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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劲挣扎着，对谢无极拳打脚踢，不断地发出法咒，但每一道都被他轻而易举地闪躲。
“还敢动手，是真的不怕死。”
“人类的感觉果然不可靠，前一息好像还爱得愿意为本君去死，下一秒就能为了自己想方设法地逃离。自私浅薄，冠冕堂皇，黎瑶，你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你，如何敢妄想得到本君的回应？”
谢无极突然松了手，看黎瑶跌倒在地急促喘息，漫不经心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黎瑶猛地抬头。
“关起来。”谢无极冰冷的双眼注视着她，“好好看守。”
黑暗中走出几道影子，是谢无极的魂卫，无形无声，难以捕捉。
黎瑶自知反抗不了，也不浪费力气，安静地被拖下去。
她不知道会被关在哪里，但心想，没死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说不定还能破釜沉舟，至少谢无极看起来已经没有耐心了，但还是没有下杀手不是吗？
只希望闻雪月不要被自己牵连才好。
黎瑶自认对独世宫已经非常熟悉，可她从来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周围很冷，阴暗潮湿，伸手不见五指，隐约能听见水滴声。
她像个盲人一样蹲下去摸了摸地面，不是冰冷坚硬的手感，有些软踏踏黏糊糊的，很渗人。
黎瑶猛地站起来使劲往后退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小黑屋？
被关小黑屋了啊。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通常来讲，故事进行到小黑屋这一步，哪怕不是马上就要自由了，离成功应该也不远了。
只要还能出去，下次或许就可以收拾包袱滚蛋了！
远离暴君，指日可待！
黎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苦中作乐，盲目乐天，但其实还是很害怕黑暗。
这会让她想起墙外的世界，尤其是这软踏踏的黏腻墙壁。
在黑暗之中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又已经被关了多久，只知道方休来过一次，告诉她道君离宫了。
告诉她这个干什么？阶下囚有资格知道谢无极的踪迹吗？
不过能见到外人，黎瑶还是很高兴，她问了个挂念已久的问题：“闻少主……”
方休在黑暗那一边冷冰冰道：“闻少主已经回闻家了，有闻老祖做后盾，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事，你有心情关心别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为好。”
“哦。”黎瑶缩回墙角，尽量不去靠近软踏踏的墙壁，“我关心自己也没用，道君喜怒无常，岂是我能捉摸的，我还不如关心一下别人。”
“牙尖嘴利。”方休硬邦邦道，“不是告诉你道君离宫了吗？道君回宫之后要如何不记得了吗？”
“……”沐浴泡寒池呗，还能怎么样？
不会吧不会吧？谢无极不会还让她去做这件事吧？
“抓住机会。”
方休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相处三年的同僚，言尽于此，丢了个什么东西进来就关门离开。
黎瑶：“……”
抓到一只兔子。
糯叽叽的兔子。
“大小姐！”
“……”想起来了，是团子。
糟糕，上次因为出了事，都没顾上这只兔子，不过它怎么被方休给扔进来了？
“大小姐呜呜呜这里好黑呜呜呜团子好害怕！”
“不怕不怕，没事的，待久了你就会发现除了看不见有点无聊外其实也没什么。”
“大小姐真的一点都不怕吗？可是那个很凶的男人说这里黑漆漆的很危险，大小姐一定很害怕，搞不好会发疯，无极道君他就……他就把团子抓来了！”
……谢无极？
……现在的局面似乎比她想得好多了？
可谢无极真是为了她才把兔子送进来的吗？他不像是那么仁慈的人。
还有这只兔子精……
黎瑶按了按它，有些奇怪道：“团子，你的骨龄可不小了，为何化成人形还那么年幼？”
以她三年来增进的修为来判断，团子化成人形怎么都该是女子而不是少女的样子。
兔子缩成一团委委屈屈道：“团子也不知道，团子怕黑，大小姐抱抱团子。”
黎瑶没说话，但把兔子抱紧了一点。
她实在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东西。
突然被送进来的兔子精，谢无极的反常，还有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你进来之前可知我被关几天了？”
团子说：“这个团子知道，是第二天！道君和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一起来黎家抓了我，说丢给昨天被关的大小姐！”
谢无极去了黎家？
只是去抓兔子？她可不相信。
黎家怕是还有什么值得他去一趟的东西。
第二天……居然才两天吗，她以为过了好几天了。
看来黑暗还是给她带来了影响，她有些判断不好时间，除了触感之外，其他感觉都减弱了许多。
她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所以也就不知道大门再次被打开，她被带出去，天光大亮时又过了多久。
她只知道，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透露着诡异。
第二十七章
黎瑶被关起来不久, 谢无极就离宫了。
因为方休没有在步家找到他被挖走的血肉。
没在步家的话，说不定就在黎家。
黎珏的命魂被抽出之后, 所有隐藏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她知道的一切都是那只恶蛟告诉她的。
那恶蛟已蛰伏在黎家数年, 与黎珏合作，由她供养的同时，帮助她稳固黎家少主之位。
黎珏这些年可以左右逢源, 少不了恶蛟的相助。
那恶蛟身上有闻家的标记。
……一只来自闻家的快要化龙的蛟, 谁能有这个资格操控驾驭它？
只有那个人了。
它若真属于那个人，那知道点什么秘密并不意外。
谢无极早就料到那人地位崇高, 不可能对眼皮子底下的世家这些年做过什么毫不知情。
甚至当初还需要他自己去查害了谢家的人到底都有谁。
……闻家老祖, 闻叶。
听起来是普通的名字，但它却属于在谢无极诞生之前，凌驾三界千年之久的闻家老祖。
谢无极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被恶蛟寄生多年的黎府, 这里是黎瑶从小长大的家。
她们黎家的姑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
蛟是怎样的存在？谢无极当时若不是过热的状态，对付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早就料到此行不会轻易收场，所以才不曾泡寒池就来了。
虽则得到了恶蛟的命魂, 可哪怕是命魂也要比人类强大许多, 没有那么好降服, 至今无法炼化，命魂之内隐藏的秘密, 与其说是它自己不愿意说，不如说是它说不出来。
在黎珏的记忆之中也不存在恶蛟的直言相告，大多都是含糊其辞做个引导，它本身如被法咒限制一般, 有些过于机密的事要么提及不了，要么不知道, 全靠猜测。
……
有些棘手啊。
他们到底要他的血肉做什么呢？
再造一个他，真的只要洞玄术就可以了吗？
若是如此，血肉一天不找到，可能真的会有一个与自己一样的家伙出来扰人心烦。
谢无极无声无息地来到黎家，停留在黎珏曾经居住的院落，这里已经被重新打理过，全部封锁起来，但依稀还可以感知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谢无极漫不经心地寻找，方休就跟在几步远的地方，其实也很好奇道君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一直以来，道君都在查些什么，方休其实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谢无极始终没有窥到门径。
每一次乘兴而来，最后都败兴而归，得到的消息都有些近似，却也仅此而已。
谢无极在院落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血肉，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黎瑶以前住的地方。
他们一起来到黎府，一日都没待下去就离开了。
谢无极再次踏入这里，不禁想起当时的情形。
竟然想过在他面前自爆。
谢无极说黎瑶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可现在看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至少很难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来。
看到什么都会不自觉地勾起与她的回忆，倒不算太糟糕的感觉。
地面上还残存着假龙筋上的毒液，想来是黎家无法清除，只能尽量不靠近。
谢无极缓缓蹲下，掌心拂过毒液所在之处将其抹杀。
……打有闻家标记的恶蛟。
在恶蛟记忆中不断出现的一脸清风明月慈悲为怀的闻叶。
他好像应jsg该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那个自长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道君。”
方休的声音响起，谢无极转眸看去，看到了一只雪白的红眼睛兔子。
兔子精肥肥的，显然日子过得不错，要说它被黎瑶丢下后生活不好，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是你啊。”谢无极笑起来，“怎么抖得那么厉害？怕什么？爹不会伤害你的。”
团子：“……”
他还记得它脱口叫爹的事！
谢无极倏地靠近，像在判断什么。
方休抓着兔子，感觉到它不断挣扎，慢慢道：“这是黎小姐的兔子？”
团子疯狂兔子叫，表示是的是的，所以对我稍微轻柔一些谢谢！
谢无极没回答，方休想了想又说：“黎小姐被关在禁闭室，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时间久了怕是会疯癫。道君应该不想要一个疯子，那不如……”他颠了颠手里的兔子，“把这只兔子送给她作伴。”
谢无极忽然抬眼看了看方休，方休高鼻深目，有些异乡人的模样，对上谢无极的眼神也不心虚，十分坦然。
谢无极笑了一下，直起身道：“可以。”他摆摆手，“既是你的提议，那就由你去做。”
方休应下来，带着兔子精离开。
谢无极则留在原地继续寻找。
其实也不必找了。
还找什么呢？血肉的味道，不就在……
谢无极猛地回头看向方休消失的方向。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黎家，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突然有点期待见到黎瑶了。
可令谢无极也没有料到的是，左护法方休去送兔子后，右护法回宫，给他带来了一个连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消息。
谢无极那时正要沐浴，右护法一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水雾蒙蒙的桃花眼。
他的嗓音也是特别改变过的，沙哑低沉，听不出原本的特点。
“道君布下的探灵法阵有动静了。”
谢无极睁开了眼睛，氤氲的雾气里，他缓缓问：“如何？”
右护法过了一会才说：“结果可能有点问题，还请道君容属下再确认一番。”
谢无极：“本君设下的法阵不可能有失误。”
他重新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真找到人了？”
从将谢琬神魂送入轮回至今，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
一个少年时用来证明自己的逆天操作，这么多年没有回应，难免会被质疑实力，被当做吹嘘。
但谢无极如今这样强大，别人自然也不敢真的质疑，反而会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故意藏匿道君亲妹的转世。
时间久了，鲜少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众人都以为道君可能已经不那么急迫寻找了。
但只有右护法知道，谢无极没有一个月是不问起法阵之事的。
这件事由他负责，他也想在知道人选的第一时间告知道君，可是……
“法阵指向的人……”
右护法迟疑着不说，谢无极缓缓转过头来，哪怕隔着屏风对上这个视线，依然令人胆寒。
他不敢再迟疑，干净利落地吐出三个字：“是黎瑶。”
“……”
很长一段时间，谢无极都没什么反应。
要不是可以看到屏风上若隐若现的影子，右护法都要以为他已经走了。
良久，就在右护法斟酌着是否该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呵。”
……
黎瑶正在前往寒池的路上。
她想着，大家看她的表情古怪也是应该的。
哪怕是她，这三年来也很少见到谁像自己这样折腾之后，还能活着出现的。
黎瑶想要乐观一点，但也不敢太乐观，心里琢磨着一会到了寒池见到谢无极该怎么办，谁知到的时候，发现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神神秘秘的右护法就在门口的位置，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以往见到黎瑶，右护法都是点一下头就走，速度之快，导致黎瑶现在都还记不清他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是什么样的。
今日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她，直勾勾看着，像在判断她的长相一样。
看了一会，大约是判断出了什么结果，有些认可又有些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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