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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一咬牙，“下次演出给你们醒时记忆打广告。”
梁可味笑了，竖起三根手指，“下面3次演出，都得给醒时记忆打广告。”
罗莎碰一下梁可味的手指，“成交。”
这两个人从小巷子里出来，一人买了一个冰激凌，又像朋友一样，坐在醒时记忆门口肩并肩地吃。
直到被一串铃声打断，梁可味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不接受也不挂断，把手机开了静音，丢在桌上。
罗莎看不懂这几个中文字，看梁可味冷漠的反应，猜测道：“前男友？”
梁可味还在不紧不慢地吃那个冰激凌，“不是。一个很讨厌很讨厌，但是杀不死的家伙。”只是冰激凌的甜筒被她捏碎了最底端的尖尖角。
罗莎第一次从这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嘴里听到这样的词语，挑一下眉毛，“不会是老板吧？”她还是在乱猜，因为只有普通人才会这么说老板，但是梁可味在她眼里并不是那种讨厌老板的普通人。至少她不讨厌陈识。
梁可味想了一会儿，合伙人……倒也算是老板，“你猜对了。”
罗莎吃完手里的冰激凌，用纸巾擦干净手，“好啦，你接电话吧。我走啦，婚礼上见哦~”
梁可味对她挥一挥手，算是道别。然后一脸凝重地看向手机屏幕上还在锲而不舍跳动的那个微信视频电话，上面的备注是“梁聿”。
她等到自己的冰激凌吃完，擦干净手指和嘴角，整理好头发，才回拨回去。而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后，本来想要给她送饮品的陈识，停住了脚步。
梁可味把手机搁在桌上立住，视频画面上出现一个端着红酒、裸-露上身的男人，几乎是在画面出现的一瞬间，她把手机倒扣。
即使她倒扣住手机，还是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嗓音，优雅自得，“嗨，小味，让你接我的电话，可真不容易。接了电话也不让我看你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梁可味已经习惯了梁聿的说话方式，这家伙是个笑面虎，能够笑着送你去死的那种类型。意思就是永远无法从他的感情去判断他的态度，哪怕他现在听上去像在跟你调情，下一秒也完全有可能把刀插进你的胸膛。
只是，梁可味现在还不知道，梁聿想插向她的，是哪一把刀。
“梁聿，我现在在街边，你要不……先穿上衣服？”她真的很不想，被当成什么当街裸-聊的变态，然后被警察抓走。
那边传来一阵磨蹭的窸窣声，“我穿好了。小味，快让我看看你。”
梁可味翻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还是让她想倒扣回去。梁聿泡在浴缸里，随意套在外面的白衬衫都被水浸湿，扣子也是形同虚设。她不太想把手机立起来，只好坐得离桌子近一些，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手机屏幕。
对面沉默了几十秒钟，因为他有喝红酒的动作，梁可味才没有挂掉电话。他不说话，她才不想主动开口。
“小味，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吗？你让我想立刻就飞到新西兰去亲吻你。”
不等梁可味反应，身后响起一阵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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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假笑
梁可味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回过头去看。大胡子和陈识一起蹲在地上捡碎片，不知道是谁打破的。看地上碎片不太多的情况，打碎的应该是一个玻璃杯，流淌的水渍中间躺着一片柠檬，所以，打翻的是一杯柠檬水。
梁可味没有看太久，就回过头来。她听懂梁聿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他马上要来新西兰了，但时间肯定不是现在。所以她问：“什么时候到？”
“听到你这么欢迎我，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对我翘首以盼。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每天都去机场等我？”
梁可味扯出一个笑脸，“哪个机场？”也许可以知道他会抵达哪个城市，趁早远离避免碰面。
“傻丫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告诉你以后，你真的去等怎么办？”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不过，至少有了一个“大魔王即将降临”的心理准备了。
“不过，我是没你那么好命去新西兰度假了，我可是过去完成任务的。”
“什么任务？你去哪谈工作不都是顺便度假。”
“把你抓回来。”
说完，梁聿开始一脸惬意地品红酒。梁可味从他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里看出来，那是一种狐狸盯住兔子的眼神，他在欣赏她的慌乱。
从接到梁聿的电话开始，梁可味就是紧张的，刀刃逼近心脏，谁不紧张？
因为梁可味最近正在为跟【食之味】切割做准备，她已经开始用新的笔名给食评杂志周刊投稿，不过，目前上稿的都是一些溅不起水花的国外新锐媒体。她不认为梁聿看她看得有这么紧。
即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害怕梁聿有所察觉。她开始思索，如果他真的察觉，她要怎么扯谎。
“小味你不在，现在出席什么场合都是我一个人，可寂寞了。我每天都在想把你抓回来陪我。”
原来不是在讲【食之味】的事情，只是在催她回国，梁可味松一口气。
这时，陈识恰好端了一杯柠檬水过来，他贴心地把水杯放到梁可味手边。当然不是为了给梁可味送水而已，主要是为了一睹这个“孔雀男”的真容。
在陈识看来，这个出现在梁可味视频里面，肆无忌惮情感泛滥的男人，就跟孔雀开屏一样，花枝招展却徒有虚表。原本只是好奇，想知道这人是不是梁可味喜欢的那人。但是一看到那张脸，陈识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那张被水浸湿，如玉雕一样的清冷又孤傲的脸，还有他那个怡然自得的神态，陈识曾经
无数次在水川市的财经杂志上见过，只是比起杂志上扁平的人物肖像，视频里的人还要立体精致一些。
梁聿，背靠水川市三大集团之一的梁氏集团，在和陈识一样的年纪，刚上大学就已经成为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成为水川市人人乐道的谈资，大学校园里人人敬仰的榜样。
梁可味不仅认识梁聿，还跟他关系不错。也难怪她能住一个月豪华套房、用高定的化妆品了。但是梁可味跟梁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梁可味的“梁”是梁氏集团的“梁”吗？
传说，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娶了梁家的女儿，就必须给小孩冠母姓。但是水川市关于梁家的传闻还有很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梁家大老爷私生子很多，平均每年都有人找上门，只要亲子鉴定通过就可以认祖归宗；梁家排行老二的老太太，为了争夺继承权，逼走梁家大小姐；梁家的大小姐跟梁老爷子断绝关系，梁家的继承权才落到梁老太太的孙子梁聿头上……
这些事情总被大家津津乐道，所以陈识至今还记得。只是他全都是不信的，以讹传讹的东西，没什么相信的价值。
那么，身为天之骄子的梁聿，应付什么商业场合都是易如反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陪衬都有，为什么非要梁可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做他公众场合的陪衬呢？
因为他想告诉那些外人，梁家真正的嫡长孙，只够做他的陪衬。
梁可味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家族斗争，也搞不懂什么身份的嫡庶尊卑。在她看来这种封建的老一套应该在建国之前就被消灭了，但是梁家又的的确确靠着这种东西持续繁荣强大。
真正激起这些子女之间好胜心的，应该是身份背后的权力地位与金钱，梁可味对那些东西又不感兴趣。
水川市关于梁家的传闻很多，其中的真假她也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她的外公和梁聿的奶奶是兄妹关系，外公私生活混乱，妈妈看不下去，想跟他划清界限，二奶奶也支持。
至于梁聿，他有点像外公的翻版，所以外公很喜欢他。
尽管妈妈一直想跟外公划清界限，还是没能阻止外公的手碰到梁可味身上，比如，梁聿成为【食之味】最大的股东就不是意外。也因为这样，梁可味不得不跟梁聿合作。
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跟梁聿周旋的秘诀。
“梁聿，说到做陪衬，那些漂亮姐姐的美貌别只浪费在床上嘛。”梁可味回应梁聿说要把她抓回去陪他的话。
梁聿抿一口红酒，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笑，不过也就是短暂的一瞬，“小味我真的好开心，你开始为我吃醋了。但是我必须要解释清楚，在我心里，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只配跟我躺在一起，只有你配跟我站在一起。”
梁聿说着从浴缸里出来，捡起手机来到床边，那里确实躺着一个女人。梁聿粗暴地把她拉到镜头面前，“来，你帮我跟小味解释。”他死死掐住女人的后颈，她害怕得开始颤抖，连续不断的“对不起”里噙着哭腔。
梁可味的呼吸凝滞，她为镜头里的女孩紧张，心里骂了一万遍人渣，但还是扯出一个笑脸，“你连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跟她在一起，要我怎么相信我是不一样的？我可不想在你的镜头里看到别的女人。”
“还不快滚。”梁聿松开手，女人摊在地上，很快就离开镜头的范围了。
梁可味松一口气，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她们可写不出你那样能触动我心的文字。说到这里，你知道【食之味】断更的这几个月我们少挣了多少钱吗？你再不回来，【食之味】的整个公司可就要破产了！”
“哦，那把你送我的那几套房子拿去抵债好了。我都还没住过，蛮可惜的。”而梁可味心里想的是，总算讲到正事了，还是想用破产来威胁她早日回国，但她现在巴不得【食之味】破产。
“我怎么会忍心看着小味你沦落街头呢？那套竹间居可是……”然后梁聿就开始细数他所谓的那些送给梁可味的房产，足足讲了五十分钟。
梁可味就漠然看着梁聿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渐渐淡去。她和妈妈的感觉一样，梁家人都烂到骨子里，换成梁甲乙丙丁，也不会比梁聿好搞定。
比如，她这个下午足足跟梁聿聊了三个小时腻腻歪歪的东西，换了四杯柠檬水，才把电话挂掉。她趴在桌上叹气，掀眼看手机，竟然被聊到只剩百分之二的电。但她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着急去给手机充电。
做一个假笑女孩真的很累，不知道梁聿怎么做到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还有点佩服梁聿。她扣上手机，目光投向离自己不远的店门口那里。
大胡子正在对陈识挤眉弄眼，不知道在聊什么内容，陈识没搭理几句，转身走掉了。
梁可味偏过头，还是陈识看着养眼，可是他今天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于是，拖着身子挪步过去，想问问大胡子是怎么回事。
“瑞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看喜欢的女孩跟别人谈了三小时恋爱，你说他心情能好吗？”大胡子对梁可味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他看上去对梁可味有些生气。
梁可味能感受到大胡子的气愤，但她不太知道他说这话的根据在哪，有些无辜地回应，“啊？”
“你跟那男的聊天的时候，瑞可就在隔壁桌坐着、暗地里咬牙切齿呢！你真以为他就只是给你送柠檬水？跟什么人聊天能聊三个小时啊？而且还专注到看都不看瑞可一眼。你是不知道瑞可的表情有多受伤！”
梁可味咬一下嘴唇，这要解释起来还真的有点麻烦。
她根本就没有专注在聊天上面，但是因为跟梁聿聊天太耗费精力了，所以她确实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陈识。
跟梁聿聊天的内容听起来暧昧，是因为梁聿就是这样的人，梁可味必须顺着他的意思才能缩短对话时间。这没办法。三小时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不顺着梁聿的意思，他能把这个电话打到六个小时，甚至九个小时。
“如果你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别再吊着瑞可了。我们这种普通人跟你们少爷小姐可玩不起。”大胡子看梁可味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轻蔑。
“刚才那是我哥，我亲哥，”虽然梁可味一点也不想承认，“也是我老板，我们在聊业务上的事情。”但是大胡子是陈识的朋友，她不希望被他的朋友误会。
“糟了，陈识不会也误会了吧？”梁可味说完这两句，就追进餐厅里去了，没充电的手机也不管。
她可以接受陈识以为她喜欢一个“不存在的其他人”，但不可以接受陈识以为她喜欢“梁聿这样的人渣”。这对她来说有本质上的区别。
大胡子见梁可味追过去，红脸瞬间就变回白脸。
被偷听了三个小时的对话，第一个反应不是隐私被侵犯，而是关心瑞可的心情好不好。这不要太明显好吧？瑞可，兄弟就帮你到这里了。
梁可味追到厨房，陈识蹲在那里，拨弄地上的两个柠檬，只有旋转的柠檬在光之下，他整张脸陷在光线的死角里，阴郁得看不见表情。
陈识看得出来，梁可味跟梁聿对话，脸上笑靥如花，心里闷闷不乐。她那种逢场作戏的笑，不是真的快乐，只是她的保护色。
他不在乎梁可味和梁聿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梁聿的出现确实如同燃爆他内心的最后一束火花，把他的世界炸得粉碎，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
他和梁可味之间的引线早就已经开始燃烧，从大胡子扯着他的衣服让他换一身行头，到梁可味把他带到豪华套房，从她随手给他买的一辆花费餐厅整年销售额的车，到罗莎的那一句“你不会只是看上人家的身份了吧？”，终于在梁聿出现的那一刻烧到尽头。
从前，他不在乎那些金钱名利，只想远离麻烦的人际关系，让他的世界干净利落。但现在，梁可味出现之后，他越来越无法抗拒进入她的世界，而触碰那些过去他嗤之以鼻的东西，就是进入她的世界的入场券。
他不得不破戒。
倒不是因为梁可味对这些东西有多渴望，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梁可味身边还有多少“梁聿”，没有那些东西，他连跟这样的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转动的柠檬在他指尖停下，他掏出手机，给亚历克斯发信息，“我考虑好了。项目资料发我邮箱吧。”
就是在点击发送按键的一瞬间，陈识耳边响起梁可味那句“心怀大爱，却偏安一隅”。
好像说得……有那么一点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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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棋子
陈识收起手机，把地上的柠檬捡起来，放回到试验台上，感觉到有人从门口进来。
她的脚步声总是又轻又活泼。
不知道梁可味从哪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了一颗黄色的小糖粒，她摇晃一下这个小瓶子，把它递到陈识手里。
“你给我的药已经吃完了，现在瓶子里装的，是我用食品打印机打出来的柠檬。”
（*食品打印技术：一种常见的分子料理技术，可以把食物打印成实物的形状）
陈识轻轻动一下手心，那枚柠檬在玻璃瓶里滚动起来，上面的纹理精致而逼真，“不错。”他嘴角勾起来。
一个装着柠檬的玻璃药瓶，她告诉他她有好好吃药、该补充药存了，也告诉他她记得他的喜好、她心里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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