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简短的打了招呼后,裴晚宁便把人往回引,这么冷的天,外面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夏夏临走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把钥匙,裴晚宁和玲玲只要有空了就会过来帮她收拾一下,里面的炕也一直小火给她烧着。
这会房门一打开,里面暖意融融的。
来之前,就一直听她说下乡这段时间的见闻,她总说其实日子过的一点也不苦。
而且她还交到了可心的朋友,现在看来,倒也不完全是敷衍他。
傅其深特意观察了,房子和院子都收拾的干净整洁,院墙也能看的出来是特意加固过。
如此,他也能放心了。
“我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你别看我这个房间不怎么大,不过该有的都有。
比起知青大院里的大通铺要好太多了,对了这个房子也是姐夫家的。”
夏夏哼着歌,打开衣柜,准备收拾行李。
却不想,傅其深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夏夏。”
“嗯?你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傅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会就要出发了。”
“一会,一会就要出发?”
怎么好好的还能幻听呢。
夏夏甩了甩脑袋,也没晕车啊。
“你,你说你现在就要走?”
“夏夏……”
“等一下,你先别碰我!”
不行,她怎么有想咬他的冲动呢,
“你折腾了一天过来,一口水都没有喝,你现在说你现在要走?为什么啊!”
路上这十多个小时,夏夏在心里早就计划了千遍万遍。
他们要一起去看电影,去拍合照,还要一起去林叔林婶家蹭饭。
可他说他现在就要走?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突然就砸了下来,模糊了视眼。
“你个骗子,你是不是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陪我过来?
你个大骗子,哪有你这么做事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夏夏,你听我说。”
“我不听。”
“你必须听!”
傅其深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由分说的把人身体掰正。
“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我知道你委屈,你难过,你舍不得,可我身为军人,身上也有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如果他不接这个任务,可能这十个小时的相处也就没有了。
傅其深很清楚,他舍不得夏夏一个人提着行李,孤孤单单的往回走。
“就,就不能多待一晚吗?就一晚也不行吗?”夏夏小声的抽泣着。
她越这样,傅其深心里越难受,他倒是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闹上一闹。
“夏夏同志!”
“到!”
接完话,夏夏就想抽自己,她又不是她的兵,到哪门子的到。
都怪自己没事做,天天偷看他训练下面的战士。
这下好了吧,身体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脑子说不许理他。
嘴巴却格外诚实。
“你,你别想拿这个命令我,我不会服从的!”
“我还有六分钟时间。”
“……”真想让他滚蛋,可是她也舍不得啊。
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抱着他,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做了。
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吃了啥,自己在后面紧赶慢赶,脑袋也才堪堪到了他的喉结处。
“那你这次去了危险吗?会受伤吗?”
问也是白问,不受伤不流血,你当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傅其深伸手揉着她的脑袋,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抚她。
“如果顺利完成,回来差不多可以提干了,你不是一直都吵着闹着以后要随军吗?
那我不趁现在多挣点军功,以后两地分居的日子更多,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其实半真半假。
以他现在的级别,婚后家属随军一点阻碍也没有。
只是想要全方位的保护一个人,必须要站得更高一点才是。
以前他有多淡薄名利,现在就有多渴望接近权利的中心。
好在现在努力还来的及。
夏夏对部队里的规定一无所知,只知道现在军营里随军的军嫂特别少,也就默认了他的话。
“那,那你一定要小心,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全身检查,要是身上再添了伤疤,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一脚踹了……”
你字并未说出口,双唇便被男人霸道又缱绻的堵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
傅其深是宠她敬她,但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这种情况之下,心里很难不悸动。
“这种话,我只允许你说一次。”
从她去往军营,大胆表白的那一刻,傅其深的心就完全陷落。
分开?
死了那条心吧!
时间就是这么可怕,你越想挽留它,它越是消逝的越快。
傅深其带着浓浓的不舍,松开了夏夏。
直到汽车的轰鸣声响起,夏夏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他真的要走了。
强忍着眼泪,挥手和他告别。
裴晚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夏夏像个人型立牌一样,矗立在路中央,眼睛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眨也不眨。
“回去吧,还有一个多月你们就能见面了,你这样子,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估计也不能心安。”
裴晚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知道今晚注意是个不眠之夜。
第159章 要不,让她们回北京折腾?
一碗热腾腾的羊汤面下肚,夏夏总算鲜活了起来。
她一向高不高兴都挂在脸上,也做不出那种强颜欢笑的事。
见此,裴晚宁也算松了一口气。
吃了饭,夏夏想起之前他交待的事,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行李包中找出了那面锦旗。
红色的线绒卷轴打开,正中央是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悬 壶 救 世】
旁边的落款是XXX边防营敬上。
这可是一份沉甸甸的荣誉,某些时候甚至可以保命。
“是给南宫婆婆的?”
“嗯!”
夏夏点了点头,“傅大哥说,这次多亏了南宫婆婆的药方。
军医用它治了一批药膏,战士们用了效果都特别好。
大伙心里都很感激她,我走的时候,他们都托我和南宫婆婆说声谢谢呢,对了还有这个。”
夏夏从衣服兜里掏了两个信封出来。
“这个是给姐夫他们买的草药和药膏钱。
另一个是买方子的钱,这些都是打过报告上面批的,必须得收!”
说完夏夏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出了声。
“晚宁!我还要了一个奖励。”
“还有奖励?”
裴晚宁实属震惊了,坦白说,当初她也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没想到……
“对呀,本来他们说给咱们一人发一个搪瓷缸茶杯,我想着咱们就一张嘴,要那么多杯子干啥,所以我就直接做主换了另一个。”
这话吊人胃口十足,裴晚宁笑着问她。
“那让我听听,聪明伶俐的夏夏同志帮我们争取了什么奖励呀?”
“表扬信!是部队专门给咱们写的,估计这两天就能到公社了。”
别看这玩意虚无缥缈的不值钱,但这年头,能得此殊荣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裴晚宁竖起了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夏小脸一扬,激动坏了,这会不伤心也不难受了,就想找个人好好的聊会天。
男人聊天得酒水配花生米,女人聊天嘛,少不得来点小零嘴。
裴晚宁从抽屉里拿出了木制果盘,里面有瓜子,松子,剥好的核桃仁,还有榛子仁什么的。
“这一看就是姐夫的剥的,真是细心。”夏夏吃着还不忘调侃。
这一口一个姐夫,叫的裴晚宁头疼,忙叮嘱她,这话只能姐妹们私底下说,当然能叫名字就叫名字。
“知道啦,对了,我姐夫他人呢?”
裴晚宁摇头,下午她还见了来着,后来说是有事,他回去处理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村里的八卦可不少,裴晚宁也不愁找不到聊天的话题。
时间还早,慢慢聊呗。
夏夏磕着松子,脸上的表情包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十多天村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她是错过了多少热闹啊。
相比之下,她在山中生活的那十多天,好像就显得有点像白开水了。
没办法,军营里面算上她,就只有政委的媳妇,再加上医务室的一个女卫兵,满打满算就三个女人,平常想凑到一起都难。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闲的没事去看他操练啊。
可能是山里的水土不是很养人,夏夏就觉得自己好像皮肤糙了不少,还黑了。
虽然她有问傅其深,不过男人嘴里的话,一向真真假假难辨,就像这回,他就是骗了自己啊!
完了,裴晚宁就觉得夏夏好像情绪又有点不对劲了。
好在,她难受了一会,但架不住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梦中的她,依旧呢喃着,“骗子~~~”
昨晚两人都累坏了,再加上毫不节制的熬夜聊天,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夏夏的介绍信逾了期,需要去大队长家补个手续,裴晚宁正巧想去村里的木匠师傅家再挑点东西,两人结伴而行。
还没进大队长家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到了哭闹声。
一口一个他家华华怎么怎么可怜。
连夏夏都听出来了:“袁华妈妈还没有回北京啊?”
裴晚宁皱着眉,说实话,刘莉在这,她都不想进这个门了,这人有多难缠她是知道的。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夏夏也有此意,两人直接转道去了村里的木匠师傅家。
想比之前,师傅这回的态度可要热情的多。
想想也能知道,这会天冷,办喜事的人少,家具自然就销不动了。
裴晚宁挑了个深桶盆,不大不小的,端起来也不费劲,这个就留着冬天专门泡脚用。
除此之外还挑了把高脚椅子,一个挂衣服的架子,余光看到角落处放着一张不倒翁椅。
试了试,还挺舒服,回去往上面铺块毛毯子,平常眯个午觉什么的也不错。
师傅见她有兴趣,给了个诚心的价格,并表示这次一定会送货上门。
夏夏之前买的多,现下什么也不缺,而且她最多在这边也就再生活个一年半载的,买的太多也带不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晃晃悠悠的去了大队长家。
郝国强愁眉苦脸的坐在炕头,双手插头,啥话都不想说。
这袁知青的妈妈咋这么能折腾呢,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刚把人撵走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下郝国强头皮瞬间就麻了,赶忙往里屋跑。
“媳妇儿,就说我出门去了!”这一上午都来三回了,她咋这么阴魂不散呢!
大队长媳妇也是忍无可忍,这袁华妈妈也忒不识趣了,事不过三的道理她这么大的人不懂吗?
气得她拎起了厨房里的泔水桶,然后猛地拉开了大门。
还好裴晚宁和夏夏反应够快,一左一右闪开了。
“!!!”大队长媳妇尴尬的想死。
“哎哟,裴知青夏知青,真不好意思,婶子,没想泼你们来着。”
瞧她这事办的!
两人虽被吓了一跳,但到底没被泼到,再加上大队长媳妇诚心道歉,这事也就算了。
“婶子不碍事,我们找大队长有点事,他在的吧?”
“哦哦哦,在的在的,你们快进来。”
郝国强听到动静,打开房门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裴晚宁忍不住的好奇,这刘莉到底说了什么,咋把大队长吓成了这样子。
大队长没脸说,但大队长媳妇早就憋不住了,也算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作出了解释。
“裴知青,夏知青,婶子刚才是说真的,我没想泼你们来着,实在是袁知青的妈妈太过份了。”
不等她们俩发问,她便大倒苦水。
“这袁家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早上第一回 来,让大队给报销关知青的医药费!
那关知青是当着大伙的面自己撞的墙,这医药费却要算到我们东山大队的头上,你们说有这个道理吗?”
裴晚宁和夏夏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摇头:“有点说不过去。”
大队长媳妇可算是找到了知心人了,又说了,“是啊,好不容易把人说通了,结果没几分钟又来了。
她这回不提医药费了,说关知青在郝家丢了一笔钱,想让你叔出面把这笔钱给找出来。”
这话虽然没有明指是郝建拿的,但刘莉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结果问她这钱是啥时候丢的?钱上面有啥记号没?人家连个鸡毛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郝建也是他唯一的侄儿,让他这个当大伯的没凭没据的就上门搜查,算什么事啊?
“钱丢了,她干嘛不直接报公安。”裴晚宁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这不刚消停了一会又来了。
她这会不提钱了,开始提离婚了,非让大队给出个证明,让袁知青和关知青分开。”
说到这,大队长媳妇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离婚要让大队给出证明的,她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家当家的背黑锅吗?
呸!她想的还挺美,坏名声的事一点都不想沾。
开口闭口城里人,是,她是城里来的那又怎么样!
我就是乡下的一个婆子,没什么见识,但我可干不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
听到这,裴晚宁也大概知道了。
估摸着关玥一直不醒,刘莉也没了耐心,想把这个累赘给甩出去呢。
可别,给我锁死。
裴晚宁就觉得这根搅屎棍一直在这里有点影响自己的心情,可又不舍得让她们婆媳俩断了这层关系。
要不,让她们回北京折腾?
“叔,婶,这事其实也不难,要不你们试试这样……”
第170章 病休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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