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烫手山芋似的,祁萻拿着手机心里一顿慌乱。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觉?
该不会是想说明天的事情吧?
又或者,现在打电话就想问他们之间的事情?
无数个猜想闯入脑际,祁萻愣坐着,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
该怎么办啊?
女孩盯着手机,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间,不知谁家的加菲猫“喵”叫一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且阴森。
女孩吓得手一抖。
正是这一抖,悬停在屏幕上方的食指点在了“通话键”上。
手机里,立马传出乔子鸷的声音,祁萻整个人都傻了。
少年用轻哑的声音问她:“睡了吗?”
“嗯,呃…”女孩慌不择言,手机贴在耳畔,她支吾了好一小会儿才找回一点头绪,回答道:“没。”
“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啊?”少年又问道。
说得极其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矛盾。
祁萻甚至把手机从耳畔拿下来看了一眼,怀疑这通电话到底是不是乔子鸷打来的。
“说话,劳资问你话呢乔祁萻。”乔子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带着些许着急。
这次祁萻可算是听明白了,少年的声音微微拖着,尾句的“乔祁萻”三个字有些咬字不清。
他好像…喝酒了。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猜想。
“你是不是喝酒了?”她直接问他道。
那边的人否认得很快,“没有。”
这一次,声音倒是清楚得很,而且语调很是冷漠。
祁萻都怀疑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不由得,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因为不知道乔子鸷到底想干什么。
心有不安,却又期待着什么。
两人安静了几秒,没说话,但是祁萻能清晰地听到乔子鸷的呼吸,时而很重时而很轻,一下一下地传过来,挠动她的心稍。
渐渐的,氛围变得紧张且暧昧起来。
祁萻受不住了,开口想打破这磨人的安静,问话道:“你在哪里?”
她怕他喝醉酒后躺在大街上,就像网上看到的酒鬼一样,七零八乱地躺在路边。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一会儿,然后沉着嗓音回答她:“我在你家门口。”
!
女孩心口一颤,瞬间惊坐在位置上,而后哽塞地咽口水。
这种心情,既惊喜又慌乱。
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来了?
第二反应是,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
很早以前,祁萻祁萻也想过,也许乔子鸷一直都知道她住在哪里,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同住一个小区,即便她故意对他有所隐瞒,但是乔子鸷想打听她住在哪里并不难。
况且听陈姨说,乔家和林家是世交,姨父和乔子鸷的父亲是好朋友,关于她的事情,也许早就传到乔家去了。
更有甚者,乔子鸷从林子潇口中也能轻易打听到她。他们不是好朋友吗,说不定闲聊的时候就聊到了她。
总之,无论如何,乔子鸷有很多种途径知道她寄住在林家。
但是回想这些日子,他从来没向她提及过这些事情。
她让他只送她到小区的十字路口,他就只送她到十字路口。
她不说自己的家里情况,他也从不过问。
他好像,其实一直在帮她守护着她想要守护的秘密。
隔了好久好久,祁萻听见自己略微哽咽地问乔子鸷:“乔子鸷,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电话那头静了会儿,之后传出轻缓的一声“嗯”音。
“知道。”乔子鸷回答道,没做任何隐瞒。
虽然猜到乔子鸷可能什么都知晓,但亲口听他说出来,祁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他。
少年回答道:“一开始就知道。”
……
此时的乔子鸷,正依靠在林家外墙,一身灰色运动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羽绒大衣。
祁萻猜的没错,他确实喝酒了,9班有人生日,他被叫去吃饭庆祝,结果一到饭店,饭没吃一口,逮着酒瓶子就猛灌自己。
赵小亮和肖河企图拦他,奈何怎么拦都拦不住。
最后作罢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朋友乔子鸷同学掉情坑里了,正借酒消愁呢。
拦也没用,还不如让他一醉方休得了。
说不定大醉一场后,明天醒了就想通了,释怀了。
后来,乔子鸷喝完了一整箱啤酒,人却还清醒着,赵小亮和肖河烂醉在了桌子上,分居乔子鸷的左右两边,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再后来,两人被人专门护送着回家,乔子鸷没让人送自己,一个人打车回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这里,还给祁萻打了电话。
可能是真的醉了,也可能是酒壮人胆。
等乔子鸷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电话打了出去。知道是给祁萻打的,他也没掐断电话。
电话铃声嘟嘟的响,本来他没抱希望她会接,没想到铃声骤然落下时,电话接通了。
……
外面天寒地冻的,乔子鸷一只手揣在衣服兜里,另一只手接着电话。衣服外套大敞着,后背抵在林家外院的墙上,身子斜着,长腿和墙壁成30度角,站着很是懒散。
因为喝酒的缘故,脸梢微红。
说他没醉,整个人却又站不直身子,说他醉了,脑子却清醒得很。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祁萻就是在这里。
那天她穿了一身粉色的棉袄,扎着两股辫子,乖乖巧巧地守在林子潇父母的车子旁边。
在那之前,乔子鸷就在家里听乔启辉和姜怡说起过,林家要从乡下接一小姑娘来南城上学,那小姑娘是陆芸的侄女。
当时看到祁萻的一刻,乔子鸷就在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以后要住在林子潇家里的小女孩啊。
挺好的,看着比林子潇乖巧可爱多了。
……
1月的寒风像刀子,刮在乔子鸷脸上,整个人酒醒了不少。
“喂,乔祁萻。”他透过电话喊她。
也许对于祁萻而言,现在的他就是喝醉酒了,在说醉话。
乔子鸷不想解释这些,将计就计地继续往后面演,“我给你讲,我现在醉了,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停顿了一下,声音放温缓了很多:
“说喜欢我都成,反正明天我就忘了。”
少年的话,很是暧昧,像在故意哄诱她。
心跳咯噔咯噔的,祁萻抿着唇稍,脸颊红了。
酒醉后的乔子鸷,似乎比平时更会撩人心弦。
祁萻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最后只能羞赫地转移话题:
“那个…乔子鸷,太晚了,你要不先回家吧。”
说完,又突然想起来,乔子鸷喝醉了,一个人待在外面一点也不安全。
想着想着,女孩着急了,立马问电话对面的人:
“乔子鸷,你还好吧,能一个人可以回家吗,要不要我来送你?”
说着,祁萻已经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伸脖子往窗外张望,可惜外院的墙太高了,她根本看不看站在墙下面的乔子鸷。
担心一旦生长发芽,之后便怎么也压不住了。
祁萻拿起手机,直接冲出了卧室。
第52章
乔子鸷听见了所有动静, 虽然没如愿地听到她说喜欢他,不过看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少年的唇角满意的扯向一边。
看来, 她并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迎面又吹来一阵风, 吹得人浑身打寒战。
“太冷了。”少年裹着羽绒服说道, “你不用来送我,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殊不知此时祁萻已经跑到一楼的玄关了, 正在换鞋子。
乔子鸷忍不住笑了:“你不会马上就要出门了吧?”
“速度够快啊, 有这么担心我吗?”
他又开始耍贫嘴。
祁萻权当他是喝醉酒了, 在胡言乱语, 立马认真叮嘱道:
“你听话,别乱动哦, 我马上来扶你回去。”
扶他回去!
某人听完, 眉梢都扬起来了, 琢磨着:
他要不要找个地方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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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萻冲出大院便看见了乔子鸷,后者坐在对面的雪地上, 哪里曾经是一小片草坪, 如今积了厚厚的雪。旁边有一盏高耸的街灯柱子, 乔子鸷的上半身就依靠在上面。
夜深了, 街灯昏黄, 酒醉的少年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的。
祁萻站在大院正门口愣了一下。
刚才一直和他在电话里面说话的, 现如今看见乔子鸷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是一副醉酒的模样, 她忽然有些不适应了。过了好一会儿, 才一点一点地挪动步子, 犹犹豫豫地走向子鸷,后者眼睛轻阖着, 一直没睁眼,双手自然垂落下来,耷拉在裤腿边,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通话中。
是打给祁萻的那通电话。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祁萻才走到乔子鸷跟前,整个人僵直地站着,手指头抠着是手心,也不敢叫他,只敢拿小眼神偷偷看他。
乔子鸷还没醒,浓黑的睫毛映在下眼睑上面,像一排小刷子。
祁萻很少见一个男生的睫毛会这么好看。
她承认,老天爷确实给了乔子鸷一副令人惊羡的样貌。
偷看了好几眼,少年还是一点都没有醒来的征兆。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女孩假装干咳了两声,声音落下时,小眼神往斜下方瞥过去,人老人家还是没动一下。
“咳咳咳…”她加重了咳嗽声音,本来只是想假装咳两嗓子的,结果咳太凶了,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这回是真的,还停不下来了。
傻不傻?
“醉酒”的少年偷摸睁开眼睛,往身边的女孩瞄去,见女孩似要看向他的时候,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
起萻拍着胸脯咳了好一阵咳。咳嗽完脸颊都红了,看眼雪地上的人,幸好没醒,要不然又要笑话她了。
她还觉得挺庆幸。
这么大动静都不醒,看来真的醉得不轻,祁萻慢慢蹲下身子,靠乔子鸷靠得很近。
酒醉不醒的乔子鸷,对她而言没有了威慑力,女孩自然而然地卸下了心理防备。
两人之间仅仅相隔巴掌远的距离,虽然灯光微弱,但祁萻还是能清晰地看清楚少年的脸庞。
她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乔子鸷的皮肤很白,白得发光发冷,放在一众女孩子中,也是最白的那个,但是他并没有女孩子的秀气,是纯粹的男孩子长相,五官挺秀,骨骼感很重。
这张脸,连男生见了都会夸赞一句“帅气”。
何况是女孩子看见呢?
祁萻也没能幸免,心跳扑通扑通的。
乔子鸷很会挑时间地睁开双眼,眼帘拉起时,露出一双好看的眸子,眸光闪烁一下,他没想到女孩会离他这么近。
本来是想“装死”躺在这里,等祁萻扶他的,结果发现,小姑娘除了咳嗽两声后便再没有动静了。
一时好奇,所以乔子鸷便睁开了双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想小姑娘蹲在他面前,直直地凝视着他,眼睫一张一合的。
被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乔子鸷反倒不自在起来,耳梢有些烫。
不用想,肯定红了。
这一幕对视,仅仅持续了几秒。
女孩恍然回神时,腾地往后仰,打算躲开乔子鸷的视线,结果整个人倒在了雪地上。
乔子鸷:“噗。”
祁萻:“……”
雪地很硬实,后脑勺砸在上面,晕眩感立马袭来,天空的星星都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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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萻后悔了,要是可以,她绝对不会选择下楼来送乔子鸷,不仅仅是因为头被磕了,更重要的是…
乔子鸷太,太,太沉了。
才扶着人走了几步路而已,祁萻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虽然乔子鸷只是让她扶着一边胳膊而已,大部分路还是靠乔子鸷自己走的,只是平衡感似乎出了点问题,一会儿身子往左边偏一会儿又往右边偏的,必须有人扶着才能走路,不然早倒地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方向感,还是装的,比起往旁边倒,乔子鸷更喜欢往她身上靠。
肩膀靠在她的身上还不够,脸还凑了过来,似有似无地蹭她耳梢的头发,偶尔唇瓣还直接碰到了她的脸颊。
力量不重,轻轻的一下,像羽毛划过,麻酥酥的感觉。
第一次祁萻没管他,当他是醉了走不好路。
第二次,女孩的脸颊唰地红了,局促不安地直眨眼睛。
第三次,祁萻终于受不了了,此时脸梢烫得犹如烙铁,连带着耳梢和脖子的皮肤也是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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