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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老顾会喜欢这里的环境的。
顾洵在墓碑前蹲下，林陌能遥遥看见他的侧脸。
林陌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时间不长，不过十分钟，他就走过来。
“我们回家吧。”
林陌要先去他家里取东西，她的衣服和书包都在那。
出租车直接开进别墅区，在大门前停下。
陈妈还在医院里，所以家里没人。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来家里，需要顾洵用钥匙开门。
打开门，换上拖鞋，顾洵打开柜子抽屉，把里面一把钥匙拿出来递给她：“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如果我和陈妈都不在家，你就在自己开门。”
“不用了吧，”林陌没接，迟疑地说，“我以后想看阿姨的时候直接去医院就好。”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来这里从来不是因为顾洵，而是因为老顾。如今老顾离开，她也再没有理由来这里。
顾洵看着她。
林陌依然没有接钥匙的意思。
顾洵说：“现在家里人少，哪天万一需要你来帮忙取东西。”
林陌点点头，不再推托，从他平摊着的掌心里拿起钥匙。
“你的手好热。”林陌指尖感受到热量，于是用手背又试了试。
顾洵抬手摸自己额头。
他的手热，根本摸不出来温度。
林陌的手凉，也不准。
“你低下来点。”她把袖口挽起一截，伸胳膊、用手腕触碰他额头。
他额头滚烫。
林陌盯着他看，才发现他面色并不像平日那样冷白，只是这变化很不明显，走了一路她都没注意到。
“体温计在哪？”
“我房间有。”顾洵头疼了一上午，并不严重，最开始还以为是被那一通电话吵得。
此时应该是早上吃的感冒药药效已过，所以体温又升起来了。
林陌立刻扶着他往卧室走。
顾洵任由胳膊被她搀扶，同时被她煞有介事的模样逗笑，“没这么严重，这一上午也没事。”
扶着他路过书柜时，顾洵停下脚步，拉开左边抽屉，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他的房间一直都整洁，书柜衣柜也都整理的有序，包括一抽屉的小东西，分布松松散散，很容易就能看见躺在边缘的体温计。
林陌把体温计拿出来，是水银体温计，需要手动把水银柱甩下去。
甩到35℃以下，她把体温计递给他，“退烧药呢？”
顾洵坐在床边，“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量体温也需要时间，我给陈妈打电话问一下家里药放在哪里了。”
林陌走去书桌旁单人小沙发坐下。单人沙发柔软，整个人陷进去了一样。
不禁打了个哈欠。
顾洵也没出声，挪了挪，他靠坐在床头前，闭眼。
没多久，房间里有浅而匀称的呼吸声。
顾洵缓缓睁开眼，看见林陌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拿过手机，把手机调成静音。
量体温的时间也到了，把体温计放在眼前看了看。
三十九度。
顾洵闭了下眼睛，让自己打起精神，随后把体温计放回到抽屉里，又拿过椅子上的毛毯走去林陌身边。
视线落在她的睡颜上，他刚把毛毯盖好，女生就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睡着了。
她有点疑惑地往窗外看了眼，似乎在想睡了多久，“我睡了多久？”
顾洵说：“才几分钟，你继续睡，没其他事情。”
林陌抓着毛毯站起来：“体温量好了吧。”
“是有点发烧。”
说完，顾洵给陈妈打电话，对方说感冒药在客厅电视柜里。
“我去拿。”
看着顾洵吃完退烧药，林陌问他：“你中午想吃什么？”
“附近有一家面馆还可以。”
林陌心里感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外卖，同时说：“你烧还没退，出去一吹风容易严重吧。”
她说：“我做饭，你可以点菜，我会做的我就做。”
顾洵说：“厨房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今早他就只翻到了陈妈提前做的手擀面。
“那就蛋炒饭，还简单，这个你喜欢吃吗？”
“喜欢。”
林陌比了个OK的手势就去厨房。
接近下午两点，她饿的肚子都叫了。
昨晚在医院吃的是米饭，陈妈随口说了句，她做了不少米，不够吃她再回家再盛都没问题。
林陌打开冰箱，果然看见有一盒剩的白米饭。
睡了十几分钟，她精神状态比刚回来时好了不少，熟练地起锅烧油。
顾洵从房间走过来，在一旁看她。
“你回房间躺着啊，你现在是病人。”她把鸡蛋打到锅里，用勺子搅散，随后把切好的葱花下锅。
动作太一气呵成，和她的背景不符合。
其实顾洵对林陌的一些行为一直存在疑问。
比如她和林燚的关系，是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没有任何缘由的信任和依赖。
顾洵自认比林燚和她接触多，她和老顾的关系也很近。
可是上次面对借钱这样的事情，她却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找林燚。
顾洵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疑惑。
具体来说是，林陌从来不会把林燚当成外人，而是当成亲人。
同样是真诚待人，在面对他时，林陌便多了泾渭分明的分寸感。
顾洵看着她侧脸，问：“你记得你上次做饭是时候吗？”
林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假装回忆几秒钟，而后模糊着回答：“有一段时间了吧。”
顾洵没再问，走去一旁拿出来两个白瓷碗。
林陌关掉煤气，顾洵把蛋炒饭盛进两个碗中，然后端去餐桌。
两人吃饭时都很安静。
大约白瓷碗里的饭吃完一半，顾洵说：“林陌。”
林陌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打算转班。”
林陌把勺子放下，问他：“你想转到文化班来吗？”
顾洵点头：“是，打算转去理科班。”
“为什么啊？”以他的绘画水平和文化课成绩，走艺考，国内顶尖的院校可以说是随便挑。
顾洵：“因为我画不出来了。”
客厅里又陷入安静。
林陌手里还拿着勺子。
她用了十几秒钟，才把顾同学那句简短的回答良性消化。
画不出来了……
不自觉地，余光往画室方向瞥了眼，即使他们现在的位置看不见画室。
“画不出来转班…很合理啊。”林陌认真看着他，语气轻松，仿佛他只是决定了一件很理所应当的小事。
说完，她还问顾洵：“想好去哪个班级了吗？要不要来我们班，我们班氛围很不错的。”
顾洵被她的情绪感染，微微蹙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
其实在向她坦白时，心里的不确定多于坦然。
也是在那一刻，顾洵更深一层地意识到，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他远远做不到和平时一样淡然。
他不想在林陌面前承认自己无能，和每一个好面子、咬牙也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心爱女孩子的少年一样。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和林陌之间的相处更是以挚友知己为基础。
他们可以把心事袒露给彼此，无论是喜悦还是脆弱。
只是他，希求在两人关系之上再添一层名曰爱人的联系。
少年眸色动了动，淡声说：“那我尽力争取。请问你还需要同桌吗？”
林陌这下为难了：“这可不好办，因为赵老师前几天刚说过，高三之后让我们单人单桌。你要是想要个同桌，可能需要考虑其他班级了。”
顾洵认真说：“单人桌也很好。”
林陌：“顾同学，你这转变是不是有点快？”
顾洵转移话题：“蛋炒饭很好吃。”
林陌：“谢谢对我厨艺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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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暑假之后，高三生的第一个任务不是学习，而是搬教室。
两年时间过去，他们从二楼搬到三楼，又从三楼搬到五楼。
是的，为了不打扰高三生学习，全校高三年级的教室都设置在顶层，连校领导进出办公室有可能会制造出的噪音都被排除掉。
赵尹在搬教室前已经把座位表排出来，冯辉负责把座位表抄写到黑板上。
他的粉笔字写得漂亮，每次考场必被抓走当苦力。
趁着没人，体育委员路过时打趣他说：“瞧瞧这两个字写得，格外认真好看。”
他手指的就是林陌的名字，在靠窗第一排。
这次排座位是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冯辉是林陌后桌。
这句玩笑说出来时，林陌刚搬着自己的书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每次搬教室都像是搬家，三年的教材和卷子是全身家当，至少要搬两次才能搬完。
林陌怀里抱着一厚摞书，书本高度都要到达她下巴。
她没听见体育委员的打趣，因为她现在真的很累。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座位，然后抱着怀里的书奔着座位走过去。
冯辉来得早，他的东西已经被他放到座位上，只是还没来得及收。
他此时站在黑板最右侧，写完最后一个名字时，他转身，手往上一扬，一截白^粉笔正正好好投进粉笔盒里。
“怎么连分两批拿都不知道啊？”嘴里满是嫌弃，脚步却诚实，走过去要帮她拿。
刚好挡在林陌面前。
林陌胳膊都要抱不住了，她提高音量说：“你快走两步别挡路。”
她还在往前走，冯辉只能后退。
这一退，就退到了两人座位的地方。
林陌砰的一下把所有教材都放到桌子上，然后喘了几口气，回答冯辉说：“这就是第一批，楼下还有一批。”
冯辉：“你们女生东西都这么多？”
这时体育委员从过道走过去。
林陌问他：“你干嘛去？”
体育委员说：“拿第三批货。”
冯辉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火气撒到体育委员身上：“你怎么那么多东西？”
体育委员心道恋爱不顺的男人果然不能惹，面上理直气壮：“我东西多又不是拿你家钱买的。”
林陌也不想在这里和他说这些，她很快缓过来，和体育委员一起下楼。
往楼下走时，体育委员说：“咱班要转来个新同学，你知道吗？”
林陌：“谁？”
体育委员侧目看她，笑：“你真不知道啊？”
在听见转班生的时候，林陌第一反应自然是顾洵。
从上次在他家一起做蛋炒饭那天算起，已经过去接近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时间里，两人只在医院碰过几面，遇到饭点的话会一起吃饭。
顾洵没和她说公司的事情，她也没对顾洵说学校的事情。
她只知道，顾洵很忙很忙，学校这边也请了长假。
林陌只问过他一句，还参加高考吗？
顾洵说，参加。
然后休息间就变成了答疑室，林陌重拾老本行，知识点提炼精确，顾洵的学习效率明显提高。
林陌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把顾同学出卖，摇摇头，“不知道，你这消息好灵通啊，我天天在赵老师办公室都没听说过。”
结果体育委员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说：“那看来顾洵转班的传闻是假的。”
林陌：？
合着是在这套她话呢？
她差点没忍住给体育委员一脚。
返校时间是晚自习之前，所以，学生们需要在第一节 晚自习铃响之前完成搬教室的任务。
“新家”硬装完成时，窗外天色也暗下来。
和铃声一起来的，是赵尹。
他边扫视班级边走到讲桌边，教室安静下来。
他说：“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正式高三的学生了，是这个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学生，要记得冷静和稳重。”
朝夕相处两年，大家都听出来这是赵老师的开场白。
关于转班生的八卦也在大家心里燃燃升起，不少学生更是直接把目光投向林陌。
林陌看向赵尹，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赵老师说：“看来大家也听说了，咱班要转来一位新同学。”
“是顾洵吗？”
“我艹真是这大佬啊。”
赵尹根据音色定位学生，提醒道：“注意文明。”
被点名的男生顽皮地做拉链动作、把自己的嘴拉上。
赵尹继续说：“顾洵性格比较安静，大家热情欢迎新同学是好事，但是注意收敛点，否则会显得你们没见过世面。”
林陌无声地笑了笑。
结果她的表情被赵尹注意到，立马调侃：“你们看林课代表就很见过世面，大家就像她一样热情但无声，是最好的。”
班级里哄笑起来，心照不宣地没把同学早恋摆到老师面前。
七班学生虽然八卦，但原则还是有的。
于是，这节晚自习下课，在赵尹走出教室的一瞬间，班里女生呼拉拉全都围到林陌座位旁，其中以班花和周予宁首当其冲。
“为爱转班？”班花兴奋的表情暴露她cp粉头子的本质。
林陌说：“不是。”
班花很机智地说：“你果然早就知道顾洵转班的消息。”
周予宁愤愤不平掐腰：“表弟竟然把我当外人，我一点都不知道！”
周予宁已经不在顾洵家里住了，因为没有长辈在家住，她母亲觉得不太合适。
林陌说：“如果我说我之前只知道他有这个打算，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转，你们会相信吗？”
女生们异口同声：“不相信。”
“好吧。”
玩闹间，顾洵已经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七班前门。
他东西不多，再加上赵尹亲自去一班接人，两个男生一趟就过来了，毫不费力，甚至是轻松的。
赵尹对他说：“林陌已经被女生包围了，大概是因为你。”
顾洵说：“我没告诉林陌今天转班。”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赵老师觉得顾洵在这方面应该比林陌坦荡一些，说不定就直接承认了。
顾洵回答：“没有。”
“那有和林陌交往的想法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顾洵这样说。
赵老师了然。
下一刻，他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主任说你是主动提出想来我们班，是因为林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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