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这样一句话,全镇子上自然是大力支持。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把镇子上另一辆拖拉机给开回去了,拖拉机上还载着一架人人羡慕的大机器。
突突突、嗡嗡嗡!
周家村的人看到这拖拉机都惊了,忙问道:“大队长,这车上的脱粒机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今年到我们大队了?”
“以前不都是只有公社里能用吗?”
“公社用完了再轮到我们。”
周伯礼哈哈大笑:“乡亲们!我们村里要建厂子啦!”
“这脱粒机优先让我们用!赶紧把地里的活干完,我们要热火朝天建厂子!”
“建厂子??”
“建什么厂子??”
周伯礼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让大家都去广场上集合,有要紧事!”
他精神抖擞,脸色红润,嗓子都要喊劈叉了也不在乎。
盛骄默默递过去一个大喇叭:“大队长,用这个。”
一个好大的喇叭,周伯礼嘿了一声,拿着喇叭,敲着铜锣:“开会了!开大会!”
还开着拖拉机的彭浩笑着说:“周队长,这脱粒机就放在这里,我得赶回去让队里的人烧砖了。”
周伯礼连声道:“好好好,同志,辛苦你了。”
一听大队长这样喊话,村里头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呼啦啦赶到广场面前。
这广场就是晒玉米的地方,把这地方腾出来,找两个椅子摆上面,大队长就站在椅子上用喇叭喊话:“我们队里要建厂子了!”
建什么厂子?
什么东西?
村里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声问:“建什么厂子啊?俺们村怎么建厂?”
大队长喊道:“这脱粒机都给咱拉过来了,我说话还能有假吗?”
他说道:“我们要建一个中药材厂子!”
“中药材?”
大家嘀嘀咕咕:“俺们哪有中药材?”
“这真不是胡闹吗?”
大队长给自己灌了口水,清下嗓子,这才缓下心绪,慢慢说道:“我们这山上都是中药,取不完的中药材。”
“建了厂子,以后村里人就都是工人!拿工分,还有工资!”
听到有工分又有工资,众人都沸腾了起来:“大队长,到底是咋回事啊?!”
“你给俺们仔细说一说啊!”
大队长把喇叭按亮,喊着说:“大家冷静一下,让盛骄和游鹤鸣来给大家仔细讲一讲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厂子里的事都要听他们的。”
“什么?盛迎递和游鹤鸣那小子?”
“哦哦哦,他们俩改名了,说是大城市里的医生给他们改了名字。”
“怎么要听他们的?”众人嘈杂不休。
“他们懂些啥啊?”
大队长继续说道:“这可是他们从首都医院带回来的技术,乡亲们要仔细听!”
他这样一发话,乡亲们都冷静下来,站在那边看她们俩。
盛骄只觉得大队长这风风火火的模样有点对她的胃口!
她示意游鹤鸣把木板子摆起来,一块像是黑板一样的木板子就这样竖了起来。
盛骄当了这么多年的总裁,最清楚讲话应该怎么讲。
要把结论放在最前面,要把最中心的信息放在最前面。
接着把结论展开慢慢讲,然后最后得出一个理想的场景。
她把公社发下来的文件贴在木板上:“这是李社长和陈主任盖章签字的文件!明晃晃写着我们周家村,也就是七大队要建厂子了!建设宛东镇宛东大队唯一一个中药材厂,让全社的人都大力支持!”
接着一步步说什么时候建厂,厂子怎么建设,药材出自哪里,谁家的人可以进厂子来当工人。
她一边说,一边在木板上把提前写好的章程贴上去。
游鹤鸣在旁边给她贴东西,然后补充展示的药材。
最后她说道:“该建厂的人去建厂,该学习的人来学习!只有学好了才能进厂子里当工人!给家里赚工分拿工资!”
“拿了工资给家里娃娃买肉吃!换新衣服!过年咱也能杀猪宰牛羊!”
其实厂子很大,几乎每家每户都能有人进去,但盛骄需要他们有一种紧迫感,要存在竞争,有竞争才有进步。
而且第一个中药材炮制厂建成了,第二个中药材养殖场还远吗?
只要把这片地都先划下来,圈下来,有公家的大力支持,后来的中药材养殖就比不过他们。
盛骄口齿清晰,又有条有理,乡亲们只能一步步听下去,听到那吃饱吃肉的美好日子,情绪热烈,气氛高涨。
就连盛骄和游鹤鸣当这指导员都没什么意见了。
能有什么意见啊?
没听大队长说这是他们从首都学回来的技术,而且还是这小夫妻俩去镇上费了大力气说服书记和主任给他们办厂子。
现在村里不用出一分钱,隔壁村的砖头紧着他们用。
然后山上的药材不采白不采,采下来就能换钱,这是何等的好事啊!
这可是当工人啊!
端上铁饭碗,吃着公家的粮食!
全村的人,包括那些知青都脸上红润,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只有周小宝一家面色僵硬,这两人当了指导员,还能让他们进厂子当工人吗?
整个周家村,他们不晓得谁能进去当工人,但他们清楚谁不能进去当!
之前周小宝哭着喊着说盛骄要杀他,谁也没信,现在盛骄要带着大家往好日子那头直奔,这使他们更是信任盛骄了!
谁还会搭理周小宝这一家啊?
他们一窝蜂跑到游鹤鸣那里去:“游鹤鸣,给叔叔搞个那个复习报纸!”
“就那个要点笔记!”
“婶子也要!”
“看看俺们,鹤鸣,俺们也要!”
盛骄可是说了,不识字也没有关系,他们会一起教的。
而且这报纸笔记上面图文并茂,大家更多的要去认识这个草药,晓得怎么采摘怎么炮制。
这吵吵闹闹的,旧名和新名字混在一起,游鹤鸣瞬间就被乡亲们包围起来,被挤在人堆当中。
盛骄就倚在木板旁边,看着游鹤鸣被淹没在人群里面,她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游鹤鸣怕是这辈子第一次在乡亲们这里这么受欢迎,那一群叔叔伯伯婶婶奶奶们都快要绑在他身上了。
周二奇冲上去:“老大!俺!俺!俺呢!”
周飞周扬在后面推着他往前面挤:“还有俺们!”
活像是一只只叫着的鹅,对着游鹤鸣输出:“俺俺俺!”
一群小伙子还挤不过那群老人家,真是让人羞愧。
游鹤鸣拿着手上的小册子忍不住安抚他们:“大家冷静,全部都有。”
......
等游鹤鸣的裤腿都被小娃娃扯断的时候,盛骄终于笑出声来,单手把喇叭甩了个手花出来,喊道:“大家排队,每个人都有,上到八十岁奶奶,下到三岁娃娃,我们准备了五百份,大队里每个人都有啊!”
“不用拥挤,把我们教导员弄受伤了,这厂子可就开不成了!”
一听不能伤着教导员,那挤得水泄不通的广场里面散开来,一个接着一个排队。
游鹤鸣终于松了口气,凤眼看向盛骄那边。
这个女人,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非要等到现在才用喇叭解救自己。
他拽起自己的裤子,利索地扯过裤腰带,在上面打个结,以免掉落下去。
盛骄看着他吃瘪,眼里笑意不减。
这太有趣了。
一向缄默冷静的游鹤鸣,被一群娃娃拽着裤子往上爬。
最外面那些知青们没有进来,有的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踌躇,还有几位老人已经叹了口气,往外面走了。
盛骄抄起喇叭,冲着最外面喊:“那几个知青呢?不来排队是不想进工厂里当工人吗?”
“怎么逃避劳动!劳动最光荣,你们几个怎么不来排队!?”
村子里对着那群知青是不冷也不热的态度,他们干活也不太行,还要来分村子里的粮食。
但毕竟人家也没什么错,是领导安排来下乡工作的。
所以他们都是不冷也不热地对待着,至于那几个说是成分不好的老人家,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一样的态度。
听盛骄这样一喊,有几个人也叫着:“怎么让他们也一起来啊?”
盛骄说:“谁能通过考试谁就去当工人,我们这是能者劳之。”
“公社里说了,要公平公正。”
一听公社里说的,大家也没个话说了,只是挨挨挤挤地排队拿东西。
那几个老人跟着最后面,也拿了几张复习的笔记。
这可是盛骄和游鹤鸣纯手工做的,当然他们两只做了样本的那一份,剩下的是拜托给报社的人帮忙。
游鹤鸣面色不改,把手上的小册子递给这几位知青和老人家。
等终于都领完之后,盛骄把喇叭递给大队长:“您再说两句。”
“好好好。”大队长拿着喇叭喊道:“明天早上六点到九点来学习,九点去上工。下午男同志都去搬砖建厂子,女同志来用脱粒机脱玉米粒。”
现在时间比较紧凑,只能抢时间来学习。
“大队长!俺不晓得什么时候是六点啊!”
“家里也没个钟表!”
“没法子看时间的啊。”
作为家里有挂钟的家庭,大队长说道:“到六点五十,我会在这里敲锣鼓的!”
“好了!大家散会,去地里上工。”
众人往地里上去,手上拿着那本有图又字有拼音的小册子,这看起来不便宜。
村里人都知道,读书不便宜,买书本不便宜。
现在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册子,上面还有这么清楚好看的画,肯定是很贵的。
大人把小孩的那本夺过来:“俺给你收好了,明天早上再给你。”
小娃娃恋恋不舍地看着上面的图画,说道:“好嘛,明天上午记得还给俺。”
周小宝在一旁吊着声音泼冷水:“他们俩懂啥啊?”
“这厂子是想办就能办的吗?”
“指不定是来逗你们的呢。”
......
大队长的嗓子都讲哑巴了,还问盛骄他们:“要不要买个黑板?”
他看镇子上都有黑板报,有什么通知都贴在那上面,可清楚了。
现在这里只有一块木板子,像是游鹤鸣自己做的,表面刨得干干净净,上面贴满了纸张和报告。
盛骄说:“好啊。”
黑板这东西她用得少,一时间没想到这玩意。
但既然大队长都这样说了,那当然是不能推辞!
她连忙点头:“可以啊!要是有粉笔就更好了。”
她恨不得搬个多媒体和话筒过来,然后讲台上杵着一个老师。
当然这个老师不能是她。
她是在底下看老师讲课,给他们点评的人。
至于那个老师,就是游鹤鸣同志。
有的事情赶早不赶晚。
第二天一早,游鹤鸣给盛骄煮了水煮蛋还有瘦肉粥,放在锅子里保温,灶台里的火灭了,但柴火上还有余温。
烧好的热水倒入保温壶里,等盛骄醒来就能直接冲燕麦吃,剩下的可以倒入盆里洗脸......
游鹤鸣推门离开前,还仔细想了想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最后没想到有缺,他就去了小广场那边。
他也有一块手表,没戴在身上,出发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是六点半。
等他到广场上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大半背着板凳坐在这边的同志。
周二奇举着手和他打招呼:“老大!你看我们来得早吧!”
游鹤鸣点头应道:“来得挺早。”
大队长背着手站在一旁:“鹤鸣,你只管放心讲,叔叔替你管着这些人。”
“绝不会吵着闹着你。”
农村人六点钟起床很正常,这正是要劳动的时候,而那些个老人家也觉轻,醒得早,背着自家的椅子过来给小辈占个位置。
免得被挤到后面去,什么都听不清。
周小宝和几个不太对付的懒汉来得最晚,也有人没来。
游鹤鸣不管他们来不来,他只管讲自己该讲的东西。
说完了还要回去给盛骄倒洗脸水。
盛骄要七点半才会醒来,她每天要睡九个小时。
这是美容觉,谁也不准中途吵醒她。
醒来后还要洗脸擦拭珍珠膏,差不多八点吃早餐。
盛骄打着哈欠掀开灶台上的砂锅,从里面舀出瘦肉粥来。
她慢吞吞地吃着粥,再吃掉那个水煮蛋,蛋黄很噎人,她把蛋黄剥下来放在粥里,就着粥一起吃。
吃完以后人也清醒过来了,她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戴上红色的袖章,走到广场的时候差不多是八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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