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瞅她一眼,说:“13岁了吧。”
不等白辜月回答,她又说,像在自言自语:“马上要成大姑娘了,有些事自己也要留意着点。你爸是个糙老汉,不懂那么多,你可以来问我,我也不会吃了你。”
白辜月没懂她什么意思,直到金阳领着她走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家内衣店。
金阳把白辜月推到店员大姐姐面前,“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买什么样的小背心比较好?”
白辜月的耳根倏地红了,她被店员姐姐牵过去,“12岁?”
“差不多。”金阳说。
店员姐姐温柔地问她,“是第一次穿吗?”
白辜月愣了好几秒,呆呆地点点头。
店员姐姐一款一款地为她介绍:“发育期穿这几款比较好,都是运动型的,纯棉,宽松舒适,比较适合你们这种跑跑跳跳的年纪。”
金阳认真地听完,伸手摸了摸材质,点了点头。
店员姐姐笑了笑,“款式你可以自己挑。”
白辜月手足无措地回头望金阳,金阳说:“挑你喜欢的,多挑几件。”
俩人从内衣店出来,金阳把装着小背心的手提袋子交给白辜月,白辜月小心翼翼地接过,耳朵还是红红的,她小声说:“金阳阿姨,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金阳揽着她,避开了一辆车,“以后不方便的事来找我,你这么大了和你爸也不好开口,没妈在身边,总得有个人教你这些。”
白辜月小步小步地跟着她,脑袋低着没说话。
金阳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来月经了吗?”
白辜月摇摇头。
“哦,那现在要注意着点了,不能一直傻乎乎的,等下给你买几包卫生巾,你备在家里。”金阳一步步教她,“放几片在书包里,万一在学校来了,也方便换,不至于弄脏裤子凳子那些的。”
白辜月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
“也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现象,女人都这样,代表你长大了。你们这代人来得早,我以前十七八岁才来。”
金阳又在超市里买了一袋的卫生巾,等到夜色降临,俩人才走回家。
“早点回去吃饭吧。”
白辜月拎着金阳帮她买的东西,踏进店门,又回头看她:“金阳阿姨,拜拜。”
“嗯哼。”金阳笑了一下,白辜月好久没看过她笑,笑起来的金阳阿姨很温柔,眉间的褶子都不见了。
白辜月站在店门口,目送着金阳,看着她走到自家的水泥楼道前,裴绍西跑下楼,拎走她手里的东西。
“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
“给你买的辅导呢?”
“看了。”
……
白辜月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这才缓慢地收回目光。
白詹宇从她身后走来,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吃饭了。“
她回头,“好。”
第一次月考后过了一个多星期,学校开了这学期第一次家长会,贺文彬和阿琳娜嫌太丢人,让赵嫂代替出面,贺佩灵嚷嚷着也要去,她不介意看贺鸣珂丢人。
家长会期间,学生们哪里都可以去,除了教室。教室里海海漫漫坐着一大批家长,气氛庄严隆重的堪比人民大会堂。
白辜月、裴绍西、尹京越三人都打算趁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学习,贺鸣珂不喜欢图书馆,也不喜欢学习,但他喜欢的白辜月要去,他当然必须得去,况且还有两个危险分子在。贺鸣珂一刻都不能松懈。
赵嫂却让他带好贺佩灵,贺佩灵听他说要去图书馆,也赖着要去玩,图书馆怎么能带这种叽叽喳喳的小孩,贺鸣珂被她吵得头疼,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贺鸣珂把带小孩的任务交给丁渔,然后马不停蹄去了图书馆。
“贺鸣珂!”
贺佩灵从厕所出来,贺鸣珂早就没了影,只有丁渔在外面等她。
贺佩灵见了他忽然哈哈大笑,她跑到丁渔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丑八怪继母。”
丁渔还在想,一个小女孩有什么难带的,老大未免太瞧不起他。没想到贺佩灵开口就给了他个暴击。
丁渔好声好气地纠正她:“是漂亮但恶毒的继母。”
贺佩灵反驳:“才不是,是又丑又恶毒的继母。”
丁渔不跟她计较这些了,他蹲下来,笑眯眯地问:“你多大了?”
“就不告诉你。”贺佩灵命令,“你是贺鸣珂的小喽啰,那就是我的小喽啰,我现在走累了,我要你背着我去找贺鸣珂。”
她爬到丁渔的背上,拍拍他的肩,“驾!快走呀。”
丁渔无计可施地背起她,一天当奴才,一世奴才命,他卑躬屈膝道:“嗻,奴才遵命。”
家长会上,何东对尹京越大力赞扬,还展示了尹京越亲手写下的毛笔字,尹京越的父母坐在台下,温文尔雅,远远就能感受到一股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讲到白辜月,何东面对白詹宇,他看出了他身体上的残缺,语气温和:“虽然辜月很努力,很用功,字也写得好,上课从不开小差,从不讲小话,遵守校规校纪,成绩优异……”
白詹宇点点头,等的那个转折迟迟没来。
何东喝了口茶,“但是,性格太内敛了。”
白詹宇没懂:“老师,这个和学习有什么关系吗?”
“白辜月爸爸,这你就错啦。”何东呵呵一笑,“这个学习呀,它不止语文数学,性格的塑造,社交能力,都是这个年纪要学的课程哩!像白辜月的同桌尹京越,就很优秀啊,他的成绩和白辜月一样好,性子不骄不躁,人缘也是班上乃至年段数一数二的。”
“我不在乎,白辜月高兴就好。”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何东不再理他,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尹京越父母,“二位教子有方,上来和其他家长分享一下经验吧,各位家长都学习一下。”
何东倒是对贺鸣珂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这小孩在班上人气不低。他看赵嫂衣着不菲,妆发也精致,似乎是个富贵人家,斟酌地说,贺鸣珂人看着机灵,就是不太勤奋,属于陀螺选手,要别人抽着才会转一下,认真学起来肯定很聪明。不过他还是想建议贺鸣珂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天天想着打扮、和女孩子打打闹闹,这样才有男孩子气概。
家长会结束后,又是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考,在各方的努力下,贺鸣珂的数学成绩从万劫不复的地步慢慢起死回生了。
最近一次单元小测,贺鸣珂考的不错,他托着腮,心思不在成绩上,他在想今天放学又可以和白辜月单独相处了,真好。
他笑了一下,被同桌任开颜捕捉。
她心神荡漾,贺鸣珂刚才是对她笑了吗?
任开颜故作矜持地拿起笔,假装在默默做题,脸颊却滚烫。讨厌,暗恋总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愿意陪着贺鸣珂一起兵荒马乱。
她的手肘一不小心碰掉了笔袋,贺鸣珂下意识接住,任开颜心跳加速,这、这不是偶像剧里的剧情?
贺鸣珂见她扭扭捏捏地不知道在陶醉什么,感到很诡异:“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谢谢你,贺鸣珂,我的扣扣号是……”她红着脸刚要去接,贺鸣珂忽然松了手,笔袋啪唧一下落在地上。
他从位置上起来,也不管她接住没有,兴冲冲地走到讲台前,今天是白辜月值日,她正在擦黑板,够了半天也没够到最上面的字。
贺鸣珂假装不经意地来到她身边,白辜月捂着口鼻劝告他:“贺鸣珂,让开点,等下搞你一头粉笔灰。”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连黑板都不会擦。”贺鸣珂夺过她手里板擦,凭借身高优势成功擦掉了最上行的字。
“谢谢你啊,贺鸣珂。”白辜月实在不好意思地拿过他手里的板擦,看到他刘海沾了层薄薄的粉笔灰,但是克制住了去掸的冲动,“粉笔灰掉你头上了。”
“你也有。”
贺鸣珂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她,白辜月的脸颊在秋冬季会泛起红,此刻她的脸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
“贺鸣珂?”白辜月被注视得脸发痒。
“别动。”
他不满地皱起眉,忽然忘了自己在哪里,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地抹掉了她脸颊上的粉笔灰,亮出拇指给她看,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看,红色的。”
白辜月愣住。
一番沉默后,贺鸣珂如梦初醒,猛地收回手,后退半步,“呃,我说的……是粉笔灰。”
第46章 男生女生向前冲
没有人注意讲台前腻腻歪歪的贺鸣珂和白辜月。
除了任开颜。
任开颜把笔袋从地上捡起来, 拍了拍,拳头忽然捏紧,从小到大, 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男人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然而——
愤怒的火焰在她心里熊熊燃烧。
这个相貌平平的白辜月,胆敢公然抢她的男人。
任开颜心中忽地涌上一计。
那不好意思了, 她任开颜只好奉陪到底!
第一节 下课, 任开颜拿起水壶,假装去饮水机前接水, 热水呼噜噜流进壶肚里,她开始盘算起自己的计划。
刚刚她路过白辜月桌前,悄悄观察了一下,她正在位置上写题,附近没人。白辜月面前放着一本大草稿本, 纸上排了满满一堆看不懂的东西, 既然她那么好学, 那她偏不让她如意!
任开颜接完水, 原途返回。她边佯装喝水, 边再次经过白辜月桌旁, 掐准时机,忽然哎哟一声假装崴了脚,手里的壶倾斜, 水飞溅到白辜月作业本上。
计谋得逞,任开颜露出欣慰的笑, 下一秒她就被白辜月一把搀扶住。
“你没事吧?”
任开颜站稳,急匆匆地去看自己的成果, 定睛一瞧,白辜月的作业本上有一大滩子水,把她刚写下的墨都晕开了。
她心中畅快无比。
白辜月抽出一张纸,率先擦了擦任开颜衣摆上的水,又问:“没事吧?脚受伤了吗?”
任开颜当然没事。她站直身体,把水壶盖子拧紧,白辜月仍在看她,丝毫不去关心自己桌上的本子。
她感到莫名其妙,于是决定提醒白辜月,让她得知这灾难般的消息:“你的本子湿了。”
白辜月回头看了一眼,“哦。”她把纸盖在上面吸水,又抬起脸问她;“任开颜,你没事吧?”
任开颜弄不懂了,她瞪大眼睛,急得要命,再次提醒:“你的作业湿了!”
白辜月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此事,“没关系,我还能再写。你的脚是扭到了吗?”
任开颜眨眨眼,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等高级的招数。一个不留神,白辜月忽然弯下腰打算去看她的伤势,她连退两步,可恶,这女人城府不浅!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任开颜叫停她,“我只是脚滑了,倒是你,你的作业全被水弄花了,你不难过?”
看任开颜没事,白辜月放下心,她擦干净桌面的水,把湿透的草稿纸撕下,准备拿去扔了,“没关系,我已经把答案推导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难过?白辜月是正常人吗?
任开颜目瞪口呆,如果谁弄湿了她的本子,她一定会跳起来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为什么白辜月不生气?她没有理由不生气啊?
任开颜步步逼问:“我弄花了你的作业本,害你白写了,你的本子不能用了,你知道吗?”
白辜月安慰她:“我没有白写,你的心理压力不用那么大。”
任开颜匪夷所思:“我干嘛要有压力?”
白辜月说:“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要你赔,任开颜,你回去吧。”
“你不要我赔,那我偏要赔!”任开颜拿着自己的水壶马不停蹄地回到座位,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崭新的草稿,又快马加鞭地来到白辜月面前,把本子摔到她的桌上。
她骄傲地说:“这是我赔给你的,崭新,我一个字都没写过。”
“任开颜,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任开颜瞪大眼,嚣张跋扈地戳着她的桌子说:“你、不、要、也、得、要!因为这是我给你的,懂吗?我弄脏了你的作业本,所以我赔偿你,我任开颜做人做事一向如此光明磊落。”
“好吧,”白辜月被说服了,“谢谢。”
“你知道就好!”任开颜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回座位。
等等,剧情似乎不对啊?
她咬起手指,明明应该是她把白辜月的作业弄湿,然后装模作样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趁机羞辱她一番,白辜月对她无可奈何,只能忍辱负重,暗自抹泪,从此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放弃贺鸣珂,于是她和贺鸣珂喜结连理,走进婚姻殿堂……
任开颜一捶脑袋,该死,她被这女人耍了!
下午第三节 体育课,任开颜召集同样在上体育课的赵玉和周红,打算让她们给自己出谋划策。
任开颜语重心长道:“这个女人城府很深,心思很重,早上我和她交过手,差点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必须想个良策。”
周红没想到一向娇蛮的任开颜还能遇到比她自己更可怕的劲敌,一下子也陷入了沉思:“要不然,我们在她桌子上画画?”
任开颜没听过这个战术:“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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