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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顿了顿，义正言辞道：“天下不乏奇才，老五没有见过不能空口直断。”
太子对皇后继续道：“永州灾疫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儿臣多方探查，才得知小九并不是永州人，而是被百姓收养，小九被收养时身上还带着金玉锁。”
金玉锁是当年太后给九公主出生时送的诞礼，普天之下只有一块儿。
齐笙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带着如意祥云的金玉锁，“民女被养父母抚养长大，民女知道自己并非亲生，时常在想民女是不是不受父母喜爱才会被遗弃。”
“养父母拿出这枚金玉锁，民女才知自己幼时备受宠爱，将民女同亲生父母分离的是意外”，齐笙同皇后似的温和的眼看向皇后，捧着金玉锁，指尖颤抖泣不成声。
皇后心疼拥住齐笙：“本宫怎么会遗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笙儿，本宫可怜的女儿。”
这边其乐融融认亲，也不知什么触动了齐昀痛点。
“小九丢了十几年，皇后可要好好认认，如若认错人，白养了别人的女儿事小，让真小九流落在外事大”，齐昀这番言论极不中听，皇上都皱起眉头。
季清妤深深看了齐昀一眼，王爷究竟要做什么？
可齐昀说的着实有理。
皇上细细打量齐笙，的确眉眼同皇后相像，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像并不能代表是。
“小九可还有幼时记忆？”皇上发问。
齐笙有些畏惧皇上，还是点点头：“只有一些，民女太小，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皇上回忆道：“朕记得的你幼时爱吃栗粉糕，两三岁能吃好几块，朕时常担忧你的肚皮会被撑破。”
宗妇都发出和善的笑意。
齐笙讶异，反驳道：“皇上应该是记错了，栗粉糕里有花生粉，民女吃了会长红疹子，民女爱吃的是玉露团。”
皇上刚才探寻的目光化为融融的笑意，“那就是朕记错了。”
“该叫父皇母后的”，皇后连忙接道。
齐笙暗知，皇上皇后这一关自己是过了，以后自己就是燕齐名正言顺的九公主。
皇后握住齐笙粗糙的手，转向太子：“太子怎么不跟母后告知九公主的消息，九公主吃了多少苦，真叫母后心痛。”
太子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眼看着齐笙过关，“砰砰砰”乱跳的心脏也回归原处。
“小九十岁养父母双双去世吃百家饭长大，依靠贩卖绣品为人做佣维持生计，即便是这样小九用着仅有的银钱买书读书，小九的品学非普通女子所能及”，太子缓缓叙述齐笙过往。
皇后大喜过望，“小九竟如此出众？”
太子顶着皇后期待的目光，对齐笙大为夸赞：“不仅如此，小九对于断案有独到见解。说来惭愧，儿臣手中有好几个案子都是由小九从中襄助，儿臣甚至想举荐小九，可是……”
“可是什么？”皇上追问道。
太子瞥见事不关己的齐昀，把火引向别处，“大理寺是五皇弟掌管，五皇弟对于女子有偏见，拒绝儿臣举荐小九的要求。”
齐笙身为九公主最小的女儿本就受宠，因着失踪皇上又心怀愧疚，太子明里暗里告状，皇上看齐昀格外不顺眼起来。
“老五，用人看能力，你心存偏见行事就有失偏颇”，皇上训斥道。
齐昀自然也有他的理由，“大理寺的案件桩桩都棘手，太子当初举荐小九，儿臣也是担心她一介弱女子受到伤害，故而推辞。”
齐昀轻飘飘把责任推了出去。
皇上既想完成九公主心愿，又想保护她的安危。
“朕看季小将军最近无事，就让季小将军护卫公主”，皇上想了个两全之法。
当初将季清竹下狱，难免伤了主臣情分，将他安排在失而复得的九公主身边，能彰显天子重视。
何况现下确定她就是小九，但是事无万一，找个不是太子那边的人则更为重要。
“儿臣有话要说”，季清妤冷眼看着太子同那个九公主暗地勾结，真让哥哥接手九公主，说不定哪天撞破他们二人秘密，死于非命。
季清妤微低着头，“儿臣哥哥是个武夫，九公主刚被认回来心里肯定彷徨不安，儿臣哥哥性子粗恐怕不能体察九公主，怠慢了九公主。”
皇上还以为什么事，“不打紧，季小将军武功高强朕很放心，小九长在乡野，清妤也是从小在乡野长大，你们二人还是姑嫂，更应该多亲近。”
季清妤替哥哥推拒不成，反倒给自己又揽了一桩事。
皇后殷切拉着齐笙去装扮，众人随着皇上走入御花园。
四周都用帷布遮挡不透风，家宴每家面前都摆着热锅子，热气腾腾，幕天席地也不觉得冷。
说是家宴，朝中重臣也都来了。
皇后安顿好齐笙匆匆赶来，齐笙刚回来皇后不忍心让她这么奔波，安顿她在坤宁宫休息。
皇后满面红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眉宇间深深的褶皱都散开了。
“皇后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儿，告诉侄女，让侄女儿也跟着高兴高兴”，焦星宛讨巧道。
季清妤也是服气，皇后姓江她姓焦，难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从她口中说得亲亲热热。
得亏皇后没有兄弟，要是有个真侄女儿得活撕了焦星宛。
论起来八皇婶跟焦星宛更亲近一些，焦星宛是称她姨母的。
皇后言语止不住的高兴，“早年本宫九公主因故失踪，如今上天怜悯，让九公主回到本宫身边，本宫喜不自胜。”
焦星宛脸色僵了僵随即恢复正常，“恭喜皇后，九公主得上天庇佑，侄女真是为九公主为皇后娘娘高兴，母女团圆再好不过。”
季清妤冷笑，高兴？快嫉妒死了吧。
皇后之所以纵容宠爱焦星宛，是因为焦星宛跟九公主年龄相仿，简单来说，焦星宛是皇后寄托九公主思念存在。
正主来了，焦星宛的帕子都快捏烂了。
焦星宛到底是能沉得住气，“民女今日特地编排的《踏歌》也衬景儿。”
皇后有心撮合，对着皇上道：“家宴就不要太过拘束，臣妾看着小孩子热闹心里也欢快。”
皇上认同点头：“皇后说得是。”
焦星宛得了许可，换了身轻纱薄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细腰跟脚踝挂着铃铛，舞动间铃声清脆悦耳，分外迷人。
季清妤自知她这么大动作是给谁看的，上辈子她就惦记齐昀，和离后她不知焦星宛是不是走到齐昀身边，反正和离前，焦星宛就没近过身。
焦星宛媚眼如丝，她特地放下身段去五王爷常去的青楼学艺，只为求得他的欢心。
齐昀一杯一杯灌着酒水，没有给焦星宛眼神，焦星宛委屈极了，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连贵女的脸面都不要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季清妤感觉到焦星宛的眼刀刮在自己身上，伸手戳了戳喝酒的齐昀，示意他：“抬头看。”
齐昀依眼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
季清妤满头雾水，“不是，就没有吸引你的地方，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
齐昀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女子舞姿生疏，如同木板作舞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想着心疼看了季清妤一眼，王妃从乡野被接过来，许是没见过更好的，才会被吸引视线。
齐昀掰过季清妤下巴，“确实不好看，你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是你的错，下次本王带你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舞姿。”
季清妤咪起眼，齐昀从今天九公主认亲开始，脑子就像离家出走一样。
“臣妾觉得还挺好看的”，季清妤幽幽道。
齐昀又看了一眼，抿了抿唇下了很大决心，“你要是喜欢那件衣服，本王可以给你置办，但是你不许穿给外人看。”
季清妤看着焦星宛身上的两块布料，掐死齐昀的心都有了。
舞毕，皇后先是夸赞了焦星宛舞姿出众，然后转向齐昀，“本宫刚才看老五跟五王妃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清妤恭维道：“儿臣同王爷夸赞焦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妙人。”
大冬天，穿着两块布跳舞，可不妙吗？
皇后言笑晏晏，“老五也是这么觉得？”
齐昀并不这么觉得，但是在季清妤眼神警告下屈服了，“是”。
皇后闻言更加高兴，“那本宫将星宛指给你做侧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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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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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生新春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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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听到皇后的问话, 仔仔细细打量着焦星宛，直到把焦星宛看得红了脸。
“儿臣看焦小姐天生丽质，舞姿差点也不妨事”, 齐昀自顾自说到，完全没看焦星宛郁闷生气的样子。
齐昀停顿, 欲言又止：“儿臣恐怕侧妃之位委屈焦小姐, 正妃也有人做了。”
焦星宛宽宏大度，“只要是能陪在五王爷身边, 做什么星宛都愿意。”
季清妤暗想, 要不这个五王妃你来做？
“那焦小姐不如嫁给太子, 丞相嫡女做太子侧妃也不算辱没身份, 以后叔嫂相称也更亲近”，齐昀的回答猝不及防。
季清妤原本忧心忡忡万般思虑，如何搞定日后嫁入王府颐指气使的焦星宛，现下忍不住笑意，只得把头低下去。
不得不说, 齐昀对自己没好话, 对他人更是不遑多让。
太子干笑道：“五皇弟是拿孤打诨, 莫要当真。”
焦星宛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强撑着姿态说道：“五王爷不愿，臣女也不强求, 何必出言羞辱星宛。”
齐昀挑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嫁给太子算是羞辱？本王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不是,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焦星宛慌张解释，“臣女只是被五王爷推给别人难过, 并非……”
“好了”，皇上制止这场闹剧，“老五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他，他新婚燕尔正是跟王妃浓情蜜意的时候，突然立侧妃惹人不快。”
受到轻斥的皇后面色不改，“是本宫心急了。”
风波已定，之后家宴风平浪静，季清妤也静下心来寻找兰歆郡主。
兰歆是个能喝的，家宴过半四五瓶清酒已经下肚，季清妤瞧她满脸酡红，八成醉了。
季清妤知会齐昀后便跟着兰歆郡主出去了，兰歆喝酒喝到浑身发热，找了处地方吹风。
“兰歆郡主？”季清妤走过去唤了声兰歆，兰歆晕晕沉沉没有回应，季清妤解开披风为兰歆郡主盖上挡风寒。
季清妤计划得很好，撮合兰歆郡主跟哥哥，这样哥哥就能以已有家室男女授受不亲，推了照看九公主的任务。
上辈子季家入狱，虽说最后都平安回来，季清妤还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哥哥刚从狱中出来。
九公主是真也好假也好，上辈子季清妤在太子见过这个九公主不是作伪，皇宫密辛众多，哥哥无意窥见就是杀身之祸。
季清妤叫来几个宫女守着兰歆，自己沿路回去。
冬天皇宫也没甚好看的景色，季清妤仍旧被吸引了，地上枯枝败叶湖水蓄冻，抬头看，四四方方的天笼罩头顶无端压抑。
重生就是守着秘密再活一次么？季清妤不清楚。
季清妤越走越偏僻，最后也不知走到哪儿了，周围是陌生的宫墙，季清妤又绕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出去，索性坐在原地等着宫女太监来找。
当王妃也不错丢了也有人找，之前在昌黎村去采草药在山上转了一天也没回去，最后还是乔云洲觉得不对去山上把自己带回村的。
季清妤环抱着自己取暖，动动发麻的脚踝，吸吸鼻子应该一会儿就被找到了。
天空疏星点点，地上暗影斑斑，长风吹过树梢显得格外幽寂。
季清妤往手上哈了口气，使劲搓了搓，宫女找人找得也太慢了，快要冻死了。
如果娘亲在就好了，她也能看见自己生活富贵的样子，肯定很欣慰。
季清妤缩成一团，头抵在胳膊上，想让自己更暖和些。
谁第一个找到她，她就许给那人一个愿望，季清妤诚心诚意期盼着。
“吱嘎”，是鞋子踩在枯枝上发出的轻响。
季清妤耳尖微动，抬起头目光灼灼，“你终于来了。”
见季清妤久出未归出来找人的齐昀，被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触动，蓦地心尖柔软下来，低声致歉，“本王来晚了。”
季清妤还以为是哪个宫女，谁知来人是齐昀，还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哄自己，一下子别扭起来。
“臣妾也没有等很久”，季清妤垂下眼睛，像是遇见可以依仗的人，使小性子道：“就是有些冷了。”
齐昀眼底泄露一丝笑意，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暖烘烘围住季清妤，“暖和了吗？”
清新的雪松香围绕季清妤鼻尖，很安心的味道，季清妤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声音发闷，“手还是冷。”
“这样呢？”齐昀拉起季清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温热的双手紧紧扣住，给季清妤取暖。
季清妤手下是跳动的心脏，“咚咚咚”要砸到她的心里。下意识手指微蜷，抬眸撞入齐昀暗藏笑意璀璨星眸，微微撇过头去。
“暖…暖和了”，季清妤结巴道。
齐昀声音很轻怕是惊扰季清妤，带着商量的口吻，“是不是脚也冻麻了？本王抱王妃回去，好不好？”
季清妤总觉得齐昀在哄小孩子，可自己脚的确冻麻了，不是不能走，她现在拒绝不了齐昀。或许她被兰歆郡主酒香熏染，也是醉了。
季清妤呐呐点头。
齐昀纵容地勾起嘴角，她好乖，跟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
季清妤很轻，齐昀抱起季清妤却觉得她很重，像是抱起一辈子的责任。
齐昀甘之如饴。
季清妤觉得太丢脸了，怎么就三言两语被骗了去，回过神来才想起，这样是寻常百姓家做的，皇室子弟这样做不合礼数。
“王爷，放臣妾下来”，季清妤挣扎两下。
齐昀稳稳抱住季清妤，“怎么，不舒服？”
“不是，臣妾不想这样回去”，季清妤委婉道：“会有闲言碎语。”
齐昀步子落得很稳，“王妃不愿回去就不回去，咱们直接回王府，都是王妃熟识的人，没有闲言碎语。”
“可以吗？”季清妤想是刚出生的幼崽，小心翼翼试探着触角。
齐昀微低头注视着不好意思的季清妤，调侃道：“本王都出来找失踪的王妃了，怎么不可以。”
季清妤耳根发红，脸颊也羞得变成绯色。
齐昀见好就收，生怕季清妤这辈子都不出来见人了。
上了马车，季清妤被妥帖围成一个圆球，只余一双明媚灵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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