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见月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鬼舞y无惨,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正向她袭来的攻击,或者 说意识到了,却依旧放心地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月之呼吸・陆之型・常夜孤月・无间】”
淡紫色的圆月刃浮现在半空中,同晶莹的雪花相互应和,共同显现于夜幕之下,美轮美奂的同 时,却也暗藏杀机,杀意凛然。
用刀者极为稳练,面对着犹如星斗般的青色银弹,不带停顿地反复挥刀,一举一动间,行云流 水,将剑技简化到了极致,也快到了极致,精准定位到了每一处飞弹,再将其一一劈开,仿佛早已练 习了千万遍,波澜不起,成算在心。
尘埃散去,继国严胜持刀而立,淡淡说道:
“你的对手是我,猗窝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日呼十三型【天罚】
“黑死牟,许久不见。”
见自己的招式被尽数挡去,猗窝座没有意外,只是谨慎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继国严胜,念出了对 方为鬼时的名字。
身为十二鬼月的上三弦,相比于童磨,他们之间的关系称得上和睦,同样是习武之人,同样追求 武道的至高极限,也同样有着他人不懂的坚持。
即使不愿承认,但猗窝座,一直将黑死牟视作自己追逐的目标。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上弦壹的虚 名,而是超越他,将他作为自己的垫脚石,进一步追逐武道的至高点。
看着剑法越发圆融,相比于过去,气势内敛许多,但锋芒内藏的黑死牟,猗窝座脚下,一座巨大的 雪花图案逐渐浮现,周身斗气冉冉升起,精神极度兴奋。
那就让他来看看,数年未见的上弦壹,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吧。
相比于战意凌然的猗窝座,继国严胜却表现得极为平淡,甚至还有余暇纠正对方的称呼错误。
“吾名,继国严胜。“
“哈?这是你人类时候的名字吗,随便吧,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
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地攻了上去,什么黑死牟,什么继国严胜,都无所谓了,他只要知道, 站在他面前的,即为敌人。
察觉到身后的攻击已经被拦住,见月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能够同时对付两只鬼,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减弱她对鬼舞y无惨的控制。她可知道对方还 有一招底牌,能够将自己分裂成数千块,任意一块碎片遗漏,都会留下隐患,所以必须有救援赶到, 替她拖住碍事的其他鬼,让她专心致志地对付鬼舞y无惨。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最先赶到增援的,竟然是继国严胜。
不过这样也好,同为曾经的十二鬼月,他对猗窝座的能力更加熟悉,本身的实力也足够强悍,不 用她再分心去关注他们的战局。
只是不知道后续部队什么时候赶到,没有日轮刀,她始终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力量。
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想法,她刚想起自己的日轮刀,就听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有如雷鸣的 轰鸣声。
昏暗的林间,一道闪着金光的人影,从中窜了出来,速度奇快,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
“见月小姐,你的日轮刀!”
来人正是善逸。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将手中用布条包好的日轮刀向着见月的方向投掷而来,一边投,嘴里还止不
住地嚷嚷道:
“各地恶鬼出现异动,纷纷向着这里赶来,鬼杀队其余剑士和柱们都去镇压了,我速度快,便让 我先来送日轮刀,顺便将消息转告给你。咦,继国先生,你怎么在这?!”
话说到一半,看着已经和猗窝座打在一起的继国严胜,善逸惊讶的语调都变了。
身为鬼的珠世小姐他们,在这次行动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一直为受伤的剑士提供药剂和治疗 服务,但这些鬼里,可不包括这位曾经的上线之壹啊。
虽然对方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本身实力也极为强悍,但没有人指望能拜托他出面帮忙,一 同绞杀恶鬼。
鬼杀队众对继国严胜的态度极为复杂,他们永远也无法像接纳珠世小姐一般接纳他,毕竟他身为 鬼的几百年里,不仅杀了众多柱级剑士,更是在叛逃鬼杀队之时,砍下了时任鬼杀队主公的脑袋,带 着其投靠了鬼舞y无惨。
在他来到鬼杀队之初,许多了解这段历史的柱们便相继拜访主公大人,希望他能够驱逐甚至处决 对方,然而不知道他们在内室说了些什么,众柱出来后,谁也没有对继国严胜留在鬼杀队的行为发表 异议。
只是默契地无视了他,就当没有他的存在。
只不过…….善逸默默将视线移向了见月,这一切都是瞒着见月小姐,在私底下进行的。恐怕整个 鬼杀队,也只有她,依旧用那副平常的态度对待对方了。
“嘿,金发小子,别看着我发呆了,这里的战斗不是你能插手的,去周围警戒着,有其他鬼敢搅
局,杀无赦。”
察觉到善逸在送完刀后,竟然敢就站在那儿发起了呆,见月怒了。
这儿可是和鬼舞过无惨交战的地点,这瓜娃子怎么敢在这儿久呆的,虽然对方现如今的样子看着 有点惨,但怎么说也是鬼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爆发一波,这小子就别想活了。
被吼的善逸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应是后,飞快离开现场。
雷之呼吸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后,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只有林间隐约显现的金色闪电,能 大体推算出其位置。
鬼舞y无惨不甘心地怒捶了下地面,在见月说破前,他确实起了用那个金发小子威胁她的念头。
对方的攻击力实在是太高了,除了该死的黑死牟教她的月之呼吸外,她甚至还不知从哪习得了日 之呼吸,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血肉再生,让他苦不堪言。
可恶,月之呼吸,日之呼吸,赫刀,通透世界,这个人类未免太过难缠了些!她甚至都没有开启 斑纹!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一声尖厉的嚎叫从他身上发出,瞬间,以鬼舞y无惨为中心,无形的波痕冲击着周围的一切,树 木在瞬息之间化为了齑粉,地表下陷,像是被流星冲击似的,突兀地向下坍塌数米深。
这道攻击来得太快,范围又广,包括见月、继国严胜、猗窝座在内,统统被波及,陷入深坑。
就连已经跑出去数公里的善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勉力使出这一招的鬼舞y无惨没有犹豫,短暂地挣脱开见月的念线束 缚后,便将自身血肉分离,刹那便化为一千八百余块肉块,向着外界飞射而去。
冲击波造成的余威犹在,四起的尘土遮蔽了视线,连带着夜空,也被这尘埃遮挡得严严实实,周 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混沌,仿若天地未开之时,清气浊气相交,日月不分,阴阳未始。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分离之声,在这片大地上O@作响,妄想逃离,求得一丝生机。
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中,一缥缈的女声响起,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便如同宣 判一般,将罪责钉死在了鬼舞y无惨身上。
“【日之呼吸・拾叁之型・天罚】”
悬浮在半空中的尘埃有一瞬间的抖动,而后,这动静愈发大,朦胧间,似乎有日月同时出现在了 半空中。清辉与曙光交织,无声又轻柔地洒下,极为平常温馨的一幕,身处其中的鬼舞y无惨却不这 么觉得。
被这光拂过的血肉,就像是泡沫浸入水中一般,转瞬间便被消融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震惊地感知着千余块血肉,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着,无一幸免,很快,就达到了最后一块,也 是他意识最后的留存点。
“不,不,不可能,只有阳光能杀死我,为什么,为………”
鬼舞y无惨不敢置信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这片下陷的深坑中,然而,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无鬼王的 存在。
巨大的废墟中,一时只剩下尘埃落地的沙沙声,和日月同空的奇异景象。
继国严胜赤|裸着上半身,躺在被掀开地表而裸露的植物根茎和深埋地底的岩石之上,周遭是潮湿 的泥土,头顶是日月交相辉映的奇观,他有些怔怔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高悬天边的日月。
脆弱的衣物早在鬼舞y无惨那一波冲击波中被震碎,只剩下零星的布料挂在身上,日月之光毫无 保留地照在他身上,却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叹,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良久,他才站了起来,任凭泥土从他身上滚落,半空的奇异景象业已散去。
继国严胜独自走在废墟中,想要找到见月的下落,却先一步,发现了猗窝座。
对方的实力远逊于见月和他,能活到现在,全凭鬼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再生能力,但如今,恐怕也 撑不了多久了。
想起见月方才使出的那名为【天罚】的剑技,继国严胜再一次忍不住沉默了,还真是…….恰如其 分的名字啊。
这剑技针对的,是恶鬼的本源之血,也就是,身为灾祸源头的――鬼舞y无惨,而体内有着对方 血液的猗窝座,在【天罚】的照耀下,恐怕体内的鬼血已经消融殆尽,再也维持不住鬼的形态。
若非他已经摆脱了对方的控制,体内血液业已尽数转化,恐怕也会一同被迫解除鬼的形态。
想来还真是可笑,鬼舞y无惨曾经说过,这世上从未有神明,否则他早已迎来了天罚,然而最 终,他还是死在了另一种形式下的【天罚】之上。
毕竟是当初自己欣赏的后辈,沉吟良久,继国严胜还是走到了猗窝座的身边,淡淡问道:
“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虽然鬼血已经消融,浑身的伤势不再自动愈合,粉碎的骨骼爆发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但猗窝座,却笑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笑到最后,眼里甚至有泪花闪过。
他抬起手,指尖还有他曾经的术式,雪花纹样的残留,在尘土中清莹透彻,被保护得很好。
“不止,我想起了一切。”
大
继国严胜后来又寻了许久,才找到见月,或者说,是发现了她藏身的地方。
察觉到一处小土坡后有OO@@的小动静,他抬步想过去查看一番,却被土坡后丢出的一块小石 头,挡住了步伐。
他默了默,试探性地问道:
“见月?”
听到他的声音后,土坡后的动静明显大了些,半晌,才听见其故作淡定地回话。
“昂,是我。”
还没等继国严胜继续问下去,她又急忙补充道:
“等一下,你先别过来。那个……你的衣服能不能借我一下。“
继国严胜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沉默了。
鬼舞y无惨分裂前的冲击波,对他和见月来说,虽然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对脆弱的衣物来讲, 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他的位置离冲击波的中心位置有一段距离,上半身的衣物就已尽数震碎,那离对方更近的见月, 此时的情况有多困窘,便可想而知了。
静默许久,他才轻咳一声,背过身去,淡淡回道:
“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第一百六十章 大结局
虽然被变相地困在了原地,但见月的情况,属实没有继国严胜想象的那般困窘,至少还没到光天 化日之下裸奔的程度。
只不过由于离鬼舞y无惨这个罪魁祸首太近,那层气浪袭来之时,她没来得及将念线包裹全身, 只堪堪护住要害,虽然重点部位都遮住了,但相较于这个时代,特别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继国严胜来说, 还是太过大胆前卫了。
最后她还是披着对方不知从何找来的羽织,遮住大半裸露的肌肤,才从土坡后走了出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地表,见月深深叹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啊,鬼舞y无惨,就这么死了,死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顺利得都让她有些 不真实感,狠狠拧了自己两下,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见月。”
耳边忽然传来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见月下意识应了声“嗯”,转头向身旁看去。
废墟中的少女容颜清丽,解决了宿敌的喜悦,让她的眉眼染上动人的欢喜,相比月色,更添几分暖
意。
继国严胜顿了顿,视线停留在了她的笑靥之上,少顷,还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面不改色道:
“无事。”
见月的脸瞬间黑了,这老东西又开始“你画我猜”那套了,你们十二鬼月的职场陋习别带到鬼杀 队这儿来嗷,有事说事!
于是,她采取了“盯xx”的应对策略,势必要将对方未开口的话“盯―x”出来,眼睛一眨不 眨,就那么倔强地看着,视线死死黏在对方的身上。
眼看着见月隐隐有对眼的趋势,继国严胜无语凝噎的同时,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竟然出奇地放松 了下来,甚至还有点想发笑。
罢了,就当是他这个身为老师的,最后一点教导吧。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珍而重之地交到见月手中,抿了抿嘴,眼里划过一丝怀念和悲伤,最终 却又归于一片平静。
“我……并不配,被称作武士。”
继国严胜年幼之时,曾经有过一个梦想,他想成为,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武士。
时至今日,他早已经忘记这个梦想,究竟是父亲的,还是他的期望,不过也无所谓了吧,父亲的 期望,即是他一生的夙愿。
诚如父亲给他取的名字一般,他将一直胜利下去,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幸也不幸,他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
在那个视双胞胎为灾厄的年代,他和缘一之间,总得有一个被视为不样之子,生来就有斑纹的缘 一,被迫承担了这样不公的命运。
他对缘一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呢,不记得了,嫉妒憎厌的火焰,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无限 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才的缘一,轻而易举就习得了他日夜苦练而不得的技艺,他所追求的,将之视为生命一部分的 剑术,忽然变得如此苍白可笑,毫无意义。
世人说双胞胎是不样的象征,那么这份灾厄,这份不详,指的应该是他才对吧,这生来不公的命 运,理应由他来承担。
而他,却像个懦夫一般,逃离了自己的宿命。
“忠诚、武勇、名誉、服从、义理.……”
他一个个说出这些早已镌刻进灵魂,代表着武士精神的词汇,声线平稳,目光平静,不起波澜。
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眼,才舒展开眉眼,像是自嘲,又像是如释重负般,为自己定下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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