急跳墙。”
“哈?”
颜顷已经有些失智了,脑海里能想到什么词,想也没想就咬牙切齿地直接往蹦:“古人诚不欺我,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随着一声惨烈的呐喊,颜顷整个人“砰——”地一声,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万霏反应过来时,地上就已经淌了一摊血,身旁的医患们在大声尖叫,吓得到处乱窜。
而她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沾了血迹的、破碎的点滴瓶。
“啊——”
她两眼一黑,后知后觉地也跟着叫了一声,手里的半拉玻璃瓶随之掉在地上,一应成了碎片。
……
简愉正在办公室里打坐,暗自盘算着再过不了多久,大概就可以超然度外,不再过问红尘俗世了。
哪知下一秒,手机铃声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不得不暂停一下修仙的步伐,无奈划过接听。
万霏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一字一哽咽地说道:“老大,我、我闯祸了……”
第94章 热融
“从医生——”
小张一路飞奔到6楼, 一碗水果捞早已不翼而飞, 慌乱地连门都忘记敲了,就上气不接下气地破门而入:“出事了出事了!!”
“……”
从乔一脸冷淡地抬头。
他一向无法共情这种情绪,也没说话,只等他把气捋顺后自行往下说。
“颜、颜医生被打了!”
小张急得都快跳起来了:“脑袋都破了, 流了一地的血!”
“……”
颜顷那个脾气会挨打, 这倒是让从乔愣了一下:“他人呢?”
“在、在在诊室呢!”
小张手忙脚乱的,话也说得乱七八糟:“外外科的、急诊的人、都已经过去了, 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从乔依然气定神闲,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伤到眼睛了?”
“没有啊。”
小张皱着眉想了想:“就脑袋上破了个洞。”
从乔立马收了闲心:“那我去有什么用。”
“啊??”
小张一脸的不明所以, 愣了半天才接着说:“你两不是关系最好了吗?”
怎么一个塞一个的, 都这么不关心对方啊?
从乔听着这话,倒是也跟着讶异了两分:“他这么跟你说的?”
“那、那倒没有。”
小张支支吾吾的说:“就是……我自己这么感觉的。”
从乔没理他,他支棱了半天,才又确认了一遍:“那你、真不去啊?”
“嗯。”
从乔一脸冷淡, 再度归于平静。
在诊室, 又不是手术室。
连围观的价值都没有,有什么好去的。
“哦……”
小张挠了挠头,默默退了出去, 心想着自己真是有必要再好好重新考量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真的是朋友?不是仇敌?
从乔也有些累了。
手里一点资料怎么也读不进去,索性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窗外的停车场上忽然驶来一辆眼熟的红色汽车。
很快,简愉就从驾驶座上下来, 又在后备箱里取了些大包小包, 就匆匆忙忙地进了门诊楼。
“……”
从乔心跳漏了一拍, 指骨下意识攥着扶手。
不、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
是、后悔了吗……
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木,自打那道身影消失起, 眼睛就直挺挺地盯着门口。
没过几秒,又觉得这样还是不好。
起身先去把门给打开,然后又迅速回到位置上,板板正正地端坐着“看资料”。
……
简愉锁了车,就一路往休息室走。
推门进去时,万霏立刻就看过来了,眼眶红红的,整个人坐立不安的,微微颤抖着。
简愉上下打量她一眼,好歹松了口气:“你没受伤吧?”
“……”
万霏咩着嘴摇了摇头,像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哭出来,而不太敢说话。
她向来要强,简愉也不拆穿,只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没事了。”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可、可是……”
万霏一开口,声音果然有些抖。
“别可是了。”
简愉直接打断:“你为了给我出头打的人,那我怎么着不得善个后啊?”
“再说了,就这点事,我还能处理不好吗?”
“对不起。”
万霏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抱住她呜咽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简愉愣了一下,心道颜顷这小子行啊,能把她这向来只按条条框框做事的助理,激得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这不有人情味多了吗,都知道哭了。
简愉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等她收的差不多了才说:“好了好了,回家休息去吧,给你放半天假。”
-
另一边。
诊室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杀猪声:“啊——疼疼疼啊——”
“该啊你这就是!”
神经外科的医生都在忙,护士长亲自过来给他止血剃头,却也依然没什么好脸色:“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怎么不上天去呢!”
又把推刀往前递了递:“我也是女子,你有本事自己给自己剃头啊!”
“唉……”
颜顷一脸窝囊地萎下来:“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找不着词了吗。”
护士长一听,忍不住又使了下力:“找不着词就可以乱说话了?!”
“啊——”
颜顷疼得都快哭出来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回头就多买点书读,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您下手轻点成吗,再这么下去,我都怕挨不到多读书那会儿啊。”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护士长哼了一声,又提起推刀问:“那那个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颜顷一脸不可思议:“现在脑袋开花的人是我欸,你问我打算把她怎么办?我有那本事吗?”
“没跟你开玩笑。”
护士长踢了他一脚:“我看人小姑娘也是一时心急,手上才没个轻重,这会儿还在外边等着呢,你好歹给人一句准话,到底想怎么处理?”
“哟。”
一提起那小妮子,颜顷不自觉地又开始来劲:“她还会哭呢?刚下手不还挺狠呢吗,一副要把我这个无良医生就地正法的样子,也没见她害怕啊。”
“再说了。”
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凭什么我一时心急就得受这罪,她一时心急我就得——啊啊啊——”
护士长没好气地举起刀:“好好说话!”
“……”
颜顷是真的疼出泪花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呜呜呜……”
“还不是你自己欠的。”
护士长瞪他一眼:“到底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
颜顷也真的是疼怕了,总算正经了一点:“报警无非就是赔偿加道歉,人还是我们医院的甲方爸爸,这医药费估计不用她提,医院就直接给报了。”
“至于道歉,就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她的道歉,我敢听吗?”
“……”
护士长难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拿人家没办法。”
颜顷也越说越可怜了:“但我都这样了,让她在外头多哭一会,这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诊室门没合上,简愉听着声音就探了进来:“我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了都,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话本来就不可信,从她嘴里说出来,更不可信了。
“……”
颜顷愣了一下,而后一脸警惕地问:“你来干嘛?”
“当然是来探望伤情,顺便替她向你道歉!”
简愉原本是想尽可能严肃正经的,但看着他茂密的发顶上,凭空秃噜了一大块,嘴角还是没忍住上翘了翘:“新造型……不错、不错哈。”
“……”
颜顷嘴角抽了一下:“你确定,是过来道歉的?”
“当然!”
简愉不疑有它,立刻收了笑意,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堆在桌上:“你看,连补品我都准备好了。”
哪知颜顷看完,整个人都开始有点扭曲了。
“你平时。”
他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其中一袋“补品”,一脸难以理解地问道:“……都拿酒当补品的??”
“啊?”
简愉愣了一下,顺势看过去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她刚才走得急,匆忙间只来得把办公室里别人送给她的礼给提了过来,这会儿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这补品,确实是有点……不太合适哈。
“失误、失误!”
她迅速把那盒酒拎了出来,赶忙找补道:“但你放心,这次所有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一定全部负责到底。”
“……”
颜顷撇了撇嘴,没说话。
护士长知道他没打算把人怎么样,不过是还有点不甘心罢了,可人家这该表示的也都表示了,再这么犟下去,可就有失气度了。
“差不多就得了啊。”
正好手里的活干完了,就把剃刀一收,跟着打了个圆场:“你自己也不是完全做错。”
“伤口处理好了,我先去影像室看看,一会儿就空位了赶紧过来。”
“知道了。”
颜顷灰头土脸地摆了摆手:“您忙去吧。”
屋里只剩两个人,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尤其面前这个人,还是他“好朋友”的情伤对象。
“行了。”
颜顷不自在地扭了扭,终于松口:“我这没什么事了,赶紧带你那小助理走吧。”
“那怎么行。”
简愉却一脸正义凛然的回绝了:“你这一会儿不是还要拍片检查吗,万一再有点什么事……”
“欸——”
颜顷拧眉呛道:“你会不会说话呢!盼着我出事呢是不是!再说我要真有点什么事,你是会开刀还是会缝合?”
“赶紧走赶紧……”
话没说完,诊室门就又一次被破开。
两人齐齐回头看过去,只见本该待在6楼的从乔,不知怎得就气息微乱的到了近前。
六目相对,场面愈发诡异。
颜顷再度拧眉:“你又来干嘛?”
“……”
从乔有些局促,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来、看你。”
“……”
简愉被盯得有点发慌。
赶忙退后一步,抬手做发誓状:“我、我先声明啊!我是来看他的!绝对、绝对没有要纠缠你的意思!”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怎么就把他两是室友的事给忘了,早知道刚刚放下补品就该跑路了。
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居然回回都能不期而遇。
可颜顷却知道,他这个室友,怕是做梦都想着被“纠缠”吧。
还说什么来看自己?
看自己怎么给他当幌子还不差多!
他破个脑袋已经够惨了,才不要给这两货当工具人使,当即就插话道:“是替你那个把我打破相的助理、来看我的,把话说清楚OK?”
“还有你。”
说着又看向从乔,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我怎么听小张说,你跟我的关系也就一般,没必要来这一趟的?”
“……”
从乔难得陷入这种情境,半天才接了一句:“刚好、有空,就……”
天知道他在办公室里等了多久,才隐隐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
刚巧小张路过时和小袁提了一嘴:动手的是简总的助理,也不知道简总会不会来。
他才惊觉事情不对在哪里。
仓促过来时,脑海里除了一个想见她的想法,可谓是空空如也。
哪里来得及编排什么理由。
可这跟颜顷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活该为了给他们制造见面机会而破相?
他想想自己现在这个向左偏移的地中海形象,就还是特别地气、不、过!
“这么巧”
颜顷吊儿郎当地冷笑一声:“简总一来你就有空了?”
“……”
从乔沉默地扫了他一眼,周身散发着要把他这新造型再挖的对称一些的危险气息。
“……”
颜顷冷不丁起了个激灵,连忙捂着自己的右边脑袋:“你、你你想干什么!”
“……”
只有简愉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这两人用眼神在传达着些什么。
好在事情看起来,好像与她无关,也就不用再着急洗清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就算你是来看我的好了。”
颜顷眼神打不过,只好用嘴来凑数:“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一点事没有!你可以走了吧?”
“你确定。”
可从乔却觉得,他还是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要我走?”
“我走!”
颜顷是真的有点遭不住了,唰地一下站起来:“我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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