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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瑶：“……右护法在看什么？”
右护法回答得很直接：“你的眼睛和道君很像。”
黎瑶觉得非常离谱：“我的眼睛？和道君像？右护法开什么玩笑？”
谢无极可是天生异瞳，其实要再配上一头白发，就更像是雪白的波斯猫了。
而她穿越前后都是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睛，大是大了点，除此之外也和谢无极没有任何相似，右护法居然说他们眼睛像？
“我没开玩笑。”右护法的声音沙哑极了，一听就是刻意作假，“虽然瞳色不同，但你们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一样。”
形不似但神似得很，森然鬼魅，无边暗色。
“……您高兴就好，我能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右护法顿了一下， “在进去之前，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告诉我？”黎瑶愣住了，今天奇怪的事似乎有点多，她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我应该没什么需要知道的吧，毕竟我之前还被关着……”
“是道君命我告诉你的。”
黎瑶还是有些勉强，不太想知道，她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现实恰恰相反。
右护法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道君一直在找他妹妹的神魂转世。”
“……这天底下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的确。不久之前，我们找到了。”
“……”
黎瑶眼睛缓缓睁大，心跳得飞快，嗓子都紧张得干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右护法定定看着她，她终于看清了他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
“那个人就是你。”
“……”
咣当。
黎瑶惊骇地朝后一退，撞到了不远处的博古架，将架子上的东西撞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可没人在意这些。
黎瑶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右护法顺从地又一次道：“你就是道君的妹妹。”
黎瑶情绪激动到顶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她自己掐了掐人中，强笑道：“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右护法没有扶她的意思，也不靠近，只是再次强调：“你就是道君的亲妹妹。”
“……”
黎瑶彻底被这天上砸下来的大饼给砸晕了。
第二十八章
黎瑶再醒来的时候, 人还是懵懵的。
她已经离开了小黑屋，正躺在高床软枕上, 比当初在琅嬛阁睡得还要好。
她不是第一天在独世宫了, 所以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谢无极专门为他妹妹谢琬准备的寝宫。
黎瑶愣愣地躺着，不想起来，因为实在有点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任谁知道自己曾经真心喜欢过的男人居然是自己身体的哥哥, 都会觉得很那个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情特别怪异, 难以形容，身上好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翻来覆去乱入麻。
水红色的轻纱帷幔被风掀起一丝涟漪, 黎瑶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灯火通明。
纱帐虽然轻薄，遮光效果却很好，从缝隙投射进来的光显得特别刺眼，黎瑶使劲捂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时，风已经消失了，帷幔又好好地垂着。
……方才视线模糊之间, 好像在帷幔后面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对那人实在太熟悉了, 哪怕只是一个剪影都能瞬间认出来。
谢无极。
他就在外面。
他来了多久？
在等他的……妹妹？
黎瑶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
所以说, 小黑屋出来之后，她真的遇到了转机。
在一切都到了最紧要关头的时候, 不长眼的天道终于准备给她点金手指了？
可这金手指也太离谱了一些。
但凡是个人，想到自己喜欢过自己的亲哥哥，都会很别扭吧。
黎瑶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极慢地坐起身来, 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搞错了呢？
就算没搞错, 她也不是谢无极的真妹妹，她是穿来的，这躯壳或许是谢无极转世的妹妹，但她绝对不是，所以不用别扭，不用奇怪。
可还是好渗人，鸡皮疙瘩越来越多，黎瑶纠结地不想下榻，但时间不等人。
谢无极明显知道她醒了，在她还纠结为难的时候，帷幔被他掀开，白衣墨发异瞳红唇的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四目相对，黎瑶大脑混乱地转动着，双唇启合，迟疑地唤了一声：“……兄长？jsg”
谢无极：“……”
……
气氛诡异到了顶点。
说起来，自从黎瑶得知自己是谢无极亲妹妹这个消息后，她好像就进入了文化荒漠，不但难以明白自己，也难以形容谢无极现在的样子。
他其实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并不妨碍黎瑶感觉到他那份隐约难耐的克制。
还有种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实实在在的憋屈感。
这还是黎瑶第一次见到谢无极吃瘪。
在此之前，虽然知道谢无极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可基于对他神经质的了解，黎瑶并不觉得他会为自己的妹妹多么克制自己。
哪怕是日夜相伴的人他都没有感情，更何况是自小分开送去转世的妹妹。
不过想来他也没有变态到那种不顾人伦的地步，血缘关系对他来说还是有点效用，所以他保有着一分价值高昂的克制。
这一分已经非常难得，让黎瑶拨开云雾，得见天日。
谢无极吃瘪了！！！
她再也不用苦恼如何离开独世宫获得自由了！
她和他吹了，他们无情人终成兄妹了！
她自此有了免死金牌，可以扬眉吐气了！
黎瑶一扫心中怪异，在谢无极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支棱了起来。
她是合衣而眠，现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不便，可谢无极突然就后退了几步，双手负在身后，在黎瑶看不到的位置紧紧交握在一起，极力地隐忍着破坏的欲望。
很想把她的心挖出来，把她的神魂抽出来好好看一看，这怎么会是妹妹呢？
怎么能是妹妹呢？
早在黎家时谢无极就想过，回宫之后要好好思考一下他对于她奇妙的容忍感。
现在似乎不用思考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不，也是有些意义的——或许真的是血缘的关系？
因为血缘的吸引，黎瑶对他一见倾心，也因为血缘的存在，他对她容忍到了纵容的程度。
谢无极沉默不语，黎瑶越发神清气爽，如同故意挑衅一般，笑着又喊了一声：“兄长？哥哥？你为何不说话？”
她歪着头，从最开始的浅笑变成放肆大笑，笑得弯下腰来，柔软纤细的身子颤颤的，像雨打的幽暗玫瑰，明明枝丫摇晃，却一片花瓣都不掉落下来，仿若开在冥狱的死亡之花。
“这么高兴？”
谢无极终于开口，语气如常，带着他特有的调侃与漫不经心。
“小瑶接受得好快啊。”
往日里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危险气息，黎瑶的脑子就会开始转了。
会努力思考该怎么才能在不触怒他的情况下不那么憋屈，如何逃离他的身边。
但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
她若无其事轻描淡写道：“那不然怎么办呢？”
是啊？不然怎么办呢？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不接受吗？
对于谢无极来说，似乎还真的可以。
他突然往前一步，近两米高的身体压迫感极强地笼罩下来，黎瑶的本能还在畏惧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莫名有种被他视线扼住咽喉无法呼吸的感觉。
“……”
“想好了？”
他询问的语气着实耐人寻味了一些。
黎瑶不禁仰头与他对视，灰蓝与碧绿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如蛛网包裹的身影，她缓缓舒了口气，听到他继续开口——
“做了我的妹妹，可就不能做我的女人了。”
一字一顿，意义非凡。
黎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
…………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疯子居然还在想着混淆血脉的关系吗？
难道说她要做他的女人，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拿妹妹当女人吗？
黎瑶忽然觉得恶心，忍不住弯腰去干呕，谢无极遗憾的叹息声传来，在他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黎瑶反应激烈地躲开。
“哥哥。”她叫得掷地有声，“亲哥，好哥哥，我的亲亲好哥哥，别过来，我恶心。”
谢无极良久无声。
黎瑶恶心劲儿过去了才抬起头，这一抬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谢无极。
……
这样的他还真是新鲜。
黎瑶看得愣了一下。
谢无极就这么盯着她慢慢说：“黎瑶。”
“……？”
“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原来你以前的不悦都是假的吗？
黎瑶再次睁大眼睛，好像从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处在吃惊的状态。
谢无极从前的不悦若都是假的话，那现在真正生气是为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
难不成还会对好不容易找到的亲妹妹下手吗？
黎瑶十足地担心了一会，然后发现担心得有些多余了。
谢无极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走了。
黎瑶肩颈松懈下来，紧绷的神识也放松了，正想再好好收拾一下心情，方休就带着人走进了寝殿。
“小姐。”
没有黎这个姓氏，从今天开始黎瑶不存在了，只有谢琬。
她是独世宫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了。
黎瑶看着方休和他身边的人，大家都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心中的想法如果真的可以表现出来，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有事？”黎瑶问了一句。
方休语气诡异停顿了一会才说：“道君要带您去闻家见闻老祖，命婢女为您好好准备一下。”
听听，方休都称呼她“您”了，可见独世宫里不止她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快嘛。
谢无极个变态也不知道在生气些什么。
不过……
“去见闻老祖？为什么？”
方休的回答非常官方：“道君当初将您的神魂送入轮回时就在闻家，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您，也该有始有终，带您回去见一下闻老祖。”
“……是吗？”总觉得不仅如此，谢无极这人做事走一步想N步，他也绝不是什么有始有终的人，这里面百分百有事儿。
“可以不去吗？”黎瑶开始耍赖，“我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你去告诉哥哥我不去。”
饶是方休也接受了情人变妹妹这件事，听到黎瑶真的称呼谢无极哥哥，还是浑身战栗了一下。
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像有些理解道君为何不高兴了。
“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忤逆道君，您知道惹道君不悦会是什么下场。”
方休诚恳地建议。
可是黎瑶不听。
今时不同往日，她就要试试谢无极对妹妹的底线在哪里。
“不去就是不去，我要再去睡一觉，你们都出去，别烦我。”
黎瑶强硬地拒绝，把人都赶出去，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你别说，还真别说，大约是身上的重担没了，黎瑶这一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了一个来到独世宫以后最安稳的觉，醒来的时候，头脑清醒，身体轻盈，感觉好得不得了。
就是很口渴，感觉周围很热，怎么突然这么热？
黎瑶一拉帷幔就看到了热的根源。
谢无极端坐在桌边，周身散发着滚烫炙热的气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
黎瑶吓了一跳。
任谁睡醒之后看见有人死死盯着自己，眼神阴郁，神色幽魅，都会吓一跳吧。
黎瑶的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她一扫之前的卑微克制：“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进来？这是我的寝殿，哥哥这样随意进出实在是太无礼了，兄妹可不是情人，我休息的地方哥哥该避开才是。”
她说得太理所应当了，气势不凡，从得知自己成为谢琬之后她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做什么都十分倔强，故意和他作对，可是。
一点都不讨厌。
谢无极一言不发，只是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哪怕黎瑶有意试探，也没受到什么真实伤害，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太着急了吗？太进入角色了？
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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