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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在小小的宋知许心里，震得她眼眶发酸，鼻尖泛红：“可是，我不想让你受伤。”
她可以不在乎有没有地方睡觉，能不能吃上饭，可她在乎楚辞的安危。想起女人临走前的威胁，一股凉意爬上心头。
年少的楚辞和她，从今往后该何去何从。天下之大，难道真的容不下二人的躯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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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再无安宁之日
面对三天两头过来闹的女人，楚辞和宋知许可以说是不堪困扰。即使报警，女人每次都以她是楚辞的监护人，小孩子叛逆期到了不听教训为由，蒙混过关。
这不，周一晚上二人放学归来，赫然看到小房子门口站着一家三口。旁边，甚至清晰可见一大堆行李。
他们这是要公然赶“兄妹”俩走，自己住进来。
楚辞没搭理，直接牵着宋知许走到门口，漫不经心打开门带着人进去，随后立刻从里面锁上。临近考试，俩人忙着学习，不想再生是非。
但，有些人完全不这么想。他和宋知许学习好不好同他们没任何关系。
嘭嘭嘭
剧烈的敲门声震天响，紧跟着传来女人恶语地叫骂声以及小孩子的哭声。
呼
楚辞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意，拿纸塞住耳朵，站在厨房煮晚饭。下周的考试，关乎宋知许能不能顺利进入初三重点班，所以能自己动手做的事情绝不让女孩来。虽然，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
“哥哥，我们出去看看吧。”
柔软的小手拿掉少年双耳塞满的纸团，她知道楚辞难过，可总逃避不是办法。
垂眸的少年熟练摆好两幅碗筷，将面捞出来放进去，为让宋知许营养跟得上，特地每晚给她多放一颗煎蛋。
“诺，这份是你的，吃完好好复习，下周争取考第一。”
像是没听见女孩的话，楚辞在她永远都是一副阳光温柔的模样，笑起来很好看。
宋知许连忙放到客厅那张简陋的小桌子，等楚辞坐好方才开动。只是这顿饭，搭配着外面污秽不堪的叫骂，实在味同嚼蜡。
“我警告你，再不开门，老娘可要砸了。”
她算是豁出去了，租住的房子已然到期，没钱续房租。夫妻俩手里仅剩的一点现金即将消耗殆尽，流落街头。儿子太小，抵抗力差，而且前不久做过手术，至今都没恢复。
无论如何，今晚他们是注定要搬进去。否则，大家都别好过。
“逆子，老娘喊你听不见妈？你，给我去捡两块转头来，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死在里面不说话。”
显然，没了耐心的人决定用暴力解决。好吃懒做的男人蹲在墙角抽烟，哼哧哼哧像只跳梁小丑从隔壁墙头结下两块搬砖丢过去，嘲讽似的丢出一句“你个娘们办事真不行，这都多久了，连两个孩子都搞不定。小子，到你爹这来，别伤着。”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男人平时再怎么对女人不满，但对小男孩还算不错，毕竟将来上了年纪全指望他养老呢。
女人被骂，不好反驳，满腹怒气冲向入户门，不有分说直接砸上去。
咣当
哗啦
老旧的入户门以及窗台玻璃顷刻间发出脆弱的破碎声，吓得宋知许颤抖不已，差点将手里的碗筷摔碎。
然，楚辞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隔着一道残破的阳台，对准外面的人阴森开口： “继续砸，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有本事直接冲这儿”
修长的手指敲敲零星碎发遮挡之下的额头，整个人狂妄至极。
“呵，你当老娘害怕不成。这套房子本就属于我，让你们住到现在不知感激，反过来倒打一耙，赖着不走了是吧。快点开门，不然，我把这里全砸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不拿下，老头子指定会离婚。
楚辞不搭理，单手插兜站在原地，将手机一直对着她。反正，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再说。
身后的宋知许担心少年受伤，捏着木棍挡在少年面前，挺直腰板直面女人，她不会说什么狠话，更不会骂人。柔柔软软的一团宛如一座无形的大山，让楚辞一颗冰冷的心顷刻间为她疯狂跳动： “阿姨，求求您别再伤害哥哥了，您要什么，我都给，行吗？”
那点奖学金尚且有剩余，如果给了她，应该不会再找哥哥的麻烦吧。
“你算哪根葱，也配合我说话。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啧啧，长成这样，难道和他早就混在一起了？”
最毒妇人心，女人狠起来连如此肮脏龌龊的想法都能脱口而出，丝毫不顾及楚辞和宋知许的感受。
楚辞年龄大些，再者早已对女人不抱有任何幻想。近日来什么难以入耳的话没听过，此时却侮辱宋知许，他岂能允许。
少年俊脸骤然阴森骇人，浑身散发出恐怖的冰冷气息，他把宋知许推回客厅，将手机塞给她，自己则是手持木棍拉开门直逼女人： “你，道歉。”
女人被他的气势吓到，紧张到不自觉吞咽口水。而靠在边上的父子俩却默不作声，趁楚辞不注意，悄然溜进去。
屋内的宋知许全然没料到他们突然闯进来，往日里被养父侵害的回忆扑面而来，吓得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疯了般恐惧哭喊： “哥哥，哥哥。”
门外与女人对峙的楚辞听到，立刻提着木棍冲进来，不由分说先是护住宋知许，紧接着猛然打向在屋内乱翻的男人，力道之大。
啊
“杀人了”
何时受过棍棒的人哇哇乱叫，伴随着女人跑进来，场面乱作一团。
孩子的哭喊，男人的嘶吼，女人疯狂抽打楚辞的恶骂，连带宋知许挡在楚辞面前保护他而遭受到地狱般撕扯的疼痛，一时间竟然全都挤在一起。
警察进来时有些傻眼，从未见过一家人打成这样，瞬间爆喝一声制止： “马上停下，否则全都铐起来到派出所去。”
夫妻俩本质上是害怕的，毕竟他们有错在先，赶紧停手。
俩大人和楚辞其实没怎么受伤。倒是弱小的宋知许满身伤痕，身上的衣服被扯破，白皙的小脸布满红痕以及点点血迹，散落一地青丝全是在扭打中被女人硬生生揪掉的，痛得她头脑发蒙，几乎站不稳。
“又是你们。说吧，这次谁先动的手。”
此时正值吃饭的点，警察显然疲于应对，举着记录仪对着几个人。
“警察先生，这小子用凶器伤人，你看，东西还在他手上。”忍着后背的疼痛，男人故作受害者，指认楚辞。
然则楚辞的注意力全在宋知许身上，没空搭理他们。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帮女孩理好身上的衣服和凌乱长发，撩起一侧衣袖给她擦泪水，整个过程既温柔又专注，全然把在场所有人视为空气。
咳咳
看不下去的警察轻轻嗓音，质问少年： “小子，是你先动的手？”
“不是的，叔叔，是他们拿转搬砖砸我们，哥哥保护我，所以才...”
关键时刻，宋知许勇敢站出来描述事实，她受点伤没什么，只要哥哥没事就好。
诶，清官难断家务事，加上他们基本上每隔两天闹一次，警察疲于应付。简单询问过后，对在场的俩大人教育一番便匆匆离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夫妻二人嘚瑟在屋内巡视一圈，看到宋知许住的卧室干净且整洁，男人大喇喇躺上去舒服长叹，翘起二郎得起来： “呦呵，这床不错，从今儿起，归老子了。媳妇儿，给我弄点吃的，饿了。”
“行，等着。”
全然当成自己家的一家三口该干嘛干嘛，仿佛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本属于他们， “兄妹”二人成了闯入者。
气愤不已的楚辞眼底涌起惊涛骇浪，安抚好宋知许，让她乖乖待在沙发上别动。
冲进厨房抓起一把刀，暴力拽着女人粗壮的胳膊拖进卧室，扯下门帘甩开她。
抬手狠狠揪住男人衣领猛然推到墙角，戾气横生：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保证这把刀不单单会落在二位脖子上的大动脉，还有...”
阴狠的狐狸眼看向外面，夫妻俩瞬间读懂了少年话里的意思，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滚。”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的人身和言语伤害，楚辞觉得终有一天会把自己逼疯。
如过街老鼠的夫妻俩断然不敢再停留，女人脸色更是吓成猪肝色，颤颤巍巍抱起小男孩，男人跟在后面。不过临走到门口，女人鬼使神差回头瞥眼呆愣在客厅里的宋知许，随后离开。
啪嗒
自打卧室给了宋知许，楚辞一次都没进来过。
没想到再次踏足，却是他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
“哥哥...”
宋知许壮着胆子锁好门冲进来，入目满是楚辞浑身虚脱了般瘫倒在墙角，大口大口喘着气孤苦凄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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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他说，对不起
宋知许惶恐，从未见过楚辞露出这幅神情，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往日里那双装满星光的狐狸眼犹如血红的月亮，仿佛能滴出血来。
“哥哥”
女孩跪在他面前，轻声呼唤，似乎这样能将以前会对她笑的人喊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虚脱了的人缓缓抬起长臂，生平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展示自己的脆弱，虚弱浅笑： “拉我一把，哥哥没力气了。”
“嗯，慢点。”
宋知许哽咽着，先是扶着他坐到外面的沙发上，递上一杯热水。随后默默收拾房子，忙完这一切，才发现楚辞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女孩慢吞吞地搬起小凳子放他面前而后坐下来： “哥哥，他们已经走了。”
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实则是她注意到楚辞那双死死捏着水杯的手背上崩出来的青筋，无不在提示着那两个人今晚的行为对他多大的伤害。
楚辞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低低回答： “门，锁好了吗？”
“放心吧，不会有人再进来的。哥哥，去睡觉好不好？”
楚辞太累了，宋知许看得出来。可他固执得不愿意闭上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入户门方向。
少年摇头，近乎确认一般再次询问： “真的锁好了吗？”
“锁好了。诺，你看，钥匙在这里，我把它交给你，没人能打开。”女孩动作轻如鸿毛，将那把破旧的银色钥匙放在少年掌心，而后握住他修长的五指慢慢合拢。
金属钥匙独有的冰凉触感传来，楚辞忽而浑身一激灵，宛如六神重新归位，认真对宋知许说： “你的房间，哥哥守住了。”
这是他从始至终接纳宋知许起，拼了命也要做到的一件事。
闻言，宋知许再也绷不住，软弱瘦弱的身躯趴在少年双腿之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人人都要来为难他们，为什么啊。
凄惨撕裂的哭声里夹杂着太多太多无以言语的情绪，但楚辞却感受得到。少年将钥匙揣进紧贴胸口上衣口袋，轻拍女孩后背，嗓音暗沉：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他，何尝不怕。
当时看到男人闯进宋知许卧室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那是独属于女孩的私有空间，任何人绝不可以踏入。
夜深人静，城中村空了寂静。小房子内，宋知许已经哭到昏睡过去，趴在少年腿上毫无动静。
楚辞想把人抱进去，忽而注意到女孩捶在两侧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破旧的衣角，稍微动一下，便换来她更加用力的抓着。
傻女孩，哥哥发誓，这辈子哪怕丢掉生命，也会保护好你。
少年轻微转动身躯，小心翼翼将人挪到卧室盖上被子。正要关灯，突然瞧见她在几人撕扯时被女人暴力弄伤的伤口，翻出以往留存的药品，用小梳子一点点给她梳理长发，涂抹药水。
眼底，皆是一片心疼。给她弄好之后，独自一身把单人床推到入户门后抵住，才敢入睡。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天中午。
一下课，楚辞迫不及待丢下姜婉如冲向初二部。此时的宋知许正在被安文轩堵在教室里，硬要她说出受伤的原因。
但，看似表面软弱的女孩骨子里却倔强的很，不耐烦打断男生喋喋不休的话语，面无表情： “安文轩，你到底要不要让开，我要去找哥哥吃饭。”
她最烦别人擅自占用自己的时间，而且发生昨晚那场闹剧，很担心楚辞。宋知许一把推开安文轩，大步向外走，恰巧迎面撞上赶来的少年。
幸亏楚辞反应快及时扶住，否则碰到女孩的脸，估计要伤疤上撒盐了。
“毛毛躁躁的，脸疼不疼。”
虽然言辞有点不善，然了解少年的宋知许怎么会曲解他的意思，浅笑否定： “好多了，谢谢哥哥昨晚给我涂药。走吧，午饭我要多吃点，这样才能有力气保护你，”
她在养父母家，不管怎么虐待从不放在心上。唯独牵扯到楚辞，令她幡然领悟，没有力气只能被人打，所以为了让体力跟得上，必须多吃饭。
“以后看着点路。走，一起去吃饭。”
专门来接她，是担心某个没良心的女人突然找她麻烦，他必须防患于未依然。二人并排而行，身后跟上的安文轩在俩人身上来回巡视。直到饭后，他还在打量。
四人行中，最先受不了的姜婉如弹他脑门，好奇质问： “学弟，干嘛呢。楚辞脸上有东西？”
她现在，基本上直接忽略掉宋知许，有东西也只是给楚辞留着，并且会亲自监督他。防女孩跟防贼似的，但凡四人在一起， “兄妹”俩中间一定有她的位置。
屡屡遭殃的安文轩举手抗议，大家是不是都觉得他好欺负啊，一个个拿他开涮呢。
“有啊，学姐难道看不出来？”
这，一句双关。明显话里有话，姜婉如朝宋知许丢去一个冷眼，接话道： “我知道楚辞不仅学习好，长的也帅。对女生温柔有耐心，为人勤恳努力。”
“stop，学姐，没让你夸人。”
安文轩不服气打断姜婉如，哼哧哼哧凑向宋知许，贼嘻嘻笑： “同桌，你也夸我两句呗。”
“兄妹”俩心思完全不在二人斗嘴上，毕竟也没心情。只见少年长臂轻轻一挥，顿时将宋知许拉到自己这边，拿出口袋里消肿的药膏，不顾旁边人怪异的目光，板正女孩小脸开始轻柔涂抹。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安文轩和姜婉如。
遭受不住打击的安文轩嘘声对姜婉如说： “学姐，现在你信了吧，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气到憋出内伤的姜婉如脸色难看至极，她竭力避免宋知许和楚辞走太近，结果却背道而驰。
每一天，亲眼目睹“兄妹”俩越来越亲，毫无任何办法的她恨不得让父亲动用手段将初中部和高中部隔开，杜绝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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