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彦从宫中出来,当是收到了大小姐的书信,属下调查时被大小姐知道了,她让公子您去找她。”庆旺低头道。
他本就用的是沈王府的暗卫,且不知道这件事与大小姐有关便没有隐瞒。
“还没听说过你大姐。”
“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皇商。”
言姽挑眉,青玉抿着嘴。
——既然嫁人了,还能将柳子彦带走?
“你是世子,那你们大小姐不该是郡主吗?”言姽好奇。
青玉第一次无奈于言姽。
难道不该先问大小姐和柳子彦的关系吗?
“世子和郡主之位要皇上下旨,大姐和二姐都无作为,皇上也没由头封赏她们。”
“哦。”
随后一路来到沈西琴的夫家,言姽也没再问关于两人和柳子彦之间的事。
“大姐。”
三人来到沈西琴夫家府上,见到他们,沈西琴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沈北竹疑惑。
以往他们相见,也不见大姐起身相迎。
沈西琴直接越过沈北竹,站到言姽面前。
“大姐,她是……”
沈西琴牵起言姽的手,将她领到厅堂椅子上坐下。
“我听祖父说您喜甜喜辣,不如边说边吃?”
沈西琴女儿家要心细得多,桌上的吃食也都是言姽从没在京城里见过的。
但各个味道上称,言姽一时都忘了问关于柳子彦的事。
沈西琴面上宠溺地看着言姽吃东西。
独留沈北竹和青玉坐在一旁很是无奈。
“大姐。”
“说。”沈西琴看向沈北竹,脸上的笑已经消失。
姐姐对弟弟,永远有一种特别的血脉压制。
这沈北竹都唤了三声,才见沈西琴搭理他。
“柳子彦的事……”
“他来找过我,和我说了一副秘戏图的事,之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沈西琴说道,“不过,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活不过新年。”
“也就是现在已经死了是吗?”言姽开口问道。
活人她不好找,死人的去向也就是翻一翻阴阳册的功夫。
沈西琴颔首。
“那秘戏图中的女子是谁?”
“三弟,你可知道满春楼二十年前的花魁怜娘吗?”
沈北竹深吸一口气,“怜妃?!那画上是怜妃!”
言姽嚼着糕点,青玉后背再次冒冷汗。
这知道了沈王府小大姐的秘事就算了,居然还听到了皇宫里的。
二十年前,正是当今皇上上位的一年。
皇上上位是从先皇手里篡位得来的,而在皇上篡位前,先皇正好将当时满春楼的一位花魁纳入后宫。
也是这件事,让皇上的篡位不被百姓议论。
先皇不算荒庸,也算不上明帝,当时因蛮疆的事本就惹得天下议论。
后又不顾群臣反驳收了一名青楼女子入后宫,导致朝堂上先皇已经没了威望。
当时,更是将怜妃称之为妖妃。
在新皇登基后,那怜妃也被赐死。
“柳子彦也不过双十年华,怎会知道怜妃?”
沈西琴饮了口茶水,沉默不语。
“那和许易缘欢.好的,莫非就是怜妃?”沈北竹震惊道。
言姽放下手里糕点,莫测说道,“今晚就能知道那画中鬼到底是谁了。”
第70章 鬼中鬼
临走前,沈北竹转身问道,“大姐,柏儿呢?”
“那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下了私塾人儿就没影了。”沈西琴抬眼看向沈北竹,“三弟,我与柳子彦并无关系,我心里只有你姐夫一人。”
沈北竹抱拳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沈西琴喃喃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
“你大姐和二姐的性格差的挺多的。”
沈南画刁蛮,沈西琴温婉。
沈北竹撇了撇嘴,“大姐她以前和二姐一个样子,这是成亲生子后才变得温婉的。”
沈西琴还在沈王府时,那可比沈南画还要任性,全府上下没人管得了她。
想起以前的时光,沈北竹脸上不由地带了笑意。
回了丞相府,言姽直挺挺地趴在贵妃榻上,将沈北竹赶去厢房里。
往日里画符打坐的青玉也都躺在榻上,呼吸平稳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一时间沈北竹也没事做,躺在厢房的床榻上。
床榻比贵妃榻更加软和,许久没躺着这么舒服了,一闭眼人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包裹在他四周,整个人像是躺在一片花海一样。
细腻的轻纱从他脸上滑过,沈北竹不自觉就寻着香味过去。
带着幽香的气息逐渐靠近,他迎合地伸出手将面前的女子抱入怀中。
“咔——”
在附身前倾时,后颈突然一阵剧痛。
沈北竹缩了下脖子,感觉脖子都要断了,一睁眼就是言姽看着他不争气的眼神。
“你还想抱多久?”言姽阴恻恻地问。
闻言,沈北竹眼里片刻迷茫,定睛看向怀里的……东西。
“咦——”倒吸一口凉气。
沈北竹将怀里的东西扔出去。
一个看不出男女的鬼物,散发披着,浑身长满了毒疮和毒瘤。
如癞蛤蟆背上的疙瘩,长满了整个舌头,鬼物伸出这样可怖的舌头,流着哈水魅.惑地看着沈北竹。
沈北竹跟在言姽身边,本来已经看过世面不再害怕这些长相恶心的鬼物。
但他在看到这个鬼物魅.惑的眼神后,还是忍不住胃里的翻滚。
捂着嘴弯下身子开始干呕。
“刚刚你不还是一副沉迷的样子?”言姽走到沈北竹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作为我的乖孙,你也太不中用了,难道一点不对劲儿都察觉不了吗?”
“我,呕,我以为,呕,您,呕,在身边,呕,所以我,呕……”
“行了行了。”言姽嫌弃地摆摆手。
身后的鬼物已经被青玉控制住,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在言姽走向它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言姽低垂着眼,睨着鬼物,皱眉道,“这么弱?”
“我也觉得。”青玉眉头同样皱起,“还以为会是厉鬼,看它的样子连怨鬼都不算。”
“可它敢挑衅我们。”言姽走近鬼物,见它将魂体越发缩成一团的没志气的样子。
既然死后不愿去地府选择做人间幽魂,就别一副胆怯的模样。
像它这种幽魂,和人人过节喊打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青玉拿出长剑便要驱鬼。
根本不费功夫,那还缩成一团的幽魂便魂飞魄散。
转世轮回的机会,只有在死的那一刻。
成为幽魂野鬼后,再想要去地府投胎就要看机遇,遇得上好心的鬼差会带上一程,遇不上就只能魂飞魄散。
刚刚只要在青玉动手前言姽上前阻止,那只鬼物就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可她并没有。
她觉得对其他死后的鬼魂不公平。
而他们身职阴官,不老不死,代价就是公平,不然到最后只有天罚等着他们。
沈北竹呕得胃都要呕出来了,在鬼物消失后才发现他们此时正在许易缘的卧房。
想起白日里言姽所说的“今晚就会知道画中鬼的样子。”
看来言姽和青玉一早就下了套。
秘戏图画卷上的枕巾已经被人取下,沈北竹怎么都不觉得是他取下的。
想了片刻,应当是双茂。
昨日言姽将所有人都叮嘱了遍,就是没和双茂说不能揭开画卷。
沈北竹也不想问他是怎么到这卧房里的,反正言姽和青玉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
“领着沈北竹出去。”言姽将秘戏图画卷拿下,语气冷得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冷。
青玉拿起长剑什么都没有问,带着沈北竹出了卧房。
“阿姽她为何生气了?”沈北竹和青玉走到院子外。
“大概是起沈公子你。”
“我?”
“那只鬼物只是寻常野鬼,连厉鬼都不算,沈公子你跟在言姑娘身边,居然还中了招,这让言姑娘如何不气?”
“原来是这样。”沈北竹失落道。
“这个给你。”青玉将白绫纸还给沈北竹,“沈公子还是将这个东西好好收起。”
卧房内。
言姽看着手上的秘戏图,眼神冰冷地将这副画卷收起来卷成一束。
脚步一顿,转身,猛地将画卷扔出去。
“叮——”
画卷砸在软尺铜镜上,后掉落在梳妆台上。
走上前,看着软尺铜镜里扭曲的自己,言姽的眼神阴沉如一片死水。
伸手,一柄巨大的镰刀出现在手里,尖锐的刀尖立在镜面上。
片刻后,在言姽不耐烦将镰刀再往前伸去时,铜镜的镜面如水面一般泛起涟漪,将镰刀刀尖吸了进去。
只是在将刀尖吸进去后,镜面突然出现了裂痕,裂痕展开直到最后整个铜镜都变成碎片。
“我这可是夺魄,你咋想的?”言姽无奈地看着铜镜。
手中一动,镰刀的刀尖钉在梳妆台上。
霎时,刀尖下飘起一缕黑气,在触碰到夺魄刀后便消失不见。
“费了一堆事,原来是你作乱的。”
话落,她将夺魄拔起,再用力砸在梳妆台上。
顷刻间,梳妆台四分五裂。
躲藏在其中的厉鬼拔腿就往外离开,言姽手中的镰刀一挥,便刺穿了它的心肺。
挂在夺魄刀上,它还在不停地嘶喊,片刻后就没了动静。
言姽瞥向房门,房门外正对着的院子外,正站着青玉和沈北竹。
将手中的刀柄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下。
一道阵法展开,包围了整个卧房。
地府之门打开后,将厉鬼踹下去,合上门,她又将阵法收回来。
以青玉的本事,若是不展开阵法,肯定就会知晓她的身份。
第71章 倒数第一
言姽收起夺魄,正要出门去,余光瞥见倒塌的梳妆台下压着什么东西。
沈北竹和青玉听到屋里的声响后担心言姽出事,一进屋就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沈北竹看着言姽手上的东西,“看着像是个字,这是什么字?”
黑色的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符咒。
青玉上前看了眼黑符,视线移到言姽脸上。
“这是个‘言’字。”
青玉说道,“这是言家的符纸,应该是用来驭鬼的。”
沈北竹和青玉的视线都落在言姽身上。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言家人。”言姽随手将黑符扔给青玉,“这玩意你处理了。”
沈北竹想起沈南画曾给他说的关于言家的事,想了想还是不再提言家的事。
“那是怜妃的鬼魂吗?”
言姽摇摇头,“不是。应该就是青玉说的,是从言家出来的鬼,不过柳子彦为啥要跟沈西琴说画上怜妃的事?”
沈北竹将掉落在地上的画卷捡起,就感觉言姽的身子一顿,然后就被她拽着衣裳拎了起来。
“从柳子彦去找你大姐到现在,过去多少时日了?”
“有半个月了吧,怎么了?”
“没过七七四十九天……”言姽自言自语后,跟两人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们玩。”
话落,人就跑出了卧房。
等沈北竹和青玉出了屋门后,就不见她的身影了。
入了地府后,言姽连无常殿还没回,就打开阴阳册。
“柳子彦。”
“柳子彦。”
“柳子彦……”
前后翻了十几次,言姽将阴阳册收起来后就呆呆站着。
文判官刚好路过,从言姽身边飘过去,没一会儿就又飘回来。
来来回回三四次,终于忍不住开口,“黑无常,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不着急攒你的阴德了?”
“判官,呜呜~”言姽哭丧着脸,拿出阴阳册来到文判官身边。
文判官:“……有事说事。”
“我这阴阳册是不是有毛病?为啥每次都找不着想找的魂?”
阴阳册上根本没有柳子彦的名字。
“你确定那人死了?又确定他被带回了地府?若是已经确定还没找到,那就要去人间看看这魂是否被做了手脚。”
文判官语重心长道,“人间生生死死,我们管得不光是人魂,还有家畜草木的灵魂,总会有出错的地方,这才需要我们这些阴官。”
“地府真的很忙啊!”所以你们就不要偷懒了!
“我只听说那人会死,但没亲眼看到肉身。”
“你瞅瞅,会死就说明还没死,这怎么可能会在阴阳册上出现?”
“好吧,那我再查查。”
文判官欣慰地点点头,后小声说道,“黑无常,给你透漏一下,人间过了新年,我们也要结算下阴德,如今你和白无常的阴德排在第七第八。”
“第七第八?!”言姽尖声道,“阎王下管事的不就八个?!”
“是。”文判官点点头,“所以你和白无常排在了最后。”
“为啥?凭啥?我不服!”
“你新来的,白无常他……也算是新来的。”
“阴德是每年叠加还是重新算的?”
“叠加。”趁言姽发火前,文判官及时说道,“前年黑白无常排第一,这攒阴德很好攒的。”
“那去年谁排第一。”
“我和武判官。”文判官眉梢都带了笑。
可算是轮到他们两个了。
言姽阴恻恻地看着他,“明年第一肯定是我和白无常。”
文判官笑笑不说话。
“我们差了你和武判官多少阴德?”
“三千九百五十八亿阴德。”
“多少?”言姽怀疑她肯定是听错了。
“三千九百……”
“五十八——亿?!”言姽翘起兰花指扶着额头。
她堂堂十方鬼王差点昏倒。
“你再多数一位,我都不知道咋念了。”
文判官谦虚一笑,“不多不多。”
回到无常殿,言姽直奔小白烛的院子。
见小白烛端坐着在写东西,直接将他抱起放在膝盖上坐下。
然后将文判官所说的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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