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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生从她手里拿过大衣，也摸一摸闻一下, 心虚说：“应该是刚才从墙上沾的, 我回宿舍看看。”
他刚才亲眼看着她进胡同, 进去之前大衣后背还是干干净净。
“不用, 不要了。”
宋伊拿走就要扔去学校门口的废旧衣服回收站。
江霖生从她手里重新拿回来, “洗洗还能用。”
他见她穿这件大衣好几次了，能感觉到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件。
“不洗了，沾了油不好洗。”就算再喜欢，宋伊也不会费劲去洗一件不一定能洗干净的衣服。
“我给你洗。”
宋伊惊讶：“你给我洗？”
江霖生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轻“嗯”一声，“我拿回宿舍给你洗。”
晚上九点，宿舍键盘声，游戏特效声，怒骂声，甜蜜温和的聊天声混杂在一块，江霖生推开门进来时差点被一股脑涌出来的滔天音浪掀倒。
张存峰在桌前打游戏，孙鹏躺在床上和新交的女友煲电话粥，柯正申不在，没人注意江霖生，自然也没人看见他手里明显属于女孩子的白色大衣。
他走进去，大衣搭椅背上，从洗手台下抽个蓝色盆子出来，倒上热水，将在超市买的一袋盐倒进去一部分，充分化开之后接点凉水中和，把大衣沾上油渍的那面充分浸泡进盐水里。
柯正申端着盛满衣服的盆子进宿舍时，就看见江霖生站在洗手台前，毛衣袖子挽到手肘，低头认真细致地搓洗盆子的衣服。
他从柜子里拿了衣撑去阳台晾衣服，见江霖生在搓洗一件白色厚衣服，稀罕问：“你什么时候买白衣服了，今天刚买的？先别洗了，我一会儿也有一盆浅衣服要洗，一块放洗衣机里洗了。”
“不用，已经快洗好了。”
“行。”柯正申不勉强，衣服挂完，端着另一盆去洗衣房。
江霖生确定大衣服背上的油渍都干净了，其他部位洗一洗，拧干衣服换另一盆水淘洗。
冬天的衣服一向比较厚重，何况是吸饱水的状态，不过宋伊穿衣服讲究轻薄保暖，料子比他的衣服不知道轻了多少，肱二肱三头肌贴着毛衣微微鼓起，手臂稍一使力，水就哗啦啦往下掉。
换几次水彻底清洗干净，找个衣撑撑起来，面料捋平整，见阳台的架子基本被占满了，将他们的推挤到一块，腾出个小空间挂上去，又拿自己的衣服挡在两边守着。
一会儿柯正申再端着盆子里洗好的衣服回来，江霖生转头说：“阳台挂满了。”
“先挤挤，现在去院子里的门都关了，明天再挂下去。”柯正申无所谓往阳台走。
江霖生：“你可以从大门那往里走，去四号楼的需要从那进院子回宿舍，那个门还没关。”
“太远了啊，到一楼还得转一大圈……哎这是你新买的衣服？”
“不对啊……”
阳台没什么光线，柯正申放下盆子，想伸手去拿那件还在滴水的大衣仔细瞧瞧，还没碰上，大步流星过来的江霖生已经提前拿走藏身后。
柯正申双手叉腰，好笑地挑一眼他背后藏宝贝似的大衣，“看着是女生的衣服啊，宋伊的？”
名字一出来，屋里鼠标按到快起火，手指在键盘上打得正欢的张存峰停了下，转头往阳台看。
光线昏昧的露天阳台上，江霖生点头，“嗯。”
“给她买的？情人节礼物，洗干净了再给她？也不对啊，明天就是情人节了，你今天洗了明天也干不了。”柯正申猜测。
“不是，我给她弄脏了。”
“洗干净了吗？”柯正申伸手，“要不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江霖生手又往腰后躲了躲，声音冷硬抗拒：“不用，洗干净了。”
柯正申笑一声，“行行行，我不看了，你快拿出来挂上，别把毛衣沾湿了，还滴着水呢。”
江霖生怀疑看他。
柯正申扶额叹一声，失笑说：“我话都说过了，你还要谈，我还能怎么办？”
他手往阳台外甩了下比划，“难不成还使坏给你扔了啊？”
“我说再多都是白说，你自己明白就行。”
江霖生还警惕，柯正申无奈耸了耸肩叹气，将架子上的衣服再推一块挤挤，自己的衣服撑起来挂上。
走之前问他：“现在洗衣机还空着，你要不要去甩甩，干得快。”
江霖生摇头，“不甩，自然晾干。”
他洗之前搜了下这款衣服的清洗方法，不能机甩。
“行。”柯正申将盆子放洗手台下面。
江霖生注视着他的背影，等他上床了才把衣服挂回去。
*
昨天玩得累，又喝了点酒，第二天宋伊醒的晚了些，按亮手机看时间，九点二十三，转身看一眼半倚在墙上看手机的姜雨欣，张嘴和她约饭：“中午一块去吃饭？”
“和我一块吃？”姜雨欣抬头奇怪问她，“情人节不和你男朋友一块吃吗？”
“情人节？”宋伊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一眼手机上的日历，“今天情人节啊……”
平躺回床上，举着手机翻微信，从一大堆标红消息中翻到江霖生的微信，找的太麻烦，想了想，长按点击置顶，点进去，他早上发消息问她中午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隔了一个小时又说自己在图书馆，发了张书的内页照片，画满图形和公式。
宋伊闭了闭眼，删掉图片，打字：「别给我看物理，不喜欢」
高中选文总算抛了这东西，现在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杵到她面前呢。
他过了会儿，回个：「好」
「中午有事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
宋伊：「行」
扔了手机，宋伊下床洗漱换衣服，叼嘴里个面包片垫胃，将她看完的几本书抽出来放书包里，再将之前随手记录的想借的书名誊到手机备忘录上，嚼完面包喝两口水，准备化妆。
到图书馆后先还了书，再按书单借书，将空掉的书包重新填满，发微信问江霖生：「你在哪？」
他很快回：「三楼B区，从门口进，第四排」
宋伊拐回去找他。
意外在他身后看到昨天从体育馆跟出来的那个女生，她看一眼江霖生的背影，低头在纸上画几道，再看一眼，又拿橡皮擦掉重新画，看着像在画江霖生。
宋伊单肩搭着书包带子停了脚，微微眯眼望过去。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邱爽？美院的。
啧，真闲啊。
她前面的江霖生似有预感地抬头，看见她，唇角轻牵，起了点明亮的笑，同一时间，他身后的邱爽也抬头看见她。
宋伊轻挑了下眉梢，回以一笑。
江霖生起身朝她走来，拿下她肩上的包，小声问她：“重不重？”
“很重。”她软声说，蹙眉耷拉眼皮朝被压的肩膀一侧歪歪头撒娇。
江霖生心头微动，给她揉揉看着就细弱的肩膀，商量说：“你要在这看会儿书么？还是现在就走？”
不过才十点，走什么走，当然是在这玩玩了。
“看书，你不是没学完？”
她看见他从书里誊抄东西了。
江霖生点头，“好。”
往座位上走的时候，宋伊朝邱爽投去一眼，她始终低着头写写画画，像是没看到他俩。
宋伊在江霖生对面坐下，桌下轻轻踢他一脚，抬下巴给他身后的邱爽一眼，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江霖生顺着转头看一眼，立刻回头无辜震惊对她。
宋伊勾唇轻哼一声。
江霖生迅速掀了张干净的草稿纸写给她。
――我早上来的时候她不在这，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要不换地方？
他的字倒是和人长得差不多，都端正气派，有棱有角，干净清爽的。
宋伊又是哼一声，草稿本甩回去。
他又画个委屈巴巴掉泪珠子的小脸过来。
画的很可爱，宋伊无声笑了下，朝他勾勾手，他会意递支笔过来。
――打个赌，她本子上画了你。
江霖生惊诧望她，转头去看邱爽桌上的本子，不大，但很厚，像是随身携带的画画本。
――赌什么？
宋伊右手手肘撑桌上，笔杆子抵住侧歪的头，轻咬下唇思索一会儿。
――就赌……你在这亲我一下。
江霖生严词拒绝：
――不行。
宋伊手撑下巴，饶有趣味地撩起眼皮，看江霖生陡然升温的俊脸和紧张转着观察周围的黑亮眼珠，眼里起了笑，拉过来本子，换一个赌注。
――换我亲你也行，无所谓。
他又拒绝：
――不行，这没区别……
宋伊刚看完，他抽回去又写一句：
――到没人的地方，怎么亲都可以。
重新递给她的时候，眼里的哀求都要挤出水儿了。
宋伊双眸弯出月牙弧度，抿着笑写下：
――亲出反应也行吗？
他脸红得要爆炸了。
宋伊的肚子也快笑炸了，真怕憋不住笑出声来，收了逗他的心思。
――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在画你，要是在画，赶紧说清了。你跟她聊过吗？
她终于正经起来，江霖生脸上的绯红淡去一些，现在他脸上肤色捂的白了很多，脸红也比以前显眼太多，真怕她看着有趣玩起来没完没了。
――还没说……
宋伊蹙眉。
――还没说？
他低头蹭蹭鼻尖，心肝颤着写下：
――还没找到机会。
宋伊写下最后一句话：
――现在不就是机会？
食指按在本子上滑过去，就掏出来书看，一副不准备再搭理的样子。
江霖生看看她只留给他的写着拒绝的头顶，扭头看看邱爽也留给他的写着勿扰的头顶，起身拎着草稿本坐到她对面，委婉问她能不能让他看看她的画本。
邱爽摇头拒绝。
江霖生只好如实说他怀疑她画了他，想核实一下，邱爽脸一下白了。
江霖生捏着本子边角，强硬地想抽走，邱爽按着不让他动，但她哪有他的手劲大，第一时间没按住，再想两只手一起拽住补救已经来不及了，江霖生随手掀开中间一页，正巧看见画他的那一页，只是个背影，还没画完。
他放桌上让她看，邱爽不看，咬着唇泫然欲泣地仰头望他。
江霖生不看她，前后翻翻，将有他的那几页全撕了，在干净的反面写：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同学，请自重。
随后将几张纸撕成碎片扔附近的垃圾桶里，回到位上坐下。
对面的宋伊看戏看得兴致勃勃，微笑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辣手摧花，面不改色，牛啊，她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干脆利落。
江霖生无奈扶了扶额。
他相信，他但凡有一丁点的犹豫和手下留情，回来就是她背着包离开的背影。
宋伊越过他去看后面梨花带雨的脆弱美女，却见美女这会儿脸上哪里有泪，收拾收拾东西，挎上书包准备离开了。
转身之前，察觉到她肆无忌惮的看戏眼神，给她个温柔坚韧不服输的微笑，挺着脊背利落转身离开。
宋伊撇着嘴无声啧两下。
收回视线，看见面前低下头又在摘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江霖生，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哼，也低头看书。
留江霖生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一眼，只能看见她冷酷的发顶，再满头雾水地垂下头。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今天的任务，东西收拾进书包，双手交握立在桌前，安安静静等待对面的女朋友。
宋伊对外人的注视一向有免疫，悠悠哉哉地又看了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和他一块出去。
出了图书馆大门，宋伊想往大路那走，手忽然被江霖生牵上，他拉着她往一侧的小路上走。
和昨天去操场打球同一条小路，大中午的，小路有两侧高墙遮挡阳光，冷飕飕的。
刺激的记忆涌入脑海，宋伊牙齿痒痒地咬上舌尖。
江霖生一回头，就是她扬着眼梢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味，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他脸上又起了热度，捏捏她软乎乎滑溜溜的手松开，拿下书包，从里面掏出来个红盒子。
抬眼看她――脸上的期待已经掉了一半，唇线拉得平平的，就那双眼还有点亮。
他心里忍俊不禁，拿上她的手放她手里，“情人节礼物。”
“买的什么？”宋伊嘴上问着，手上并没有打开，打开书包放进去。
“香水。”
“呦――”宋伊合上书包的动作一顿，略有些意外地看他，“香水？”脸上又漾开了让他脸红心跳的笑，“用不用我现在喷上让你闻闻？”
“不用……”江霖生替她合上书包，和自己的书包一块拎在手里，顺势重新握上她的手，垂眼看她细细柔柔的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到底还是不太好意思，心里忸怩了下。
她涂着护甲油，亮亮粉粉的指甲轻刮了刮他掌心。
宋伊纯纯就是手痒逗逗他，看他更可爱的反应。
但这回却像是给了他勇气，他忽然掌住她后颈，拇指托着她的下巴仰起，低头吻了下来。
很缓慢，绵绵密密的一个吻，不带丝毫杂念，像是在品尝一块只能吃一口的昂贵蛋糕，不敢一口吞下去，但又特别馋，只好一点点舔舐进嘴里，慢慢品味它香甜的味道。
由他开头主导，主动权都在他手上，宋伊始终拿不过来，就没吻过这么磨人的。
甫一松口，她就伸手碰了碰他，他身体猝然打个颤慌忙弓腰躲开，宋伊没感觉到，不满意嘟囔：“没反应啊，和图书馆说的不一样啊。”
她幽幽问：“怎么办？”
拽他外套立领，拉着他低下头，勾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提议：“再来一次？”
江霖生一张俊脸红得要滴血，赶忙攥住她两只手腕不让她再乱碰，摇摇头，“……算了吧。”
“怎么就能算了呢，说好的不在图书馆亲，出来亲要和昨晚一样的。”她噘嘴嘟囔。
他神色凄苦，低低哀求：“伊人……你饶了我吧。”
寂静小道上安静片刻，忽然响起一道女生的噗嗤憋笑。
不再忍着，宋伊笑得花枝乱颤，攀上他的肩膀借力才能站稳。
江霖生却是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搂上她细细的小腰让她能更稳当地靠着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字数有点多，堆一章太多了，分开更，下一章八点放出来
第34章 33（二更）
知道江霖生送的是什么礼物, 到饭馆点完餐，闲来无事，宋伊掏出香水, 喷一小泵到内腕嗅了嗅，很清新淡雅的花香, 前调还可以，伸到他鼻端让他闻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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