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书本给打开。
叶之舟也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这杯奶茶,你喝吧,就算是我的赔罪了。”
徐岁暖摇了摇头:“没事,我不爱喝奶茶。”
“那,那我下次给你买其他的。”叶之舟把奶茶拿了回来,还贴心用纸巾擦了擦因为炎热奶茶杯在桌面上印出的水渍。
徐岁暖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买喝的?”
“因为……我想给你买。”
徐岁暖在十五六岁的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她只知道自己的这个同桌,对她真的很好。
班上是走读外宿一起,她不常出学校,叶之舟就会变着法的给她买各种好吃的,趁着周六没课的夜晚,还会拉着她出去散步。
叶之舟告诉她,自己想留在临州,和她一起上大学。
他说,大学四年,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旅游,完成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
他会耐心地辅导自己做作业,会义无反顾地帮自己撑腰,会不顾别人的眼光坚定地站在她身旁。
徐岁暖想,能遇到这么好的男生,是难得的幸运。
后来,李老师也发现了他们的端倪。徐岁暖不知道叶之舟和李老师说了什么,他们没有被分开,依旧继续做着同桌。
徐岁暖问他,他们聊了什么。
叶之舟笑着道:“我说,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而且,我也保证,不会让你成绩下滑。”
他的确是做到的,徐岁暖中上的成绩,硬是被他拉到了211的水平。
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徐岁暖被陈乐橙激动地拽出宿舍。
操场上,叶之舟用了最老土的告白办法。玫瑰花摆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而他抱着吉他弹奏着刚刚学成不久的歌。
“徐岁暖,我喜欢你。”
他们不出意外的在一起了。
为了大学的生活费,徐岁暖在毕业后便去打工。
六月底,徐岁暖回了老家。
在某个太阳刺眼得有些过分地下午,徐远河醉醺醺的回家,把她们母女给打骂了一顿。这一次闹得很大,徐岁暖拿着行李和沈春柳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叶之舟。
说来也巧,叶之舟过来这边旅游,他兴致冲冲想要介绍自己的女朋友给他妈妈认识。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那一天,徐岁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自尊被狠狠地撕碎,连渣都不剩。
她还记得叶之舟眼里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后来,叶之舟找过徐岁暖,告诉她不会嫌弃她家里的那些事,很坚定地告诉她。出身和她无关,他不看重那些。
叶之舟也的确做得很好,他会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自尊,甚至学着普通人穿着几十块一件的衣服。
徐岁暖也试图去相信,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叶之舟提了一辆几百万的车。
她就站在远处,看着叶之舟被众人吹捧。他依旧温和地笑着,眼里没有丝毫傲然。
徐岁暖明白了,这就是叶之舟的普通生活。
是的,几百万的车,于他而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咔嚓。”
门被推开的声音。
徐岁暖从梦中惊醒,朝着门口看去。
秦渡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份熟食。瞧见徐岁暖如同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目光温柔得不像话:“睡醒了?”
“嗯……”徐岁暖还带着些许的鼻音。
“做梦了?”秦渡打量着徐岁暖眼底的怅然。
“是啊,做梦了。梦到十八岁的我,不为金钱出卖感情,却在二十二岁时,用感情和人做了交换。”
可能,人的心态,真的是会慢慢改变的吧。以前觉得这辈子她都不会做的事,后来答应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渡把东西放下,拿了瓶水递给她,淡声道:“以前你觉得还有退路,所以能坚持。后来没了,你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徐岁暖笑,接过那瓶水仰头看他:“我小时候去算命,那算命先生说我以后必定大富大贵,我还不信。现在回头看看,我的每一任,都富得流油。”
秦渡看得心疼,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他算得可真不准,我虽然不差钱,但也不到富得流油的地步。”
徐岁暖:“那你,确实差了点。”
秦渡:“……”
徐岁暖又追问:“你刚工作也不久,又买了房和车,应该没什么存款吧?”
“房是分期,当初装修倒是找何清扬借了些,不过年前还了。车子我没买,秦航的车多,我顺手开了一辆,一直没还。”
徐岁暖:“……”
秦渡知晓她的顾虑,轻笑一声:“怎么,还担心跟我在一起之后会饿着?”
徐岁暖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放心,我工资到手两万二,零头给我,房贷两千,其他的你随便造。年终绩效什么的,也都给你。”
徐岁暖心动了。
再多的情话都比不上钱给你随便花。
扯了张凳子,秦渡坐在徐岁暖面前,神色端庄得像是要面试一样。
“我父母离异,我爸是董事之一,名下财产未知,大概率会在他花得差不多的时候给我继承一部分。当然,并不排除他有私生子这个可能。我妈开了个工作室,年收入在几百万左右。不过,她二婚并且育有一女,她的钱,和我无关。”
“?”
“如果你想过上富得流油的生活,我也不介意回去啃我爸的老。”
第42章 卡
徐岁暖静默了几秒:“你认真的?”
她记得秦渡说过, 毕业后和家里吵了一架,就再也没用过家里的钱。不然也不至于买房还得分期,甚至于去借钱。
秦渡神色懒散了一些:“嗯, 反正他后继无人,钱留给我是迟早的事。”
徐岁暖:“……”
见徐岁暖当真了,他忽而低笑:“放心吧,那老头每年都会捐款, 剩下来的钱,也不多。”
徐岁暖看了一眼秦渡:“那你还是个假的富二代。”
“是啊, 我可穷了。”秦渡扬了扬眉,凑到了徐岁暖面前:“那好心的徐学姐, 要不要收了我这个没人要的理工男?”
穷可能是真的,但是靠着秦渡这脸,想要包养他的人, 不在话下。
思及此,徐岁暖板直了脸:“那得看看, 你的表现。”
“行啊。”秦渡懒洋洋地道, 顺带“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徐岁暖:“十天, 是不是快到了?”
徐岁暖:“……”
她轻咳一声, 错开话题:“你父母……”
“我父母当年是家里安排, 我妈早年当模特,我爸虽不明说,但是一直看不上我妈的职业。后来我成年了,两人也离婚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 顿了顿继续道:“也挺好, 省得我家那老头子耽误她。那老头子,心中只有事业和家人, 可没有爱情这玩意。”
“不是。”徐岁暖摇了摇头:“我是说,你父母介不介意我的年纪?”
“年纪?”秦渡皱了皱眉,认真思考几秒,忽而轻笑:“我妈你不用担心,她自己谈了个小五岁的老公。至于那老头子,我一向不孝,也不差这一次。”
徐岁暖:“……”
“所以,徐学姐的意思……”秦渡低笑一声,染着暖色的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徐岁暖:“是打算和我步入到婚前的恋爱阶段?”
徐岁暖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那,今天可不行。”秦渡却不解释,只是道:“我去做饭,你再休息会。”
奇怪……
告白还得选一个良辰吉日吗?
舒服的周末一过,徐岁暖又恢复到了熟悉的社畜生活中。
一早上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她和秦渡的聊天还停留在早上各自到了公司的消息。往后,就是两个表情包便没了下文。
“岁暖姐,你要不歇会吧?”赵颖瞧她这样,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或者我给你泡点红糖水?”
“不用了,等会就午休了。”徐岁暖摇头,咬了咬红唇,精神努力地集中。
今天是徐岁暖生理期的头一天,疼痛难忍。只不过工作压着,再难受也得继续扛着工作。
赵颖时不时就往这边撇几眼,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终于熬到了午休,徐岁暖才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唇色有些发白。
赵颖懂事地承担起了帮她热饭的任务,还贴心地泡了杯红糖水递过去:“岁暖姐,要不,你睡个男人试试?”
徐岁暖不解:“什么?”
“哎呀,就是痛经嘛,据说有了稳定的那啥生活之后,症状也会减轻。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不知道,但是我舍友在有对象和没对象之前,生理期完全是不一样的。”
这话橙子也说过。
生理期确实可以靠男人来调理,阴阳交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有道理的。
喝了一口红糖水,徐岁暖好笑:“这男人是随随便便就能睡的吗?”
“我是不可以,但是岁暖姐,你要对自己有自信!”赵颖一脸认真,看向徐岁暖的脸时,又有些花痴上来了:“说真的,你就是那种清冷的白月光类型。我对象的前任是你,我估计得揪心好几年。”
“哪有这么严重,我觉得是你对我的滤镜太深。”徐岁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今早来不及化妆,只是简单地扑了个散粉。
皮肤的确很白,瑕疵也少,只是下巴冒了个很小的痘痘。她这几年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作息还算是良好,周末偶尔会熬熬夜,平时差不多十一点就睡觉。
“诶诶诶,你这就是不自信了。我要是长你这样,高低得是一个海王,玩弄哥哥的心于股掌之间!”赵颖越说越激动。
徐岁暖好笑地摇头:“那你可得悠着点。”
“唉,这不是没长成你那样吗?”赵颖叹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道:“岁暖姐,八卦一下,你和秦渡学长,是有了进展吗?我最近看他朋友圈,貌似在你家哦。”
徐岁暖有些惊讶:“你加了他微信?”
“对啊,上次他们来我们公司的时候我就厚着脸皮加了。这列表里的帅哥,谁又会嫌多呢是吧。”赵颖理直气壮地道。
徐岁暖不予认可。
帅哥多确实不嫌弃,只是她一直都不会加日后不会有联系的人。
“对了!”赵颖猛地一拍大腿,脸色激动:“我就说我忘记了什么大事!岁暖姐我和你说,那个林白凤到了新公司,因为猥.亵女同事被举报了!”
徐岁暖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估计也是上周,要不是我一个学姐在那个胜茂上班,无意间和我八卦了这个,我都不知道林白凤现在这么惨。”
说到这里,赵颖又得意地笑了:“他也真是活该,碰了不该碰的人。我听说那个女生还是他们一个董事的侄女闺蜜,家里也算得上富裕。这种不怕事的女生,直接告到了法庭。现在啊,这林白凤的名声在行业里彻底地臭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工作倒是能够找,只不过一旦在行业里名声臭掉了,那之后找的工作,顶多也是打打杂。
不过,落得这个下场,也只能说,是林白凤咎由自取。
下午快速地把工作做完,徐岁暖便点开了好几个公众号开始学习。
不知道是不是红糖水起了作用,还是在得知林白凤的下场后,她心情愉悦。一整个下午,痛经并不是很严重。
挨到了下班点,徐岁暖也懒得做戏,打了卡分秒不留。
秦渡那边还得加班,家里少了个做菜的,她遇着生理期也懒得做饭,在小饭馆打包了一份盒饭就上了楼。
屋子内空荡荡的,只有窗户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她把饭盒放置在桌面上,刚刚打开,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很是急促,听上去还有几分不耐烦。
不是秦渡。
秦渡上周换了锁,他有钥匙。
把筷子放下,徐岁暖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去。
是那天的两个黄毛男生。
果然找上门了。
徐岁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坐在了餐桌上。
手机上还有一条沈临发来的短信:【表姐,他们好像去找你了。】
可以,还算是有最后的良心。
徐岁暖正打算回复,那头第二条短信就来了:【要不,你还是给他们钱吧,我也拦不住,我怕会出事。】
徐岁暖眼神一沉,把手机暗灭放在桌上。
狗改不了吃屎。
敲门声还在继续,徐岁暖倒是不怎么担心。她以前遇到讨债的,比这更凶神恶煞。
也不知道外面的是不是不知道她在家,只是三五分钟就没了动静。徐岁暖再一次查看,外面已经没了人。
给秦渡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那头没有立马回复,徐岁暖也习惯了,把手机丢在一旁,打开了电视剧。
一集电视才刚刚过半,门口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徐岁暖跟着把视线转了过去。
大门被缓缓地推开,撞入视线地便是一大束玫瑰花。秦渡站在门后,随着门被打开,欣长的身影随之而来。
他拿着花,朝着徐岁暖一步步走过来。
瞧见徐岁暖的眼里的错楞,秦渡神色愈发温柔:“徐小姐,我觉得每一段感情开始,还是得有个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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