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央嘴上说着,其实肋骨固定着,肺部也做了手术,现在除了一只手,整个人都不能动。
看着她头上的绷带,他问:“伤得很重吗?”
身边的人一直把她的消息告诉他,但是不亲眼看见她,亲耳听她说,总觉得不放心。
穆冉趴在他的床上说:“头很疼,时不时就会天旋地转觉得整个人都要倒下去。胸闷恶心,如果不吃止吐药的话连胆汁都会吐出来,晚上也睡不着,耳朵里嗡嗡地响,反正就是很难受很难受。”
他伸手只够得着她的几缕发丝,又道了声歉:“对不起。”
穆冉说:“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错。而且也只有前些天,现在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只要休养休养就行,连药也不用吃了。”
她凑过去,让他能摸到她的脸,他的手几乎是眷恋地在她脸上轻抚。
穆冉想起自己下午时冒出的问题:“老公,结婚前你们家到底有没有找人算过,或者说是算错了。我们俩根本就是八字犯冲,这才多长时间啊,那个护工都照顾我三回了。”
她柔柔地抱怨,其实是在撒娇。
顾央捏了捏她脸颊:“等我出院就去找个大师给破解一下,以后都会保护好你。”
两人东拉西扯地,其实也没有多少要紧的话,直到李特助在外面敲门。
穆冉坐直身体,结果起得猛了,头又有点晕。
顾央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穆冉也知道她该走了,顾央的身体比她更需要静养,不该说这么多话的。
门被李特助从外面打开,护工走了过来,穆冉收回手。
顾央的手一时不太能适应空虚的感觉,虚虚握了两下,看着护工把她推出了房间。
穆冉坐着轮椅只是因为防止她走路时忽然头晕,其实正常走路是没问题的,回去后立时觉得渴了,给自己倒了杯水。
拿着水杯又想到顾央刚刚躺在那,嘴唇都是干的,她都没想到他会渴,他也是的,就算她不方便,也不知道叫李特助或者护工进来倒杯水喝。
刚刚他的声音是哑的,但不全是因为渴,那张脸一看就是受伤的模样,胡子没刮干净,人也瘦了很多。
而且整个人很疲惫的样子,自己是不该去打扰他那么久的。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过去,主要也是因为新手机拿来了,虽然玩的时间稍微久一点就会被护工和医护人员制止,但是起码能打消一些无聊的时光。
有时候护工还会推她到下面花园转转,她已经没再出现过头晕的状况,头上的绷带也去了下来。
本来像她这种情况是可以出院的,她也问过医生,一般轻微的脑震荡也就需要休养一到两周,可以说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到现在出行靠轮椅纯属护工和医护人员不放心。
昂贵的私立医院,花园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穆冉在房间里憋久了,下来走一走逛一逛都觉得心旷神怡。
而且孙莹莹还会经常来看她,医院里的配餐味道很不错,但还是孙莹莹带来的东西更得她心。
相比起她,顾央的心情可不大好。
李特助毕竟刚上任没多久,不知道自己的上司为什么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差。
说句露骨的话,警察的调查结果明明也对他很有利,可他就是板着脸,一天比一天阴沉。
李特助这时候就想到了他的上一任,已经到了房地产总公司的张华文。
他也没想到张华文问完了顾央的情况,沉吟了一会儿又问起了穆冉的事情。
等到所有问题问完,张华文给他支了一招。
但是也是事先说了,不保证有没有用。
李特助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张华文给顾央做助理时,那时的顾央刚进公司没多久,还只是一个海外的副总经理,不那么擅长隐藏想法,加上一起奋斗了几年,多少还能揣摩他的想法。
现在的顾央多了几分威严与气势,心思更难揣摩。
穆冉进来的时候,顾央正在吃饭,看见她来也没打个招呼,看了一眼就冷淡地低下头。
穆冉疑惑地看了看李特助,不是他说顾央找自己来的吗?
看他这样明显就是不欢迎自己的样子,穆冉也不想自讨没趣,就打算走。
她刚转身,后面就传来勺子重重落在餐盘上的声音。
顾天鹅注重礼仪,吃饭都无声无息的,这显然是在生气。
穆冉心念一转,就猜到了他生气的原因。
委屈兮兮的回头:“干嘛啊,我专门过来看你,你也不理我。”
现在还蹬鼻子上脸,摔碗砸锅了是吧。
顾央看着她,抿唇不说话。
虽然气势没变,但是他也就刚能坐起来,打了石膏的手还吊在脖子上,只剩下一只手扔了餐勺。穿着病号服,眼前是病床上的小桌子,莫名就有了几分委屈巴巴。
穆冉走过去,拿勺子给他盛了米饭,喂到他嘴边。
他不张嘴也不说话,还是那么看着她,眼神凉飕飕的。
穆冉哄他:“我不是不来看你,你平时房间里老是有人,他们看见肯定会说我太粘人,而且对你影响也不好。而且你平时应付他们就很累了,我不想再来打扰你休息。”
她说的都是实话,顾央从监护室出来后,很多人探得风向,来拜访的人很多。加上集团里那些人不是来汇报工作,就是来请示,他有限的休养时间也过得很忙。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但也不是三天连一眼都不过来来看的原因。
看他神色依旧没松动,穆冉放下勺子专心哄:“其实我本来晚上是可以来看你的,可是我就是不敢来。”
她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来就不想走了,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想要一直跟你说话,还想要抱抱你亲亲你。这么一来,你干脆就不要休息了,所以我是真的不敢来。”
顾央还是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假。
穆冉被他看得发毛,低头又盛了一勺米饭,像教小宝宝吃饭一样“啊~”了一声:“乖,过来,张嘴嘴,吃饭饭。”
“......”
顾央冷冷睨了她手里的勺子一眼,嘴巴像是个摆设。
穆冉撒娇:“老公,你到底吃不吃,我胳膊都举酸了。”
顾央一直不吭声,跟修了闭口禅一样。
穆冉也懒得伺候了,事实上她这几天本来就抗拒来看他,因为从知道他打死方向盘保护自己后,她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看到他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哪哪都不舒服,他不领情大家正好冷战。
她勺子还没放下,就听他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啊~”了一声。
看着他张开的嘴巴,穆冉忽然就笑了起来。
心里像是有一层层的潮水拍过来,她分不清哪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只知道这一刻,她连演戏都不用,就那么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很快她就收敛了笑容,因为顾天鹅显然快要恼羞成怒了。
她把勺子喂到他嘴里,又低头把菜里面的肉弄成小块,一口口的喂给他。
一边喂她一边问:“你虽然右手没受伤,可是也不方便啊,怎么自己吃饭啊?”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是他自己拿着勺子在吃。
顾央凉凉地问:“不然呢?”
穆冉说:“你让护工喂你啊。”
顾央说:“护工是男的。”
穆冉想象了一下那个两个四十来岁的男护工像她这样,坐在床上给他喂饭的情景,确实有些诡异。
她理所当然地说:“那可以让家里的容妈她们来啊,或者找个别的女护工。”
忍了忍,顾央问:“护工还要帮我擦身,你想让哪个女的过来?”
穆冉都愣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守男德,但是出轨。
这么zhuangbility,确实很顾天鹅。
他既然戴高帽,穆冉当然得给他唱赞歌。
“谢谢老公为我守身如玉。”她笑眯眯地喂了他好一大口饭。
顾央:“......”
吃完饭,他刚漱完口,外面李特助就敲了敲门:“顾总,星海的陈打电话来,说快到医院了要来看您。”
穆冉站起来想要回去,感到顾央看着她。
她大概知道什么意思,对他说:“晚饭时候我再过来。”
饲养员嘛,这工作没什么难度。
顾央晚餐本来就吃不多,现在又天天躺在床上更是没有胃口,只喝了一小碗汤。
穆冉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削了一条长长的苹果皮,一点都没断,她喜滋滋地给顾央看,顾央看着那明显“瘦”了一圈的苹果,觉得如果不是本来够大,可能现在只剩一个苹果核。
穆冉削好后,又把苹果分成几块,拿叉子扎了一块给他。
他下意识的张口,看到穆冉疑惑的表情,才意识到,她是要递到他手上。
一块苹果,有什么可喂的。
但是好的太太是不会让自己老公难堪的,穆冉只楞了一下,手很自然地拐了个弯,就把苹果喂到他口中。
穆冉就这么喂他吃了“半”个苹果。
吃完后,她想走,顾央忽然问:“身上的伤都好了?”
穆冉说:“本来都能出院了,不干重活就行。”
她本来也没什么重活可干。
顾央说:“那正好,帮我擦擦身。”
穆冉说:“你不是每天都让护工擦的吗?”
顾央说:“他们擦的不彻底。”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穆冉就明白了。
想象一下那两个四十来岁的护工给他擦私密部位,那已经不是违和,而是想替他报警的程度了。
这事在医院里确实只有她能做,也难怪他上午见她来摆着一张臭脸了,是觉得她没尽到该尽的义务。
顾天鹅喜洁,这么多天肯定受不了。
不过这算什么啊,给她发个微信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结果他什么都不说,还让别人猜。
别人猜不到他就摆臭脸,不得不说,病了的顾天鹅,其实是有些傲娇别扭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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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存稿里有两章被锁了,无语。
评论都看了,怎么说呢,文章肯定要留一点悬念,但是很多事情我虽然写的没那么直白,但是也不是特别隐晦,可能大家关注点只在男女互动上面,所以都忽略了。
男主方面,是刻意收着写的,没写太多他的心理。但是他的出身,和顾家对他的态度,他的行事作风,都是描写过的,他是不是出轨,结合他的出身顾家对他的态度和他对顾家的态度,不难猜。
女主就更明显了,开头第一段就是她的性格,后面还借和孙的对话写了她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隐秘的报复。还有有很多细节我翻来覆去的写,但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这可能会成为后面的惊喜(吓)。
前面写的是男主喜欢上女主的过程,虽然可能很多人喜欢简单交代一下前提,然后直接火葬场,男主如何痛苦疯批。但是我选择把这个过程写出来,看男主从一开始把对方只当成一个符号,到一点点沦陷,允许甚至拉着她慢慢地融入自己的生活。
这个文的女主一点也不女强,是因为男主设定是一个极为敏锐聪明能一步步夺权的人,女主如果特别会搞事情,那按照男主一个聪明的事业批的属性,八章发现,十章离婚,否则就属于男主人设崩塌强行降智了。所以描写的都是很琐碎的事情,因为不动声色无声无息所以男主才能慢慢放下防备,达成目的。
不管怎么说,前面还是写的太拖沓了,后面都是剧情了。
第84章 陈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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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就有洗手间,穆冉去接了温水,有一次性的毛巾,小心翼翼给他脱了裤子,开始一点点擦拭。
她是有些害羞,但是更觉得好奇,虽然亲密这么多次了,但她其实没怎么看过。
顾央是主动进攻型选手,每次开始,除了在水里的时候,都是穿着衣服。
他们都没有裸睡的习惯,即使睡前也都穿着家居服或者睡衣。
每次都是她在迷乱沉醉中先被剥去衣服,他最多脱掉上衣,裤子都是在最后他拿出小雨伞前才褪下,那个时候她算不上特别的清醒。
所以穆冉是真的挺好奇的,谁让她以前太抗拒,连那种动作片都没看过呢。自然也没有什么“从小看着它长大”的经验,直到现在......
顾央一把拉过被子盖上,遮挡了她求知若渴的眼神。
他的呼吸不稳,声音却含着笑:“别心急。”
穆冉:“.......”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心急了?
她帮他穿好衣服,眼睛就开始往门边瞟。
他们俩的病房只隔着三间,平时这时候他这里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不是这个总就是那个董。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那架势,顾央明显是要更进一步。
顾央问:“看什么呢?”
穆冉说:“这会儿不是经常有人来探病吗,有人来了看到就咱们两个在这里,把护工都关在门外,还以为咱们在做坏事呢。”
饭吃完了,水果也吃了,身体也擦了,探病的人怎么还不来?
线下等,挺急的。
顾央说:“我交代过了,晚上不会让人来打扰我们。”
穆冉:“......”
我谢谢你啊。
顾央吃完了饭,半躺在那里,看着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她。
他比她大六岁,这个年纪差不算大也不算小。
如果他三十七,她三十一,一切都很合理。
可二十一岁结婚,在圈子里也不多见。
也难怪很多人背地里都在说穆家卖女儿。
现在也不过二十二岁,穿着病号服,素颜朝天,这几天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眼睛大而清亮,看起来越发显小。
上次来的时候头上还缠着绷带,脸上都没消肿,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他。
出了车祸,她家里又是那种情况,听说这些天,穆家也就来看了看她,身边都是护工照顾着。
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这几天怕人多也不敢过来。
是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顾央伸手拉她的长发,温凉柔顺,穆冉吃痛,俯身到他身前。
“你说,想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想要一直跟我说话,还想要抱抱我亲亲我......”顾央忽然慢慢重复起她上午说的话。
穆冉牙酸之外,还有些不明所以,这是炫耀他记忆力好吗?
他无意识地任她的头发在他指尖缠绕滑动,抬眼看向她:“其实这些天,我对你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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