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眯了下眼,停在原地。
深秋晚风冷,岑青柠渐渐觉得冷了,正想借口离开,肩头一重,黑色的大衣盖在她身上,挡去冷风。
“朋友?”男人低淡的声音擦着耳尖过去。
岑青柠头皮一麻,立即解释道:“是我的漫画读者。”
男生在学校里见到过喻思柏很多次,知道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十分上道地先离开了。
徒留岑青柠一个人面对喻思柏。
“柠柠对粉丝很大方。”喻思柏把人揽进怀里,不紧不慢道,“说什么笑这么开心?”
岑青柠眨眨眼,卖乖道:“在聊我的新漫画。他很喜欢里面的机长。”
喻思柏视线扫过她无辜柔弱的眉眼,往下看到她发红的膝盖,淡淡地移开话题:“明天降温,穿长一点的袜子。”
岑青柠讨好地搂上他的腰,对他笑:“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喻思柏开了车来。天冷之后他就开车来接她,偶尔回春堂路,偶尔去他家里过夜。
一路都很正常,喻思柏神情懒懒,情绪平和。
岑青柠起先还紧张了一阵,后面发现他没事,便自在地继续画画,偶尔和他聊几句上课的趣事。
他一一应了,和她说今天的事。
喻思柏回制造厂后,家里的老爷子便彻底退休了,周末也不来厂里闲晃了,安心在家颐养天年。
奶奶今天来了厂里,给了喻思柏一个盒子,让他转交给岑青柠。
“给我的?”
岑青柠有点儿诧异,她和奶奶素未谋面。
喻思柏嗯了声:“在你座位下面。”
他没打开过,不知道是什么。
岑青柠往下摸索,果然摸到了一个盒子。
漆面的木盒,入手温润。她看到这个盒子便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打开后,最上方是一张信笺。
信笺上一手漂亮的行书。
喻思柏的奶奶向她表示了感谢。喻思柏回制造厂,是长辈们多年的心愿,而她替她们达成了心愿。
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希望她能收下。
岑青柠收起信笺,便看到盒子里的全套珠宝,在昏暗的天色下璀璨夺目,就差把“值钱”两个字写在上面。
她轻眨眨眼:“奶奶怎么会送珠宝给我?”
喻思柏懒声道:“我舅舅不想认那颗粉钻。现在家里都在传,是我一掷千金,想买小公主一笑。奶奶就认为你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以后或许会送你更多。”
岑青柠抿唇笑起来:“下次我要戴这套珠宝去参加小画家们的聚会。”
喻思柏见她喜欢,弯了下唇。
小姑娘果然喜欢这些。
今天两人回了喻思柏家。
喻思柏在厨房忙,岑青柠难得配合他,搬个把小板凳坐在他边上,给他剥豆子。
喻思柏一转头就能看见岑青柠,小姑娘乖乖地坐着,神情认真又乖巧,看两眼就忍不住过去亲她两口。
他忽而庆幸当初在西雅图他是她的机长,也是她的试飞员。
岑青柠干活总被人打扰,烦不胜烦,郁闷地把人推开,“做饭的时候认真一点。”
喻思柏轻挑了下眉,见好就收。
他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做些什么。
晚饭后,喻思柏收拾厨房,岑青柠摸着肚子瘫在沙发上,一时间怀疑人生,怎么又吃了两碗饭。
她幽幽叹气,仙女真难当。
喻思柏整理完,半抱半拽地把岑青柠哄出家门散步。
这阵子她一周老老实实三次锻炼,最近天气冷了,她总不爱出门。他知道在洋房,她最多在小花园里糊弄一下,这才把人带回了家。
电梯里,岑青柠抱着喻思柏不肯松,大半个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恨不得往他背上挂。
“外面好冷,我不想去。”她委委屈屈地撒娇。
喻思柏瞥了眼她光裸的小腿和膝盖,无奈道:“带你去逛超市,里面不冷。多走几圈?”
岑青柠眨眨眼,踮脚往男人下巴亲了一口,“喻思柏,你真好。”
喻思柏哼笑一声,牵着人去车库,开车去超市。
两人在超市把三楼都走了个遍。
喻思柏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上车,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岑青柠消完食,也走累了。
“回去我就要洗澡睡觉。”岑青柠故意提高声音,让喻思柏听到,“我们今晚没有活动。”
她还惦记着被喻思柏撞见她和学弟说话的那一幕。
按照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偏偏他云淡风轻,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喻思柏懒洋洋地“嗯”了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居然没有异议。
岑青柠将信将疑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去浴室给自己放水,不忘偷瞄客厅里的男人。
喻思柏坐在落地窗前,电脑上是她看不明白的图纸,他认真工作,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岑青柠悄悄松了口气,安心去泡澡。
泡澡的时候是她的放松时刻,和朋友聊天,或是上微博看看新漫画的评论,和粉丝们贴贴。
今天她照旧和粉丝朋友们贴贴。
大多数评论都是追更新漫画,还有一些是她多年的读者朋友,问询她的近况,是不是过得开心。
其中一条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菠萝,最近过得好吗?从年初开始你陆陆续续画了一个机长小人,能看出来他和漫画里的男主不是同一个人。最近我注意到你很久没画他了,除了新漫画也很少发动态,有点担心你。希望你的生活一切顺利,如果不顺利,就给自己买一束花吧。]
[希望你开心,不开心就来和我们见面。]
岑青柠微怔,她的确很少再发关于喻思柏的小漫画。
因为喻思柏海上迫降的奇迹,那两个月任何关于机长的话题都自带热度。东川航空甚至给她的新漫画也炒了一波热度。
她不欲在这样的热度上透露关于喻思柏生活中的信息。
但她没想到,读者朋友们始终惦念着她。
岑青柠既感动又觉得抱歉。
她认真回复:[我最近过得很好,认真生活,认真恋爱。夏天和家人、朋友们见面,秋天每日上下课,偶尔上来看你们,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开心的。]
岑青柠洗完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跑去抱着平板先画了一张小漫画。
她画得专心,没注意有人捧起了她的长发。
喻思柏用毛巾吸走她长发间的水分,拿起梳子梳顺,用了最小的风吹干,免得吵到她。
她的一头长发,黑而柔顺,落在他身上时很痒。
喻思柏打理完长发,眼眸深暗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她皮肤白,又不爱开灯,月光落在她身上像雪一样,这头长发一直晃动,从顺滑到被汗水打湿,粘在皮肤上。
那时她最乖,任他亲,任他摆弄。
喻思柏缓缓移开眼,看向她刚更新的小漫画。
机长小人下班看见他的小橘猫偷吃别人喂的小鱼干,气坏了,回家后小心眼地没给小猫准备晚饭。
他找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瓶,用柠檬水把瓶子淹没。
郁闷的机长把自己泡在柠檬水里,直到小橘猫来晃玻璃瓶,他才慢吞吞地出去。
[还吃别人给的小鱼干吗?]他捏着小猫的后颈问。
喻思柏嗤笑出声,岑青柠扭头看他,无辜地眨巴两下眼,和小漫画里满脸无辜的小橘猫如出一辙。
“不是困了?”他不紧不慢地问。
岑青柠理直气壮:“我的读者想我了。我那么宠粉,当然要回应她们对我的爱啦。”
“我现在要去睡了。”
喻思柏眼看着小姑娘跑开,没去追。他做完今天的工作,进浴室仔细洗了个澡,出去时只围了条浴巾。
昏暗的卧室内,男人紧实的身躯若隐若现。
岑青柠是被耳后温热的吻闹醒的,男人的身体像一簇火,让她错觉回到盛夏的夜晚。
这个夏天,她的夜晚总是潮热的。
“天亮了?”她没躲开,覆上腰间的手,含糊地问。
耳后的唇渐渐往下,男人的声音很低:“不到凌晨。柠柠睡了两个小时,还累不累?”
岑青柠有点儿茫然,天没亮,这个夜晚还没过去。
她忽而意识到什么,慌忙躲开颈侧的吻,手去推他横在腰间的手,示弱道:“喻思柏,我好困。”
喻思柏追着她过来,“明天是周末。”
岑青柠轻咬着唇,唇一张,气息已经乱了。她蹙了下眉,想和他商量能不能“适可而止”。
他体力太好,她次次都像是要被捣碎了。
喻思柏垂着眼,伸手开了一盏壁灯,女孩子的模样映入眼中,眼睫轻颤,红唇上有浅浅的齿痕。
她昂着颈,一片雪白,睡衣早就乱了。
他想起下午她的笑,语气淡淡:“柠柠不是最宠粉吗?我也是你的粉,你宠宠我。”
他的手钻入裙摆,动作强势。
岑青柠轻吸一口气,想开口,他偏头吻下来,舌尖抵开齿关,轻而易举地攻城掠池。
她几欲窒息,承受他充满占有欲的吻。
他果然还记着下午的事,装了一晚上没事人的模样,连晚上十二点都没装过就来弄她。
喻思柏亲了会儿人,忽而笑了:“柠柠发大水了。”
岑青柠又羞又恼,想推开人,身体一沉,她轻拧了下眉,他沉沉地喘了口气,掰过她的下巴。
她望进男人黑沉沉的眼里,听他哑声问:“下午怎么对他笑的?”
岑青柠说不出话,迷蒙地和他对视两秒,忽然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撒娇,让他轻点儿。
喻思柏定定地看她一眼,残忍道:“你再撒娇试试。”
岑青柠心跟着一颤,他望过来的眼神那么烫,她陷入昏沉沉的高烧,跟着他沉沦,再清醒,反反复复。
喻思柏没在床上待太久,他抱着水一样的女孩子走出房间,去往落地窗前。那里静静立着一个单人沙发。
岑青柠攀着他的肩,视线晃动。复古丝绒的单人沙发,和男人简洁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她茫然一瞬,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的沙发。
和澜江那张单人座如出一辙。
她记得在单人沙发上感受,丝绒的材质很柔软,不会弄伤她的皮肤,但湿得也太快,太过羞耻。
上面空间太小,她总被堵得结结实实。
“喻思柏。”她可怜地抱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我不想去沙发。”
喻思柏低低地嗯了声,哄她:“今天是柠柠玩。我准备了新礼物,柠柠不想看看吗?”
岑青柠沉默了两秒,迟疑道:“什么新礼物?”
喻思柏一笑,把岑青柠放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对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指尖不知道从哪儿勾了条金属链条。
他低眼,慢条斯理地拿着银色链条横在腰腹间。
暗色中,链条的响动声低沉而危险。
一如喻思柏的眼神。
岑青柠裹着薄毯,听金属声断断续续,耳根发痒,一瞬不瞬地看着几步之遥的喻思柏。
客厅没开灯,月光照进来。
男人的身材近乎完美,肌肉线条干净流畅,皮肤上有运动后的汗水,在光下泛着光亮。
银色的链条缠绕他的上身,从肩膀绕过前胸,再到小腹。
他轻抬起眼望过来,眼眸深暗,色|欲十足。
岑青柠看着了迷,她想替喻思柏穿上机长制服,扣子紧扣,束到颈间,不留一丝空隙。
不只是身体,脖子和手也应该被绑住。
他仰头看她,下巴和脖子上是瑰色的吻痕,身体紧绷。
“柠柠,过来。”
他嗓音低哑,一声声喊她。
岑青柠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在他腿上坐下,指尖抚上冰凉的金属。
一面是凉的,一面带着他的体温。
是烫的,和他的身体一样。
“喻思柏,你冷吗?”她的眼神湿漉漉的,纯良无辜,“我帮你暖暖?你别动呀。”
女孩子的指尖轻而滑,他小腹绷直,克制着呼吸。
岑青柠盯着那片紧实的腹部,青筋凸起,因他的呼吸缓慢起伏着,宛如蛰伏的巨兽。
而现在,这头巨兽被链条锁住。
岑青柠兴致勃勃地玩了好一阵,仔细地将上下左右绑了个遍,最后在他嘶哑的声音里往下坐。
喻思柏握着她的腰,身上链子的声声响。
蹭到他,也蹭到她。最后女孩子嫌链条弄得她疼,要他摘了,含着泪说没力气了,好不可怜。
喻思柏爱怜地亲她的额角,低笑道:“换根软的给柠柠玩?”
岑青柠茫然,雾蒙蒙的眼里有害怕也有跃跃欲试,直到喻思柏用软绳缚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她想逃开。
这时候的喻思柏无比耐心,顺着她的长发,温声道:“柠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明明说得那么正经,岑青柠的耳根却红透了。
他就差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
岑青柠用湿润的眼眸看着他,软声道:“以后我不对他笑了。”
喻思柏拽紧了结,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从背后亲她,深吸一口气,“柠柠想对谁笑都可以。”
因为她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他的。
岑青柠来东川两年,因为职业关系,见过很多次东川的深夜,安静的、喧闹的,这座城市每时每刻都不相同。
这是第一次,她在窗前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喻思柏不知道哪儿来的劲,明明早上去晨跑了,工作了一整天,晚上精力还这么好。
他不太热衷于在床上。
沙发换了两个,又带她去了浴室,从浴室出来,本以为结束了,一个眼神对上,野火又燎了原。
后半个夜晚岑青柠在模拟舱里,喻思柏甚至好兴致地去换了机长制服,遗憾地说该给柠柠也做一套。
她咬着唇,竟有些想试试。
她想画很多很多喻思柏,他各种模样,轻松的,慵懒的,喜悦的,冰冷的,愤怒的,失控的。
甚至暴戾的。
从模拟舱出来她以为结束了,今晚天快亮了。
两人胡天胡地玩了一整晚,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没眼看,喻思柏抱着她回了房间,将她带到窗台上。
岑青柠这才觉出慌乱,她真的会坏掉。
喻思柏耐着性子哄人看完日出,把人洗干净用被子裹好。
还没抱到人,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雪白的小腿,用力踹了他一脚,闷声喊:“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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