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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尘封已久的东西要破土而出，江北辞看她的目光里，带着犀利严肃的审视，像是要逼问出那个答案。
叶南吱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陷入无尽的沉默。
陆放轻嘲一声，根本懒得装下去，他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江北辞虚伪的面具，“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那时候.....我想想，你江北辞应该在某个大波洋妞的怀里睡得正香？”
“陆放！我让你闭嘴！”叶南吱朝他吼去。
“说！为什么不说！”
江北辞冷厉呵斥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压迫性，令整个病房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第217章 江北辞的嘴最硬
陆放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语气里却带着谴责，“江北辞，你见过叶南吱在美国大街上被偷了钱包走投无路哭成狗的样子吗？你没见过吧，可我见过，她就为你这种渣男哭的差点命都不要了。
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叶南吱最无助的时候，你没有一次在她身边，现在又何必跳出来故作深情？失去孩子对你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你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终于，又摆脱了一个麻烦，就像当年摆脱缠着你的叶南吱一样。没人要求你非要喜欢她，可你既然不喜欢甚至觉得她累赘，就别去招惹。别他妈招惹了，还一副你什么都没做过高高挂起的样子。”
病房里陷入漫长的沉寂，气压低的让人难以呼吸。
江北辞深沉的眼底染上一抹血色，他目光笔直的凝着叶南吱，“你真的去美国找过我？”
叶南吱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无力道：“那很重要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再去美国找他，那种鼓起一百二十分的勇气终于踏出第一步，却在顷刻间一无所有的感觉，叶南吱不想体验第二次。
一旁的沈音，终是绷不住了，激动控诉道：“去找过你又怎么样！你不是跟洋妞在一起吗？你既然跟洋妞在一起，跟白栗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撩叶子！
那时候叶子省吃俭用，攒机票钱，就为了你的一句去美国看你！她那时候没钱吃饭都拉不下脸跟我借个饭卡，可就为了你江北辞一句话，就为了去美国看你！叶南吱居然开口跟我借钱！
她这辈子只跟我借过一次钱！那就是因为你，江北辞！叶南吱自尊心那么强，可她每次把自尊心放在末位的时候都是为了你！
你跟戚曈曈漫天绯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在你配偶栏的叶南吱有多难堪？是她要嫁给你的，可你也同意了啊，就算不爱她，为什么连一个正常妻子的尊严都不给她？
四年前你带着戚曈曈回江家逼她离婚，从那一刻起，江北辞你就已经不配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叶子！
你究竟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宫外孕要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叶子也没忍心告诉你，不是因为她不想告诉你，而是根本没想好怎么面对你！在叶南吱的字典里，对你江北辞的容忍永远是无穷大！”
沈音一口气吼完后，一瞬上头的勇气，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后怕的缩了缩身子，目光惊悚的盯着江北辞。
她原以为江北辞会恶魔一般的当场掐死她，最不济的也是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可这个魔王却什么都没做……
他只深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憔悴的叶南吱，压抑着惊涛骇浪的情绪，沉声平静道：“你先休息吧，我不会走，就在门口，有需要叫我。”
在沈音一脸震惊中，江北辞迈着长腿转身出了病房。
“不是，他怎么这个反应？他、他不是该弄死我吗？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觉得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待会儿等我出了医院，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灭了。哼，我才不会上他当！我今晚坚决不出这个病房！叶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沈音大声的叽叽喳喳着，叶南吱沉了身体，缩进被窝里，被子捂住了脑袋，只发出闷闷的声音：“音音，我有点困，先睡了。”
“哦好，你睡吧，我不说话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陆放瞥了一眼那捂的严实的被子，眼底闪过一道恨铁不成钢，转身也出了病房。
陆放将病房门轻轻带上。
江北辞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脸色阴沉灰白，看不出喜怒情绪。
陆放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攻击道：“你来这里，是成心想找叶南吱不痛快吗？她刚手术完，你这样会不会太不道德了？”
“我从没说过我是一个讲究道德的人。”
陆放一噎，“呵，那江总......可比我想象中还要不要脸。”
江北辞起身，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吩咐：“我有事问你。”
“少命令我，你不是我老子，还有，既然是有事问我，江总你这嘴，是不是该求一下人？”
男人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自诩是最清楚叶南吱事情的人，给你一个向我炫耀的机会，你真的不要？”
“.....”
第218章 保护欲泛滥
叶南吱睡得昏昏沉沉，被人摇醒。
沈音一脸抱歉道：“叶子我真不想叫醒你，但陆放跟江北辞在医院天台上打起来了，我怕出人命！”
叶南吱蹙了蹙眉头，只顿了一秒，睁开惺忪的眼睛平静道：“没事的，就算受伤了，楼下就是急诊，死不了人。”
沈音给叶南吱竖了个大拇指，“叶子，我可真够佩服你这从容的。”
叶南吱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情绪不明，冷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要是真脑子喂了狗，真打死了，也是活该。”
十分钟后，陆放噙着胜利的笑容从天台回了病房。
沈音惊讶的看着他完好无损的脸，“你这么厉害的吗？脸上居然没挂彩！”
陆放大拇指揩了下鼻尖，得意的哼了声：“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叶南吱，这回哥们儿可是给你狠狠出了口恶气！”
沈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江北辞那么菜？我怎么不信......他是不是没打你的脸，你是不是受内伤了？”
“你想啥呢，我能让他揍到我内伤？我怎么可能那么弱鸡？”
叶南吱直接戳破道：“人家是没还手吧？”
陆放一怔，尬笑出声，“你怎么知道？”
叶南吱理智分析道，“我见过江北辞以一敌六，虽然不是打架，但比打架更危险，他既然能带着一个累赘从六个专业杀手的包围里活命，就不可能打不过你。”
沈音好奇：“累赘？谁？”
叶南吱眉头微蹙了下，坦率承认了：“我。”
陆放拎起外套挂在肩上，朝病房外走，“嗐，没意思，我先走了，有事call我。”
“不是说今晚陪我，这就走了？”
陆放背着身朝她挥挥手，玩世不恭道：“留下来又不能给你暖床，没劲的很。”
叶南吱早就习惯了陆放嘴贱的说话方式，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沈音还在疑惑打架的事情，“叶子，你说江北辞为什么不还手啊？”
叶南吱语气淡漠的丢了句：“皮痒，欠揍。”
“咳，这样吗？”
......
医院天台。
高大挺拔的男性身影，与深浓黑夜融为一体。
男人俊脸上的情绪阴郁不明，唯有脚边那几抹明灭可见的猩红烟蒂，泄露了平静躯壳下的惊涛骇浪。
江北辞戒过烟，烟瘾最大的时候，是叶南吱‘去世’的那四年。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和有些人是一样的，后劲会那么大，明明起初，也没觉得会怎么样。
原先，他只是觉得，那个救了他的小胖妞，没人疼没人爱的，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怜。
渐渐地，他发现，起初的怜悯，渐渐变了味，他对小可怜的保护欲开始泛滥。
他开始默许她做自己的小跟班。
哪怕是念书的时候，江北辞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可有一天，那个小可怜拎着一份煎包和一袋豆浆塞到他手里，义正言辞的警告他，不吃早饭脑子会变笨。
可他是江北辞啊，就算她说的对，就算不吃早餐真的会变笨，可即使降低智商后的江北辞，依旧完爆普通人啊。
他心里那么想，也想那么说出口。
第219章 爱意浓烈，深刻入骨
可当江北辞正要把早餐扔给她的时候，他看见小可怜眼里那抹浓烈到无处可藏的低落。
不知怎么的，那抹保护欲和心疼，泛滥的像是要溢出来。
于是他拆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个煎包塞进嘴里，其实那份煎包的味道真的挺一般，远远比不上他吃过的私厨煎包。
可当她扬起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他，好吃吗？
江北辞真的回答不出‘难吃’两个字。
他轻哼了一声，又塞了一只煎包进嘴里，丢了平平无奇的两个字眼：“还行。”
就仅仅是，还行而已。
他看见某只小可怜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那我明天再帮你带早餐。”
江北辞承认，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真的不是开心，而是头疼，头疼以后都得吃这么难吃的早饭。
可他好像舍不得拒绝她，硬生生吃了一个学期的路边摊早餐，有一次还因为吃她带的早饭犯了肠胃炎，挂了几天水。
她来医院看他，像个小管家婆一样的唠叨，她说：“看看，这就是你长期不吃早饭的后果。”
江北辞实在不忍心戳破真相。
很多事他没说，却是纵容的。
比如，江北辞什么时候开始差遣一个女生帮他去小卖部买水？
在叶南吱出现以前，江北辞顶多使唤几个玩的熟的男生买水，可叶南吱出现以后，这份‘荣耀的任务’完全转交给了叶南吱一个人。
他一天能差遣叶南吱八百回。
鬼使神差的总想找点借口见她一下，顺便，再给她塞点跑路费。
明面上给零花钱是行不通的，叶南吱的个性......挺轴的，但真的不给，就靠她兜里那点零花钱，三天两头都得饿肚子。
她那后妈尹秀莲，对她很烂，她那亲爹和瞎了一样，坐视不理。
他每次让她去买水，会给她十块钱，听装可乐那会儿两块一瓶，剩下的八块，是她每次的跑腿费。
一天最少跑腿三次，她能从他手里挣走二十四块，一个月下来就是七百多，念书的时候物价低，一个月七百多，完全够充饭卡了。
起先，小可怜甚至提过，一次八块的跑腿费太多，于是他又把一些懒得写的抄写作业塞给她，就为了给她塞点饭钱，费尽心思。
可那小可怜拿了这点跑腿费，还要还他一顿早饭钱。
他看破，不说破。
其实那点钱，对他江北辞而言，连蚊子腿都算不上，可他明白，叶南吱讨厌被人施舍。
于是，他各种差遣，让她有种在打工的感觉，这样也算不得什么施舍。
拿了他的钱，给他办事。
她能吃饱饭，他也能借着机会见见她，两全其美。
后来，江北辞习惯了每天的路边摊早餐，习惯了使唤小可怜，习惯了给小可怜塞跑腿费，习惯了照顾她那要强又脆弱的自尊心，甚至习惯了每天见她八百回，不见就浑身不得劲。
习惯真的很可怕，习惯了某个人的存在，会理所当然。
因为习惯，没有人会去想失去以后的样子，可这习惯，渐渐地在他生活里扎根，成了不可或缺，在无数个往复平淡的日子里，一点点积累、叠加，像醇酒发酵一般，愈发浓烈，一日比一日更深刻。
第220章 总不能再错过她吧
叶南吱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成了江北辞戒不掉的毒品。
她离开的那四年，像是戒断反应，起初没多大感觉，难过都是无声无息的，会在开会的时候，忽然想到她，然后怔愣很久。
也会在下班路上，透过车窗看见路上来来往往的情侣，会出神的想，要是她还在身边，他们是不是也和普通情侣一样，在大马路上瞎逛。
也会在看见戚曈曈那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时，觉得戚曈曈没那么烦人，也会病态的想，要是叶南吱像戚曈曈这样不厌其烦的舔着他就好了。
可是，叶南吱不是戚曈曈，戚曈曈也从来不像叶南吱。
叶南吱更不像任何人，因为他爱她。
随着时间的绵延，他渐渐反应过来，她这一次似乎真的不会再回来，那沉痛的感觉像是棒头一击，撕心裂肺。
再多的灯红酒绿，也敌不过想起她的那一瞬间的孤寂。
江北辞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那四年是怎么度过的，医生诊断是记忆断片，大概是因为生活有了重大变故，而精神上又难以承受，所以选择性遗忘。
可就算记忆断片，他也没把她给忘了。
从前的事情，他记得反而更清晰、更深邃了。
陆放说，叶南吱高二暑假飞去美国找过他。
他想想，那一晚，他在做什么呢？
没记错的话，那一晚他根本不在公寓里，公寓里只有艾瑞克，而那个给她开门的洋妞，大抵是艾瑞克当时的女朋友。
他怎么会喜欢洋妞，他喜欢她这样会怼人还倔强的小可怜啊。
叶南吱终究不够了解他，他是个很慢热的人，不够长的时间、不够酝酿的回忆、不够多的陪伴，缺一样，都无法让江北辞如此死心塌地的对一个人着迷。
可这些，身为当事人的叶南吱，一无所知。
那天晚上，流落在异国大街上被偷了钱包的叶南吱，会有多绝望。
江北辞不敢深想。
陆放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叶南吱会投河也说不定。
那时她年纪小，承受力也远不如现在，想不开，也不是没可能。
叶家对她很差，她本来就是很辛苦的在夹缝中生存着，那一晚的江北辞于她而言，大概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北辞修长指间的香烟又抽了大半，他点开手机图库，翻到一张很久之前的照片。
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小胖妞，眼睛哭的红红的，可始作俑者，却还肆无忌惮的拍下了她的丑照。
她哭起来的样子，很青涩，说不上好看，只是可怜的，疼到他心里去了。
这张照片，原本不在这只手机里，江北辞找了好久，才翻到念书时用的那部老手机，就为了把这张为数不多的照片给导回来。
她不在的那四年里，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看她的照片吧，放大看，缩小看，反复看。
要不是在手机里，大概都已经包浆了。
江北辞看着那照片，皱的很深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来，他冷沉阴鸷的脸上，终是染上了一点点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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