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凌皇站在许久,才用冷漠的口吻道:“不想死就不要成天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好好铸魂,你的情绪直接影响你铸魂的效果。”
白姑射擦了把眼泪:“我死了爹不是这样的,心情就跟过年一样。”
“嗯,做人当这样。”
白姑射:“……”
蓝凌皇拿走铸魂草,指尖一点,铸魂草化为灵力注入白姑射的身体里,她一下就感觉魂魄紧致多了。
“没人要用你的魂魄做什么,不要总是惹我生气。”蓝凌皇淡淡道。
“那你能不能留在这里陪我,我一个人太孤单了。”白姑射擦眼泪问他。
“不能,这点孤单都受不了,还活着做什么,不如去死。”蓝凌皇直接拒绝。
白姑射:“……”
他么的,她不如去死。
蓝凌皇说完这话便出去了,一会儿他手上捧了个巴掌的四方盒子进来。
盒子冰蓝色的不知道什么做的,像玉又像琉璃,盒面上雕着的几样奇兽。
蓝凌皇把盒子给她:“打开。”
白姑射来了点兴趣:“什么东西?吃的?”
蓝凌皇面无表情:“你有嘴吗?怎么吃?”
白姑射:“……”
他么的,你一天不怼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白姑射打开盒子,她眼睛一点一睁大,盯着盒子里的残魂碎片,双手发抖。
蓝凌皇道:“这是白无垢的残魂碎片。”
蓝凌皇道:“白无垢的魂魄散在西海,等你铸魂好,我用聚魂珠到西海收集她的魂魄用混沌鼎为她铸魂,便可让白无垢复活。”
白姑射轻轻触摸盒中的残魂碎片。
是无垢。
她能感受到。
白姑射抽泣一声,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将盒子死死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我我是她养大的,从小从小她一口一口奶糊把我养大,她把我背在身上背着我长大,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她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没保护好她,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怀里,我心都要碎了!”
白姑射死死着无垢的残魂碎片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又回到了西海边,绝望的那一刻。
她哭着问蓝凌皇:“无垢真的能复活吗?你别骗我。”
蓝凌皇垂眸看她:“能,不难。”
白姑射眼泪疯狂涌出!
“蓝凌皇,我谢你八辈祖宗,要是你能救无垢,你要我的魂魄要我的贞操都行,随便拿。”
蓝凌皇冷眼看她:“你连节操都没有,哪来的贞操。”
白姑射:“……仔细抠,还是能抠出点节操的渣渣的。”
蓝凌皇嫌弃皱了下眉头,对她道:“抱着白无垢的残魂碎片,让她在混沌鼎里与你一同铸魂,稳固的魂片力量强,将来有助于用聚魂珠为她聚魂。”
白姑射用力点头:“嗯。”
自从知道无垢能复活,白姑射整个人重获新生,抑郁不得志全好了。
蓝凌皇说的没错,她的情绪直接影响她铸魂的效果,她心情好,那铸魂速度唰唰唰的。
不过十年,她的魂体就化成了实体,不再是透明的了了,无垢倒是没她效果好,但也聚拢了。
蓝凌皇照样经常不着家,也不知道成天在外浪什么,问他就当她是空气,话都懒得说。
又过了十年,白姑射的魂体已经能短暂离开混沌鼎了。
这一天,蓝凌皇又回来,扔给她一株铸魂草,便又消失不见了。
“什么嘛,话都不说一句,当我空气啊。”
白姑射不满,她眼珠子一转,一个人太无聊啊,心情好就容易空虚,空虚就容易寂寞。
白姑射开始鼓捣着想法子,于是花了一年功夫,她做了一辆轮椅。
混沌鼎其实不重,也就三十一斤。
白姑射把混沌鼎放轮椅上,她泡鼎里,转着轮子溜达到殿外头。
在这二十多年了,他么的,第一次晒到一手的太阳。
白姑射仰头让阳光照在脸上激动的热泪盈眶,果然知识改变命运。
“嚯嚯嚯!”
白姑射快活地吼叫。
转着轮椅在殿外的下石台上轮转。
嗯?
白姑射眼睛一转,蓝凌皇说他在雪龙山上,她不如去找他,不过估计很难,但是谁让她闲得发慌,什么不多就是时间多呢。
说干就干,白姑射转动轮椅出发朝北走。
……
靠。
她真是傻逼!
蹲在雪龙山下,白姑射被大雪扫成了个雪人,冻成了个魂棍……
她不怕困难不怕艰苦,身残志坚,转了一个月的轮椅才赶到雪龙山下。
结果就被冻上了。
“蓝凌皇……”
白姑射魂魄都冻住了,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忽然一道暖风扫过来,扫落她身上的寒雪,一股力道卷着她飞上了雪山之巅。
一盏柔黄的琉璃宫灯照亮四周――
蓝凌皇站在雪中看她,墨发在风中飞扬,身上染尽寒雪。
“这么想死?不如我把你从这踹下去,成全你吧。”蓝凌皇冷冰冰道。
白姑射冻得瑟瑟发抖,可怜巴巴。
蓝凌皇呵了一声,解下身上的披风,一挥手罩到白姑射的身上。
哇。
真暖和。
这披风很神奇,一点风不透,裹着像个小暖炉一样。
“你在这干嘛,思考人生啊?”
白姑射从披风里挤出脑袋立刻冻得缩头。
蓝凌皇蔑她一眼,然后蹲下身。
白姑射这才看到长在雪地里的那几株小小的,娇弱的铸魂草。
躲在披风里,白姑射怔忡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一直在这里守着这些铸魂花啊?”
蓝凌皇没有理会她,他一直盯着那几株铸魂花,忽然间那其中两株光茫黯淡下来,他立刻伸手为其铸入灵力。
白姑射看他专注的样了,她一下全明白了,她鼻子一下就酸了。
原来他成天不回去,就是守在这雪山上,保护铸魂花啊,是为了救她。
白姑射感动的流下两行热泪,热泪被风雪一吹,立马冻成了白条条。
蓝凌皇抬头看到她脸上,鼻孔下面四根冰棍,皱眉道:“你干什么?”
白姑射:“……感动的流泪了。”
蓝凌皇头也不抬:“憋回去,太丑。”
白姑射哽咽:“憋不回去,原来你是为了我在这里当卓一航的,我太感动了。”
蓝凌皇一巴掌拍她脑袋上,拍飞了白姑射眼睛下鼻孔下的四根冰棱,差点把白姑射魂给拍散了。
蓝凌皇冷冷道:“还感动吗?”
白姑射:“……彻底清醒了。”
原来这铸魂花原是洪荒的神草,万年抽牙,万年出叶,再万年开花,三万年才能得一株神品用药。
但是白姑射熬不到三万年,于是蓝凌皇用灵力催生对铸魂花拨苗助长,要时时刻刻盯着它,一刻松懈它便会灵力散尽枯死前功尽弃。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白姑射躲在温暖的皮风里问。
心想,不会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也是,她是天界第一美女,他会心动很正常的。
唉,口是心非的男人。
之明天天怼她,也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吧。
就跟她的狂热粉一样,真是个幼稚的男人。
蓝凌皇抓了把雪伸手进皮风,一巴掌拍白姑射脸上,冷冷道:“梦醒了吗?”
白姑射甩掉脸上的雪:“……醒了,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
蓝凌皇一面为铸魂花铸入灵力,一面道:“我先送你回去。”
白姑射急忙道:“别,我要留下陪你,你对我这么好我绝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蓝凌皇不为所动:“孤单的是你自己吧。”
白姑射:“……给我留点面子吧。”
蓝凌皇呵了一声:“心都剜给人了,你还没什么面子。”
这二十多年,他成天怼她剜心的事,白姑射已经麻木习惯了,厚着脸皮笑:“我那是为了族人不得已嘛。”
“给帝雪无极剜心头血,剜了一千年,也是不得已?”蓝凌皇冷眼扫向她,眼里有嫌弃恼怒。
白姑射羞愧:“你也听过我的恋爱脑事迹啊,那都是黑历史,谁还没年轻脑残过。”
蓝凌皇:“别为自己的不争气找借口,把头钻进去,好好铸你的魂!”
白姑射冲他做了个鬼脸,缩回披风里安心铸魂。
抱着归元匣,耳边风雪呼啸,披风里暖得不透一点风,白姑射心一片安宁。
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大家提出的意见,地瓜看到啦,反复斟酌了后已经修文啦。
不好意思写偏离了,请大家在本章下留言哈,地瓜发红包致歉~
第59章
星光荏苒。
一晃八百多年过去。
和蓝凌渊在穷极之渊待了九百多年, 白姑射无忧无虑最近却变得忧郁了,因为她当初和天帝约定的就是小天孙在木族满一千年才能回天宫。
小天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万一小天孙长得慢现在还是个没断奶的娃, 被接回天宫那不白瞎了么?
“蓝凌皇,我现在铸魂挺好的,能跑能跳, 你看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蓝凌皇坐在月光下弹琴,没理她。
白姑射扛起混沌鼎, 啪摆在他面前,让他不能忽视她, 她泡鼎里一面铸魂一边催促:“行不行啊?”
蓝凌皇弹了个琴音:“怎么,刚有个鬼样, 就迫不及待要去找帝雪无极了?”
说完, 他嫌弃地呵了一声。
白姑射翻白眼。
两人朝夕相处八百多年了, 白姑射对他早熟悉了, 知道他就这德性, 刀子嘴,偶尔还刀子心。
“抱着鼎走远点。”
蓝凌皇命令她, 白姑射泡着不动, “干嘛?”
蓝凌皇:“你这蠢样, 影响我弹琴的心情。”
白姑射认真道:“我觉着你的琴声, 从来不受任何心情的影响, 八百年如一日的难听。”
蓝凌皇手指按琴, 抬起眼,眼神凌厉, 他抬手拔起香炉里的檀香, 插白姑射的头发上。
白姑射:“……”
他么的, 把她当香炉是吧。
白姑射撇嘴,她也不生气:“雪无极算个屁,我早忘了,我是为了无垢的孩子小青宁,当初我和天帝约定,小青宁留在木族一千年,现在马上快到年限了,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我想回去看看。”
“嗯,收拾一下,明天就走。”蓝凌皇淡淡道。
白姑射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蓝凌皇拨弄了下琴弦:“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白姑射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蓝凌皇道:“听我弹一曲,我今日兴致不错,月光正好,我――”
白姑射已经扛着鼎跑远了。
“我很忙,我没空啊!”
白姑射忙不迭地抛下活跑得远远的!
他么的,听他弹琴她得失眠一晚上,什么水平啊也敢装逼!
蓝凌皇冷眼扫过去,薄唇轻启:“没心没肺的东西。”
回屋白姑射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也就几套衣服,她住蓝凌皇的吃蓝凌皇的,也没啥东西可收拾的。
第二天一早,白姑射就背着小包包,抱着她心爱的混沌鼎跑去找蓝凌皇。
“皇啊,起床了,太阳照屁股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该出发了。”
蓝凌皇睡得正香,白姑射不由分说上去就拽掉他的被子,这人一身的臭毛病,爱睡懒觉就是其中一项。
蓝凌皇眼都没睁,一脚将她踹飞到门外。
白姑射在外头滚了一圈熟练地又跑进来。
这些年被踹多了,她已经行云流水般熟悉流程了。
“快起来快起来。”
“想死是吗?再不滚我把你魂魄捏碎了。”
蓝凌皇睁开眼睛,眼神凌厉,一脸杀气,白姑射拽他手臂:“哎哟,我怕死了怕死了。”
这些年这狠话她天天听都听了几十万遍了。
蓝凌皇又一脚将她踹飞出去,却被她缠得没了睡意,于是黑着脸起身,白姑射殷勤地给他拿衣服,发带,靴子。
然后她拉蓝凌皇坐到桌前,熟练地给他梳头发,他么的发质真好,绸缎一样,飘柔都洗不出这效果,嫉妒死个人。
“我就这样出去行吗?”
白姑射问,蓝凌皇没理他,他被她扰了觉心情不悦,此刻是非常的不爽。
梳完头发,蓝凌皇起身拎起地上的混沌鼎,混沌鼎在他手上立刻变成了香炉大小,蓝凌皇把白姑射拎起来往鼎里一塞,然后随意找了个香炉盖了盖上,简单又粗暴。
白姑射顶着香炉盖了出来,两只迷你版小手扒着鼎边缘,委屈巴巴看他。
“我就这样出去啊?”
“你也可以魂飞魄散,从此逍遥天地间,死出去。”蓝凌皇怼她,说完混沌鼎在他掌中又变小,最后变得只有拇指指甲大小,他穿了根线系在颈间。
白姑射不死心地爬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样你就看不到我英俊的容颜。”
蓝凌皇面无表情:“你连脸都没有,我看什么?”
白姑射:“……”
蓝凌皇拿起桌上的乾坤袋系在腰间淡淡道:“老实呆在鼎里。”
白姑射这些年其实不是在真的穷极之渊里,而是在蓝凌皇的一件法宝,天境珠里,就像她从前在永寒宫里住的桃源仙境,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只是天境珠远比桃源仙境广博,大的如同整个的四海八荒似的。
穷极之渊是创世之地神魔之力强大,白姑射承受不住,她被蓝凌皇封在天境珠里带出穷极之渊,离开的时候强大的灵力波动还是震得她魂魄震动,意识分离!
……
白姑射睁开眼睛,眼前一团漆黑,她在鼎里蜷缩成一团,她也不敢出去,于是在鼎里喊:“蓝凌皇,我们出来了吗?”
忽然鼎盖被掀开,强光刺进来――
白姑射被刺得睁不开眼睛急忙拿手挡着。
“出来了。”
蓝凌皇淡淡道。
白姑射这才发现她们在一辆舒适宽阔的马车上,外头四匹雪白的天马在拉车。
白姑射看到车窗外澄明蔚蓝的天,她激动的扑过去:“靠!我们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我终于自由了!!”
蓝凌皇手上拿着一本乐谱,一个冷眼扫过来:“原来跟我在穷极之渊的九百多年对你来说是囚禁,你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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