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喻机长长得确实出色,能让“菠萝罐头”动心,她笔下可是有数不清的风华绝代美人们。
没多久,小洋房的门铃响了。
黎芹忙不迭起身:“一定是模拟机舱到了,我要先体验一下!”
东川航空的工作人员们十分热情,不光贴心地安装好了模拟机舱,还带了一位机长来教她们使用。
岑青柠看了眼,模样端正清秀,不如喻思柏。
相比她的兴致缺缺,黎芹格外有兴致,三言两语便和这位算得上年轻的机长聊上了。
这一天直到晚上,小洋房才彻底安静下来。
岑青柠送走黎芹,打扫干净家里,坐在沙发上对着客厅凭空出现的“怪物”发呆。
极具现代感和科技感的巨物与静谧的小客厅格格不入,仿若被外星文明入侵,看一眼便陷入茫然。
岑青柠呆坐着,她为什么需要模拟机舱?
第一,她不会开飞机;第二,她绝不会开飞机。
原本今晚她的安排是继续画画,被这么一打岔,忽然没了兴致。
不但被喻思柏拒绝,家里还多了个模拟机舱,这个东西比较适合出现在喻思柏家里。
岑青柠思索两秒,翻出前几天微信刚加的好友。
小辣椒有一个极度彰显家人对她宠爱的名字:卫h珍。
珍贵珍爱的宝珠,卫家的掌上明珠。
她本人对这个名字却喜爱度不多,嫌家里人取的名字不够新潮,像是上个世纪的名字。
所以小辣椒和岑青柠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严肃警告她,绝对不可以在外面喊她的大名。
岑青柠觉得小辣椒三个字很可爱,干脆备注了小辣椒。
-青柠不是菠萝:喻机长飞走了吗?
-小辣椒:没,但明天有户外活动,他们去登山。喻思杨也去,你帮我看着他点。
-青柠不是菠萝:你不去?
-小辣椒:我当然坐车上去,傻子才爬。
岑青柠:“……”
对于岑青柠这样长期伏案工作的人来说,登山是不错的户外运动,理疗师也建议她多运动。
她不是傻子,只是谨遵医嘱。
-
隔天早上五点,白岩山脚。
五六辆越野横行霸道地占了仅有的几个停车位,周礼安开了辆路虎,停在最右边,靠近马路,正在吃早饭。
“你这假放的,兴致够好啊。前几天又是攀岩又是游泳,今天又喊了一帮人来爬山,精力没处发泄?”
周礼安睨了眼副驾驶的男人,语气揶揄。
喻思柏淡定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周礼安就当没听到,轻笑道:“那天的女孩儿,我去问问?”
喻思柏降下车窗,看向窗外冬日暗沉沉的天色,散漫道:”“用不着,我对她没兴趣。”
冷风顺着车窗猛灌,冻得人一哆嗦。
周礼安啧了声:“某些人心火够燥热的。”
喻思柏想起前几日的夜晚,那只小手飞速从他腕间撤离,却没有离开,她微偏了下头,对着空气喊:“喻思杨?”
柔柔的一声,清甜干净。
喻思杨忽然就清醒了,压根不是小辣椒,于是眉开眼笑地凑上去让人抓,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小姑娘温声笑笑,说没想好,先欠着。
喻思杨便顺理成章地和人加上了微信,当着喻思柏的面。
期间,岑青柠没往喻思柏身上看一眼,仿佛刚才的触碰真的只是她无意间找错了人。
喻思柏敢说,他家那棵小白杨在她手里会连骨头都不剩。
“人还没齐?”
喻思柏在职业上的精准和苛刻没延续到生活上,有人迟到几分钟他不会生气,耐着性子等上一阵。
周礼安往外扫了眼,连陈循和喻思杨都到了,大概是喻思柏在,喻思杨根本不敢迟到。
“还有卫家的女孩子,追着小白杨跑那个。”
正说着,跑车的声浪刺破冬日宁静。
红色的跑车在昏暗天色下很显眼。不多时,副驾驶下来了个女孩子,穿了件黄色冲锋衣,身形窈窕纤瘦。
人齐了,一群人准备出发。
登山的下车跟着喻思柏几人,不想爬山的开车上山先去营地。
喻思杨本来想在陈循车上糊弄过去,但他哥站在窗外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却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就是爬个山?
陈循幸灾乐祸地看着喻思杨下车了,车启动前,大喊:“阿杨,小辣椒也在!”喊完,只剩尾气扑在他脸上。
喻思杨呆滞地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慌忙找人,待看到那个耷拉着脑袋的黄色身影,猛地窜到喻思柏身后。
“哥!救命!”喻思杨欲哭无泪。
喻思柏轻啧一声:“当初追人的时候怎么不怕?一群男人爬山,你打算丢一个女孩子在最后?”
喻思杨眼巴巴地喊:“哥,我都跟你来爬山了。”
喻思柏甩开他的手,昂了昂下巴,示意他赶紧滚,于是喻思杨马不停蹄地滚到了周礼安边上。
队伍由周礼安带头,喻思柏走最后。
怕小辣椒走不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总归有喻思柏在,不会出什么事。
还是正月里,东川的冬天冻得人够呛。
天未亮的黎明,山道边的树群上覆满寒霜,垂着头的叶片上沾着夜露,欲坠不坠。
多看一眼都嫌冷。
岑青柠整个人缩在厚实的冲锋衣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戴着手套拿着登山杖。
除了她,队里的人都没带登山杖。
他们只打算爬上去,下山时开车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双眼含泪,借着身后打来的手电筒光亮爬山路,小杖子一戳一戳,脚步一深一浅。
岑青柠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么早起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离开澜江那一天,她早早起床去机场,不想看到岑义谦板着脸赌气的模样。
一年多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余光瞄了眼身后。
他今天穿了黑色冲锋衣,干净清爽。
脱下工作制服和衬衫,机长的身份淡去,她诧异地意识到他才二十五,年纪并不大。
他的冲锋衣只拉到领口,露出冷色的脖子。
高大的身影在背后极有安全感,宽大的肩挡住冷风,那截下颔线在暗中轮廓感极强。
天还没亮,其他的就看不清了。
岑青柠怕被发现,没敢多看,悄悄收回视线,又打了个哈欠。
女孩子连着三声小小的哈欠声,听得喻思柏皱了下眉,他就该把喻思杨拎过来,好好盯着人。
喻思柏分出心神注意她不稳的脚步。
女孩子一看就是不常运动,山路对她来说很难走,能为了喻思杨早起来爬山,可见心思用得够深。
山路漫长,爬了阵上坡,他听到了她的喘气声。
她没停下来,紧跟着前面的人。他们速度很快,没有因为队里有女生放慢脚步。
这样爬了一半的路程,天蒙蒙亮,云层破光。
到了山腰,喻思杨已经不行了,嚷着要停下来歇会儿,一口一个礼安哥,喊亲哥都没这么亲。
于是他们停下来休整,喝水的喝水,拍照的拍照。
近一个小时,喻思柏呼吸都没乱一下。
他关掉手电筒,扫了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子,想说站会儿再坐,她忽然抬手掀开帽子。
像是慢镜头,冲锋衣的黄色帽子往后坠。
迎着透亮的晨光,女孩子侧脸轮廓染上淡金色的光晕,白净无暇的额头边有细小的绒毛。
眉眼澄净,纯白宛如山间精灵。
喻思柏倏地停住视线。
她就这样蹲在他脚边,小小的一团,发丝黏在颊边,雪白的小脸上带着潮红,小口喘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像和鸭妈妈走丢的可怜小黄鸭。
风吹过,她仰头看过来,乌黑的瞳孔湿润,小脸沁满汗意,很乖地说:“喻思柏,我走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喻思柏:艹。
-
第八章 假装一听
第一束晨光破开云层,浅淡的橙晕染天际,太阳移到地平线之上,尚未开始攀爬。
山风冷冽,也清爽。
早起的困倦和混沌一扫而空。
喻思柏低眼看着蹲在脚边的女孩,光将她的小脸照得清透,漂亮的眉眼间有点点委屈。
她太累了,说完那句话便只会喘气。
一双乌黑的眼却仍盯在他脸上,仿佛他是把她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必须由他来负责。
喻思柏顿了顿,语气稍缓:“去坐着,别蹲在这儿。”
岑青柠眼巴巴地看着他,蹲着不动,一副“我没力气走不动了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
喻思柏眉骨微动,忽然扬声喊:“喻思杨,滚过来。”
岑青柠:“……”
她没见过比这个男人更冷硬的心肠。
岑青柠在喻思杨过来之前,起身找了块石头坐好,拧开斜跨的保温杯喝水。
她小口喝了会儿,缓过来点儿。
对平时不运动的人来说,登山确实够呛。
不光她一个人,喻思杨也好不到哪儿去,拖着一副残破的身躯,有气无力地问:“干什么?”
喻思柏下巴微抬,示意他看后面。
喻思杨纳闷地回头,眼睛忽然亮了:“岑青柠,你怎么来了?后面一直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小……咳。”
岑青柠弯唇笑笑,温声道:“h珍邀请我来的。”
喻思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h珍”是谁,愣了会儿,立即瞪大了眼开始找人,还不忘去扯喻思柏挡在自己前面。
喻思柏轻啧一声:“人不在。”
喻思杨硬是仔细找了一遍,见她真不在才凑到岑青柠边上去,忽然间精神焕发,眉开眼笑和人聊天。
喻思柏站在周礼安边上,忽而说了句:“我们换个位置。”
周礼安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处角落看,小姑娘捧着水壶喝水,偶尔冲喻思杨笑一下,乖得不得了。
这类型的女孩,喻思柏确实不感冒,但是……
“换位置?”周礼安挑眉,“不换。我不想一大清早听人在我耳边黏糊,你家小白杨你自己看着。”
换成别人,喻思柏压根不会在乎位置。
周礼安眼底泛起兴味,现在或许是没兴趣,以后有没有可说不准,他瞧着那小姑娘会来事。
再次上路,喻思柏前面多了个人,话多得不得了,就像公孔雀开屏,疯狂释放信号。
岑青柠有问必答,配合喻思杨的话题,十分捧场。
说到有趣的地方,她便弯着眼睛笑,侧脸干净好看,在这山间美得不像真人,像勾人心魄的精怪。
喻思柏听了一阵,有点儿烦,下颔线微微收紧,掀起帽兜罩住脸和耳朵,将恼人的声音和笑声隔绝在外。
约莫一小时,他们到达露天坪。
这处地方可观日,可做营地。放眼望去,先一步上来的人已搭好帐篷,白色鼓包静立在山风中。
晴空阔朗,云层散开,浓郁晨光铺满天际。
冷冬的空气似乎也没那么冷,疲惫和郁气随着层层汗意散去,风一吹,身体轻得能飘起来。
喻思杨想立即瘫倒,但在女孩子面前强撑着,直到小辣椒过来,他才忙不迭地钻进帐篷躲起来。
小辣椒嘴噘得半天高,问岑青柠:“你们路上聊什么了?”
岑青柠十分诚恳地描述了一遍喻思杨的“孔雀开屏”,并且点评道:“他话术熟练,应该说了不下一百遍。”
小辣椒轻哼一声:“他就会这一种招数,骗骗小妹妹。”
她看了眼岑青柠小脸发白的模样,连连摇头:“你这招对喻思柏肯定没用。”
岑青柠偏头看喻思柏,人群中他身形挺阔,侧脸在阳光下像发着光,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正和人交谈。
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兼有成熟感和少年感。
爬了两小时的山,他瞧着一点儿都不累。
体力真好。
路上喻思柏一直在他们身后,她没直接问喻思杨,这会儿问起喻思柏的感情状况。
小辣椒无聊道:“圈内众所周知,喻思柏的老婆是飞机。”
岑青柠:“……”
听起来未免过于无聊了,他似乎天生和她八字不合。
小辣椒简单说了几句喻思柏的人生。
喻思柏出生在飞行世家,爷爷是工程院院士,多次担任飞机设计工作,奶奶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外公是空军飞行员,有40年的飞行生涯,多次立功受奖;外婆是直升机机长,飞行指挥员;父母都是参与飞机制造的工程师。
喻思柏从出生便与飞机密不可分。
在飞机制造厂长大,每天看着飞机在试飞场起起落落,看洁白的机翼划过长空。
他从小便迷恋喷气飞机,在父母的期冀中长大。
小辣椒:“可惜没如他父母的愿去当工程师。毕业后他就自己生活了,不用家里一分钱,我可做不到。”
简而言之,他目前的人生都献给飞机和蓝天了。
岑青柠眨眨眼:“他没有过女朋友?”
小辣椒翻翻白眼,一指蓝天:“别人追他,他就说我老婆在天上。你说他会不会有女朋友?”
岑青柠没忍住,往喻思柏身上看了一眼。
看不出来他这么纯情,明明长了张沾花惹草的脸。
女孩子的视线太明显,久久停留在他身上。
喻思柏左侧脸被阳光照得隐隐发烫,稍许,他忽然侧过头,对上她澄净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写着新奇。
撞上他的视线,她没躲,充满欺骗感的眉眼慢慢弯起来。
对视了三秒,她先移开了眼。
喻思柏慢慢收回视线,听他们说下午烧烤的事。
登山消耗体力,没多久,大多数人钻进帐篷睡回笼觉,留在外面的人所剩无几。
喻思柏在草坪上搭建下午要用的烧烤炉,搭完抬头,周围都空了,除了两个摄影爱好者,便只剩下――
树荫下的小黄鸭。
她坐在月亮椅上,神情困倦,双手捧着小脸,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随时都能睡过去。
喻思柏停下来,扫了眼周围,没有多余的帐篷。
卫h珍似乎也没有邀请她去帐篷休息的意思,明明是她带来的人,就丢这儿不管了。
喻思柏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只有他的帐篷空着。
显然他从小到大受到的绅士教育见不得女孩子吃苦,没在这时候过多犹豫,直接走到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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