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生头栽在她枕头边,手还轻抚着她的脸,声音被床单捂得发闷:“……我好像也有点醉了,你说我要是就这么在你这睡了,你明天醒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你给我喝的什么酒?劲儿好大……我是真醉了,我数三下,你要是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三……好,你同意了……”
宋伊睡觉习惯抱着个东西,随便什么,被子,玩偶,抱枕都行,现在夏末天还比较热,她都是抱玩偶,睡梦中翻了好几个身没摸到,复又翻折回来,手指在床上点点哒哒的,碰着个滑溜溜的布料,以为是玩偶衣服,抓着衣服拽了拽,没拽过来,她自己挪过去抱住贴着蹭了蹭。
没一会儿,梦见自己抱着个烧到黄澄澄的大火炉,热得满身是汗,腰和胸口也像是被什么紧紧缠住喘不上气,想动也动不了,鬼压床似的,迷迷瞪瞪睁开半扇眼。
奈何酒意未醒脑子还困着,眼皮刚挣扎着睁开就又合上了,也没从梦里走出来,松开怀里的大火炉翻身往凉快地儿去,然刚翻过去,大火炉长腿自己撵过来了,这回是被压的一点气都喘不上了,窒息感上涌逼出求生意识,猛地睁开了眼。
她转着身体挣了挣,还是又热又闷,忽然感觉周身不对劲,一个打滚爬起来,呼吸陡然畅通,她猛吸一口气瞪大眼。
哪是被鬼压啊,江霖生的大手都从她睡裙外跑里面去了。
手上没东西抱揉了,他手还往床上摸了摸到处寻找呢。卧室里的灯没关,明亮的白光照得一清二楚。
宋伊看得磨了磨后槽牙,一脚后跟压上去,摁着他的手背左右碾压,脚底板照准他撑起的裤子狠踹一脚。
江霖生条件反射弓腰闷哼一声捂上去,再沉的觉也醒了。
睁眼看见气咻咻坐在床上的宋伊,他懵得一时没反应,眼珠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大手一抻拽她到怀里接着搂抱。
宋伊脸一刹黑成锅底,气得又恨恨咬紧后槽牙磨了磨。
手摸到他腰后想掐一把,他腰腹紧绷皮肤揪不起来,反正衬衣也都睡的跑出来了,她也摸到他胸口,照着胸肌使劲掐着左右拧了拧。
“江霖生!松开!我还没答应你呢!!”
她到底没舍得用太大力气,掐的肉多,他没什么疼的反应,反倒是贴着她的耳朵黏黏糊糊呓语:“那你答应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一贯好听,酥得宋伊缩了缩脖子,抵死反抗:“我不!”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
“你还威胁上我了?怎么这么无赖!”
宋伊心下怪异,这不是他平时作风,被按在他胸膛上的脸努力抬起来,看见他复又闭上的眼,怀疑他又睡过去接着做梦了,下大力气拍他的脸!
妈的,手又不老实进去揉去了,还脱她衣服!
马上都秋天了,还在这做春-梦呢。
她对他又掐又拧又拍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身子都久违的被他揉酥麻湿润来感觉了,他才不情不愿睁开他那高贵严实得跟上了锁似的双眼,呆呆地和她大眼瞪小眼,迷糊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终于把人喊醒了,宋伊长吁一口气,累得像是一口气跑了三千米,拍红的手心无力垂到床边,手指头都懒得再弯曲一下。
江霖生茫然地眨了眨眼,嗓音沙哑黏腻:“怎么了?”
宋伊双眼瞪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她咬牙沉沉哼出一口气:“做的春-梦美吗?怎么打都打不醒呢!”
江霖生感觉到手上触感不对,迷茫懵懂地捏了捏,忽然顿悟,猛地松手挪开,阖眼反手遮额上,生无可恋地道歉:“抱歉,我……”
“先别急着道歉,先把我放下来。”她没力气爬下来了。
江霖生迅速翻身将她放床上,她未着寸缕,他没敢再看,在床上找到薄毯遮到她身上,低声道:“抱歉。”
宋伊冷笑:“你这歉道的,和脱我衣服一样溜呢。”
江霖生:“……”
“……真的抱歉。”
第53章 52(二更)
宋伊裹着毯子坐起来, 不舒服地蹭蹭腿扭扭腰,绯红的小脸上蕴着生气、冷嘲和好奇:“梦里怎么样?舒服吗?”
江霖生平躺在床上,窘迫尴尬地反手遮眼, 只想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消失在这个世上。
再没有什么比春-梦对象是拒绝复合的前女友,做梦的同时现实里也将对方揉亲一番, 最后被打醒来得尴尬狼狈了。
他只能庆幸宋伊醒了,一直在挣扎,没让他在做梦的时候进行下去。
宋伊冷眼挑剔看江霖生这副装死的样子,“不说话啊,看来是很舒服了, 不然也不会不愿意醒过来。”
她将裸白长腿伸到他手边, “来, 让你摸摸, 比较比较,看和梦里哪个摸着更舒服。”
江霖生将这一只手也反搭在额上, 不愿再睁开眼面对这个刻薄的现实世界。
“怎么, 不敢了?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吗?力道大的, 揉的我都快疼死了,抱的也特别紧, 我想喘口气都喘不了。”
她越说, 江霖生身体越僵越尴尬得无所遁形,越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但宋伊有的是办法让他睁开眼面对她,例如――屈指弹一下他因为紧张尴尬而忘了遮挡的撑起。
江霖生惊疼地弹腰而起, 猝然对上她无所畏惧的无辜面容。两人大眼对小眼, 面对面坐着。
宋伊不怕他会生气, 看他痛苦, 她心里面的火才能浇灭, “做这种梦舒服吗?”
江霖生双手洗脸式地捂脸揉搓,闷声交代:“……算不上,醒来就看不见你,会特别空虚。”
宋伊斜嘴噘起。少来,她见过的惨多了,不吃卖惨这一套。
“你是经常做这种梦,还是因为今天和我睡一张床?”
江霖生保持沉默。
沉默就等于承认难以启齿的那个选项,宋伊又是一声不高兴的冷哼。
江霖生长叹一声:“也没有……很,经常……偶尔。”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那两个字,“抱歉。”
宋伊嫌弃撇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外表看着干干净净,光风霁月的,内里肮脏透了,竟然会做这种梦,还在梦里这样对她。
江霖生后悔不迭地哀叹。
宋伊还好奇一点:“我在你梦里什么样的?是不是特别温柔,特别小鸟依人?”
“不是。”
“那是什么样?”
“和以前一样。”
宋伊“哦”一声,以前,也就是上大学谈的时候,她那时候对做-爱有新鲜感,对他还挺热情的,怪不得他刚才对她这么激烈。
江霖生看她眼里因为睡眠不足充盈的红血丝,说:“我把你送过来,有点头晕,不小心就在这睡下了――”
宋伊抑扬顿挫调侃:“哦~不小心啊。”她不相信,那么好的酒量,两杯就醉了,骗鬼呢。
江霖生一噎,翻身下床,“我现在走,你今天还要早起,赶紧接着睡觉。”
宋伊看着他终于承受不住落荒而逃的凌乱背影,吃吃笑几声,喊着:“以后不准再做了。”
江霖生高大后背一僵,反手带上门。
宋伊脸上带笑地盘腿躺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抬眼望天花板,悠闲地来回摇着腿,啧啧惊奇,没想到真会有人做这种梦,还让她这个本尊给亲手打破了。
脑子里回想着江霖生醒来后的窘态,宋伊忍不住哈哈大笑。
精神实在亢奋,来回翻身睡不着,宋伊拿起床边的书催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枕着书睡着了。
宋伊出外勤的时候基本都需要早起,但找的阿姨是个大懒蛋,早上一贯起不来,可也就这个平时能做几道中国菜给她换换口味,只好勉勉强强继续用下去,反正就早上一顿,她出去随便在路边买点就可以了。
往常她醒来的时候家里都是空空荡荡听不见任何声响,今天不但隐约听见叮铃咣当的响声,还有源源不断往鼻子里冒的饭香气,一种不同于饭店,非常家常舒心的饭香味。
就算她想在床上再赖会儿也赖不下去了,来回翻几个身趴在床上抻抻懒腰,随手套上昨晚被江霖生揉得皱巴巴的睡裙,趿着拖鞋打开卧室门出去。
刚一打开,原本细微的声音呈几何数放大,“当当当……”剁案板的声音,吵得她皱了皱眉,循声往厨房走。
江霖生套个白色碎花围裙,正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肉。
手起刀落,一刀刀密密实实剁在肉馅上,架势实在凶猛,宋伊不敢靠近,就倚在门口看一会儿,等他注意到转头看她,宋伊说:“我记得有个料理机,你干嘛用手剁?不吵你耳朵吗?”
江霖生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见她身上皱皱巴巴的睡裙,肩膀连颈处还没消下去的一小块吻痕,花了整个凌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重新将他掩埋,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踌躇几下,挣扎着走向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宋伊本来都无所谓了,他眼神躲闪着不好意思看她,反倒又把她拉回昨晚,忍不住翘了翘唇,耸起一侧薄肩放松身体靠着门框,“我说,家里有料理机,你干嘛用手剁?不担心吵耳朵?”
江霖生看一眼案板上的肉,“机器打的馅不如手工来的好吃,再有几下就差不多好了,就一点肉,很快。”
“好吧,你接着剁。”
宋伊怵他手里沾肉的刀,脚底抹油溜回卧室洗漱去了。
她今天要出外勤,上午有别国首相访问,需要拍摄报道,场合整洁严肃,穿衣服挑的那套简约大气的浅蓝色西装,白色衬衣打底。
江霖生在餐桌边弯腰摆盘筷,侧头看见她,忽然若有似无地笑了下。
宋伊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笑什么?”
江霖生站直身体又看两眼她身上的衣服:“好像每个记者都有这种颜色的西装,是你们的制服么?”
“……”
宋伊:“都穿,肯定是因为这个颜色的西装更为适合了,太鲜了不稳重,太重了显深沉,这种刚刚好衬托出我们的稳重和专业。”
江霖生思考着点头,“是这样。”
锅里的馄饨已经煮好了,江霖生盛两碗,滴上香油和醋,撒上葱花和虾米,端出去。
宋伊从他端出厨房门口就贪婪地吸着鼻子嗅,“你竟然还会包馄饨?”
举着勺子等他放到她面前,迫不及待地舀一个,他馄饨包得小,刚好够她一口吃下去一个,但刚放进去,就烫得舌头直飞舞颤抖,来不及咬一口尝尝味道就赶紧吐回勺子里。
江霖生都来不及阻止她,只剩下失笑的份。
“一些日常的基本都会,你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
“要是不会了呢?”宋伊呼着气吹一吹,重新放进嘴巴里,咬一口,皮薄儿馅儿嫩,香而不腻,满足地嚼嚼咽下去。
不管怎么说,有江霖生在,她的伙食不会差了去。
随着一口口馄饨默默咽下去的,还有昨晚脑子抽风说的不让他做饭的话。真是抽风了。
“不会了可以上网学。”江霖生说。
“不错。”宋伊右手捏着勺子一口一个带汤馄饨,左手竖起大拇指夸他,吃人嘴软,现在什么好听话她都能给他冒出来。
江霖生忍不住说:“你吃慢点,我这还有一碗。”说着将自己那一碗推到她碗边。
宋伊给他推回去,“不用,你自己吃吧,一碗就够了。”馄饨吃完,就着汤水又吃两个鸡蛋半根油条,差不多就吃撑了。
江霖生吃饭快,吃完自己的馄饨和油条,再将她吃剩下的半根油条泡汤消灭,基本和她同步吃完。
宋伊吃完就起身,江霖生问:“你现在就走?”
宋伊看他,“怎么了?你要跟我一块去?”
“来得及的话,你等我几分钟,我和你一块去。”
“你没记者证,去了也不能和我一块进去,还是在家歇着养病吧。”
“我不进去,就给你开车,陪你说说话解闷。”
宋伊笑他:“我看你是嫌自己一个人在家闷吧,行,一块去。”
江霖生不否认,快速收拾碗筷进厨房放洗碗机里洗着,去房间换衣服。
他穿一身灰色休闲衬衫和黑西裤出来,宋伊站在客厅看着摇摇头,让他换白衬衫出来,灰色太老气。
中午宋伊和其他记者一块吃饭,顺便交流交流最近的信息,和江霖生发消息让他自己去吃饭,不用等她了。
左手边挨着的一个俄国记者问她:“宋伊,有同事来吗?让他过来一起吃。”
“不是同事,不用。”宋伊摇摇头,揿灭屏幕放桌上。
右手边的法国记者惊喜说:“是你车上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吗?我早上看见了,他好帅,你喊过来给我们介绍一下。”
有人微笑调侃:“希望你是真的想认识一下,不是想带到床上。”
法国记者随性大笑:“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当然乐意至极。”
宋伊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不用叫了,他不愿意。”
其他人意外她这么笃定,“艾瑞这么性感热情,我想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你喊他过来,他见一见可能就同意了。”
俄国记者怀疑猜测:“宋伊,他不会是你的人吧?”
宋伊挑挑眉,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不置可否。
法国记者更高兴了,“竟然是宋的,那更要喊过来见见了,我还没见过宋的男人。”
宋伊摆摆手,不和他们继续闲侃下去,“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正事,刚才说到哪里了,罗密,你说你看见了什么?”她问刚才分享消息的一位黑人记者。
……
流程一直走到晚上才结束,宋伊回到车上时,驾驶座上空空如也,江霖生不在,她往后看一眼,放下包重新下车打开后车门,入目就是江霖生侧枕在软倚上的英俊睡颜,眼睛闭着,眼窝处打着睫毛阴影,看着无争无害,但还挺勾人。
她无声笑了下,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来,坐到他旁边,手指从他膝盖往上,眼睛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反应,还没碰到想碰的地方,就看见他猛地打个激灵睁开眼,迅速抓住她的手挪开身体,原本就挤在车厢内侧没地方可躲,“咚咚”两声,头撞上车顶,肩膀撞上车门。
待睁开眼看见是宋伊,江霖生松口气的同时身体也放松回来,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揉揉磕到的头顶,“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事啊,我就是看看你还会不会做春、梦。”宋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虽然没看到想看的反应,但他这个反应也让她很开心,笑着说。
“……”江霖生深吸一口气,又无可奈何地吐出来,把涌到四肢百骸的尴尬压回去,“没有。”
他相信,只要她对这件事有兴趣,他能被她笑一辈子。如果他有这个机会的话。
江霖生搓脸醒醒神,问她:“你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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