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楚憾叹口气,“阿顾,我单方面宣布,我再也不喜欢北南市的冬天了——”
“他给我说,要把房子买下来,我当时没多想,答应了,没想到楚憾这傻孩子是买来寻短见的……”
房东阿姨在警方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那么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女警安慰了一下她,转头问同事,“联系上日记本里的顾先生了吗?”
“联系上了。”同事回答。
“不过他秘书说,他今天要结婚,”同事挂掉电话,“先等等吧。”
“嗯。”
办公室里,顾遗一字一句读完了楚憾的日记本。
读完最后两句话,他哭到泣不成声。
阿顾,我死了。
所幸,我死的这一年,我还是很爱你。
“哥哥,我好疼啊——”
顾遗捂着心脏跪到地上,怀里紧紧抱着日记本。
“消防员说,他看上去,走得似乎很安详,”徐秘书打电话过来,“顾总,该难过的人,是谁呢?”
“徐风,徐风,你救救我们,你救救我们——”
“救不了,”徐风道,“我是你的秘书,不是你的楚医生,我怎么救你们?”
顿顿,他口吻平静道,“哦对了,楚医生给你准备的礼物是一枚戒指,很贵很贵的那种,你如果将来有机会看到,会发现那戒指里有红丝,别怀疑,那是他的心口血。”
“这个疯子为了你,拿着手术刀,给自己动了手术。”
“顾小狗,楚医生治好了你的病,你呢,你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又狠狠将他推下去。”
“顾小狗,你够狠。”
徐风的声音一点点远去。
顾遗什么都听不进去,跌倒在了地上。
紫丁香被他拨落。
花瓶碎了一地。
他吻了吻日记本,慢慢合上眼皮,任凭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八年前,楚憾消失了。
他好不容易把他找出来,又亲手杀死了他……
“哥哥,你死的这一年,我仍旧很爱你。”
秦萌萌一番精细打算后,顺利嫁进豪门,实现了她妈妈口中说的“上流社会”生活。
也在同年参加了丈夫的葬礼。
“抑郁症啊,儿子,爸爸怎么不知道你有抑郁症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顾老爹仿佛一夜苍老几十岁。
这个往日西装革履,谈笑晏晏的成功男人,此刻抱着儿子二十六岁的遗照,喃喃自语。
他忽然想起,在自己把楚憾领来家之前,他的儿子会整宿整宿失眠,半夜爬起来在客厅里暴走……
“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顾老爹看着秦萌萌。
秦萌萌点点头,转头,步态优雅朝人来人往的大厅一步步走去。
眼泪无声滚落。
“对不起。”
她真的想要过上好日子。
“下辈子你两看清楚点,别再碰上我这贱人了。”
秦萌萌苦涩一笑,消失在大厅里。
徐风和身旁妻子站在一起,十指紧扣。
顾老爹抱紧了儿子的遗照。
三年后,有人在楚憾和顾遗长满野草的坟冢前放了一束花。
那天,数月冷冽的北南市忽然大雪纷纷。
张扬明媚的球服少年差点被撞飞。
“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神不太好,没撞着你吧!”
白衬衫少年紧张地问。
球服少年歪头一笑,朝他伸手,“走吧。”
白衬衫少年温柔点点头,把手给他。
两人一块向前奔跑,很快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啊。”
“这次要好好抓紧彼此。”
“说好了,谁先放手谁就是小狗哦。”
送花的人唇角微微勾起。
咖嚓——
榆木枯枝在冰天雪地中断裂。
说到这里,初荷已经泣不成声。
陆洲一淡淡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了一张纸张。
第45章 爷爷出事了
初荷没想到他还会给自己递纸,表情很是惊讶。
一时间,竟连脸上泪痕都顾不得擦拭了。
“为什么只有结局?”
陆洲一问,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接话接得都没什么表情。
初荷盯着他,片刻神色严肃轻声道:“因为这是两个男孩子的爱情。”
去拿馒头的手指顿了顿。
半晌,陆洲一淡声道:“还好没有给我说相爱过程。”
初荷:“……”
还是那么死古板,亏她一字一句把故事背得这么绘声绘色,简直没有风趣。
初荷轻声叹口气,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专心回到早饭上。
硬馒头,咸菜,还有一碗白粥。
馒头实在太硬了。
不是她娇气,实在是因为嚼不动……
“陆先生,”初荷温声问,“早餐就这些吗?”
“嗯。”陆洲一道。
“可这不是旅馆吗?”初荷问。
“所以它开在郊区,也没人住。”陆洲一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初荷赶紧抿唇住嘴了。
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可是。
不说山珍海味,起码的家常菜应该有两道吧,就这些干馒头和一点清粥,咸菜还不知道发霉没有……
实在难以下咽。
初荷在心底嘲了自己一句。
看来还是没有饿够……
刚端起粥,初荷的筷子还没碰到咸菜,陆洲一就夹了几块肉片进碗里。
“吃。”
肉片?
竟然还有肉片!
初荷欣喜若狂夹起来:“陆先生,你咋不多拿点呢?”
“起晚了。”
陆洲一说完,擦干净嘴,起身朝门外走去,“吃快点,还要回去上班。”
刚刚都没看见他吃。
初荷往他吃剩的咸菜碗里看了很久,眼神有些复杂。
那几块肉片,就是从这里面夹的。
初荷盯着肉片,良久后放了回去。
她了解自己。
吃了,心就很难再对他硬了······
陆洲一开车很快,从郊区到市中心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初荷你总算肯接电话了!”
还没解开安全带,初荷便接到了秦闯打来的电话。
“昨晚你跑哪去了,爷爷生病了,现在还在抢救室里你知不知道,”秦闯语气焦急败坏,“你现在在哪,马上来市医院!”
“我这就过去。”
初荷匆匆挂掉电话,连忙下了车。
现在是凛州早班高峰期,这个时间段要么抢不到出租车,要么好不容易拦下来了,还被别人抢先一步截胡。
六分钟过去了,初荷还在原地。
“怎么办啊——”
初荷简直要哭了。
“去哪?”陆洲一的车停在她身边。
“市医院。”
初荷来不及多说,直接爬进了上车里。
十分钟后,车子扎停在医院大门口。
“谢谢陆先生!”
初荷匆匆撂下一句,手忙脚乱地下了车。
她赶过来时。
秦闯和楚婉已经等在抢救室门口,一个面色沉重,一个哭哭啼啼。
一见她。
楚婉像是寻着了主心骨,冲过去一把抱住初荷:“荷儿,你总算过来了……”
“放开。”
初荷毫不客气地甩开了她的手,尔后走到秦闯面前,指着他:
“我走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
第46章 去世
“你不要拿手指我!”
秦闯紧紧盯着初荷,眼色冷沉。
“我问你,爷爷怎么了?”初荷没收回手指,语气狠重。
虽然不是秦爷爷,可秦老爷子对她很好,哪怕是为了完成战友遗愿也好,总而言之,是对她上了心的。
如果与秦闯脱离不了干系,她不会放过他。
“是不是你把爷爷气到了,”初荷冷声问,“他一直都有很多基础病,秦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爷爷气到了?”
“没有。”秦闯冷哼一声,表情十分不耐烦。
话音刚落,手术门口灯熄灭,门打开后,几名医生走了出来。
初荷、秦闯和楚婉连忙围过去。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走在最面前的医生问。
“我,我是他孙子,”秦闯挤到这名医生明前,“医生,我是病人孙子,你有什么就跟我说。”
“抱歉,”医生盯着他看了片刻,口吻凝重,“病人送过来时,已经多器官衰竭,我们,尽力了。”
“…………”
全场沉寂。
“爷爷——”楚婉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哭喊着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手术室。
“我想问一下······”
初荷双目空洞,含着眼泪问:“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全身多器官突发衰竭。”医生边说边在旁边男助理递过来的单子上签字,语速飞快,说了很多初荷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初荷不是学医的,一个词也听不懂。
但是她明白结果。
秦爷爷,没了……
“具体死亡原因,”医生合上笔帽,“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移交法医······”
“不能交给法医!”
旁边沉默不言的秦闯忽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初荷眼角挂着泪痕,咬紧牙关质问他,“难道你不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引发爷爷多器官衰竭的吗?”
“我当然想,”秦闯双目猩红,十指攒紧,看着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痛楚,“我当然想!我是爷爷唯一的亲人,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他好好的!”
“不过,”秦闯抿了抿薄唇,“爷爷生前是军人,还是秦家董事长,身居高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能走得体面点。”
“可以的。”医生点了点头,看着秦闯情绪激动地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秦闯什么也没说,目光呆滞地走进了手术室。
“医生,”初荷泪眼晶晶地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爷爷具体的死亡诱因,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摆脱。”初荷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是这样的。就我个人经验而谈,病人的死亡诱灶应该是中毒。”
中毒?
初荷听完,顿时愣住了。
“当然,我不是专业法医,”医生道,“这只是我的一个个人猜测,还望节哀。”
医生走开后,处和理科转身走进了病房。
秦家别墅客厅。
“移交法医!中毒!”
秦闯厉声怒吼:
“初荷,我警告你,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就这几句破话,这几天你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了?明天就是爷爷的下葬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47章 毒手
“我也不想反反复复提起这件事,”初荷攒紧十指,“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结果?”
秦闯冷冷看着她,语气挖讽:
“你不是很厉害吗,连陆洲一那种人都抱得上,怎么不去找他?初荷,别怪我没提醒你,爷爷去世后,整个秦家都是我的,你要是再在我的地盘上闹事,别怪我处理你——”
放完狠话,秦闯一把推开初荷,大步离开了灵堂。
他来到后院僻静处,三步两回头,确定身后跟的没有任何人后,才若无其事坐到旁边一张石椅上。
“什么事?”
秦闯问。
几秒钟后,楚婉一身黑裙,从他身后的竹林中走了出来。
“闯爷——”
“婉儿,我不是跟你讲了吗?爷爷的后事还没办完,每天都有无数个人来别墅,人多眼杂的,咱们尽量别碰面······”
“闯爷,”楚婉哭着扑进他的怀中,抬眸,满眼委屈地问,“你是不是不要婉儿了,我看你这几天和初荷走得好近······”
“是她非要贴上来说话。”秦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说什么?”楚婉双目一惊,一脸戒备地问。
秦老爷子去世后,作为唯一合法继承人,秦闯一定会是秦氏集团未来董事长。
而她,自然也是秦氏集团太子妃。
当然,前提得是一点突发情况都没有。
所以这几天,楚婉比平时都注意了许多,尤其是秦闯和初荷的接触。
“她说,”秦闯忘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想要找法医给爷爷验尸——”
“那可不行——”
楚婉低声叫了出来:“如果真让她找到法医,验出了什么,那我们······”
“我当然知道。”
秦闯蹙紧眉头:
“毒是我下的,我还能真让她把法医找来不成,那样一来,不是自毁前途吗?”
话音才落,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两人前方。
秦闯和楚婉双双一愣,连忙扭过头,顿时怔住了。
陆洲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冷汗顿时布满后背。
楚婉拽着秦闯胳膊的手心里,捏的汗水都是冰凉的。
怎么办,会不会听到什么了······
秦初,牙关紧咬,大脑混乱不堪。
半晌,终于缓和下来,不紧不慢笑着打招呼:
“陆先生——”
他现在还抱着一丝侥幸,陆洲一只是突然过来散步的,他其实什么也没听到。
然而。
陆洲一短促点头回应后,忽地淡笑着开口:“恭喜你,未来的秦氏集团董事长,手段果真不简单,连自己的亲祖父都能下死手。”
“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秦闯要说的恭维话,被他一句“手段果真不简单,连自己的亲祖父都能下死手”彻底堵了回去。
“你······你都听到了吗?”秦闯喃喃问。
他身旁的楚婉沉不住气,当场就哭了出来。
要不是秦闯暗自拽着她,只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说了。
“听了几句。”
陆洲一喝了一口端着的酒:“本来嫌人多嘈杂,来这找点清净,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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