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她感觉到头有些发晕,长期穿高跟鞋站立小腿也泛酸,轻轻拉了拉祁肆袖口。
男人微微侧头,她小声道:“我去下洗手间。”
“我找人带你去。”
“不了,我认识路。”
睨着她微粉的脸颊,祁肆问:“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
女人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身旁的佩罗先生才摸着胡子用英文笑问祁肆,“那位美丽的女士是……”
从远处收回视线,祁肆缓缓动唇,眸底有不易察觉的柔和,“我的玫瑰。”
后庭植被茂盛,夜里蛐蛐儿叫的欢腾,徐清蝉坐在木椅上出神。
她酒力一直不错,今晚喝的那两杯不知是什么,后劲却有点足。
一阵夜风吹来,没散去身上的燥热,反而拨乱脑海思绪。
原来祁肆有失眠症。
她是他的药引。
所以让她住在最近的客房,给她布置那么好的房间。
他好像从来没明确过……
虽然他没说,但她还是觉得他对她是有那么点喜欢的,就凭别人不曾有的温和与耐心。
杨婉婉以前说得对,他这种金字塔尖的人,给予一点耐心和金钱,给一点陪伴,就会让人觉得他好像多爱你似的。
但换位一想,这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压根不需要成本。
揉着太阳穴静坐一会儿,感觉快要睡着,她起身。
没有去宴厅,而是站在二楼,这个位置能很好地看见跟人交谈的祁肆。
他的眉,他的眼,他从容不迫淡泊矜贵的气质。
在人群里太出众了。
太耀眼了。
只要看见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就无法平静。
视线里有个穿亮片修身礼服的女人举着酒杯上前跟他攀谈,祁肆淡淡点点头,饮了杯里的酒,目光开始寻找什么。
四目相对时,女人也看到了二楼的徐清蝉,笑容有片刻凝滞。
祁肆走了上来,见她眸光有点迟钝,大致猜到她有点醉了。
“要不要去休息?”
“好。”
见她步子凌乱,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领着人去上层休息区。
进房间,祁肆刚摸到开关开了灯,屋内明亮起来的一瞬,他被人推到墙边。
女人若有若无的香味袭入鼻息,低眸,徐清蝉脸颊染着粉,眼尾弧度轻扬,眸里盛满星辰。
藕白的手臂撑向他身侧墙壁,近距离仰视他,她绽开一个笑容,不是以往轻柔的浅笑,勾着风情万种的媚意。
祁肆睨着她,默不作声。
“祁肆,”她眼里放着把钩子,手指轻扯着他领带,红唇微启,“跟我结婚吗?”
男人幽深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她揪着他领带的一瞬眸子微眯。
此刻的徐清蝉太不一样了,大胆,瑰丽,热烈。
像园子里带刺的,最美的那朵玫瑰。
全然不同的风格。
“你醉了。”
徐清蝉手指一紧,将他往下拉了几分,“我没醉,清醒着呢。”
“怎么样,要和我结婚吗?明天就可以去领证,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眸子一片朦胧,这种大胆言行的表现显然不清醒。
祁肆微叹一口气,嗓音清冽磁性,“婚姻不是儿戏。”
这种事情不应该在酒后讨论。
“你现在不清醒,不要随意做决定。”
徐清蝉放了他的领带,帮他捋平,嗓音一如平常,“好。”
“我想回家睡觉,你能送我吗?”
第115章 发动全城势力也要给我找到她的下落!
祁肆注视她的神情,见她恢复平时的文静柔和,只当她刚刚是一时兴起,“嗯,送你回去。”
“我要回景荔花园。”
“好。”
一上车她就困的闭上眼,男人睨着她侧脸,吩咐桂雷把空调热风开大了一些。
车子停在景荔花园时她好像清醒些了,祁肆送她到门口,她浅笑嫣然,“晚安。”
凝视她两秒,男人替她捋了捋耳边碎发,字音沉缓,“今晚的事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谈这个还太早,好好睡一觉,别的以后再说。”
“嗯,好。”
“明天来鲸盛吗?”
“明天有工作,后天吧。”
“好。”他睨着她,“晚安。”
男人转身走了几步,她叫住他。
祁肆回头,“怎么了?”
走到他身前,徐清蝉弯眸,嗓音很轻,“可以,抱抱我吗?”
没有迟疑,他张开双手,将人搂进怀里。
他怀里的味道一如既往令人沉溺,徐清蝉抱着男人坚实的腰身,贪恋地吸着他的味道,脸往他衬衫钻。
许久后,祁肆出声,“睡着了?”
徐清蝉敛去眼底情绪,放开他,“晚安,路上小心。”
回了房间,拉开窗帘往楼下一看,迈巴赫亮着尾灯慢慢消失在墨色里。
半晌,直至再也看不到一点关于他的痕迹,她才回神。
一声不响收拾东西,脱下礼服整理好放进盒子,桌边另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躺着块手表,凝视片刻,她拿过一张便签纸写字,写完贴在盒子上。
梳妆柜里一整套漂亮的翡翠饰品耀眼夺目,凝视片刻,只取了翡翠镯子。
收拾好一切,进浴室卸妆洗漱。
花洒里温热的水柱源源不断往下洒,她站在水流里,用力仰着头,没能阻止眼眶里滑出的液体。
喉头发涩发疼,徐清蝉没管,往身上涂着泡泡。
某一刻,她忽然顿住。
鼻息间全是沐浴露的香氛,气味冗杂充盈整个鼻腔,再也闻不到一点点关于他的清冽香。
就连最后那个拥抱剩下的一丝气味都被她洗去,再也找不回来。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汹涌地朝她涌来,告诉她,远了。
他已经远去了。
徐清蝉扶着脑门,虚弱地瘫坐下来,颤着肩膀,终于在氤氲水汽里哭出声来。
此一去,凶多吉少。
要是祁肆想她怎么办?
不,他不会想她。
他拒绝了她的求婚,他没想过和她的以后。
只是把她当眼前一时的陪伴。
他的眼里只有温和,没有爱。
她走了,以后还会有另外的女朋友。
他记不住徐清蝉,也想不起洛烟。
—
桂雷敏锐地察觉到后座的肆爷过于深沉的情绪,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祁肆回想到徐清蝉今晚的一系列表现,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分别时要抱他,当时廊道灯光昏暗,她低着头没能看清她眸底,说晚安时的笑容也……
不知是不是多想,带着些落寞。
是因为她说结婚的事他没答应?
在此之前他确实从没考虑过那么远的方面,婚姻从来不是他人生的必需品,而跟她交往也不过短短两周,她忽然的提议确实让人猝不及防。
在他的认知里,婚姻是深谋远虑,神圣不能草率的东西。
总得有个时间和过程,恋爱交往,确定心意,求婚,订婚,再到婚姻殿堂。
祁肆捏了捏鼻梁,开始试想。
结婚么?
如果是她,好像也可以,并不会让他觉得有负担。
明天等她清醒了再问问她的意思,究竟是一时脑热的冲动,还是真的愿意。
翌日清晨,他去上班时给徐清蝉发了个早安,她没回复。
应该还没起床。
可到下午他都下班了还是不见回复,她昨晚说今天有工作,可能忙了一天。
经过景荔花园时见六楼房间漆黑一片,想了想,他下车上楼。
在门外等了很久,又打了电话,没接。
晚上九点,祁肆微不可察地蹙眉。
这个点还不回来?
打电话从沈毓南那边要到她经纪人的号码,接通后对面的女人微诧,“清蝉今天没来公司啊,她请假了。”
“请假?”
“嗯,她请了三个月的长假。你是她什么人?”
祁肆长指捏着手机,嗓音微沉,“三个月?她怎么了?”
“她没说,只说是重要的事,不得不请。”
男人呼吸沉沉,“去向呢,她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什么都没说,”倪虹叹气,“感觉她心事很重,应该是遇到不小的困难了。”
恍惚之间,祁肆想到那天她来景华府给柴犬买了很多的狗粮,像是很久都不去看它,还给他带了亲手做的水果罐头,晚上在荷塘时眼角依稀的泪光,以及……
昨晚反常的言行。
【跟我结婚吗?】
她那时笑靥如花的神情浮现在脑海里,细细品读回想,像是强撑着笑意和从容。
没得到想要回答时……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晦暗。
如梦初醒般,男人猛地回神,给她打电话。
这次冰凉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夜晚下起了雨,桂雷接到指示后领着几个高壮的汉子撬开了门。
屋内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门边的鞋架一双鞋也没有。
祁肆走至沙发,桌上放着昨晚她那套礼服,另一个小巧的锦盒上有纸条。
【认识以来,得你很多照顾,我一介白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块表还请你收下。——徐】
打开,里面是一块绿宝石表盘的腕表,出自顶奢品牌。
买这块表应当花了她全部家当。
薄唇抿得紧紧,祁肆捏着表带,黑眸像泼了墨般深不见底。
调整片刻呼吸,他转身,声线沉到极点,“找,发动全城势力也要给我找到她的下落!”
桂雷颔首,“是。”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肆爷动怒了。
夜里雨势越发大了,轰隆雷声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气势划破天空。
窗子上噼里啪啦敲打着雨水,物业的人发现了这层的异样,业主的房被撬了。
“喂,你们做什么呢?!”
他瞪着眼吼出一声,立马被门口守着的黑衣人请走。
祁肆看到了送给徐清蝉的翡翠,全都安安静静躺在盒里,只带走镯子。
她的冰箱空了,一点食物酒水都没有,衣物和化妆品一件没动,都没带走。
就连他之前送的高跟鞋和香水也在。
第116章 送块表就算告别?
在她房间扫视一圈,男人缓缓闭了眼,呼吸不顺。
午夜时手下人传来消息,江边一艘轮渡貌似有她的身影。
滔天雨水倾盆而下,迈巴赫亮着前大灯疾驰在高架桥,后座男人俊庞冷硬,周身气息沉暗而压抑。
黑曜石般的眸子随意往窗外看去,远处江面漆黑一片,想起那晚带她在沿江路兜风,女人嘴角的浅笑。
到江岸,保镖撑着把黑伞迎过来,“在船舱,她在哭,我们不敢贸然闯进去。”
没管雨水打湿的裤脚,走至船舱。
“清蝉,是我。”
里面人没动静,只有浅浅啜泣声,祁肆凌眉,侧头吩咐手下,“打开。”
打开船舱后才看见里面两个抱着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应当是她弟弟,八九岁的模样。
看见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姑娘害怕地不停滑下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到你们船上的,今晚雨太大,弟弟害怕,我见船上没人,只想上来躲一晚雨……”
桂雷心里暗叫不好。
颤巍巍去看肆爷,果不其然,那张脸肉眼可见地黑沉下去。
大雨里,在场的黑衣人都被淋了个透湿,知道自己队伍犯了大错,大家顶着暴雨不敢吱声。
“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安顿好,继续找。”
晨曦微亮时,男人坐在还留着她气味的沙发里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一看,空空如也。
还是没有回复。
当初因为小牛奶一次任性没有坚定地选择她,她就把它留在景华府,从那时就能看出她是个决绝的人。
即使后来照样关爱柴犬,但她也不会再养它了。
明明之前她清亮的眉眼和柔软的声音还在身边,恍惚间一切就都变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正悄然溜走。
昨晚发动全城势力找人,已经轰动各方,清早景逢就打电话过来。
知道他心情不好别的没多问,只带来一个消息。
“我的账户无故进账一百万,很有可能是徐小姐汇的款。”
徐清蝉给他打钱能是什么,乔乔的后续治疗费。
她连这个都想到,像是……
以后都不回来了似的。
祁肆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黑瞳晦暗不见底,原来她早有打算。
她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公司,乔乔,甚至柴犬,唯独没有他。
送块表就算告别?
甚至都没有跟他敞开心扉谈谈,遇到困难第一时间不是向他求助,自以为是地一个人去面对。
又是一个人。
把他当什么?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像个笑话,她想离开就离开,都没问过他意见。
手下人传来一段监控视频,那晚他送她回来后不久她就离开了,连夜赶的路,很急,都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
天亮时严璟赶来,房里没开灯,沙发上的人跟一室昏暗融合,他犹豫半晌才低眉问:“爷,今早的高层会议是否要取消?”
祁肆慢慢侧目过来,字音渗着凉意,“谁告诉你要取消的?”
严璟抿唇没说话。
男人从沙发站起来,经过身旁时严璟好像闻到一股烟味。
一路上,严璟开车都绷直了背脊。
整个车内都是低压,以前的肆爷又回来了,不,比之前更冷漠了。
到达总裁办,想到肆爷身上的烟味,严璟去休息室拿了套新的正装。
看见衣服,祁肆默然几秒,俊庞冷硬,“重新找个形象助理。”
“是……”
鲸盛内部迎来了史上最冷季,总裁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加大公司管理力度,就连好几个在财务上耍小心思的高层都被剥掉,普通员工更是怕的瑟瑟发抖,谨言慎行,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倒霉蛋。
其他部门的好歹还可以避避风头,总裁办那群白领每次出事都顶着风浪,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天,吴秘书亲眼看见人事部门的副组长去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结果是哭着出来的,把她吓得,进去送文件腿都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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