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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龙传——执子之笔【完结】

时间:2023-04-26 17:18:55  作者:执子之笔【完结】
  “原来如此,御剑门名满天下,自是育之有道!这几日替你把脉,虽觉你脉象有异,但身体本元牢固,加之内家功夫修习有方,我想一年之期可期也。”李御真笑道。
  “先生大恩,乾元没齿难忘,晚辈还有几个问题想向先生请教。”张乾元说道。
  “哦?公子请问。”李御真道。
  “先生应知我御剑门绝学八荒剑阵与风云万里图衍自易经,我观贵派亦与其有莫大关联,敢问先生贵派与我派是否有所交横。”张乾元问道。
  “非也,易经乃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古人说‘知莫大于知来’,其实便道出了什么是易。所谓《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贵派先人所创绝学其实便是在实战中观敌我之状,思敌之动,测敌之变,以此来施展自己的招式,从而达到御敌制胜,这便是天道。而我玉真门则不然,自上古黄帝创派以来,多以修习生养之术,更像是医者,本派先人立下规矩,本门之人不可寻衅滋事,当以救济苍生为己任。但本派历经千年,内外家功夫自然也不在话下。公子可知我派绝学?”李御真说道。
  “黄帝真经,内功第一心法,岂可不知。”张乾元答道。
  “那公子可知此心法的来历?”李御真又问。
  “这便无从知晓了。”张乾元答道。
  “黄帝真经乃我派先人呕心沥血所创,是以黄帝内经为基础,加以先天运气之法,历经几十代人不断积累所成,而其核心‘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其实与易一致,都是讲究天道。”李御真说道。
  “原来如此,先生医术如此高明,而贵派又以济天下度苍生为己任,我御剑门自愧不如。”张乾元说道。
  “唉,莫说此话,实不相瞒,倘若公子没有受此内伤,老夫其实还想把真经传授与你,武林各派虽各有千秋,但人性却各有不同,公子侠名远播,内心秉纯,若公子能得我玉真门绝学,更是如虎添翼,实乃武林之大福!”李御真说道。
  “晚辈岂敢,恩师自幼教导晚辈,习武之人,要惩恶扬善,主持公道,晚辈一日不敢懈怠,半月前一战,周掌门之死虽非我本意,但这几日思来亦是愧疚不已。”张乾元低下头面漏悔色。
  “公子也别太自责,前因后果两位真人已告知与我。六合门受辱心下不甘,才自食恶果,非公子之过,其实一开始公子便可将他们击败,只是善心大发,手下留情了。”李御真说道。
  “真是惭愧,先生,实不相瞒,乾元行走江湖数载,大小数十战,从未伤及人命,只这一次,见周掌门中剑而亡,晚辈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张乾元说道。
  “如此才更加说明公子仁厚,今日有幸,让李某遇到公子。”李御真笑道。
  “先生言重了,得遇先生,才是晚辈之福。”张乾元躬身向李御真施礼。“先生,晚辈还有一事。”
  “公子请讲。”
  “琳儿前日告诉晚辈,我昏迷之时你们曾讲道‘千僧万佛塔,九死九生门。阴阳鬼使到,修满持玉真。六合无穷尽,八荒御剑魂’,这九华山佛塔晚辈曾见过,六合八荒更是再熟悉不过了,长生玉真门先生也以跟晚辈讲明,但九死九生门与阴阳鬼使是何门何派,还请先生告知。”张乾元说道。
  “尊师未曾与你说过?”李御真说道。“如果不是平阳真人提起,四十年前的武林浩劫我们这些半截入土的可能真要带到土里去了。这两个门派早已在武林绝迹,说与你也无妨,阴阳鬼使乃地狱鬼门‘酆都阎王’左右手,相传这两人武功极高,倘若是谁被他们盯上便必死无疑,而‘酆都阎王’以及‘夺命判官’武功又在二人之上,下面还有‘十殿阎罗’以及‘十八层地狱’掌舵,他们的构架便是按阴曹地府来的,可想而知,当时这个组织有多么强大,而‘九死九生门’说的便是墨云所执掌的奇门遁甲,墨云本人武功绝顶而又心高气傲,加之镇派之宝‘九死九生门’乃天下第一阵法,于是便想将与之齐名的千僧万佛塔毁掉,他便与地狱鬼门沆瀣一气,酿此惨案。相传墨云所执‘九死九生门’是很厉害的机括,对敌之时将其打开,敌人便困入阵中,无法得脱,死于阵内。此阵亦是由八卦衍生而来。”
  “那近日之事可与这两派有关?”张乾元问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能确定,但白庄主所讲乃是实情,敌暗我明,所以我们不能有所懈怠。”李御真答道。
  张乾元点头称是,两人又叙了一会,才且散去。
  十五日后,经得李御真前后几次医治,张乾元感到后两次发作所受痛楚比开始少了三分,心下暗叹李御真医术之高明,便与白羽琳讲道:“琳儿,自我受伤以来,得李先生悉心诊治,我的伤好了许多,蒙此大恩,我这半废之人不知如何感谢,你替我想想法子。”话音刚落,李御真正巧赶到,便说道:“哈哈哈,张公子何谈感谢,如果说要感谢,我还要感谢你啊。”
  “先生何出此言?”张乾元问道。
  “自你受伤以来,我的一日三餐全都是白姑娘料理的,我这一月可是吃尽平生之美味啦,一日三饭,至今已有百餐,没有一次重样的,顿顿都是珍馐,吃的我都圆了一圈了,哈哈哈。”李御真笑道。
  “先生过奖了,都是琳儿该做的。”白羽琳喜道。
  “唉~,姑娘不必过谦,老朽今年五十有七,这半生所尝却不如这一月,单单这什锦饭姑娘做了八次,每一次的取材、口味都不一样,次次都是不一样的体验,姑娘厨艺精湛,老夫享受了!如果不是长幼有别,我还真想拜你为师,好好跟你学学烹饪之道。”李御真说道。
  张乾元听得此言,感动不已,白羽琳为了自己可谓用心,于是说道:“琳儿,谢谢你。”白羽琳心下有些不悦,说道:“元哥,你还跟我说谢吗?”
  张乾元听出白羽琳的话赶忙拉起她的手说道:“是我的错,只不过你为了我用心良苦,除了感谢,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就赶快治好伤,赶紧把白姑娘娶回家去啊。”李御真笑道。
  白羽琳脸上一红,羞道:“先生说笑了,我只给先生做了几顿饭,元哥就跟我见外了。”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张乾元此生只娶白羽琳,若违此言,便被雷劈。”张乾元激动的说。白羽琳赶忙捂住了张乾元的嘴,趴在他的怀里,心下甚喜,说道“不许胡说。”
  “琳儿,我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一来受此重伤,二来师父刚过逝不久,待我伤愈,师父丧期过了,我便去白云涧提亲。”张乾元道。
  “唉~,我看不必如此拘泥,先人所立规矩,实乃约束世人,然公子乃忠正之人,不必纠结于此,如两位不弃,老夫愿意做个媒人,择个良辰吉日,你就把白姑娘娶了吧,一则为你冲喜,二则了了你二人的心愿。”李御真道。
  “这~”,张乾元有些犹豫说道,“可乾元现在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师父在时,但听师父的,师父已然过逝,乾元孤身一人。”话未说完,李御真已知张乾元所虑何事,便说道:“老夫已过知天命之年,然膝下无子,公子若不弃,老夫愿收公子为义子,你看如何。”
  张乾元一听,心下甚喜,说道:“自乾元入御剑门,只师父一亲人,然师父仙逝,养育之恩,此生无法报答,先生之于晚辈,实乃再生父母,先生不弃,乾元自是愿意,从此以后,我便与琳儿侍奉先生。”
  李御真说道:“那白姑娘,你看如何?”
  “那自是太好了。”白羽琳道。
  “好,那就择日不如撞日,老夫平生不喜俗礼,今日你便改口,也不用多费周章,不设礼法,今日起我便为你的义父,你俩的婚事今天就办了,白公子那里也不必担心,他既然应允了,只要白姑娘幸福,他也不会计较这些。只不过我这里简陋,你俩的婚事也得从简了。你两人可愿意?”李御真问道。
  “愿意,义父。”两人齐声应道。
  “好,今日可是三喜临门啊。”李御真道。
  “哦?”众人不解。
  “一喜你拜我为义父,二喜你俩今日成婚,这三喜嘛,以后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吃儿媳妇做的菜啦,哈哈哈。”李御真道。
  众人也笑了起来,白羽琳红了脸。
  当晚,众人简单布置了一下,张乾元先给李御真奉茶,以全父子之名,后又与白羽琳拜堂成亲,李御真、张乾元、白羽琳、宝云及灵枢、素问六人围坐,但见席上摆了十二道菜,李御真问道:“今日可是新媳妇下厨?”
  “是的,义父。”白羽琳笑道。
  “哦,那我今晚可要好好的再吃一顿了。灵枢、素问,你俩今天也有口福了。”李御真抄起手中的筷子问道。“琳儿啊,这道烧鱼叫什么啊。”
  “这个叫‘千呼万唤始出来’。”白羽琳道。
  “哦,那作何解释呢?”李御真问道。
  “义父,我帮你夹一块,你先尝一尝。”说着白羽琳夹了一块盛到李御真碗里。李御真尝了一口顿觉此鱼鲜美无比,忙说道:“嗯,鱼肉香甜,汤汁饱满,这道菜堪称极品啊!”
  “您先别急,还有呢。”说完,白羽琳便用筷子往鱼肚里去夹取,但见鱼籽外裹一层晶莹的乳汁,奶香掺着一股鲜美的味道扑面而来,众人见了,不觉口水流了下来,再将鱼籽送入口中,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众人疑惑,少倾,李御真睁开眼说道:“妙极,妙极!来,大家都尝一尝。”说罢众人也都夹了一筷,闭上眼睛,品了起来。
  “初掘之时,鲜甜的奶香便让人口齿生津,心旷神怡,仿佛置身无垠草原,牛羊遍地,清风徐徐。入口抵舌,圆润之感顿生,鱼籽在口中流动,而且咸淡相宜,鱼儿仿佛要破壁而出,让人感叹生命力的无穷。咀嚼之后,满口馥郁,滑而不腻,馨香无比,似身在镜湖,安如莲心,恬然淡泊,却又感充实饱满。下咽之后,唇齿留香,尤似天地之阔远,绵长不绝,江海之浩瀚,波澜不惊。”李御真赞道。
  众人听罢,赞美之声不绝于耳。白羽琳面色红晕说道:“义父过奖了。”
  李御真说道:“嗯,不仅这鱼做的好,名字也好,‘千呼万唤始出来’果然不假,不仅是美味出来了,境界也出来了,琳儿不仅人美,而且心灵手巧,乾元你可是有福啦。”
  张乾元亦是非常高兴,拉着白羽琳的手说道:“孩儿得蒙义父不弃,又娶了琳儿,自是有福。”
  “来,我再尝尝这个,这是羊肉吧,这个又叫什么?”李御真边夹边问道。
  “义父,这个我先不说,您先尝一下 。”白羽琳调皮的说道。
  “好。”李御真提筷夹起,刚想送入嘴里,宝云打岔道:“先生,您这吃法不对啊。”
  “哦?这怎么讲 。”李御真疑惑道。
  “先生,这道菜在白云涧的时候小姐做过好多次,而且小姐待我们下人很好,我们也有幸尝过,小姐告诉我们,这道羊肉是片,可不是块,您这样吃下去可是会吐出来的。”宝云说道。
  “这怎么讲?”李御真问道。
  “先生,您夹的这一块肉有七层,小姐说这代表人的七情,您这样囫囵吞枣,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可不是什么也品不出来了吗。”宝云笑道。
  “宝云,别瞎说,义父,宝云还小,您别怪他。”白羽琳瞥了宝云一眼,嗔道。
  “哎~~~~,哪能啊,云儿还是孩子,童言无忌,我不仅不怪他,还要感谢他,倘若我真的一口把这人间美味吞下去,那罪过可不小啦,我自己就饶不了自己了。哈哈哈,来,云儿,你继续讲给我听。”李御真说道。
  “先生,对不起,云儿刚才失言了,您别怪我,我刚才说给您了,这肉有七层,您要一层层的品。”宝云低头说道。
  “那既然这样,我先尝了再说吧。”说罢,李御真一层层尝起来,随着每尝一层,脸上漏出不一样的表情。尝罢李御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乾元纳闷,轻声唤了一句:“义父。”李御真回过神来,说道“好,好!琳儿,你这手艺可谓登峰造极啦!”
  众人不解,张乾元问道:“义父,这怎么说?”
  “对于这菜的口味,我已词穷,无法形容,但这菜的学问可是大的很啊,七层代表七情,凡七情者,各家有所不同,儒家所讲乃喜、怒、哀、惧、爱、恶、欲,佛家乃是喜、怒、忧、惧、爱、憎、欲,于医者而言则为喜、怒、忧、思、悲、恐、惊。不管各家如何解释,皆因个人生平所历而悟。这菜如云儿所尝定然只说好吃,然像我们这些知天命的人来讲则大不相同,每尝一层便勾起对往事的回忆,比如儿时入门拜师时的欣喜,对九华山一战的恐惧,对救人济世的热爱,对那些祸乱百姓之人的憎恨。层层递进,层层相扣,真是神乎其技!”
  “素问,灵枢,你二人也尝一下。”李御真道。
  二人尝罢,素问便道:“师父,白小姐对药草很有研究啊。”
  “不错,这药草也有七情,乃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但其所选皆为药中上品,且量小无碍。只这人参,功效甚强,恐难寻觅 ,定是长白山参中极品!”李御真道。
  “不错,义父真是高明。”白羽琳点头道。
  “参酒为载,撩拨血气,石蜜为辅,调和诸药,麝香安神,熊脂强志,丹砂通神,空青养精,菟芦续绝,人之气、血、神、志决定个人经历,所以这七味亦是人间七情啊。”李御真继续说道。
  “哦?哪有那么神奇,我来尝尝。”张乾元满腹疑惑尝了起来。
  少倾,张乾元尝罢,不觉眼泪掉了下来,自下山至今,先是名扬天下,又得遇佳人,后经师父仙逝 ,师门败落,又失手杀人,自己沦落成半个废人,今天又跟心爱之人喜结连理。这段时日所经历之事从眼前掠过。
  “乾元可尝出其中滋味?”李御真问道。
  “嗯。”张乾元只答了一声,不再言语。
  白羽琳知勾起了张乾元的伤心事,握住了他的手,冲他点头笑了笑,张乾元也微笑的回应着。
  “那这菜是不是应该叫‘人间自是有情痴’呢?无论喜怒哀乐都是人间之情。”张乾元问道。
  “是啊元哥,你猜对了。”白羽琳惊喜的说道。
  “啊,依我看啊,应该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哈哈哈哈”李御真说罢,大笑起来。白羽琳又是一番羞涩,众人也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品过其余各菜,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宴罢将散,李御真说道:“琳儿啊,你与乾元成百年之好,乃是他的红颜知己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今天也要跟你做个知己,就叫‘菜肴知己’,你看可否?”
  “义父以后想吃什么,琳儿给你做什么!”白羽琳说道。
  “好,既然这样,大家也都酒足饭饱了,我这‘义父’你们也不能白叫,乾元重伤初愈,我这里有本门不外传的心法‘黄帝真经’上部赠与你二人,讲的是如何修身养性,培本固原以及我玉真门内功心法,一则作为贺礼,二则助乾元恢复身体。”说罢,从袖口掏出递与张乾元。张乾元接下,跪拜感谢,李御真将其扶起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已让素问、灵枢二人将我的房间收拾出来,作为你们的新房,你们早些歇息,我们就先回去了。”二人称谢,送走众人回房。二人将真经收好,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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