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面包是她特地做给时沐的,就算她不吃也不想便宜了别人,便再次微笑着婉拒。
“你好小气哦,只不过要个面包,又不是要你当我女朋友。”男人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桑柠月眼底已经染上了烦闷,想找个时机直接上车走人,可是一错眼,却看到时沐下了车,往这边走来。
时沐的表情看上去很不爽,走的有些急。
桑柠月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不好的猜想。时沐不想理她,不接受她的任何东西,明显是在生气,刚见面都没现在这么抗拒,恐怕真的是昨晚唐突的表白让她生气了。
可是现在她特意走过来,还能因为什么?
男人只是她同住一个小区的业主,连邻居都算不上,曾经在小区里见过几次,打过照面,后来这个男人又总是去店里光顾,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她不能冷落人家,可是他抱着什么心思,桑柠月也是知道的。
所以除开在店里,她会尽量避免和这类顾客接触。
但今天这样的情况远超她预想,谁能想到大清早能在车库遇见他,还被堵着要面包。
或许是老天看她最近过得太顺利,让她偶遇时沐之余,也让她被普却信的男人缠上。
地库里灯光昏暗,男人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但看清来的是个女人后,又恢复了从容。
时沐扫了他一眼,没废话,直接伸手:“面包给我。”
“啊?”
“面包不是给我烤的吗,你反悔了?”
时沐的转变太突然,桑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给我”两个字就像有蛊惑她的魔力,听到的瞬间她就把面包给了出去。
她很听话,时沐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提前跟桑老板订了面包,你想要的话直接去店里买吧,反正就是那几样,谁烤的都没差。”
一几片面包,谁烤的都没差,非得堵着桑柠月要,恐怕目的不纯。
男人面露苦涩。
他想要是那几片儿破面包吗?重要的是桑柠月亲手做的,亲手!
但现在还能怎么办?面包是吃不到了,他上班还快要迟到,男人不甘地笑了:“那行,下次有机会,桑小姐一定要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桑柠月没给他答复,只是得体地笑,目送他离开。
“桑老师很会钓鱼啊,一边说这是给我的早点,一边又要给别人分。”时沐今天扎了个略低的马尾,成熟且知性,凌厉的语气也弱化几分,“我都不知道几片面包能有这么多用法。”
“我没钓鱼,面包……本来就是给你的。”
“是吗?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又在骗我。”阴影下,时沐身子微倾,靠近她,“你的小把戏我都看透了。”
“没骗你,真的。”桑柠月看着她,眼神坚定。
时沐忽然轻笑一声,抱着纸袋转身,就听到桑柠月在后面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用。”
面包她收了,但没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她的胃在先一步向桑柠月妥协。
今天分区检修电路,食堂停水,早早就发了通知要师生自行解决午饭。
时沐在外卖软件上转了一圈,没什么胃口,忽然又想起那家咖啡厅,之前听学生说那里的轻食很好吃,但……去了就代表又要见到桑柠月。
时沐一直在去与不去中纠结,直到贾备来敲门。
“时教授。”
“啊,咳——”时沐正犯愁呢,嗓子里梗着一口气,呛了下,咳嗽一声,“怎么了?”
“没地儿吃饭,要不要一起啊?我下午没课,刚好叙叙旧。”贾备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我还可以再跟你聊聊挽禾的事。”
听到挽禾的名字,时沐一点都不抗拒了:“行,那就一起吧。”
贾备说请客,那吃饭的地方自然是他来定。时沐拿了包就跟在他身后,一直没做声,不干涉他做选择。
直到贾备把她领到了“PEDAL”门口。
得,这下都不用愁了,有人直接替她做了选择。
贾备不知道她之前来过,也已经知道这儿的老板是谁了,还热情地给她介绍:“这店是桑柠月开的,你还不知道吧?我真佩服她,干一样像一样,开店也赚得多。”
时沐:“我知道。”
“啊……”
“之前也来过一次。”
贾备挠了挠下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桑柠月闹掰之后,连她开的店都不想来了,你俩和好了?”
“不是……我俩没仇。”
到底是谁传出去她俩有仇还闹掰了的?分手和散伙能一样吗?时沐忍不住想发牢骚,但硬生生憋住了。
贾备不是费玉琛,不能什么话都跟他说。
两人进了店,这里消费不高,不少学生也都在,见到时沐还跟她打招呼,时沐也耐心回应着,没有丝毫厌烦。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桑柠月的身影,松了口气。
哪有人成天往前任开的店跑的?
给敌人送的钱都会成为射向自己的子.弹,她没病,不会变着法害自己。
可是鉴于今天早上也的的确确看到桑柠月开车出门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
“你好,问你个事儿。”贾备去卫生间的功夫,时沐随便拦了个服务员。
“时……时老师?”见到偶像,小伙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上次他害怕得不敢靠近,让江桃替他要了签名,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时沐,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就算是演奏会也不可能离得这么近,他顿时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沐觉得自己长得没那么吓人,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你们老板呢?”
“老板今天状态不好,我们把她劝到休息室待着了,现在应该在睡觉,您找她?”
“不,不找,我就问问。”时沐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突然又想到昨晚桑柠月冰凉的手,“她是不是没什么精神?看着病恹恹的。”
“是。”
“她是不是一直揉腰,还用了暖水袋?”
“对对对,您怎么知道?”他心说时老师真的神了,果然和他家老板关系很好吧!柠月姐也真是的,非要嘴硬说什么不熟!
“猜的,”时沐忽然神色一凛,“你观察她那么仔细干什么?”
“我……不是,”男生脸腾的一下涨红了,“不不不,您别误会啊,我对老板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柠月姐平时对我们特别好,我就……就也多关心她一点。没,没什么不对吧?”
时沐失笑,起身:“别紧张,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先出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回来你带我去找她,有事。”
“好好好,我等您。”
第20章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雪, 从早上就开始下,中午雪稍微变小了些,但还是很影响出行, 尤其是街道两侧洒了融雪剂, 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时沐没带伞, 肩头落满了雪,变得湿漉漉的。小心翼翼走回咖啡厅,在门口把脚底的雪跺掉,推门进去,周身重新被热气包裹。
贾备早就从卫生间回来了,没看到她人,还以为她临时有事走了, 但没一会儿又看时沐又从门外进来, 手里还拎着药店的袋子,疑惑地皱了皱眉:“你去哪了?”
“出去买了个东西,”时沐看了看四周,冲之前那个男服务生招了招手, “我跟他去找个人,一会儿回来,你不急吧?”
“我能有什么急的啊, 你先忙吧。”
贾备深知时沐跟他们不一样,忙这忙那的,总不能让人家放着工作不做,光陪自己吃饭吧?可是看她跟那个服务生往楼上走去, 眉心皱出来的沟壑更深。
好端端的跑楼上去干什么?而且, 楼上是干什么的啊?
时沐跟着男服务生上了楼,她也没想到桑柠月这么有钱, 在音大对面买店铺,还顺带连二楼都买下来了。看来她这些年过得不错,根本用不着自己瞎担心。
男生一边上楼,一边介绍着自己,虽然还有点紧张,但相较之前,他已经不畏惧跟时沐交谈了:“时老师,您叫我小李就行,我从开店就在这里工作了。”
时沐嘴角微扬,伸手:“小李你好。”
“诶?您太客气了……”小李赶紧伸手跟她虚虚一握。
天呐!这是什么?这是时沐的手啊!上了保险的手啊!
这双手价值连城,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一触即分,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果然,人家的那才叫手,虽说没有传言中那么纤细,但是很有力,自己的这只能叫爪子!
“你们老板很有钱啊,这里的楼盘不便宜吧。”时沐默默把手收回,揣在兜里,看出了他在紧张,便岔开话题。
“柠月姐当初只买了一楼,但是江清的房价太贵了,房租也不便宜,柠月姐看我们每个月发的工资都用来交房租,觉得我们赚不到钱,索性把楼上也买下来给我们当员工宿舍了。”说完,小李像忽然想到什么,“楼上可能有点乱,您别介意。”
“没事。”
时沐心想,桑柠月还是那么老好人,还有功夫关心员工的住宿问题,非亲非故的,那么用心干什么?不知道该说她心善还是说她傻。不过还好,她店里的人看着都还算老实,应该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是刚刚的对话让她很不舒服,某些人好像对桑柠月过分关心了。
想到这,时沐抬眸盯着小李,上上下下打量他。
“怎么了?”小李正在开门,回头想请时沐进来,却发现她盯着自己,那目光可不太友善。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李一阵挠头,却看时沐微微一笑:“没事,你多大了?”
“二十四。”
“挺年轻的。”时沐点点头,从他身边挤过去,终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员工宿舍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小李给她打过预防针,但远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乱”,相反还很整洁,装修也简约,是桑柠月的风格。虽然空间不大,但少有的让她感受到了温馨。
员工宿舍和休息室也是分开的,在不同的房间,还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时沐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转身,对小李说:“你先回去工作吧,我跟你们老板谈点事。”
时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办公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听到什么自己的八卦,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很烦。
“没问题,不过柠月姐应该在睡觉,她看着特别累,可以的话您让她多休息一会。”
时沐面露不爽:“我知道。”
废话,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肯定比你更多。
时沐记得她生理期应该是月初,所以昨天摸到她手这么凉,才没往那方面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经期也不可能这么准了。
桑柠月一到生理期就跟渡劫似的,吃饭没胃口,晚上被阵痛折磨得睡不踏实,短短几天时间肉眼可见的瘦下来,精神不振,看着很让人心疼。而且她身体不太好,生理期手脚冰凉,夏天再热也还是这样,冬天就更难熬。
以前是,现在还是,早知道会这样,她还穿那么少,真是疯了。
小李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到,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真的是善意的提醒,也知道女生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桑柠月平时待他们不薄,就像家人一样,所以自己对她很敬重,想让她多休息,有错吗?时老师还真奇怪,因为这点事就生气了。
时沐站在门口,本应该做足了准备,手都握上了门把手,却犹豫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不想让桑柠月贴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再不济,自己主动疏远也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听说她难受就急匆匆去药店买了暖贴和布洛芬。
要么进去,把东西放下就走,然后再叮嘱小李不要告诉桑柠月她来过这件事,要是桑柠月问起来,就说是圣诞老人送温暖。嗯,就这么办。
时沐在脑海里给自己列了个单子,计划很周密。
她缓缓压下门把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门有些生锈,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时沐不敢再推,从小小的门缝挤了进去,她从没意识到自己身材这么好。
房间不大,也没有放床之类的家具,只有一张办公桌,另一侧放着双人沙发,桑柠月就蜷缩在沙发上,面对着门,睡得很沉。
时沐走过去,把袋子搁在桌上,按她的计划,接下来该悄悄离开。可是目光盯着桑柠月的背影,双脚就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步子。
这样偷偷看着她的背影,像极了从前。
现在的时沐不敢跟她对视,抗拒跟她接触,害怕重蹈覆辙,可光这么偷偷看着她,微弱的满足感就让她心跳加速。
她时常会想,要是她当初忍住非分之想,不去招惹桑柠月,那么她们便不会有交集,就也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至于之后,等时家人找上门的时候,她便可以毫无负担地跟他们走。
之后她也一定会回国,那时如果她单身,桑柠月也还单身,她们会以陌生人的姿态重逢,再重新认识彼此,将对方纳入生活,甚至是很远之后的将来。到了这个年纪,她的能力和梦想完全匹配,笃定了自己会在桑柠月的生活里占有一席之地,也就不会终日惶惶。
时沐一直认为,她在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事上都有绝对的自信,没错,除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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