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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疼得声线破碎不稳，艰难地指了指宫铃，“宫铃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帮我恢复了记忆，引我至此。”
“师尊，你……嘶啊！”
棠荔被甩了出去，身后的罗宸等人忙飞扑过接住她，“小师妹你没事吧？！”
“玉清和，你怎的能伤她？！”
“这是小师妹啊师尊！”
穿着黑袍的男人对他们的呼喊怒斥充耳不闻。
他只低头看着手里的宫铃。
所有的线条都是他亲手刻画，宫铃中间有个镂空机关，除了他无人知晓，如果真的是……
折鹤的指尖一阵发麻，颤抖着，打开了机关。
一枚小小的红豆，滚落他的掌心。
折鹤心头猛然大震，身形踉跄，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被围住的少女。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来之前，他分明和洞府中的少女身体道过别。
她的金丹早就碎了，魂灯也早就灭了，魂魄飞散，根本就没有转世的可能！
如果有，他早就去陪着她了，还要守着身体，苦苦度日吗！
就是因为，没有转世的可能，没有重生的可能，没有借尸还魂，没有投胎……通通都没有！
只有绝望痛苦和悔恨。
男人闭上眼睛，红豆中有他一点心头血，他感应到了。
是她的宫铃。
棠荔心中惴惴，咬着唇，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她疼得厉害，泪珠止不住地落，眸子雾蒙蒙湿漉漉，楚楚可怜。
“小师妹，真的是你吗？”罗宸轻声问，“真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真的是我，大师兄。”少女露出一个泪眼朦胧又难过的笑，挨个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和称呼。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们多想你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唯一的师姐鸢兰抱着她嚎啕大哭。
“你个顽劣不堪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背着我们，偷溜出去，还敢不敢乱跑！”
棠荔心中愈发酸胀苦涩，“对不起师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贪玩了呜呜呜……”
剧情里的她坚持要跟着世界男主去秘境寻宝，但她平时就疏于修炼，修为只有金丹，去了十分危险。
见师尊和师兄都不同意，她就偷拿了法宝隐匿身形偷偷跟上。
然后才有了秘境里为师兄挡刀而死的结局。
在场同门无不落泪，唯有折鹤，像尊雕像一般，五感全失，神色恍惚。
片刻后，折鹤神魂回身，气息幽怖。
他抬手，少女被拉至身前，像只兔子，慌乱挣扎，“师，咳咳……师尊？”
呜呜这又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折鹤逐渐加重力道，眼中隐隐癫狂，“若真是转世，她的魂灯为何不亮，命卦为何仍是死相？”
棠荔心说我也不知道哇！
求求给我个活着解释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就是绵绵，师尊你认不出我吗！”
绵绵是剧情里她的小名。
只有小时候被折鹤这么喊过。
第18章 无法说出口的爱意，绵绵，原谅师尊好不好
罗宸他们挣扎着要来救棠荔。
被折鹤狠狠甩开，倒地不起咳血不止。
棠荔又急又怕，大哭着质问，“师尊你就怨我恨我至此，说什么都要杀了我吗？！”
“为何不信呢师尊！”
折鹤看着那双红肿含泪的桃花眼，胸口气息翻覆，心中感情如积攒多年的火山，瞬间爆发。
“我怨你恨你？”男人眼底赤红，声声泣血，“我恨不得把你生生世世捆在我身边不得离开！”
“我怨你抛下师尊不顾，怨得想把这天下给你陪葬换你一命！”
“你说我恨你怨你，我分明！……”
男人气息紊乱，唇瓣颤动，无法再说下去。
棠荔哭得心脏抽痛，唇色一阵发白，委屈又心碎地望着男人，气息奄奄，“我错了师尊，我错了。”
魔纹随着心绪起伏而飞速蔓延至半边脸，折鹤体内魔气混杂，仙气未除。
数道力量绞在一起，冲得他唇角溢血，经脉欲裂，气海混乱。
走火入魔。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少女惶然惊问，随即被丢在地上。
折鹤身影原地消失，仿佛从没来过。
“师尊！师尊？！——”
棠荔趴在地上艰难撑起身，看向四周，“师尊！”
“他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罗宸低咳着道。
“为什么？”棠荔被鸢兰扶起身，不解地问。
“……师尊修为深厚，在入魔之前，就已经是半步飞升的境界，”鸢兰低声解释，“你死后，师尊逐渐入魔，但因为正道修为太深，无法彻底堕魔。”
“师尊修习无情道圆满，为凡间斩妖除魔，功德大成，这样的修士，即便是想入魔，魔气都要避退三分。”
罗宸长叹一声，“所以，现在他既不是正道修士，也不是魔界魔尊，两道不容，迟早，天道也会不容。”
“名门正派提起折鹤，那是叛徒仇人，魔界众魔们却又惧怕于他身上的功德修为，不能与之同行。”
“凡间常说孤家寡人，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棠荔死死攥住手心，怔怔出神，“师尊……”
“唉，别管他了，先回去休息养伤吧。”罗宸说着，带众人回去。
玉泉宫早被遗弃，此山原本灵力充盈，现在灵脉被毁，和普通的山也没什么区别。
罗宸他们住在这，跟凡人的农民一样耕作劳息，苟延残喘。
“师尊既然不被两道容纳，那他，在哪呢？”
棠荔坐到椅子上轻声问。
鸢兰摇摇头，“不知道，师尊，有自己的洞府。”
“仙道对师尊恨之入骨，师尊一旦出现，就会引起他们的追杀。”
……
另一边。
折鹤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洞府，噗通一声，坠入湖泊之中。
若玉泉宫人在，看到此景必会大吃一惊。
这里跟玉泉宫一模一样！楼阁亭台，山脉湖泊，全都一样。
甚至还设下阵法，模拟出了低语人声，和人影来往。
好像，还是那个一切都没发生时的玉泉宫。
折鹤沉沉地躺在水底，看着光影错落在水下。
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没有她，飞升又有何意义。
所以他更恨他自己。
为何要修无情道。
为何要为了飞升而远离她疏远她。
不然，她不可能偷溜出去，也不会死。
都是他的错。
第19章 我要去找师尊
玉泉宫。
鸢兰小心地给棠荔手腕和膝盖上擦伤的地方敷了草药包扎起来。
看着少女忍疼含泪的模样，鸢兰也难掩泪水，“师尊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师妹，你既然已经转世重生，就好好地做一个凡人，不要再回修仙界。”
师兄们也纷纷附和。
“如今师尊已成大逆不道之人，外面想杀他的如过江之鲫，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还活着，必定会把你带走对付师尊。”
当年玉泉宫的数百内门弟子，便是这么折损了一大半。
棠荔心中难过，“那，灵心宗也早就放弃玉泉宫了？”
“最开始师尊还没这么疯的时候没放弃，但师尊把跟着你一起去秘境的师兄弟们打了个半死，后来发现你魂魄飞散……”鸢兰说不下去。
罗宸接上她的话，“发现你没有再复活的可能，师尊就，大开杀戒了。”
“那日所有去过秘境的宗门，都被师尊上门寻仇，这梁子就结下了。”
“宗主和其他宫的宫主多次阻拦无果，师尊修为本就比宗主高，宗主有心无力，还被师尊伤了。”
棠荔倒吸口气，“可，宗主是师尊的同门师兄啊！”
“所以我说，师尊早就变了，他心魔深重，难以去除。”鸢兰想一想百年前修仙界的腥风血雨，仍旧胆颤。
“宗主也是没办法，只能宣布将玉泉宫上下逐出宗门，邀修仙界共除，人人得而诛之。”
棠荔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她低着头，看向被包扎起来的手腕，“……我得去找师尊。”
“小师妹？！”众人惊呼阻拦，
“你们知道凌师兄在哪吗？”棠荔抬眸问。
鸢兰呼吸一窒，小心询问，“小师妹你，莫非还喜欢凌师弟？”
师尊入魔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在师尊心里，小师妹就是全部。
但是师尊为了修无情道，肯定不会跟小师妹有结果啊。
更不要说师徒之间有这种事乃是丑闻。
“不是喜不喜欢，而是此事原因在我。”
“若不是我顽皮任性，非要跟着师兄们前去秘境，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我自当出来承担责任，劝师尊收手。”棠荔坚持。
78号不由得再次叹气。
偷法宝去秘境是剧情里至关重要的一环，它家小荔枝也不能不去啊。
这个世界是男主成长流，凌元翊作为世界男主从小坎坷，虽天赋卓绝但在家族内处处被欺压。
来到玉泉宫后才逐渐大放异彩。
世界剧情里，凌元翊正处在低谷期，而小师妹为他挡刀而死，激发了他的心性，这才在秘境之内夺得天宝，修为飞涨。
这段剧情高潮迭起，而棠荔的角色就是妥妥工具人炮灰罢了。
但谁又能想到折鹤会入魔呢。
“师尊做的错事为何你来承担，小师妹不要过分苛责自己。”罗宸并不赞同这番话。
鸢兰也这般觉得，“没人逼着师尊，这一切皆是他自己所为，小师妹就算有错，也只错在不该偷溜出去。”
“至于凌师弟……他带回你的骨灰后，就被师尊重伤，后又被师尊带走，生死不明。”
第20章 她是师尊从小带大的
棠荔虽然有心想去找折鹤，但她现在肉体凡胎，别说腾云驾雾，就是养伤都很慢。
手腕的淤肿迟迟不消，膝盖上也留了疤痕。
玉泉宫曾经多繁华巍峨，如今就有多萧条破败，棠荔劝师兄师姐们去人间生活。
再怎么样也比在玉泉宫好啊。
罗宸笑了笑，摸摸少女的脑袋，“放心吧，我们已经习惯了。”
“玉泉宫并非只是玉清和的地方，更是我们师门世代传承所在，师兄要守着这里，直到最后一天。”
棠荔对玉泉宫还是有感情的。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个襁褓婴儿，身份是折鹤仙尊故友之子。
故友冲击合体期陨落，剩下棠荔孤苦无依，嗷嗷待哺。
折鹤将她带回玉泉宫照料。
奶呼呼的小婴儿一来，就成了玉泉宫上下争抢逗玩的对象，折鹤性子清冷，很少管这些俗务，但对于棠荔却格外关注。
棠荔和侍女奶妈就住在他寝殿一旁，方便他修炼之余随时照看。
当时，灵心宗宗主还很欣慰，说冰山一样的折鹤仙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儿。
后来，奶娃娃长成明媚少女，除了折鹤谁也不怕，到处调皮捣蛋，资质不上不下，修炼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七八岁才筑基驻颜。
过了筑基卡了十几年才摸到金丹期。
在金丹又是咸鱼了二三十年，依旧没多大长进，但全宗门也没人敢嘲笑她。
谁不知道这是折鹤仙尊最疼爱的弟子，有折鹤仙尊在谁敢伤她？
棠荔想的是既然她是炮灰，早晚一死，修为那么高也没用嘛。
“我一定要让玉泉宫重回昔日荣光。”少女攥紧拳头。
“起码不能被师尊连累得荒芜如此。”
鸢兰有些担心，“你还是要去找师尊？”
“我去意已决，师姐放心，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鲁莽了，我知道有危险，但我有把握。”棠荔抱住她。
罗宸沉默不语，其他师兄十分不赞同，“师尊现在不信你还活着，他必定会伤害你。”
“以前，你刚死师尊还没疯的时候，有人知道师尊伤心欲绝，就故意放出消息，说手里有珍宝法器可以招魂。”
“师尊一听肯定要过去，可要么是骗子，要么是想要围攻师尊的陷阱。”
“甚至还有人说你在哪里转世，或者做出人偶骗师尊过去，最严重的一次，师尊差点被杀，元婴都碎了。”
说话的叫方程，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拍了一下，“行了行了，说这些干嘛。”
方程一边躲一边低声叹气，“师尊入魔，也不单是因为你，修仙界里想看师尊陨落的人太多了，也不乏魔界的人，他们也在后边推波助澜呢。”
棠荔听了神色黯淡，心里堵得厉害。
设想一下，如果是她爸爸妈妈濒危，别人无论说什么她都会信，都会病急乱投医。
但是一次次地满怀希望，却一次次地希望破灭，甚至都不用尝试，而是赤裸裸的骗局。
师尊怎么可能不恨不疯，怎么可能不入魔！
这些该死的，可恶的坏人，为什么要害师尊！
第21章 师尊你不要绵绵了吗
方程被鸢兰狠狠拧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躲到一边。
鸢兰低声安慰，“小师妹，别想太多了。”
“先养好伤吧，如今我们也不知师尊在哪，还得商量后才可行动，师兄陪你一起去。”罗宸最后道。
棠荔揉揉发酸的鼻尖，闷声开口，“我想一个人走走。”
女孩独自走在玉泉宫里。
杂草砂砾掩映下，她似乎还能看见一幕幕过去。
看见她练功偷懒躲在师兄们身后睡觉，结果师尊来了，师兄们想喊她又不敢，嘴硬说她是练功出了岔子昏过去了。
师姐说幸好她不打呼噜，不然还不好骗过去呢。
可师尊哪能不知道，后来就找了个由头罚她跟他一起在静室打坐了三个时辰，累死人了。
棠荔想着，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眸间又隐有泪意。
五个世界里，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最长。
在凌元翊出现之前，剧情对她的要求并不细节，她在这生活得无忧无虑。
也是最接近她本来性格的一个世界。
有时候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在做任务，而是真的生活在这里。
最后，少女来到折鹤的寝殿外。
这里幽冷得仿佛牢狱，萧瑟秋风寂寂刮过，吹动殿中丝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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