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不记得任务?”陆洲一问,薄唇微抿,神色有些寡冷。
“记得的。”
大概也是因为“私人摄影师”身份比较特殊,陆洲一不止一次嘱咐过她,每两小时就要报备一次位置,以及具体在干什么。
如果她没算错,距离上回报备已经快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陆先生,你不会生荷儿的气了吧?”
初荷咬唇看着他。
“荷儿一时贪玩,荷儿知道错了。”
说着,初荷纤纤玉指撩拨了一下陆洲一领带,接着滑下握住他的皮带,眼波流转,低声温语道:
“陆先生,我小时候犯错,都会挨顿竹笋炒肉炒肉。”
话音刚落。
陆洲一抓住她的手腕,重重往外一拉,顿时抽了出来。
初荷的长发被他束缚在手中。
陆洲一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地轻轻扯了一下。
与其说是“竹笋炒肉”,倒不如说成是小孩间的嬉戏玩闹。
起码比秦闯那个畜生好太多了,脸颊到现在都还钝痛着。
这么一比,陆洲一简直是个大善人。
初荷抬眸冲陆洲一微微一笑,两颗虎牙俏媚娇切。
她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
陆洲一在外人眼中,再怎么如高岭之花圣洁清冷,也总归是男人。
只要是男人。
初荷相信,只要愿意花心思,就没有自己拿不下的……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初荷拿起一看,竟然是已经挺久没联系过的庄芸打来的。
她很瘦,后背硌得酸疼,整只手臂紧紧贴在墙壁上,都快被挤麻了,拿起手机时,还差点抽搐。
看了眼陆洲一,初荷在剧烈颠簸中接起:“庄小姐。”
“初小姐,”庄芸在电话里淡笑道,“我晚上七点的航班,你能来送我吗?可以的话,提前一个小时到,我还想去吃顿火锅。”
“当然可以,庄小姐,你要离开凛州吗?”初荷断断续续问。
“对。”
庄芸刚说完,电梯门忽的打开,秦闯左抱右搂地带着两个辣女,信步走了进来。
辣女在他身侧笑得花枝乱颤。
秦闯整个人脸色看上去却很阴沉。
初荷双目一惊,猛地捂紧嘴巴。
电话被迫挂断。
她被陆洲一一把捞进怀中,干净利落地护在了电梯角落。
“竟然在这遇到陆先生。”秦闯收住沉色,唇角挂着得体笑意,“我记得,自从某位佳人辞职离开后,陆先生便再没来过这捧场了。”
陆洲一只是点头淡笑,未言。
电梯门合上,空气顿寂。
“陆爷好兴致,这里可是电梯呀——”
秦闯左侧女伴扬唇一笑。
指了一下夹在陆洲一膝盖间的一双光滑玉腿,不停朝他和秦闯挤眉弄眼。
偷拍被发现了?
初荷双肩一抖,下意识握紧手机。
“怎么喜欢这种聒噪女人?”陆洲一淡淡看了眼秦闯,目如冷刃。
秦闯眉头微蹙。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没管好。”秦闯歉意地笑了笑。
搂着女伴的手指猛一锁紧。
“嘶啊——”女伴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却半个字不敢再说了。
“我们换乘下一辆电梯,陆先生继续。”
说着,秦闯伸手按开电梯,走出电梯后,动作优雅地朝陆洲一点头笑了笑。
电梯门合上瞬间。
秦闯忽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的胆子倒是挺肥,连陆洲一都敢招惹。”
两名女伴面面相觑。
小心翼翼问:“闯爷,难道您认识?”
“嗯。”
秦闯不耐烦道。
何止认识。
曾经还是他三年里碰都懒得碰一下的女人。
初荷右脚踝上有一片烫伤,还是变态杰作般的心形。
那是去年除夕夜,他用烟灰烙的。
看见的瞬间。
秦闯一眼就认出来了……
手机铃响起,秦闯刚一接起,楚婉便哭哭啼啼问:“闯爷您在干嘛?”
“加班。”
秦闯语气缓和了许多,“怎么了婉儿……”
“你骗人!”
楚婉说完,秦闯手机一阵消息提示音响。
点开,全是他搂着女伴的亲密照。
偷拍角度不怎么样,但拍得挺清晰。
“……”秦闯顿时火冒三丈:“初荷这贱女人——”
“你去见荷儿了?”
一听“初荷”两个字,楚婉的声音顿时拔高。
第27章 盘算与价值
“没有,中途碰上的……回去再说。”
秦闯烦躁拧了拧眉心。
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眼下又被初荷搞得心烦意乱,几句话就给楚婉消耗完毕,索性挂了电话。
楚婉不肯罢休,再次不依不饶打过来。
秦闯挂断后。
电话又打了过来,秦闯深吸口气接起。
“闯爷,婉儿心脏病又发作了,”楚婉哭得嘶声力竭,“刚去医院,那该死的医生还说,如果不尽快动手术……”
“婉儿,我在工作,回去再说好不好。而且我说过了,你的病没大问题,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说完,秦闯手指一顿猛戳,给她发了十三个“520”。
“谢谢闯爷!”
楚婉立马主动断了电话。
看得两名女伴一顿愣。
“学到怎么给男人要钱了吧?”
秦闯懒懒说完,揽过两人,转身朝订的房间而去。
电梯门轰一声打开。
初荷面色平静地先出来。
原先的内搭已经没法看了。
她穿着陆洲一的白衬衫,外套拉上后,勉强看着也算得体。
周围射过来无数道眼睛,初荷旁若无人般离开了酒店大门,从耳根红到脖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走姿,一定难看极了。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陆洲一一定跟在身后。
亦步亦趋,像个恶魔。
初荷真害怕自己再次被拖进电梯……
直至侧眼扫到陆洲一开车远去,初荷才稍稍松口气。
随即露出满脸痛色,走到酒店旁边药店买了两只药膏。
谁料刚出店门,竟迎面撞上了顾瑾和一个搀扶着他的男生。
初荷认得男生,是和顾瑾同个部门的心外科医生陈晨。
“顾医生——”初荷出声叫了一下。
微低着头的顾瑾听见声音,抬头。
笑意僵硬在初荷脸上。
她飞快跨下楼梯,抬手去摸顾瑾的脸,眉头拧紧:“你嘴角上的伤怎么回事,谁弄的!”
“遇上医闹了。”
陈晨一言难尽的叹了一声,转向顾瑾,“顾瑾,你先在这和初小姐聊着,我进去给你买药。”
顾瑾点了点头:“谢谢。”
“怎么遇上医闹了!”
陈晨进药店后,初荷连忙扶着他坐下。
语气又急又气:“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遇到医闹就往贵重仪器旁跑,他们不护你,还能眼睁睁看着仪器被砸不成。”
“你看你这,脸弄成什么样了,都没人帮忙拦着吗!”
顾瑾抿着唇没说话,安静听她说。
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初荷为他着急了……
“还疼不疼?”初荷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掉唇角溢出来的血滴。
顾瑾愣了一下。
盯着初荷近在咫尺的脸,半晌扯唇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到底谁弄的?”初荷冷声问。
在初荷心里,顾瑾是她唯一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如今爸妈先后离世,她只剩下顾瑾这么个亲人。
不管是谁,都不能动他半根手指。
听到“楚婉”两个字瞬间,一股怒火顿涌心头,初荷气到头晕脑胀,几乎失语:“又是……她。”
凛州横店拍摄片场。
初荷用四五杯奶茶一圈乱聊后,顺利打听到了楚婉现在正在私人房车里休息。
她刚靠近房车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嬉笑玩闹。
楚婉甜腻地一声声底吟。
“干爹别闹,婉儿知道错了嘛,下次我专门给您演场戏——”
“这可是你说的哦小美人,可别忘记我是怎么捧你的。”
“我当然知道,多亏陈导一路支持,否则婉儿哪有那么多资源。干爹人好,不像秦闯那家伙,做什么投资都要一算再算,半点好处都不给我捞——”
“……商人天性嘛,你知道就好。”
“……”
两人又低语了几句,房车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马甲的秃顶中年男人扶着皮带走了出来,看眼正在佯装扫地的初荷,餍足地吹着口哨走远。
秦闯和楚婉果真是两个渣渣,互相渣。
要不是人多眼杂,初荷真想直接拍下来……
灰马甲走远后,她立马丢掉掩人耳目的扫把,大步走进房车。
楚婉正在穿衣服,看到她进来时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
楚婉满眼惊慌失措,连忙把没收干净的包装捡起来胡乱塞进纸篓,起身瞪着初荷:“谁允许你进来的……”
“敢碰顾瑾,你去死吧——”
没等楚婉说完话,初荷忽然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只酒瓶,狠狠砸在楚婉头上。
带着积攒已久的怨气,往死里下手。
“你这个贱人……”楚婉指着她,手臂不停发颤。
晕晕沉沉朝她走了两步,猛地倒在地上,眼皮无力地一睁一合,头上不停有鲜血冉冉冒出。
初荷冷冷看了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她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也无心冲动。
只是楚婉做事太逼人。
她拔掉呼吸机杀害母亲,初荷不在身边,也没办法搜集证据,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做人。
可大摇大摆地伤害顾瑾。
她实在没法忍受。
是日下午五点,金乌西沉。
初荷抱着膝盖,已经在拘留室长椅上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面前出现一双铮亮皮鞋。
她抬起头,先是一愣,旋即喃喃启唇:“陆先生——”
“嗯。”
陆洲一淡淡应了一声。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从窗户钻进来的残阳碎光掉在衣服上,仿若熠熠生辉的碎钻。
“陆先生,事情都解决好了,您可以带着初小姐离开了。”倪特助利落走过来,朝陆洲一浅浅颔首道。
“好。”陆洲一看了一眼初荷。
“没考虑过后果吗?”车门甫一关上,副驾上的陆洲一便问,“后盾是什么?”
初荷正在后座上尝试给手机开机,闻言一愣,盯着陆洲一清爽的后脑勺看了会儿。
“考虑过,”初荷悻然地软声道,“后盾是你。”
陆洲一没说话,指尖微微蜷了一下。
初荷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微微松了口气。
在拘留室时,她就赌陆洲一会不会放着她不管。
如今一看,是赌对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小芸在里面等你。”陆洲一缓声开口。
“谢谢。”初荷点点头。
伸手去拉车门时,又听见他寡淡道:
“如果不是庄芸坚持要找你吃火锅,我不会捞你,对我而言,有利益价值的是陆庄两家的长期合作。至于你,可有可无。”
第28章 小孩找不到糖吃
“所以,不要再给我闹出任何事。”陆洲一淡声补充,眼神里透着几丝威胁。
他是最怕麻烦的人。
很多问题,能顺其自然解决就顺其自然解决。
初荷此番一酒瓶爆了楚婉脑袋,打的虽然是秦家脸,但陆家势力摆在这,砸把钱进去也没人敢再说话。
只是把梁子也结下了。
他自认无利不赶早,此番也是第一次出手帮别人解决烂摊子。
如果不给初荷论述出点“你的价值值多少”,心底委实有道坎……
看着他一副谁都靠不近的态度,初荷面上装得乖巧万分,心底不禁冷笑。
要知道。
一个小时以前,这个男人还在她的手中怀里醉生梦死。
果然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还好,陆洲一在她这也算不得什么。
起初是为了满足征服欲,拿来玩玩。
现在看上的,也不过是他的权势能助她复仇而已。
届时目的达到,就一拍两散。
说到真心?
还是给狗吃吧……
“我知道了陆先生。”初荷乖顺地抿唇一笑,“我会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绝对不会再给您惹麻烦。”
黑色轿车远去,初荷恢复一派平静,勾唇冷笑了一声。
一顿火锅吃下来。
初荷掏出手机,又在某团上给自己买了点胃药和泻药。
庄芸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吃饭时说了许多话。
到机场了还没发消停,又拉着初荷不停聊,像要一次性说完一辈子的话。
“荷儿,认识你我真高兴。”
庄芸亲密地靠着初荷肩膀,“说实话,已经挺多年,我没有在身边遇到过坦诚的人了。”
坦诚?
这话用在身上初荷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一点也不坦诚。
为了复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都利用多少人了。
这其中还包括庄芸。
毕竟从进到拘留室开始,与庄芸约定好的饭局,就是初荷赌陆洲一会不会来捞自己的赌注。
“庄小姐,我很抱歉……”
“荷儿,我先去上个厕所。”庄芸边说便把挎包递给初荷,“刚才喝酒喝多了。”
“好的。”
庄芸离开去厕所后,初荷走到旁边坐椅。
刚准备坐下来等她。
身侧忽地匆匆跑过一名拖行李箱的胖女人,初荷被她撞了一下胳膊,挎在臂弯里的包包掉在地上,撒了不少东西在地上。
“不好意思啊,我赶飞机……”胖女人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大厅。
初荷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
猝不及防地,目光就被裹在钱包外的诊断书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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