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陆逢时顿了顿,“但是大小姐,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第38章
陆逢时说完, 那边却没了声音。
他抬起眼眸,姜扶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又卷又翘, 头枕在他的手上, 柔软的头发散落在枕边, 呼吸均匀,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姜扶欢睡的安稳, 脸颊红扑扑的, 安静的睡颜仿佛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人不是她一般。
陆逢时不知道她刚刚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动作轻缓地把他的手放在枕头上,轻轻抽了出来,本来想给她盖好被子, 但是看见她熟睡时的模样,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姜扶欢睡梦中皱了皱眉,眼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是没醒来,伸出手揉了揉脸,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深夜, 月光越过窗纱,陆逢时留了一盏床头灯, 搬了一个小软凳在床边,坐在旁边守着姜扶欢。
前半夜姜扶欢睡的还算老实, 到了后半夜, 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会儿吵着要喝四十度的温水,一会儿要陆逢时抱她去上厕所, 回来以后又开始踢被子, 整个后半夜, 陆逢时差不多都在重复帮她盖被子这个动作。
直到天蒙蒙亮,东边泛起鱼肚白,姜扶欢踢了一晚上被子的脚终于消停下来了,只不过没过多久,又换了另一种方式开始闹腾。
清晨第一道微光刚透过窗帘,陆逢时一晚上没睡,刚想靠在床沿睡一会,姜扶欢就开始哼哼唧唧,脑袋缩在被子里,呼吸声也变重了。
陆逢时怕她呼吸不畅,把她的被子往下挪了一点,却看到了她脸色异样的红。
一摸她的额头,就知道事情坏了。
“起来。”陆逢时扯了扯她的被子。
“不要,我冷。”姜扶欢又把被子揪了回来,把整个脑袋都蒙住,模糊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带着鼻音。
“你发烧了,跟我去医院。”昨天晚上就听见她有几声咳嗽,没想到这身体这么不经造,睡了一觉就发烧了。
“我不去。”姜扶欢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你不去医院把自己烧成傻子怎么办?”
“谁是傻子啊?!”姜扶欢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陆逢时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衣领,把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顺手拿起床边的外套套在她身上。
姜扶欢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从被窝里出来了。
兴许是感冒的作用,姜扶欢没有了平日里那闹腾劲儿,所以陆逢时给她穿衣服穿的很顺利。
姜扶欢靠在他肩头,耷拉着脑袋,表情蔫蔫的。
昨天晚上酒喝太多了,还吹了冷风,加上感冒,她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头也疼,难得地静静靠在陆逢时身上没有再作妖。
等到陆逢时帮她穿好衣服,她半闭着眼睛坐在床头,迷迷糊糊中听见陆逢时的声音:“能自己走路吗?”
姜扶欢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下一秒,身体就悬空了。
姜扶欢靠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去医院,送我回家,有家庭医生。”
“好。”
后来姜扶欢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隐约中好像回了姜家,陆逢时把她抱下了车。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还挂着打完的点滴瓶。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太阳已经有西沉之势。
暮色透过没有完全合上的窗帘,在地板上洒下一道艳丽的红。
姜扶欢睡懵了,不过头倒是不疼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应该退了,只是饿的发慌,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东西,一直持续到现在。姜扶欢想开口喊人,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
姜扶欢习惯性摸了摸床头,手机正放在她枕边,她刚想拿起手机打电话,忽然有人开门进来。
陆逢时端着粥走到她床前,“你醒了?”
姜扶欢睡的头发都炸了,顶着一头小杂毛,刚睡醒的她眼神还有点朦胧,呆呆地点了点头。
陆逢时:“饿了吗?”
姜扶欢盯着他手里的粥,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陆逢时没有说话,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把两个枕头垫在了床头让姜扶欢靠着,很自觉地伺候她喝粥。
虽然姜扶欢饿的要命,但挑剔的性格还是没改,才喝了一口就皱起眉,一脸嫌弃的模样:“没味道,不好喝。”
陆逢时耐心地和她解释:“你感冒了,只能吃点清淡的。”
姜扶欢瞥他一眼,“你就不能给我弄点既好吃又清淡的?”
陆逢时:“你生着病,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的。”
姜扶欢瞪他,似乎在为他的顶嘴而不满,“那是因为你让我吹到冷风了,我才感冒的,都怪你!”
“抱歉。”
陆逢时低头道歉,姜扶欢这才满意,傲娇地嘟了嘟嘴,接受了他的投喂。
周宥岩来看姜扶欢的时候,正好撞见陆逢时喂她喝粥这一幕。
看着眼前的画面,周宥岩脸色一沉,大步走到姜扶欢的床边,“欢欢,听爷爷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姜扶欢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哦。”
其实她早就看她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不爽了,前世一边想维系和她的婚约,背地里又和江纤月纠缠不清,被她发现取消婚约之后,他还来不停地纠缠,说要“解释清楚”,玩起了在雨中等她下楼的套路。后来她被一场大火毁了容,周宥岩就再没来找过她。
当初周宥岩刚回国的时候,她肯配合家里的安排和周宥岩出去吃饭,纯粹是为了刺激陆逢时,谁料到那个傻子压根儿不吃这一套,反而跑得更远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因为周宥岩的到来被打破,这三个人的场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特别是姜扶欢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周宥岩觉得仿佛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周宥岩想要打破这样的尴尬,伸出手,说:“让我来喂吧。”
陆逢时却没有把碗给他:“不用,她快吃完了。”
这样的拒绝让周宥岩心里很不舒服,他伸手去拿粥碗:“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她现在生着病,很挑剔,换人照顾会不适应。”陆逢时却没按常理出牌,把粥碗往自己的方向带。
“早晚都会适应,反正以后都是我照顾她。”意思就是,我和她有儿时的婚约,你这样的闲杂人等就该自觉离远点。
“你确定你能照顾得好她?”
“怎么不能?”
原本凝固的氛围此刻突然针锋相对起来,姜扶欢靠在枕头上,看着粥碗在半空中来来去去,碗中的粥水随着两个人的动作不停摇晃,最后溅出了一点滴在了床沿处。
“要吵出去吵,我的床单都被你们弄脏了!”要是平时,姜扶欢恨不得他们俩打一架,她就呆在旁边围观,但是今天她的烧刚退,没这心思,“这么喜欢吵干脆去外面打一架好啦,谁打赢了就留下照顾我怎么样?”
两个人都被姜扶欢吼得闭了嘴,陆逢时默默从床头柜上扯了一张纸巾,把床单擦干净。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姜扶欢嫌弃地看了眼这两人,“都愣在这里干什么,我要睡觉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吵的我头疼!”
周宥岩刚到这不过几分钟,就被赶了出去,连带着陆逢时,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
周宥岩双手插在口袋里,对陆逢时的轻蔑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对欢欢有非分之想。”
“您误会我了。”陆逢时说话还算客气,但是语气冷漠,眉宇之间散发着清冽的寒意,气场毫不比他弱。
周宥岩沉了脸色,他知道陆逢时是什么身份,这个人虽然相貌不错,也有能力,但是出身贫寒,姜家收养他也不过是为了给姜扶欢挡灾,所以他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但现如今看见他眼神里带着冷意的嘲弄,心里被勾起一股无名火,他又说道:“我是欢欢从小就有婚约,姜周两家也很看好我们,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离她远一点。”
陆逢时似笑非笑:“姜老爷收养我,就是为了照顾好大小姐,这一点,我恐怕办不到。”
周宥岩皱起了眉:“你一个男人,和她走得这么近,不觉得不合适吗?”
陆逢时淡淡看他:“这点您应该去和姜老爷说。”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气氛有些凝重了。
正巧这时姜老爷过来看小孙女,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两人。
“你们站在这做什么?”姜老爷察觉到了这空气不对味。
周宥岩瞬间收敛了神色,笑说道:“姜爷爷,我来看看欢欢。”
姜老爷笑眯眯说:“好啊,那随我一同进去看看她。”
陆逢时打断道:“姜老爷,大小姐刚喝了粥,说想睡觉。现在恐怕正睡着。”
“那还是等等再过来吧,让欢欢好好睡一觉。把她吵醒了,待会儿又该发脾气了。”姜老爷改了主意,小孙女的起床气他是知道的,他看向周宥岩,“宥岩啊,要不先陪爷爷说说话,待会儿再来看欢欢。”
周宥岩只好扶起姜老爷的手,说,“好。”,离开的时候冷冷扫了陆逢时一眼。
为了照顾姜扶欢,陆逢时请了一天假,不过好在上午的时候把笔记本从学校带了过来,他正准备去房间完成一部分任务,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何流苏女士。
陆逢时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对面却不是他妈妈的声音,“是何阿姨的儿子吗,何阿姨今天下午落水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啦,前几天写了一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过敏了,于是又拖了几天。
第39章
接到何流苏落水的消息之后, 陆逢时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赶去疗养院。
姜府的家用车在路上平稳行驶,陆逢时坐在车后座, 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少有的焦虑。
“陆少爷, 出什么事了, 您这么急匆匆的?”司机透过后视镜,难得看见陆逢时有些坐立难安。
他其实很少用姜家的司机, 平时只有为了接姜扶欢才会动用, 但是今天事发突然,姜府附近又很难打到车,这才叫了姜家的司机送他去。
“疗养院打来电话,说我妈今天下午掉进湖里了, 我过去看看。”
司机一脸惊讶,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人没事吧?”
“说是被救起来了。”陆逢时抬头看向车窗外,车在高架桥上行驶,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
临近傍晚, 夕阳突然隐了起来, 天空乌云沉沉,一下就变了天。
他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
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打在窗玻璃上, 一下就模糊了视线。
天气状况不佳, 又正值工作日,下班高峰期, 车就这么被堵在了高架上, 整条路被围得水泄不通。
遇上这样的路况, 司机也无能为力,只能一点点缓慢行驶着。
到达的疗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陆逢时急匆匆走到何流苏的房间,还没进去,就看到外面的走廊上护工低着头站在那,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陆逢时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陆逢时没有过多停留,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流苏的房间里挤了一大圈人,疗养院院长也来了,正在她床边嘘寒问暖。
毕竟是姜家送来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姜家要是问起责来,他们不好交代。
短短一个下午,她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道歉,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陆逢时穿过人群,走到何流苏床边,“妈,你人没事吧?”
何流苏躺在病床上,气色倒还好,想来是有惊无险,“我已经没事了,都是他们说得吓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疗养院的疏忽,真的很抱歉。”院长看到陆逢时来了,再一次表示了郑重的道歉,朝他鞠了一躬。
“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掉进湖里?”
纵然疗养院院长态度诚恳,但坠湖不是件小事,涉及到人身安全的问题,陆逢时一点都不含糊。
院长自知理亏,解释起今天下午的事情来。
事情是这样的,何流苏自做完手术之后,就被放在了桐城的一家高级疗养院疗养,除了做化疗的那段时间需要去医院,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疗养院里。
这天下午护工看着天气不错,就推着轮椅带何流苏去湖边散心。
护工带着何流苏逛了一会儿,突然提出要上厕所,于是把何流苏一个人留在了湖边。
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湖边的土地常年遭湖水浸润,地很滑,偏偏那天虽然艳阳高照,风却不小,风一刮,那轮椅就往地势低的地方冲去。
轮椅是带有刹车的,护工临走的时候也给轮椅开了刹车,可那天不知怎么的,兴许是湖边的土地太过湿滑,轮椅被风一吹,就往地势低的地方滑去,何流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头栽到了湖里。
“你放心,以后何女士这边我们一定会加派人手,失职护工已经引咎辞职,明天就会换成新的护工,这样的错误我们绝对不会再犯了。”院长解释完坠湖的来龙去脉,承诺道。
陆逢时脸色很冷,没有说话,倒是何流苏开了口,“李院长,小梁也不是故意的,有严重到要辞退她的程度吗?”
“何女士,您不追究她的责任是您大度,但这次她属于严重失职,不处罚她以后疗养院里的护工都效仿怎么办。”
“那不能从轻处罚吗?小梁在我身边呆了一年多了,我都习惯了。”
院长解释道,“其实她对自己的工作失职也很自责,辞职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她说这次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没脸再呆在你身边工作。正好家里有些事情,她准备辞职回老家。”
“哦,这样啊。”何流苏垂下眼眸,有些失落。
“妈,您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别想其他的。”陆逢时搭在何流苏的肩膀上安慰她。
“是啊何阿姨,您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一直呆在角落里的人出声。
何流苏这才想起江纤月来,眼睛亮起来,“对了,逢时,这次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了小江。要不是小江正好路过,把我救了起来,我现在可能都看不到你了。”
江纤月站在角落里,屋子里一大群人,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
陆逢时顺着何流苏的目光望过去,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人身上,有点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江纤月。
“表演课的老师说要当好一个演员,首先要体验生活,观察生活,她让我们自己选一个主题写观察记录,作为这个学期的作业,我就想到了来疗养院里做义工,原来何阿姨是你妈妈吗?”江纤月同样意外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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