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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熏:“……”
她早该想到，就算保姆大半年不回来，依旧饿不到元渡和元毅钧。
元毅钧在旁边拿着报纸在看，姜熏觉得他应该是心不在焉的，因为这份报纸不仅仅是三天前的，它还是倒着拿的。如果元毅钧真能看得进去，姜熏就信了他在亲戚朋友面前的鬼话——自己的智商是他遗传的。
元渡招呼着这些人不要废话赶紧放好，鱼和螃蟹是从哪里空运过来的酒是哪个年份的他并不在乎，全部放好之后一堆人离开。
年夜饭在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全部都是中式菜品，红烧大黄鱼、蒜蓉大花虾、煨牛尾、老鸭汤等二十多道菜挤着摆满了一张大桌子。
元渡看元毅钧一眼:“你过不过来吃？你不过来我和阿熏都吃完了……咦，怎么没有饭后甜品，是不是忘让他们准备了？”
姜熏拿了旁边一个木制保温盒打开:“唔，在这个里面，应该是牛奶炖的什么东西。”
之后姜熏安安静静坐在桌子旁:“这些我们应该吃不完吧？要不要放一些进冰箱明天加热？”
元渡点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现场有几个人，一股脑的把酒店今天能做的菜品都点了一遍，等到吃的时候才发现确实太多了。
元毅钧点了点头:“吃不完，放几道进冰箱明天加热吧。”
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姜熏给一大部分盖上盖子套上保鲜膜放冰箱里当明天的早餐午餐，她明天真不愿意吃各式各样的饺子外卖了，剩下满满当当七八道菜恰恰好能舒展的在餐桌上铺开。
元渡给自己和元毅钧的杯子里满上白酒，给姜熏的杯子里满上果汁，然后三个人干杯。
虽然干杯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太自然。
虽然不够圆满，但已经是这个家二十多年最圆满的一次。
而有些缺失的人注定不会再回来，已经成了别处的圆满。
姜熏以往年夜饭大多是和外婆一起，过年时她们请的阿姨会有十五天的假期，姜熏和外婆包二十个素饺子，清炒两道蘑菇和蔬菜，对着桌子慢慢吃完，外婆年纪大了得早早睡觉，姜熏没有守岁的习惯，几个小时后两人在睡梦中又是一年。
元渡以往无论如何都不和元毅钧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他每年这个时候都在外头鬼混，反正总有和他一样不想回家的朋友，也总有俱乐部Ktv酒吧网吧等过年都不关门。
元毅钧大概每年的年夜饭都很热闹，毕竟一家之主，无论他是不是感到满足，总是热闹的。
三个人把几道菜吃得干干净净，餐后甜品一人一碗。已知姜熏想收拾碗筷但元毅钧和元渡都不让她收拾，元渡摆烂绝对不收拾，元毅钧又忍受不了餐桌上摆满了油腻的餐碟，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收拾着进了厨房，研究了半天洗碗机并拿搜索如何使用后把这些扔里面。
他出来的时候，元渡想看春晚，姜熏从小不看春晚不知道春晚有什么好看的，提议看一部热闹的电影。
一对儿女在沙发上抢遥控器，都是青春年华身影修长消瘦，但元毅钧实在想不起元渡是什么时候从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窜成了如今的个头，他甚至不知道幼时的姜熏是什么模样。
或许事情本不该是今天的模样。
他看向沙发尽头，那里站了一道削薄高挑的秀丽身影，沙发上打闹的是十三四岁白皙帅气的少年和五六岁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定睛再看已经恢复了原样。
姜熏最后还是妥协和元渡看春晚，因为元渡说这是直播，电影可以明天再看。
元毅钧脸色未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反正时间的长河不能逆流，终究还是要顺着选择过的路继续下去。
姜熏强撑着不睡觉。
元渡知道姜熏拿着手机想干什么，他酸溜溜的看着姜熏在沙发上歪头，默念了几遍“睡过去”“睡过去”，但头栽下来的时候，姜熏揉揉眼睛又醒了。
她看看电视，再看看手机。
元渡冷哼，心里烦透了邵钰。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元渡手机嗡嗡振动收到不少祝福消息，姜熏手动把新年祝福给邵钰发过去，然后抬头对元渡一笑:“哥哥，新年快乐呀。”
希望你往后余生顺遂无虞。
元渡心口一阵温柔，抬手揉了揉姜熏的头发:“新年快乐，阿熏又长大了一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姜熏。
姜熏:“我居然有两个红包！”
“薄的是你的，厚的给妹夫。”元渡咬牙切齿的说出“妹夫”二字，“你们的事情我同意了。艹，谁让他醒的比我早，风吹草动都知道。”
第88章
姜熏揣着两个红包去睡觉了, 睡觉之前她打开自己那份，红包纸皮有点难拆，数了数之后, 发现里面一共有19张粉色的钞票。
这个数字蛮吉利，她掂了掂邵钰那份，比自己这个更为厚实, 估计得有四五十张。
过了一会儿元渡又给姜熏发了一个微信红包, 数目比姜熏手头揣的这个大很多——毕竟现在姜熏出去买东西很少用现金了。
姜熏把红包放在枕头下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前却忍不住想起邵钰。
现在这个时候, 估计邵钰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他肯定不在这边住，明天是见不到的，就算要见面也得等到初五、初六往后了。
她心中想的事情多, 所以睡觉也不太安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就醒来了。
新的一年新气象, 姜熏新年第一天肯定要穿新衣服的，她从衣柜里挑挑选选拿了一身没有拆下吊牌的衣服，过了一会儿磨磨蹭蹭的去化了一个淡妆。
平时姜熏气血不是很足的样子，唇色偏浅,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病恹恹的感觉。一点口红涂抹上去之后，整个人都要精神了很多，就像清晨微光照耀下的玫瑰，带着露水绽放了新鲜清香的花瓣。
姜熏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 指尖忍不住触碰一下唇角。等下要吃早餐, 不知道现在涂口红合不合适, 反正涂上了，那就等下吃饭时再擦掉吧。
姜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听到下面有说话的声音，她好奇元渡昨天睡那么晚，怎么做到这么早就起床的。
等下楼之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姜熏怔了一下。
邵钰居然一早上就来了元家拜访，这次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带了不少礼品，一些烟酒还有人参等滋补品盒子堆在旁边，如果全部摞起来应该有一人高。李管家站在邵钰身侧，看那架势应该就是他帮忙提来的。
正常情况下，普通客人上门拜个年什么的不用带这样的厚礼。但在宿舍的时候，姜熏听室友闲聊，许萍萍说她们那边男女朋友见家长，男方为了表示对女孩子的厚重，上门肯定会带厚礼，带太少的话会被质疑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元毅钧神色不太自然的样子，但多年来要么把邵钰当成“别人家的孩子”，要么当成商场上新起之秀旗鼓相当的对手和合作者，突然转变身份把对方当成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从岳父的角度去横眉竖眼挑毛病，他有点做不到。
这时候邵钰看到了姜熏，他唇角微微勾了勾，狭长眸中多了些许笑意。
姜熏:“……邵钰哥，爸爸，早上好。”
对于姜熏先喊邵钰再喊自己，元毅钧心里很是吃味，他面上未显，轻轻点了点头。
对邵钰刚刚说的事情，他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大过年的对方从家里开车过来并不容易，专门跑这么一趟。
邵钰道:“元叔叔，那我就带着阿熏去邵家拜年了。”
元毅钧咳嗽一声:“嗯。”
姜熏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好奇的去看邵钰。
邵钰目光在姜熏嫣红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但他表情始终很淡然的样子:“阿熏，去拿你的外套，和我回家拜年。”
姜熏头脑空白的上楼去穿自己的外套，顺带把元渡昨天给的红包揣身上了。
上车之后，李管家在前面开车，姜熏和邵钰坐在后面。
姜熏礼貌的和李管家说了新年快乐，然后不好意思的握住了邵钰的手。
邵钰轻笑:“我呢？阿熏，你怎么只和李叔说新年好？”
姜熏满脑子都是元渡昨天同意了她和邵钰在一起。过一会儿姜熏才小声道:“我凌晨的时候就发消息说了啊。”
“手机上和当面说是两回事。”
姜熏被邵钰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目光注视，耳根很快就红了:“新年快乐。”
邵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小朋友的红包。”
姜熏说了一句“谢谢”，从邵钰手中接过来。
之后她想起元渡的红包，拿出来递给邵钰:“那个……我哥哥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而且给我们准备了红包。”
邵钰挑眉:“我的事情需要他同意？”
他把这个红包拿过来，倒是没有想到元渡居然这么大方，真准备了个沉甸甸的红包。
看邵钰打开之后，姜熏想数一数里面有几张。
姜熏:“……呃。”
给邵钰这份红包里装的都是一块的钞票，可能一块的钞票数量不够了，元渡还夹了几张卡牌凑数。
姜熏:“等我回去还给哥哥吧。”
“不用。”邵钰把红包放在了车侧的置物盒里，声音带笑，“大舅子给的第一份礼物，以后好好存着，等他找到女朋友结婚时再还回去随礼。”
姜熏:“……”
邵钰突然两根手指捏住了姜熏的下巴:“阿熏，你早上涂口红了？”
姜熏“嗯”了一声:“今天过年，所以化了妆。”
邵钰稍微靠近一些，这个距离让姜熏呼吸困难，她有点担心邵钰这个时候亲自己。在车上被亲的话，等下到了邵家她肯定还是满脸通红，被别人发现了就不太好了。
邵钰知道姜熏脸皮薄，关起门撩她可以，等下还要见不少亲戚，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所以他手往上捏了捏姜熏的脸颊，没再做什么事情。
开车去邵家的距离不算太近，姜熏有点紧张，她只见过邵钰的妈妈，没有见过邵家其它亲戚。
“今天邵家会有很多人吗？”
“有我叔叔一家，邵隆和邵眉都在，他们你认得。”邵钰道，“有两个姑姑会回来走亲戚，她们来得早，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姜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那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很合适。”邵钰勾唇，“这段时间里，我妈已经把你的存在告诉了每一个亲戚，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特别可爱的小女朋友。”
姜熏后悔就这样跟着邵钰一起过来了。
这种场合真的会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面对太多亲戚，还是邵钰的亲戚，姜熏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邵钰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有我陪着你，你中途如果觉得不高兴了，我会带你回来。”
这些亲戚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就算对外难相处，在邵家的场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姜熏被他顺着头发，慢慢放心了下来。
很多时候有邵钰在，真的是一件让人很安心的事情。他似乎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完美，也能抵抗所有外来的伤害，总会给人所有的安全感。
李管家在前面开车，应该不会看后面的人。
姜熏低头在邵钰戴着木质手串的手腕内侧亲了一下。
邵钰肤色比较白皙，淡淡唇印落在上面很明显。
他微微勾唇，没有擦去，只是大力揉一揉姜熏的肩膀，把她揉到了自己怀里。
姜熏见过的豪宅不少，元家和邵钰如今的住处就是宛城最出名的别墅区，外婆不少朋友都住云城最豪华的住所，她上中学时的同桌还是云城首富的孙女。
但邵家这样在寸土寸金的地盘占据广阔面积的豪宅倒是第一次见，哪怕北方的冬天内外依旧不显萧瑟，家里没有几十个佣人什么的肯定打理不好。
进了客厅就看见几个衣着很华贵的年轻女人围着乔蕴华说话，看到邵钰回来之后，这几个人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的直接喊“哥”有的喊“表哥”，应该是邵家的亲戚。
乔蕴华笑眯眯的对姜熏招了招手:“阿熏，过来这边。”
姜熏眼睛弯了弯，对乔蕴华说了句“阿姨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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