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产的胖子我已经替你处理掉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以后放心生活。”顾寒屿留了点钱给吕萦。
吕萦望着他,“你能抱我一下吗?就像朋友要分别时那样。”顾寒屿上前抱她。
吕萦紧紧回抱住,眼泪狂流,“你就不能不走吗,我舍不得你,观音小姐姐都不要你了,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顾寒屿没说话,放开她转身离去。吕萦看着她背影,泪盈于睫。
回到江京,顾寒屿用最快的速度找中介卖掉房子,二十多年的老房子、面积也不大,胜在江京本身经济发达房价高、房子地段又还不错,卖了两百多万。
坐在车里,他攥着手里的银行卡,没有了房子就等于没有了家,除了这辆车和这张卡,他已经一无所有,实际上,从二叔自杀去世那天起,他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就已经一无所有。
商裳早就把他拉黑了,他只能点开阮湘的微信,转账二十万给她,备注是还之前商裳借给他的钱,除了那十万还包括水果店的房租。
阮湘没有收款,很快打来电话,“屿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还钱?你不来杭州了?”顾寒屿打起精神,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杭州就不去了,你把钱收下,以后好好照顾商裳。”
“可是――”阮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商裳这些天心情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和顾寒屿有关,她和阮波都不敢问。
“把钱收下。”顾寒屿说完这话就想挂电话。
阮湘赶忙说:“裳裳姐生病了,每年季节交替的时候她都会生病,但都没有今年严重,她咳嗽地很厉害,还不怎么吃饭。”
顾寒屿心里一紧,“带她去医院看了吗?”
“去了,医生也开了药,但是她吃了以后并没有好转,屿哥,是不是……是不是你俩吵架了,不然你干嘛不来杭州还要还钱给她?”阮湘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他俩都是骄傲性子,谁也不让着谁,以前就经常吵。
“不是,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有事情要忙。好了,阿湘,以后我有机会路过杭州会去看你们。”顾寒屿没等阮湘回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作者有话说:
糟糕,女主也阳了。
第四篇:杭州
第46章
我在灯火阑珊处等你
买了点水果和干粮放在车上, 又去加油站加满了一箱油,顾寒屿出发去杭州之前关掉了手机,车在高速上开了一上午, 下了长深高速以后, 沿着路边开了几分钟, 找了一家看起来便宜的小旅馆休息,准备睡个午觉下午再进城。
小旅馆的房间虽然小, 但还算干净,开了一上午的车懒得出去觅食, 把车上带来的水果干粮吃下去以后,躺在床上午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他,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 外面太阳西沉, 懵懵懂懂坐起来一看手机是黑的,才想起来上高速之前关掉了手机,打开一看, 好几个未接来电。
犹豫了半天, 他回拨过去,商裳很快接了电话。
“你哪来的钱还我?”商裳头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这不用你操心,你把钱收下就行。”顾寒屿想问, 你咳嗽好点了吗,话到嘴边, 又没有问出口。
商裳一阵沉默, 好半天才又说:“你该不会是把江京的房子卖了吧?卖了房子你以后住哪儿, 总不能满世界租房子吧?”
“租房子也不是不行, 我还可以找份工作, 总不能坐吃山空。”顾寒屿并不打算把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告诉她。虽然当初他们一起去西安的目的是通过找寻张聪的下落探访商青竹的消息, 但是现在他改变了计划,不想她跟着冒险。
这条路,他一个人走就够了。
“吕萦说她已经出院了,说你也已经离开西安。”商裳说。
“她又找你了?就知道她藏不住话。”顾寒屿心想,那个女人就不能消停点,本来他离开西安的事不想太快让商裳知道。
“是我找她的。”商裳直截了当地说,“我问她你怎么有那么多钱还我,她说她不知道,说你已经离开西安两个多星期。”
顾寒屿沉默不语。
商裳又说:“你不是和阿湘说你办完了西安的事就到杭州来,她盼了你那么多天,你说不来气得她一中午都没吃饭,还说以后都不吃饭了。”
顾寒屿听到这话笑了一阵,“阿湘那么能吃,会以后都不吃饭才怪,小丫头生几天气,过后也就消了。”
他这么说,商裳也听出意思,他不会到杭州来了,于是说:“你之前答应过我们要帮我们找到竹姨下落,你怎么言而无信?”
“我没说不找啊,我会继续调查的,但这件事太危险,我不想让你们几个参与进来。”顾寒屿没有把他找黑衣男和祁凤轩的事告诉商裳,告诉她只会让她也跟着提心吊胆,更别提黑衣男还对她有歹念。
“你不来一样会有危险,竹姨不想连累我们远走他乡,但是我们在明处,坏人在暗处。”商裳说着说着,中气不足咳嗽得很厉害。
顾寒屿听到声音,焦急地心揪到一起,下意识叫她:“裳裳、裳裳,你怎么了?”
好半天,商裳才止住咳,愠怒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哀怨,“不用你假装关心我,以后做不到的事就别轻易承诺。”
顾寒屿心中沉重无比,不知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商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在她身边起码还能随时保护她,他要是不在,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更重要的是,他明明那么想见她。
“我已经到杭州了,中午下高速,现在在附近的郊区。”顾寒屿看看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了。
商裳一怔,“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话音未落,她就明白,他到杭州是为了继续追查他叔叔的事,并不是来找她。
顾寒屿想了又想,终于说:“我去找你们,晚上见。”“我们等你。”商裳轻轻地说,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打起精神,去浴室洗了个澡,顾寒屿拿上手机和车钥匙离开小旅馆,杭州比西安热,都十月初了还能穿短袖,这一路开得很轻松,进入城区以后只需按着阮湘之前发来的定位跟着导航走。
电台里在播放Eason的《孤勇者》,顾寒屿随后把声音调大了点。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几个月前和他一起唱这首歌的人,心里抑制不住激动,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却有一种奇怪的缘分牵引,大概彼此相同的身世更容易引起共鸣。
商家的老宅在钱塘,占地不算大,门面也有种败落之感,顾寒屿把车停在门口,看到门的匾额上写着漪园两个字,低头去按门铃。门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是阮湘的声音。
来了来了,阮湘打开门,看到顾寒屿,兴奋地拉着他胳膊往里走,“屿哥,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太高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进了门才发现庭院里面别有洞天,看得出来是主人精心修缮过的,具有江南名居特色的青瓦白墙,辅以竹石点缀,院中一草一木都是景观,就是刚下雨后青石板路面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走路要很小心。
更重要的是,小楼里亮着的灯不仅把院子照亮了,也照亮了顾寒屿的心,很久很久,他没有感受过这样人间烟火围绕的氛围。
灯火阑珊处,有一个家,有家人在等。
商裳极罕见地穿了一条浅紫色的长裙,而不是她惯常穿的黑白灰,鬓边夹了个嵌满珍珠水钻的小发夹,灯光下一闪一闪熠熠生辉。
数月不见,恍如隔世,顾寒屿走上前看着她,“咳嗽好点了吗?”“好多了。”商裳也看着他,大概是这些天都无心收拾,胡子又长出来了。
“我想你”这三个字,不见面时放在心里千斤重,然而真正四目相对,却又欲语还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一桌的精致菜肴,阮湘告诉顾寒屿,听商裳说他要过来,她和阮波准备了很多菜,要为他接风。
“屿哥,你这回就不走了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收拾一遍呢,床单一星期洗一次。”阮湘非要带顾寒屿去看他的房间,又对阮波说:“阿哥,你去帮屿哥把行李拿过来。”
“我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换洗衣服。”顾寒屿把车钥匙丢给阮波,跟阮湘去看他的房间。
如阮湘所说,房间很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舒适,顾寒屿感动莫名,这三个人是真把他当家人一样对待,他们不仅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连他的房间也准备好了。
商裳站在一旁,看着阮湘帮顾寒屿把衣服从行李箱里取出来,叠放在床上,他的确是个不太讲究的人,衣服少得可怜,难怪他从贵州到西安一路上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件衣服换着穿。
“你都不买衣服的?”商裳看着他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忍不住问。顾寒屿笑,“我对吃穿都不怎么讲究,吃饱穿暖就行,不像你们女孩子爱美。”
“明天你带阮波去买几件,他衣服也很少,你在这里住不会没有开销,回头我让阿湘把二十万还你,就当你没还过。”商裳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顾寒屿跟上她,“不用,我有钱,欠你的钱该还就要还,不然我住这里也不安心。”商裳看了他一眼,见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点点头,“那随便你吧,反正家里的钱都给阿湘管,你的二十万也放在里面用。”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自己若不收下他那二十万,只怕他住不踏实,交了钱,才等于是入伙。
等商裳走了,阮湘才悄悄对顾寒屿说:“屿哥,你不用担心钱,裳裳姐很有钱的,茶山今年生意特别好,有个新加坡老板一次就签了几百万的订单,钟叔说算下来这一单能赚一百来万呢。”
“她再有钱,我也不能白吃白住。”
他一个大男人,住人家的房子已经是很大的人情,要是连伙食费都不交就太说不过去了,商裳可以不要,他不能不给。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心情都很愉快,一直吃到深夜,阮湘絮絮叨叨讲述他们到杭州以后的事,虽然在杭州落户不容易,但是他们打算在这里长住。
“裳裳不是杭州户籍吗?”
“她是,我和阿哥不是,我们现在只能办居住证。”
他们说话的时候,商裳安静地在一旁聆听,偶尔动一下筷子,顾寒屿话对他们离开西安以后发生的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但她明白,过程不会轻松。他车祸受伤、吕萦又被打成那样,还有祁凤轩和张聪,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
“屿哥,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院子里那些花架和走廊,全是我阿哥打的,院子里的石板路太滑了,尤其是下雨天,怕裳裳姐滑倒,阿哥专门沿着墙边替她铺了一圈木板路。本来想铺水泥路的,裳裳姐说水泥路没有韵味。”阮湘恨不得把他们到杭州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顾寒屿。
“看到了,挺好看的,和整个院子很搭,这样古色古香的院子,铺水泥浪费了。”顾寒屿由衷地说。
可惜了,这些过程他都没有参与,和他独自在西安那两个月相比,他们这才叫生活,商裳是个能把日子过成诗的人,让人不由得就想靠近她。
第47章
连孙子的事都想到了
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顾寒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跑步健身,就是在院子里看着阮波做木工活儿。
“裳裳姐说家里的木窗棂子年代太久都快朽烂了,让我做一套雕花木窗全给换了。”阮波做木工是把好手, 雕刻、斧凿、刨花, 一板一眼每个环节都极其认真。
“杭州多雨潮湿, 木窗子过个十几年就烂了。”顾寒屿看着他粗糙的双手,那真是一双手艺人的手, 太灵巧了。
“好好保养的话,至少能用三十年, 三十年后烂了,就再打一套,反正我这手艺将来会传给儿子孙子, 我干不动了, 就让他们给裳裳姐换窗子。”阮波笑呵呵地说。
顾寒屿忍俊不禁,“你才二十一吧,就想到孙子的事了?你喜欢干木工, 你儿子孙子未必喜欢, 你能守着裳裳一辈子,他们未必愿意。”
“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反正我要护着裳裳姐一辈子, 我愿意替她干一辈子木工,以前在侗寨, 她书房里那些桌椅柜子全是我打的。”阮波很骄傲地说。
顾寒屿笑笑, 看到商裳从外面回来, 收敛起笑意, 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跟着她进屋。
商裳去书房, 把手里一个纸包放在书桌上。顾寒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你一上午去哪儿了?”
“我去见了一位姓钱的老先生,之前我在西安的时候不是卖了一本古书嘛,买家是这位钱老先生以前的学生,经他介绍,钱老先生联系上我,请我帮他修复一本古书。和钱老先生交谈以后才发现,原来他和我外公外婆都认识,以前经常在一起鉴赏古玩字画。”
商裳坐在书桌后面,戴上手套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封面和书页都有残缺,装订也松散了。
“给钱吗?”
“当然不是无偿,我们商家祖传的手艺,修补古旧书籍和字画开价不低。”
商裳小心翼翼翻开古书的书页,发现上面还有不少虫蛀的痕迹,微微皱了皱眉。
“你不如开个店,就像荣宝斋那样,修复古书籍字画,阮波还可以顺便接一些木雕的活儿,我看他手艺特别好,不发挥一下简直浪费。”顾寒屿提议。
“你觉得可以吗?”商裳看着顾寒屿。顾寒屿点头,“可以啊,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那你呢?”
“我?”
“你当掌柜,负责运营。”
“也不是不可以。”顾寒屿脑筋飞快运转,山爷毫无疑问是古玩行里的人,他们开这样的店正好能接触杭州城里书画界的藏家们,没准就能树藤摸瓜查到山爷的身份。
“我修补一本书需要很长时间,开店就要付房租,只怕没几个月就会倒闭。”商裳又把书翻了几页,后面的书页明显比前面的保存得要好,除了偶尔缺角折边,重要的文字部分没有缺失。
顾寒屿说:“这容易啊,我们把这个院子后墙那里打掉一部分,自己建一间临街的小店面不就不需要房租了,也不需要很大地方,反正你的工作室都是在家里。”
“也是个办法,不过改建院子要到建设部门跑手续,你去帮我办吧。”商裳对他的提议很心动。虽然她不缺钱,可家里三四个人不能总闲着,总要找点事情做。
“行,这没问题。”顾寒屿一口答应了。
始终有件事情压在心头,已经好几天了,她不问,他也没主动说,但彼此都知道,有些话题迟早要被提起。
顾寒屿试探地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们走了以后,我在西安发生了什么?”“你想说就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问。”商裳任何时候都很通透。
如果不是在西安遇到什么事,他不会答应了来杭州后来又改主意,只是他的秘密太多,她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索性装糊涂,过一天算一天。
“裳裳,有些事我将来告诉你,现在还不能说。”顾寒屿目光诚挚望着商裳。商裳只看了他一眼,就回避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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