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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递给他一杯水：“我不是庆幸那场灾难，更不会美化它。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人生就是不顺遂，让人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消解。那个老师说，上帝带走了他的所有快乐，幸好还给他留了一只画笔，他把所有思念和痛苦都藏进画中。”
“我今年大四，看到很多同学那么喜欢画画，却为了谋生不得不去转行去做其他的工作。宇森哥，你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和天赋，为了意气去过自己也不喜欢的生活，虚度光阴，不觉得很浪费吗？”
顾宇森双手握着水杯，盯着看了一会儿说：“不管你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说一声谢谢。”
他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只是眼里还有不少血丝。
“现在外面都说，顾央对你这个太太有多好，为了你放下国外的工作回来，几乎是破釜沉舟跟王董闹翻。和你一起出了车祸，明明不是他的问题，却肯让利给穆家一成利。”
“穆冉，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不一定相信，但是起码你要多留点心，再遇到事情的时候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
“顾央他或许有感情，但是绝对不是在你身上。”
“你上次被叫到集团来，明着看是王董和王总监出头，其实是张主任的提议。张主任是他的人，他一早就设计了一切。”
“还有这次车祸，不只是为了彻底扳倒我。”
顾宇森很肯定地说：“他就是故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压得很低：“顾央他，和程锦华有染。”
穆冉眨了眨眼，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顾宇森以为她不信，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荒唐，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父亲结婚前听奶奶骂他的时候听到了几句，顾央和程锦华以前曾经交往过，这件事很少人知道。”
“但是穆冉，他们不只是曾经有一段过去，他们至今依然还在纠缠。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给外人看的，最重要的是给父亲看。不然的话，父亲怎么会把集团交到他手上？”
“在你们出车祸的那天下午，程锦华也出了车祸。
她出车祸的地方很偏僻，但也有人说看到车祸后有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离开，她又坐了上去。据说那个人的左胳膊受了伤，父亲怀疑，那个男人就是顾央。”
穆冉想起了生日那天顾央短暂的失联，回来后身上的湿气，那时她还以为外面下雨，但是显然只是他回家前刚刚洗过澡。
他在哪洗的澡，为什么回家前要洗澡，他在掩饰什么，或者说，这一场车祸在掩饰什么？
顾宇森接着说：“如果证实那个男人就是顾央，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最起码在这座城市，他都不会有立足之地。”
“还有昨天来的时候，父亲拿了一份文件，那个文件本来只是多加了集团让他分管金融的决定。因为车祸查到具体动手的人就要结案，父亲怕他紧咬着不放，要保下我，这份文件算是给他的补偿。”
他问：“你知不知道昨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亲回去后就改了文件，今天早上刚任命顾央为集团的执行总裁？”
穆冉垂眸，没有说话。
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顾央让顾天宸看到了他们夫妻感情多么好，这样深情的儿子怎么会跟他的小妈偷情呢。
车子本来是撞向她这边的，或许电光火石间，顾央就想到了，单纯的车祸，他只是受些轻伤怎么能打消驰骋商场这么多年的顾天宸的疑虑。
他铺垫了那么多，终于在昨天晚上彻底瓦解了顾天宸对他的防备。
给穆家一成的利算什么？
这是她差点拿命换来的东西。
她的心一点点的从温暖的海水中浮出来，渐渐冰冷，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就像一直忐忑的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落地。
她想，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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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视频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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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森看她脸色越来越白，也有些不忍心。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提醒你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尽量离开他。他就是个冷血怪物，哪怕只是商业联姻，也不该利用的这么彻底。”
“穆冉，你很好，完全值得更好的人。”
顾宇森走了很久，穆冉还怔怔坐在那里。
护工过来看她这样，有些忐忑地问：“太太，你头又不舒服了吗？”
穆冉抬头对她笑笑：“没有，特别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看了看外面的时间，她说：“已经十点多了，咱们都早点休息吧，明天收拾一下，等后天出院就是新的开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穆冉一上午都在病房里磨磨蹭蹭。
磨蹭着磨蹭着，病房门被人大力大开，穆冉叹口气，她这病房门是城门吗，怎么一个个不说一声都能进来？
抬头看见孙莹莹，那就难怪了，她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肯定没有人拦她。
她这次来没有提前打招呼，没有带吃的，而是满面怒气地看着她，看得出是一路跑过来，胸口还在起伏。
看着穆冉，她问：“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
穆冉的动作停在那，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孙莹莹冷道：“孟小山辞职了，他要到他女朋友家里的公司去，我去问他，他却说自己从来没说过他没有女朋友，还说那个女朋友你上个月就见过，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一切都是我误会了他。”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见过？见过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穆冉沉默了一会儿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孙莹莹质问：“什么叫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些天我来找你那么多次，还有微信上聊天，我每一次每一次跟你提起他，哪一次不是机会？”
穆冉无言以对。
孙莹莹眼泪落了下来：“穆冉，我以为你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你要这样？只是一句话而已，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想不通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穆冉看着伤心哭泣的孙莹莹，努力回忆自己的想法。
她那时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她好像没有告诉孙莹莹的义务。
她在想，如果告诉了孙莹莹，她一定会哭会闹，到时候自己还得费心哄她，好麻烦。
她在想，如果孙莹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还有这么个随时可以聊天的人，有时候还能一起出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一切维持原状就挺好。
孟小山只是一个短暂喜欢过的人而已，孙莹莹只是例行伤心。可是穆冉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被背叛，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小女生连骂人都不会，最恶毒的也不过于：“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冷血怪物，你根本就不配有朋友！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孙莹莹哭着跑出去，脚步又重又急。
穆冉想，她说的其实没错。
和顾央一样，他们两夫妻都是怪物，越靠近越受伤越不幸。
也幸好有孙莹莹这件事，穆冉在再见到顾央的时候也不用费心演戏，干脆沉默不语。
孙莹莹来时的动静不小，顾央自然也知道，还劝她：“小女生吵架，过几天就好了。”
穆冉心想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看她还是郁郁，顾央问：“要不我去跟她父亲聊聊？”
穆冉很无语：“你都说了是小女生吵架，你还打算让她那个渣爹逼着她跟我交朋友？”
顾央说：“既然多想无益，那就别绷着脸。”
他想去捏她的脸颊，穆冉没忍住往后躲了躲。
他的手停在空中，几秒后，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护工收拾完后，顾央状似不经意地问：“昨天顾宇森过来，说了什么？”
穆冉也没想过能瞒过他：“他喝多了，在你这边受了打击，不敢来找正主，反而找我去诉苦，可能也是喝太多了，脑子都变得不清醒。”
顾央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所以，他到底说了什么？”
避无可避，穆冉说：“都是些醉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明白。”
看他还在盯着自己，她笑笑：“你放心，有些听明白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奶奶说过，我们这种......”
不用想也知道她还是那老一套说辞，张口闭口就是他们这种婚姻。
顾央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摆了摆手打断她：“以后不要单独跟他见面，丧家之犬，说什么都不足信。”
他手段再毒辣，嘴上却轻易不说这么难听的话，看来是动了真怒，穆冉沉默着点了点头。
之前吃完饭，两个人或者说说话，或者下去转转，今天两人都没有心情。顾央说：“我下午有些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穆冉也是沉默着回去。
到了下午吃饭，两人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只能用味同嚼蜡来形容。
好在第二天，穆冉就出院回家，本来护工是还要陪她住几天的，穆冉轻易打发走她，说自己已经痊愈，不再需要人照顾。
晚上的时候，一条小视频开始在圈子里的朋友群疯传。
那是老式手机拍下的不到两分钟的画面，废旧的仓库，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少年，还有中间一个面色惶恐的少女。
虽然视频本身并没有什么劲爆的内容。
可是视频戛然而止，很难不让人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让这条视频疯传的另一个原因，是即使模糊的画质，也能看清少女那张稚嫩却美丽的脸。
怎么看和顾央的太太都有六七分相似。
顾央二十八岁成为宏城集团的执行总裁，绝对是现在风头正劲的人物。
虽然不算真正掌权人，可顾天宸这些年是半隐退状态。
他已经是宏城事实上的话事人。
八卦丑闻涉及到名人，越会增加人的窥私欲和讨论欲。
那人站得越高，人们的恶意也就越大。
类似于，你看啊，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实际上娶的也不过是一个烂货。
很多人都提起了一个传闻，说是这位顾太太就是因为和一堆男人在仓库鬼混，被穆家抓到之后，才被送到了国外，再也不让回来。
谁能想到，顾央挑了一圈，最后慧眼独具选了这么一个“宝贝”。
穆冉在隔天才看到视频，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她分了几次都没有看完。她捏着手机，手脚冰冷地蜷缩在沙发中，身体不由自主地打颤，手机不停在响，她不敢看也不敢接。
她不想回忆，可是闭上眼就回到那个昏暗的仓库中，那些不怀好意的面孔，恶心下流的话语，灰尘中充斥的血腥味，让她一阵阵的恶心。
她在洗手间低头干呕了很久，出来才听到门铃声。
来的人是陈家红、穆贤良和穆忠诚夫妇，只有穆忠良是一个人来的。
他们脸色都很不好，但是再差也没有穆冉的差。
“怎么会这样？”穆忠良开口就是质问。
穆冉瑟缩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穆贤良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视频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这人手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视频。”
这话一出，室内一片沉默。
陈家红还是老辣，这时候最要紧的是顾家的态度。
她依旧精明的眼神在穆冉脸上巡梭：“小冉，你告诉奶奶，顾央现在什么态度？”
穆忠良插话进来：“妈，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发视频的人，然后把其他视频买下来，就这一段的视频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跟顾家说是相似，或者是技术合成。只要我们两家统一口径，把这件事压下去就行。”
陈家红冷哼：“你以为顾家是什么人，顾央是什么人，当年的报警记录都还有，你想怎么圆过去？！”
她看着穆冉又问：“顾央是什么态度？”
穆冉摇摇头：“他应该还不知道。”
陈家红说：“他还在医院，估计顾家的人现在也不敢让他知道怕影响治疗。但是他总有知道的那一天，那个时候呢？”
穆冉颤抖着说：“我也不知道。”
穆忠贤问：“妈，穆家老太太不是和你通了电话吗，她是什么态度？”
陈家红说：“穆家老太太最注重规矩和名声，问了我视频的真假，之后只说小冉是个好孩子，可惜跟顾家缘分浅。”
缘分浅，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穆忠良一听就急了：“穆冉那时候那么小，又是个受害者，再说了又没真的不清白。妈你没跟她把这话都说清楚吗？”
陈家红说：“该说的都说了，她既然是这个意思，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
穆家刚刚多拿了一成利，而且顾央前途不可限量，且不说顾家本身实力雄厚，在顾央手上，以后更是如日中天。
有这么个姻亲，穆家可谓是踌躇满志。
现下忽然出了这档子事，不仅仅是姻亲关系保不住，更重要的是，顾家未必不会怪罪穆家之前的隐瞒。
把这样的女儿嫁进顾家，说不定结亲不成反结仇，那可比一开始就没关系还要糟糕百倍。
穆忠良张口就是埋怨：“当初你就该留在美国，为什么要跑回来，本来是晨西相亲，如果不是你，兴许他们已经结婚了，也不会出这种事。即使不结婚，也不至于得罪了顾家，你说说你，真是冤孽，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家里来。”
穆冉低头搅着手指一声不吭。
穆忠贤劝道：“你也不要这么教训穆冉，现在也不一定就走到那一步。顾央有野心有手段，倒不一定会听顾家的安排，当初选穆冉也是他自己挑的。”
他看向自己这个并不熟悉的侄女：“穆冉，你们感情那么好，你也别在家里待着，去医院找顾央，委婉地跟他提一提，把他哄好了，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这种事，只要当事人愿意忍下去，日后最多就是人茶余饭后几句谈资。
他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没谱，顾央那样的人，怎么会接受自己成为他人谈资，怕是觉得是奇耻大辱。
在场所有人也没觉得有这种可能，所以他们又讨论了一番，真正走到那一步，穆家该怎么赔罪。
签好的合作框架不至于马上变动，但是刚得到手的那一成利怕是要让出来，说不定还要让更多。
这些也还只是利润，能让顾家消气最好，怕只怕顾家还给他们挖坑，到时候别说利润，人不折进去就算是不错了。
穆冉听着他们在一边讨论，如何找到那个发视频的人，怎样把对穆家的影响和伤害降到最低，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受到了伤害，只是偶尔穆忠良会埋怨几句，嫌弃他的女儿给他和穆家带来的麻烦。
等他们终于讨论完，要走的时候，陈家红拉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交代：“小冉，你先去试着拢住顾央，如果不行的话，也要记得，当初是你不幸惹到了校外青年，被他们劫到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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