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破皮处真痛啊。
这下彻底清醒,一睁眼,见新娶的夫人连同丫鬟,一齐拿着刀,在自家颈项间比划。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寒山大王发懵道。
羊生心中慌乱,面上还镇定哄人:“大王,你困了,快睡罢,我给你刮刮粗皮,好让你睡得香甜些。”
寒山大王再是傻,见到眼前情景,也不被他轻易哄骗,顿时跳起来,怒气冲冲道:“把我当猪哄啊,这哪里是给我刮粗皮,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小鹤慌忙叫道:“师父,你教的什么瞌睡咒,怎么睡到一半就醒了?”
一天道人幽幽道:“他是睡了,又不是死了。”
正说间,寒山大王就已气急败坏,吐出一口狼牙棒,举着棒子,张牙舞爪扑来。
第37章
眼看棒子要打到小鹤, 羊生抱住她,就地一滚。
“铛!”狼牙棒重重打在他后心窝。
幸好羊生及时使出了金光神咒,才挡住了这一大棒。
小鹤冷汗都吓出来了, 在他背上到处乱摸,“你被打着了, 我看见你被打着了。”
羊生赶紧说:“我有神咒护身, 他打不伤我。”
旁边的一天道人在那里给徒弟添堵:“这招使得还像样, 还当你们把学过的都忘了哩。”
听得这话,小鹤气得发癫, 指着一天道人, 对寒山大王说:“看见这个说话的老头没,他是我们的师父,是他指使我们来打你,他是罪魁祸首,快先把他打死!”
一天道人惊道:“徒弟啊, 你几时学得跟你师兄一样孝顺了?”
小鹤冷笑道:“我原先不这么孝顺,多亏师父教得好。”
寒山大王转头看向一天道人, 怒喝如雷:“老头, 是你指使他们来打我的?”
一天道人连忙说:“不干我事,我是个好人。”
寒山大王哪里肯信, 提起棒子,就要打他。
一天道人除了坑徒弟在行,跑起路来也挺滑溜, 这时左躲右闪,腾挪转移, 莫想挨着他一片衣角。
寒山大王一棒捶向左边,一天道人在他右边说话:“错了, 错了,我在你右边。”
寒山大王一棒捶向右边,一天道人又在他左边说话:“错了,这回我在你左边。”
追打半天,狼妖累得气喘吁吁,身上的肉都累瘦了二两,仍是摸不着这个贼道。
房里的碗碟、花瓶、铜镜……被狼牙棒捶得粉碎,还有妆台、桌椅、屏风、床榻也都塌了一半。
满室一片狼藉,叮叮哐哐的声音直传到门外去。
外头的丫鬟听到里头嘈杂热闹,个个惊恐害怕,没有一个敢进来。
寒山大王又累又气,就骂一天道人:“老东西,你是泥鳅成精不成,不要闪躲,过来跟我打斗。”
一天道人多奸猾的人,才不跟他打,说:“我人老年纪大,不好与你动粗,你去打我的徒弟罢,他们短胳膊短腿的,定然跑不脱。”
两个徒弟听到师父这样说,都大为光火。
羊生诅咒:“师父,你真是个瘟神啊,咒你屁儿长疮,一生有痔!”
小鹤大骂:“我若跑不脱,你也莫想跑脱,哪怕到了地下,也爬上来找你索命!”
两人心里那叫一个恨,只愿在一天道人坟头撒一泡尿,拍两锹土。
奈何寒山大王真把一天道人的话听进去了:老的抓不住,先把两个小的弄死也一样。
转头来对付两个小的,吓得两人满室乱跑,吱哇乱叫。
一天道人坐在剩下的半边床榻上,捡了块幸存的蜜瓜,一面吃,一面指指点点:“诶,蠢物,我记得教过缚魔咒,又给我忘了?”
小鹤记性好,学过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想到用,师父一提点,她就反应过来。
笨手笨脚丢了个咒,咒文形成一条长索,把寒山大王捆了三圈。
刚露出喜色,就见寒山大王一声大喝,将长索挣断,又举着棒子敲来。
千钧一发之际,羊生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跳到小鹤面前,使出打小学的八卦掌,架住了要命的狼牙棒。
只是肉掌怎能与狼牙棒相比,被铁刺扎了好几个洞,鲜血流满了两条胳膊。
一天道人吃瓜吃得咔嚓咔嚓,还不忘指手画脚:“哎呀,这就是不长脑子的坏处了,怎么就蠢到拿肉掌对狼牙棒,打他手腕子呀。”
羊生也是经验少,看到狼牙棒要把小鹤头打破,一时慌张,没想到那一处,只想着不能让小鹤被打。
小鹤清理门户的心都有了,愤愤道:“还有脸说,是谁叫我们赤手空拳对敌的?你又不给兵器,又让我们对付一个有狼牙棒的大妖,真当我们是铁打的!”
一天道人听了,把袖子撸起来。
小鹤以为他良心发现,准备过来帮忙。
谁想一天道人只是从胳膊上拔下两根汗毛,吹口气,变成两把小剑,丢给两个徒弟。
这老道恬不知耻道:“现下有兵器了,去打罢。”
小鹤:“……”
羊生还好,他学过一些剑法,诸如太极剑两仪剑之类,虽不十分精通,大体招式都耍得有模有样。
小鹤就不一样了,她压根没正经学过剑法,只是师父师兄练剑时在旁边看过,此刻拿着把剑,只会闭眼乱戳,偏生她年纪小,长得矮,举着剑也只戳得到寒山大王膝盖。
一天道人看了,笑得直打跌:“我的个乖乖,这个剑舞得好啊,杀人不见血——见血前就已把人活活笑死了耶。”
见两个徒弟被狼妖压着打,一天道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往日里,小鹤坑他,羊生怼他,他这个师父当得十分没有滋味,如今把徒弟狠狠坑了一把,他简直快活得快要登仙。
若非亲自下场打徒弟不好看,他很想去帮狼妖一把。
羊生与小鹤同寒山大王缠斗,很快落于下风。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不是这里破了皮,就是那里带了伤。
眼看徒弟真要被打死了,一天道人才出声慢吟:“烨烨瑶芝□□开,冥冥紫气自东来。”
羊生听到师父指点,心有所悟,使出一招“紫气东来”,一剑挑开了寒山大王裤腰带。
寒山大王拽紧裤头,骂道:“小兔崽子,竟使这等阴招!”
羊生大叫:“不是我,是师父教的。”
正辩解,又听一天道人念了句:“苍松迎雪立,云烟绕门庭。”
他下意识使出一招“苍松迎雪”,把寒山大王□□划了个大洞。
寒山大王不干不净骂道:“什么下流门派,尽使这等下三滥的招数。”
这话骂得也不算冤枉,一天道人这事做得,小鹤都替他脸红。
暗自腹诽时,一天道人又念:“平生不信佛,醉里拜观音。”
小鹤一下子想起师父曾经演示过的剑招,虽没正经学过,这时竟清清楚楚想起来。
鬼使神差一般,她就使出了那招“醉拜观音”。
“哗啦!”寒山大王屁股上被划了一剑,裤子被划得稀烂,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更要命的是,命根子被剑割伤,痛得他发狂大叫。
那句话怎么说?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好,命根难保。
狼妖疼痛难忍,癫狂吼叫。
吼声惊动了洞中妖物,无数妖精一拥而来,乱糟糟叫道:“出甚事了,出甚事了?”
“好像是大王在叫啊。”
“我也听得是大王在叫。”
“……”
寒山大王一拳捶塌了石壁,召集麾下小妖:“小的们,快把这三个人给我杀了!”
小妖们稀里糊涂,拿起刀枪跌跌撞撞冲来。
一天道人笑嘻嘻道:“打不过就喊帮手,不体面罢?”
小鹤忙叫:“你们大王的恶行败露了,天庭下旨,叫我们师徒来此拿他,哪个敢动手,就是与天庭作对,到时一道天雷,教你魂飞魄散!”
听了这话,小妖们急急忙忙止步,不敢上来杀人。
然而冲得急切,一时间哪里停得下来,前头的停了,后头的还在往前冲,弄得扑啦啦倒了一地。
看那些小妖,这个踩着那个,那个压着这个,有呼痛的,有骂人的,有惊恐的,有惶惑的,乱成了一锅烂粥。
寒山大王这才晓得这三个人为何要杀他。
听到天庭,他晓得厉害,然而事已至此,不能回转,低头是死,不低头也是死,索性拼了这条命。
寒山大王喝道:“不听令的,要被我划去名字,做个永世不超生的死鬼!”
小鹤喝道:“敢听令的,今日不死,明日也要死,到时天庭发兵,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羊生拿着剑,如门神一般,与小鹤守望相助,雄赳赳气昂昂道:“我看哪个敢上来!”
看他昂首挺胸的小模样,活似一只机敏矫健的小公鸡。
也不知怎么地,那些小妖自己打了起来。
随寒山大王为恶的,情知没得好下场,铁了心跟寒山大王干。
不愿为恶的良善小妖,就要拦住他们,好将功赎罪,向天使表明忠心。
只有洞中的凡人,这时不愿掺和,各自保命,都跑到犄角旮旯处藏身,擎等着事态平息后再露头。
寒山大王暗骂了一句: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
然而他也不肯服输,说:“你们会使阴招,我不跟你们打,我有宝贝对付你。”
一天道人惊讶道:“你有什么宝贝,快给我开开眼界。”
小鹤一下子意识到,狼妖说的宝贝就是可以划名字的宝贝,暗叫了声不好,与羊生说:“完了,他那个册子,写了谁的名字,谁就要死啊。”
羊生也有些麻爪,慌了半天,突然想到:“他晓得我们的名字不?”
“……”这是个好问题。
小鹤想了半天,不确定地说:“应该……不晓得?”
果不其然,寒山大王将藏在洞顶的宝册召来,翻来书页,提笔沾了些狼牙棒上的血,就要写两人的名儿。
等到落笔时,他才想起自己不知对方的姓名,于是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都愣了一愣。
小鹤呵呵冷笑:“当我们是傻子么,还要把名字告诉你?”
就不说,看他怎么写!
可他俩不说,背后还有个没道德的师父拆台:“我讲给你听,大的那个叫羊生,小的那个叫小鹤。”
寒山大王立马写下羊生的名字。
等到写小鹤的名字,刚写了一个“小”,剩下的“鹤”字就不知怎么写了。
他是个没文化的狼妖,不曾上学堂念过书,字也认不全,此刻就犯起了难:“这个鹤字该怎么写?”
一天道人自告奋勇:“不要急,我教你写!”
第38章
一天道人很讲信用, 拿脚尖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鹤”字。
寒山大王见了,觉得这个字好像是这么写,还跟他道了声谢。
一天道人笑说:“不必谢, 我早看这两个徒弟不顺眼,你弄死他们, 还省得我亲自动手, 我该谢你才是。”
羊生:“……”
小鹤:“……”
他俩反省了半天,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师父,以至于他要下此毒手, 要致自己于死地?
思来想去, 无非是迫害师父,给师父挖坑,替师父找事……
还骂他瘟神、灾贼、不要脸……
并咒他屁儿生疮,日日发瘟,年年背时……
好罢, 回想起这些,一天道人想坑死徒弟也不是不能理解。
羊生抽了抽鼻子, 说:“我晓得师父日常家有些怪我, 但我不晓得他是真恨我啊!”
小鹤痛斥:“他做的那些事,我都没说欺师灭祖, 他竟也忍心把我残害!”
眼看寒山大王在册子上写下名字,又拿笔一划,两人吓得抱成一团, 只说这回定要死了。
抱了半天,并无感觉, 羊生问:“小鹤,你死了没?”
小鹤闭着眼睛, 迟疑道:“好像没有,你死了没?”
羊生小心抬起眼皮,虚起眼睛瞄了一眼,不大确定道:“好像也没有。”
两人睁开眼,都完好无损,连根毛都没掉。
寒山大王见两人不死,十分困惑,把手里的宝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敲了敲,抖了抖,心中疑云密布,不住揣测:敢莫是坏了,或者他俩不叫这个名儿,怎么划了名字还不死?
这时一天道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说:“你有宝贝,我也有个宝贝。”
寒山大王看了一眼,疑惑道:“你这个宝贝,怎么跟我的宝贝长得一模一样?”
一天道人笑道:“天下宝贝是一家,我这个宝贝跟你的一样,也是划了名字就死了。”
寒山大王不信:“你扯谎,我的宝贝不一般,绝没有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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