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珂竟无言以对。他又说:“你迟到了,你没有基本的时间观念吗?”
“抱歉,”白辜月承认自己的错误,“你的家太远了。”
贺鸣珂纳闷了:“你不能让你爸开车来?”
白辜月诚实交代:“我家没有车。”
上帝啊。她是非洲来的吗?贺鸣珂有点头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问她这些愚蠢的问题。
白辜月脱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拎出一个袋子,袋子内还套着一层袋子,重重包裹下的是白詹宇做的千层年糕。她手一伸,给贺鸣珂:“这是我爸爸做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家的东西,给你。”
贺鸣珂急退一步,仿佛看到了什么生化武器。他皱眉盯着那袋子软趴趴的东西,惊悚质问:“这是什么?你不要把有毒的东西带进我家。”
“这没有毒,是甜点。”
贺鸣珂刚想让她丢掉,阿琳娜突然来了。
“小朋友们,早上好呀。”
她拎着花洒,刚从院子里出来,笑眯眯地问:“都吃早饭了吗?”
“吃啦!”大家异口同声。
“怎么都站着呢?快进来,厨师叔叔已经在准备大家的午餐了哦。”
“哦耶!”
“万岁!”
在阿琳娜的号召下,大家一窝蜂地涌进贺鸣珂的大门。
阿琳娜发现还有个小朋友站在原地,仔细一看,原来是贺鸣珂的那位小同桌。她走上前,把手里的花洒丢给一旁的贺鸣珂。
阿琳娜摸摸白辜月的脑袋:“是小月同学呀。”
白辜月举起那份千层糕,递给阿琳娜,“早上好,这是我爸爸做的千层糕。”
阿琳娜惊喜地接过,“看上去很美味,替我谢谢你的爸爸,我会拿回去好好品尝的。”
贺鸣珂不敢相信那乱七八糟袋子装着的那一坨是人吃的东西。
“甜甜,愣着干嘛?快点带着你的同桌进去玩,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心。”
“能不能别叫这个名字了?”
贺鸣珂无语至极。
“有什么关系嘛,”阿琳娜不以为意,冲着白辜月笑笑,“甜甜很好听呀,对吧。”
白辜月回以礼貌的笑,“嗯,听上去寄托了美好的寓意。”
“呀,小月真会说话。”
马屁精。贺鸣珂心中冷嗤,这女人手段还挺高明。
阿琳娜走后,贺鸣珂把花洒放在一旁的石椅上,整了整领结,又扫了一眼白辜月,她正在抬眼观赏他家的景致。
他勾起嘴角。哼,好好看看吧,别惊掉了下巴。
白辜月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她猜想,贺鸣珂家的图书馆会在哪里呢?
见她看得如痴如醉,贺鸣珂通体舒畅,他决定带她开开眼。“别傻站着了,跟着我,要是迷路了我可不会管你。”
“好的。麻烦你了。”白辜月从书包里掏出三张卷子,“走吧。”
贺鸣珂停下脚步,指着她的试卷,“你这是在干嘛?”
“我打算做完这三张卷子。”白辜月解释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温书室吧。”
第13章 兵临城下
“请小贺少爷的朋友往这边走。”
一个男仆忽然从白辜月身后冒出来,他半躬着身子,手臂笔直地展向左侧的道路,脸上挂着专业的微笑。
白辜月迷惘地瞧了一眼陌生的男仆,又看向贺鸣珂,贺鸣珂双手背在身后,淡漠地抬起下巴,拒绝了她求助的眼神。
显然现在不是做作业的时候。
白辜月把卷子收进书包。好吧,总归是别人的家,得以主人意志为准,她没理由自己做主。白辜月第一次被人这么毕恭毕敬地请着,她诚惶诚恐地冲男仆点点头:“麻烦你了,叔叔。”
男仆的笑容崩裂了一秒,敬业精神使他迅速恢复状态:“没事,请。”他才过了26岁的生日。
“哇!贺鸣珂,你家是把亚马逊热带雨林搬来了吗?”
男生们簇拥在一起叽叽喳喳,仰望着周围森绿的茂林,不知名的鸟儿站在枝头,四面都是动听悦耳的鸟啼声。
“一般。”
贺鸣珂面不改色地走在人群前,男仆守在人群后,带领着大家前往别墅。
“好多小鸟,贺鸣珂,那你是不是要天天扫鸟屎?”
能不能问点高雅的问题?
贺鸣珂刚刚膨胀的骄傲被扎破,他嘴角抽搐,难以回答。幸好有丁渔救场,丁渔语气笃定地替贺鸣珂解释:“小贺少爷肯定不需要自己扫鸟屎的啦,我想他家应该有专门扫鸟屎的人!”
“专门扫鸟屎的人?”
“没错!就像大街上扫叶子的人一样。”
“从来没听过这个职业,难道叫'鸟屎清理专家'?”
丁渔被问住了,他支起下巴艰难努力地思考:“我想应该是的。”
“如果能住这样的大房子,那我将来也要当‘鸟屎清理专家’!”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这个头,大家纷纷激动地高声附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当“鸟屎清理专家”。
“贺鸣珂,你看我可不可以呢?我家里有鹦鹉,我知道怎么喂鸟。”
“张小昂,你搞错了吧,又不是喂鸟专家,是鸟屎清理专家好不?贺鸣珂,我家有养猫,我天天都铲屎,我最会扫屎了。”
“可你那是猫屎,和鸟屎没什么关系吧?……”
贺鸣珂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忍无可忍地终结这个话题:“够了!别再说鸟屎了!我家根本不会有那种东西。”
“啊,贺鸣珂,那你家的鸟不会拉屎吗?”
“怪不得我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好神奇呀。”
“贺鸣珂果然不一样!”
贺鸣珂的大脑有些缺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粉丝带来的压力。男仆走到前方,又一次温和有礼地躬身,替贺鸣珂解了围:“请大家往这边走。”
“好!”
众人齐声回应,乖乖地跟着男仆往前走。
“叔叔你好帅呀!”
“叔叔,你是这里的‘鸟屎清理专家’吗?”
“叔叔!……”
白辜月安安静静地跟在队伍的最尾。她没有注意周围翠绿的树木,也没有注意头顶鸟儿的啼叫,她拿着一本迷你单词本,在专心默背。
贺鸣珂站在原地,并不着急走。等了一会儿,他终于看到白辜月慢慢吞吞地跟上来。
计划里,他要让白辜月的心灵全方面的受到震撼,然后拜服于他。然而就目前的进展来看,这女人可以说是油盐不进。
她只专注于她的那堆破书。
不过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拭目以待吧,白辜月。贺鸣珂握紧拳头,运筹帷幄地眯起眼睛。
白辜月正好背完最后一个单词,她停下脚步抬头,差点被吓了一跳。贺鸣珂就站在自己跟前,面容扭曲,不知在干嘛。
“贺鸣珂,你在等我吗?”
贺鸣珂刚回神就见白辜月用那双狗狗般的眼睛殷切地注视着他,一下大脑空白,顿时破了功:“什……什么?可笑,我为什么要等你?别自作多情。”
他匆匆说完,匆匆往前赶。
白辜月不理解贺鸣珂为什么突然变卦,明明是他刚才让自己跟紧他的呀。她摇摇头,从书包网兜里从出一本文言文携带式小册子,继续边走边背。
“小少爷小姐们,甜点和红茶来了。”
赵嫂带着另一个阿嬷,俩人手里端着大大的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许多碟小蛋糕,一个盘子里盛着数不清的热茶,此时冒着腾腾的热气。
依此分配好后,赵嫂收起盘子,“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哦。”
“好!”
大家拿着甜点碟,在奢华的会客厅里东看看,西望望。
小胖一口吃了半块蛋糕,他抬起头,注视着亮晶晶的吊灯,一时出了神:“这个天花板得有三层楼那么高吧?”
张小昂凑到他身边,一起抬头看,“不止吧,起码五层高!”
四面的墙是透明的玻璃,从里往外看,可以看到下面有片湛蓝的泳池,“哇塞,那里是游泳池哎!”
贺鸣珂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红茶。他眼皮一抬,正好瞅见独自坐在小沙发上的白辜月。
不一会儿,大家逛累了,纷纷坐回沙发上品尝甜点和热饮。
“唔!贺鸣珂,这是什么?好好吃呀!”
碟子里除了蛋糕,还有半块糯白的糕点,入口能感受到糕体的层叠感,带有一股桂花香,甜甜糯糯,一口下肚,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夏冬天一眼认出:“这个不是月月带来的千层糕吗?”
“月月?”
“白辜月呀!”
大家齐齐看向坐在一角的白辜月,“白辜月,这是你做的吗?”
白辜月刚拿起碟子,又放了下去。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点了下头,又迅速摇了摇:“这是我爸爸做的。”
“白辜月,你爸爸还会做糕点呀,好好吃哦。”
白辜月点头:“他是厨师。”
“哇噻!”大伙儿一个两个地探头,第一次听说白辜月的爸爸还是个厨师,“那你家是开大酒店的吗?”
白辜月摇摇头,“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糕点店!”
白辜月摇摇头,直迎众人兴奋的目光,终于说出答案:“是一家小炒店。”
“小炒店是啥意思呀?”
有人咬着汤匙,十分费解。
“我知道了,应该就是川菜馆子那样吧!我和我妈经常去吃,可好吃了。”
“哇!白辜月,那我下次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我也要,我也要!”
白辜月扫了一圈兴致勃勃的同学,“可我家的店很小,装不下你们。”
“没事,我们可以打包。”
“对呀对呀!”
切,不就是苍蝇馆子。贺鸣珂实在受不了这群没见识的小孩,更受不了抢了他风头的白辜月。
贺鸣珂拿起银叉,叉进盘里的糕点,送到嘴里狠狠咀嚼。一个穷酸丫头,有什么了不起,装什么清高。
等等,他刚才吃下了什么?
贺鸣珂瞪大眼往碟子里一看,他居然把白辜月送来的生化武器给吃得一点不剩。
这种东西……怎么配和他的高级蛋糕摆在一起……赵嫂在干什么。
贺鸣珂速度喝下一口红茶漱口。他决不允许这种穷酸的食物污染他的口腔和肠胃。
贺鸣珂拿起手帕拭了拭嘴角,目光忍不住移向白辜月那边。
白辜月拿着银叉,轻轻地挖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小幅度地咀嚼,似乎在细细品尝。瞬间,她眉梢轻挑,整个人变得春意盎然,四周好像在刹那间开满了小花,生机勃勃。
贺鸣珂忽然感觉一阵春风拂来。怎么会有人吃个普通的甜点都能吃得满脸幸福?
贺鸣珂心中充满了不解,他也拿起叉子挖了一块到嘴里,平平无奇,味道也是司空见惯。
他又看了一眼白辜月,她看上去吃得很开心,两只腿都忍不住晃起来。
“老大,你在看谁?白辜月吗?”
丁渔忽然出现在画面里,贺鸣珂抽回神,飞快眨眼:“看她?我看她干什么,她有什么好看的,穿得跟圣诞树一样。”
丁渔往白辜月的方向望去,“还好吧。”
“沙丁鱼,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哪边的了?”
“收到!”
享用完丰盛的午宴后,赵嫂带着大家到了专门的游戏室,只有白辜月迟迟没进去。
“小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赵嫂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辜月双手拘谨地握紧,“不好意思,我想等一下贺鸣珂。”
赵嫂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神愈发欣慰:“好的,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噢。”
她摸摸白辜月的脑袋,白辜月正要解释,赵嫂便转身离开。
贺鸣珂出去遛了一趟狗,回来沐了个香浴,换了套衣服。整理妥帖后才去四楼的游戏厅。
白辜月蹲坐在门口,身后两岸猿声啼不住,是铺天盖地的笑闹声。她捧着书,脑袋歪在墙角,正在背书。
贺鸣珂一上来就看到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同一时刻,白辜月留意到上楼的他。她迅速收好书本,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炽热地盯着贺鸣珂。
贺鸣珂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他摸摸头发,一个热水澡过后,头发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微卷且长,照常被扎成了半个丸子。
他听赵嫂说白辜月在等自己,等了好久,什么他不来她就不进去。
贺鸣珂不知道白辜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听完这话,他换完衣服第一时间就来了。
贺鸣珂走到她面前,发觉自己掌心竟然在冒汗。也许是洗完澡还没干透。他好不容易对上白辜月那双圆圆眼睛,开口:“你……等我干嘛?”
白辜月提醒他:“贺鸣珂,你忘记了吗,你说要把你的家庭教师借给我的。”
啊?
贺鸣珂头一歪,不敢相信,就这件事?
“你等我就是为了这个?”
白辜月肯定地点头:“当然了贺鸣珂,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她指着落地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落日的余晖把她的手指染了橘色,“时间不早了,我有一本的题需要请教你的家庭教师。”
贺鸣珂搞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他的战术对白辜月一点都不起效。
剩下的时间,白辜月都在书房和阿芸度过。
到了离开的时候,阿琳娜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大家拎着礼盒袋,欢天喜地地跟贺鸣珂和阿琳娜道别。
“下次再来玩。”
阿琳娜冲他们招招手,左右没看到白辜月,回头问贺鸣珂:“你的小同桌还在和阿芸探讨题目?”
贺鸣珂听到白辜月就头疼,“不知道,谁管她。”
阿琳娜拿出给白辜月准备的那份礼物,交给贺鸣珂,“等她写完,你拿去送给她。”
贺鸣珂炸毛,差点跳起来,“为什么要我送?我不要。”
“她是你的同桌,又不是我的同桌,”阿琳娜把礼物塞进他的怀里,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对女孩子要绅士一点,知道吗?”
贺鸣珂撇撇嘴,转头拆了礼物袋。他倒是要看看阿琳娜准备送白辜月什么东西,要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礼物,把他脸丢光可就不好了。
他从盒子里捧出一只棕色的泰迪熊。
不知道等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开了,阿芸拎着外套走出来,发现贺鸣珂守在门口,面色并不友善。
“贺鸣珂,你的同学很认真,你要向她多学习。”阿芸第一次体会到当家教的成就感,原来教书是如此畅快,这些是从前在贺鸣珂身上获取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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