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云破涕为笑,说道:“好,姐姐给她放回去,我等着享弟弟和儿子的福。”
“那……宜早不宜迟,不如咱现在就放回去吧,看着碍眼。”林皓尘故意嫌弃的瞥了一眼那些家具摆件。
“姐姐都听你的。”
解除了危机,林皓尘在心里小小的比了个耶。只是他越发觉得自己要早日想法子挣钱了,唯有这样,才能让家里人别只盯着眼前的三瓜两枣。
物件归还后,系统终于说话了,“恭喜宿主,成功解决此次危机,并扼杀了林媛云与继女的吵架苗头,系统归还你3%的智商的同时,奖励你5%,你的智商恢复到22%,相当于前世小学毕业水平。”
林皓尘立刻凝神细想,发觉脑海里真的有了小学课本的记忆:熟悉的乘法口诀,亲切的文言文阅读……
我终于有小学生的智商了。林皓尘差点振臂高呼,随即想到系统说的话,问道:“如果我姐和徐月吵架会怎样?”
“吵架严重,将引发林媛云新一轮极品行动,我会继续扣你的智商。”
林皓尘:……
次日,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林皓尘和林二叔堪堪在辰时初赶到雨花胡同。他们进门时,陈老夫子正背着双手,站在庭院前赏雪。
“门前六出花飞,樽前万事休提【1】”陈老夫子高兴的吟诵了一句诗,他抚着胡须,对林皓尘和谢京海道:“今日不宜教书,老夫给你们出卷子吧。”
谢京海哀嚎:“外祖父,我们也想赏雪……”
“你们若完成卷子后,自可做你们想做的事,老夫不会阻拦。”陈老夫子笑呵呵的道。
林皓尘就猜到会这样,古今的老师应对学生,只需考试这一招就够了。
于是,陈老夫子愉快的坐在窗下,一边和林二叔下棋,一边围炉煮茶观雪。而林皓尘和谢京海只能在书房里咬着笔杆答题。
陈老夫子出的题目都是围绕已教过的《孟子》的章节,最后附加一道题,要求以雪为题作诗。
试卷前面的内容,林皓尘尚能答出来,但作诗……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著名皇帝做的那首《飞雪》【2】,一时兴起,模仿写道:
一朵一朵又一朵
两朵三朵四五朵
六朵七朵□□朵
飞入围炉无下落
他刚放下笔,谢京海就将他的卷子抽走。原来对方已写完,只待他一起交卷。
“小海,我还没写完,还给我。”林皓尘站起来说道,他写那首诗只是为了好玩,不是正经答题啊。
谢京海只管将试卷拿出来给陈老夫子,他早就不耐烦想跑出去玩雪了,哪里会听林皓尘的。
林皓尘只得绞尽脑汁写了一首正经的诗来补救:
一夜风吹雪
今朝尚未晴
夫子留别话
欲去卷还清
陈老夫子下完棋后,看到他做的两首诗,哈哈大笑,传给众人看,说道:“之白,你写的诗有几分灵气,但用词过于简单,还需斟酌。”
林皓尘面红耳热,他写得像白话文,确实没有反复推敲。
陈老夫子又言:“你的试卷,前面墨写经书都对了,但经义注释有三处错漏。你和小海恰好反着来。再者,你的字迹虽较之前有进步,但下笔头重脚轻,应是手腕运力不对所致。”
他走到桌前,又道:“你坐下,先写“永洲”二字。”
林皓尘思索陈老夫子的话,暗想自己前世写习惯硬笔字,现今,确实掌控不好握毛笔的力道,时重时轻。想到这,他坐到桌前,凝神写下“永洲”。
“你看,你写的这两个字,结构尚不错,做到了横平竖直,但你的侧锋、回锋、逆笔都欠缺笔力,应着重练习技法……”
陈老夫子指着笔划,一点一点的指出问题,又握住林皓尘的手,教他运笔。
尔后,陈老夫子道:“永洲二字涵盖了书法的笔划,你每日练字前,需用我教你的方法,将这二字写上十遍,忆起每个笔划的要点,再练习其他字。”
林皓尘感激的应道:“学生定遵夫子所言。”字迹是科考要跨过的第一个门槛,得陈老夫子这般手把手的反复教导,是他之幸。
“尘哥,你可以的!”谢京海在一旁鼓励道。他见证了林皓尘的进步,见他从写得歪七扭八,苦练到如今的工整均匀。
“之白这些日子进益颇多,你呢?怎么反倒退步了?成日只想着玩雪,竟连默写经书都错了。”陈老夫子朝谢京海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眼看外祖父这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谢京海躲在林皓尘后面嘟囔,“我可以明日再做一遍,但大雪也许明日就化了。”
“你……”陈老夫子要将他抓过来,谢京海不停躲闪,屋内一时鸡飞狗跳。
…………
林皓尘和林二叔在回候府的路上闲叙。林二叔感叹道:“陈老夫子真博学多才,育人不拘一格。”接着,他犹豫的说道:“尘哥儿,你说我再去考秀才怎样?”
“二叔,我觉得你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支持你。”林皓尘看着二叔,真诚的说道。
二叔自从林父去世后,就歇了科举的心思,一心一意的留在家里,帮衬奶奶林氏。可林皓尘觉得二叔为人简单,更适合做学问,留在家里不过是荒废度日罢了。
“好”!林二叔终于下定决心,接着道:“离下次科考还有两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下场考秀才。”
林皓尘:???
他才刚开始背四书五经,二叔就把秀才给他安排上了。他略算了一下,幸好这个时代的秀才相当于前世的初中,他已经小学生水平了,努力两年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叔侄两人回到客房,发现房间空空如也,他们的行李都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
“舅老爷和舅少爷勿担忧,奶奶将你们的行李都送去流芳苑了,她正在那边院子看着下人收拾呢。”林媛云身边的宋嬷嬷赶来解释道。
林皓扶额,这个姐姐还真的是行动派,说搬就搬。
作者有话说:
【1】出自白朴《天净沙·冬》,意思是门前正飘落着美丽的雪花,我们在这里喝酒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提起了,只管赏雪吧!
【2】原诗是乾隆写的《飞雪》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第15章 姐姐哭诉
林皓尘叔侄俩随宋嬷嬷去流芳苑,却扑了个空,林媛云刚走了。
光宗和耀祖两个堂兄正在厢房安置行李,见到他们,忙出来相迎,说道:“因姐夫回来了,姐姐便先回清风院去了。”
既是他们夫妻相处,林皓尘便不去打搅了。他扫视了一圈,流芳苑重新换过的家具并不差,少了那些雕刻和摆件,反倒显出古朴大方来。
林皓尘打开从老家带来的箱子,其中有两箱书,都是林父这些年求学做官攒下来的。此前,他识字有限,一直不敢打开。现今,他终于有勇气拿出来,将之列入学习计划了。
清风院中,林媛云梨花带泪的伏在徐建宁的胸口上,轻声啜泣。
徐建宁只觉得胸襟都要被娇妻的眼泪晕湿了,他揽过年轻的妻子,扶她到榻边坐下,低头看她,轻声问道:“你怎的了?快别哭了,为夫心疼。”
林媛云又抽泣了几下,才委屈的说道:“我父母俱不在了,只剩一个同胞兄弟,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上门,就被你们侯府的人作践,我将来还有什么脸面见我父母?”
说罢,她的眼泪像荷叶上的水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滑下芙蓉脸颊。徐建宁忙拿起手绢,温柔的擦拭妻子的眼泪,哄道:“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府里谁敢给他委屈受?”
“我今天才知道……尘哥儿住在客院,那管事的……竟连蜡烛……都不给他”林媛云抽泣着答道。
她今天去帮弟弟搬东西,发觉他的房里有两大箩筐蜡烛。随后让莲心去打听,才知道之前发生的蜡烛事件。偏生尘哥儿受了委屈,还瞒着她。
林媛云暗恨自己没能帮弟弟出气。她又想到昨日被徐月嘲讽,撤退家具的事,觉得自自己姐弟俩在侯府毫无地位可言。
故而,林媛云特意使唤小丫鬟去前院守着,待徐建宁回府,就提前回来告知自己。尔后,她凭窗垂泪,静待徐建宁来问流泪的缘故。
徐建宁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呢。你明日请安时,只管向大嫂说明缘由,处置了那管事便是,何苦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林媛云粉拳轻捶他的胸口,幽怨的说道:“大嫂已处置过了,可我还是心疼我弟弟。他怕麻烦我们,什么都不肯说,私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便是连外甥女都不敬他。”
“哦,竟有此事?”徐建宁问道。自从表妹原配去世后,女儿徐月冷情冷性便罢了,竟还不敬长辈?
林媛云红着眼睛说道:“我昨日给尘哥儿布置院子,不过是开库房取了几样摆件,我们大小姐就巴巴的跑到尘哥儿面前,说林家的人不配用柳家的东西。”
她拭了拭眼角,觑见徐建宁皱眉了,便接着道:
“可怜我尘哥儿……他只以为那些都是姐夫给的,谁料到,竟被外甥女骂到脸上来。他当下就把那些个物件全还给大小姐,退回库房了。他还说……还说以后挣钱给我花,教我……教我不必看人脸色。”
说到后面,她已经扑进徐建宁怀里哭泣了,边哭边说道:“大小姐不喜欢我,直说就是了,何必在我弟弟面前指桑骂槐。”
“胡说!”徐建宁说道,“断然没有的事,你是她母亲,她怎会不喜欢你,她只是……她只是还小,你不需将这些放心上。”
徐月十四岁了,还小吗?明年就及笄了。林媛云心中暗道,但她不言不语,只一味的哭。
哭得徐建宁脑袋嗡嗡作响,他说道:“好啦,别哭了,她舍不得她娘的东西,我们不动便是。”随后,他起身去取出一个首饰盒子,递给林媛云,又说道:“这个给你。”
林媛云只当他拿了个首饰,和稀泥哄自己。她背过身去,并不理会,背部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徐建宁将首饰盒打开,举到她面前,说道“这几张田契和地契,你收着罢,留作你和弟弟其他的花销。”
侯府的主子每月有份例,日常吃穿和人情往来都由公中负责。因此,徐建宁的言下之意就是给林媛云作私房钱。
林媛云闻言,这才慢慢收住眼泪,瞥了一眼首饰盒,偎在徐建宁身侧,凑上去重重的亲了他一口,笑着说道:“谢谢夫君疼我,”
得见娇妻重展笑颜,徐建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他亲娘是商户女,临走时给他留下不少钱财。表妹原配嫁给他时,也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他于钱财一事,向来看淡。若是能用几张纸,换得家里和满,他自是愿意。只他不知,不久之后,这几张纸又将惹出一番事来。
…………
流芳苑里,林皓尘和二叔分别住东西正房,堂兄们住西厢房。他们将光线最好的东厢房改作书房。
四人收拾好房间后,齐聚书房。大堂兄林光宗问道:“三弟,你们学堂何时放年假,我们择日去游览京城吧。”
林皓尘与林二叔对视一眼,同时问道“今乃何日?侯府的学堂放假了?”
时间过得这般快吗?他们刚定下科举的目标,学堂就要过年放假了!他们的学习怎办?
林光宗应道:“离过年只剩十多日,夫子非京城人士,他要回乡过年,便早早给我们放假。”
林皓尘越发觉得时间紧迫,问道:“你们夫子授课,讲到哪处了?”他想探悉同龄人的进度。
林光宗回道:“我们正在学《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第三节 ”
林皓尘略一沉思,说道“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是讲到这篇吗?”
光宗和耀祖两兄弟齐齐点头,又疑惑:他们三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脱口就背出《孟子》,以前在乡下他连《三字经》都不会念!莫非三弟真的是文曲星转世!
“你们夫子授课……”委实敷衍了。林皓尘硬生生咽下后半句。他在陈老夫子的学堂上学,开课比堂兄他们迟了两日,都已学到第六节 了,堂哥他们还在第三节。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授课的内容,发觉侯府的夫子讲得过于粗浅了,课堂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让学生诵读。堂兄们较之在乡下时,并无多大进益。
林皓尘暗暗庆幸,当初自己当机立断换了学堂,又十分感激谢京海和陈老夫子。
林二叔在一旁听着,也觉出这两个学堂的差异来。他在心里燃起一点小火花,期期艾艾的说道:“尘哥儿,你看你堂兄他们可否和我一样去雨花胡同旁听?”
“二叔,此事需禀过师父方可。”林皓尘沉吟道。
他听谢京海说过,师父近几年都不曾收徒。师父是看在他救了谢京海的份上,才破格收他为徒。他二叔也是靠着棋艺方混到旁听资格。
若他再提出让堂兄们旁听,未免有挟恩图报之意。
翌日,他们驾车去雨花胡同。昨夜里,雪停了,今日化雪,道路有几分泥泞。
进得院门,他们看到谢京海和陈老夫子正站在院中。谢京海看着陈老夫子,噘嘴道:“您看,雪化了吧。您昨日偏不让我玩雪。”
夫子气哼哼的道:“你这小子,玩雪就差这一日了?只要汝活到九十九岁,便还有九十年可以玩雪!”
林皓尘忍俊不禁,这祖孙二人每日必斗嘴。忽的,他想起奶奶林氏来,也不知她在乡下过得怎样……
陈老夫子见他们来了,收起玩笑,回屋上课。他们今日学习《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第七节 。
下课时,陈老夫子捻须道:“再过三日,吾便休课过年。”
果真要放假了!林皓尘急道:“师父,放假后,学生还可过来请教吗?”
陈老夫子眼睛一瞪,说道:“过年了,吾要走亲访友,汝要来,便问海小子罢。”弦外之音便是:我要去玩了,你要来的话,就去找谢京海那小子吧。
话罢,他便和林二叔去正房下棋了。林皓尘看向谢京海,发觉谢京海竟一脸沮丧。
他诧异的说道:“你不想我来直说便是,何必苦着一张脸。”
“我不是因为你发愁,我是……唉……”谢京海烦躁的挠头,他不知从何说起。
林皓尘递给他一个暖手炉,说道:“你有甚烦心事?说出来也松快些。”
谢京海仍皱眉不语,林皓尘无奈,便回身练字。
片刻之后,屋子响起谢京海的声音,“我娘让我去她家过年,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去呀,过年就是要和亲人在一起啊。”林皓尘凭直觉回道。忽而,他觉得不对劲,“你娘的家不就是你家吗?”
谢京海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爹原也是进士出身。我五岁时,我爹在赴任途中遇洪水而亡,我娘带着我在祖宅守孝三年。去年出孝后,我们来到京城,我娘再嫁了。”
林皓尘点点头,说道:“你比我幸运一点,你还有娘。她再嫁了也是你娘,她待你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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