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德纳罗打电话也不过是想提醒他,他们之间还有一笔交易没有完成,至于对方想用什么方式达成协议他都奉陪到底。
出了西西里他们一路往意大利中部‘闲逛’,顺便与其他老客户叙了旧,中途又签了几笔大单。佛罗伦萨是他计划里的最后一站,此前他跟纳德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只会在意大利停留半个月。
而今晚就是半个月的最后期限。
*
孟西洲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黑亮的发梢还带着水汽,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他立在二楼的栏杆边,侧身看着客厅里的几人,目光淡漠随意。
从他露面开始,Adam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可不像他表现得这么羸弱,这可是一只能啄瞎狮子的桀鹰,普利希就是最好的例子。
孟西洲慢悠悠走下台阶,垂眼瞥向Adam身后的两个外籍男子,目光在他们手里的皮箱停留了片刻,踱步走到主沙发前,“坐。”
Adam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快速地扫向孟西洲的眼睛,他没有对视,短暂地打量了一眼立马就收回了视线。
孟西洲似没察觉出Adam的小把戏,坐下之后懒懒地撑着半边脸,清贵地如同画卷里的世家公子。
“你们BOSS这次拿定主意了?”
Adam抬手,身后一名外籍男子立马上前,将手里的皮箱摆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Adam走上前,输入密码,皮箱一掀,整整一箱崭新的欧元赫然映入眼帘。
“这是德纳罗的诚意。”
关义杰顿然两眼一亮,略有期待地看向孟西洲,但见他神情倦倦,毫无波澜,关义杰嘴角立马也跟着压了下去。
孟西洲偏过头,换了只手继续托腮。
他态度太过冷淡,Adam心中立马有了计较,“老伙计对我们的诚意不满意?”
孟西洲抬眸,语气淡然,“这是之前的价,现在再加上斯格勒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命,我的药升值了。”
Adam挑眉,颔首朝另一个副手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直接把皮箱打开,这次里面没有现金,是一只包装精美的黑丝绒首饰盒,这只盒子的体积几乎有小皮箱那么大。
关义杰勾着脖子往皮箱里打量了一眼,一见是里面只有个首饰盒顿时没了兴趣,啧,有心思搞这些虚的还不如再换上一箱现金。
Adam弯腰捧过首饰盒,“这是十七世纪路易王专门命人为他的宠妃打造的,上面那颗鸽血红是顶级天然红钻。”说罢,Adam打开首饰盒,轻轻将它推至孟西洲面前。
孟西洲慢慢放下托腮的手,略有兴致地睨向Adam,他下午才在珠宝店透露想买一条宝石锁链,他们晚上就送来一条,连示好都带着威胁,不愧是臭名昭著的流氓头子。
不过…
孟西洲眼睑处上扬出一丝弯弧,这条腿链他倒是很满意。
Adam见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桌上的珠宝,立马觉察出了机会,趁热打铁开始推销,“上面的每一颗珠宝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尤其是中间那颗红钻,就是欧洲皇室的收藏馆也再找不出比它更出彩的了,这可是德纳罗最珍贵的私人藏品之一。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投其所好’,不知这份礼物是否能入老伙计的眼?”
孟西洲抬手,取出里面那条镶嵌了各种名贵宝石的黄金腿链,细细打量了一番,弦月眼多少带了点随意,“成交。”
随着这一声话落,一旁的关义杰眉心一跳,与之相反,Adam眼里的防备肉眼可见得卸去了一半,他站起身朝孟西洲伸出干燥的大手,“合作愉快。”
*
交谈好后续事情,Adam又马不停地赶回西西里复命。
金斯再次回到房间时,客厅里只剩两只皮箱了。
孟西洲指了指桌上一箱子的现金,“你和阿杰分了吧,我只要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珠宝盒。
金斯瞥了桌上的现金一眼,“我就不用了,我那份给实验室吧,以后研发新药多得是要用钱的地方。”
关义杰立马跳出来,“我也不用了。”
孟西洲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关义杰盯着眼前的一箱现金还是有些不安,“阿洲,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吗?我们可是差点杀了他们的老二!这群黑党不会还准备了什么阴招在后面等着我们吧?”
金斯走上前,踢了踢关义杰,示意他让个位置,关胖又抬起头,一脸担心地看向金斯,“小金爷,你出去转悠了一圈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金斯斜睨了他一眼,“你看着这么大一胚子,胆儿怎么缩了水?”
关义杰顿然语塞,下意识看向孟西洲,“我也不是真怕事,我就怕有天自己没了,我妈钱不够用。”
孟西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好好活着他们才敢大胆用我们的药。现在整个意大利都知道我们身上有特效药,这次染病的还有不少斯格勒家族的血亲高层,家族企业最忌讳的就是不齐心。所以,他现在就算再不甘心也得咬牙把我供着,起码等过了这个风波再说。”
关义杰似懂非懂,“那…那等风波过了之后呢?”
孟西洲眼窝的褶子慢慢撑出弦月线,“到那个时候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准。”
关义杰心底的激情瞬间被点爆,因为他知道,孟西洲从不说大话。
“阿洲,那我们什么时候……”
正说着,孟西洲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的声响,关义杰离得近,也听见了动静。孟西洲慢慢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眉梢轻佻地扬了扬。
他并没有遮掩,关义杰看见屏幕上‘沈徽音三个字瞬间垮下了脸,“这个女人还有脸找你?她不是正跟姜裴拾打的火热吗?现在华夏都深夜了,是姜裴拾不行还是她爽完又想来撩拨你了?挂了!”
孟西洲撩眼看了关义杰一眼,这时手机屏幕的光已经暗下去了。关义杰一脸愤慨,还想多说几句,电话又开始新一轮震动。
“没完没了了这是?挂了,拉黑她!”
孟西洲顺势挂断了电话,大拇指娴熟地轻点了几下屏幕,沈徽音三个字就被送进了黑名单。
关义杰正欲开口,孟西洲却没了兴致,拿起茶几的珠宝盒朝他们摆了摆手,往二楼房间走去。
……
第16章 敲打X抽血
关义杰看着孟西洲扬长而去的背影,转头向水吧台的金斯看去,“阿洲好像很喜欢那条宝石链。”
金斯嘴角轻扯,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抿了一口,懒洋洋道,“你确定是喜欢链子不是喜欢人?”
关义杰微微有些惊讶,走上前,“你看出来了?”
金斯垂眼,“他又没藏着,看出来有什么稀奇的,不是连你也看出来了吗?”
“那倒是…诶!不对!金毛犬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
金斯手里拎着酒杯,转身斜躺在沙发上,“被叮了一针就吓到尿失禁,我倒是想看得起你,你给机会了吗?”
关义杰顿时哑口无言。
金斯见他颓然,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踢了踢桌上装着现金的皮箱,“阿杰,害怕是人之常情,但我们选了这条路就注定了没有人之常情。”
关义杰脸色逐渐开始挂不住。
金斯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当时只是斯格勒家族对我们的测试,你的行为会让我们万劫不复。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连你也不相信阿洲的能力吗?”
“不是的!我…我……”关义杰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只能羞愧地别过脸,“毕竟是新药,阿洲又从来不做人体实验,我…”
金斯嗤笑了一声,走上前一巴掌拍在关义杰满脸横肉的脸上,“醒了没?没醒就再出去吹吹脑子。四年前你瞒着阿洲把实验室的实验品X卖给孙灿炀,那一次差点让我们遭受灭顶之灾。这次你别以为只是尿了个尿那么简单,阿洲能容你两次已经是极限了。你要真是怕了,现在就拿着桌上的钱走吧,这些钱也够你和赵姨安稳过一辈子了。”
关义杰难以置信地看着金斯,“你赶我?我们可是在关老爷拜过把子的,说好的生死不弃。”
金斯看着眼前圆不隆冬胖子,不觉又想起关魏巷那条逼仄的巷道,他沉默了半响,拍了拍关义杰的肩膀,“不是赶你,是让你考虑清楚。你跟我和阿洲都不一样,你有赵姨,你还有牵挂,我和阿洲孑然一身,我们是没得选,你还有机会。”
*
慕知意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手机屏幕,刚刚走的太匆忙了,应该要个联系方式的,四年都过去了,说不定他跟沈徽音早就分手了。
穆九鸣推开房间大门,亲自推着茶点车送到慕知意面前,“阮阮。”
沙发上的女孩儿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一旁,坐起身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九叔,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怎么还拿这些甜食哄我?”
穆九鸣长她九岁,与她的母亲是同辈,因为辈分慕知意尊他九叔,虽然隔了辈分,但他们的关系更像兄妹。
穆九鸣为人冷峻,不苟言笑,唯一的好性子都给了眼前的女孩儿。
“上个月的血样检测显示,你体内阻碍多巴胺传递的分泌体已经完全渡过了排异期,甚至可能已经产生了新的抗体,阮阮,我们终于熬过来了。”说罢,穆九鸣拿了一块她最喜欢的草莓起司递给她。
慕知意喜出望外,接过蛋糕,“真的吗?你看~我就说会没事的,你们就是爱瞎操心。”
穆九鸣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为了保险起见,这次还要再取一管血。”
慕知意知道穆九鸣是心疼她,故作豪爽地拍了拍胸口,“不就是一管血,抽就完事了。”
穆九鸣摸了摸她的头,朝门边的副手使了个眼色,没一会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提着金属医药箱走了进来。
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地举起白皙的胳膊,“扎吧。”
金属针头刚扎进那根细嫩的血管,浓稠的鲜血顷刻间顺着管壁倒流进试管。
慕知意的乖巧让穆九鸣更不好受,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在白大褂男人采集好血样之后,冷冷叮嘱道,“这一次,慕家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错。”
白大褂男人垂头谦卑躬身,转身走出了房间。
*
意大利时间,晚八点。
宋绵无数次看向墙上的挂钟,坐立难安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慕知意中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要帮画室小伙伴去代班,到现在还没回家,打电话又联系不上,早上的事还历历在目,宋绵思来想去在家里越发待不住了。
她思忖了片刻,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与慕知意最后的聊天记录,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给她发了工作的酒店和房间。
宋绵抬头又看了看时间,没敢再耽搁,拿上包和钥匙出了门。
*
再说别墅酒店这边,自打金斯和关义杰把话说开,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关义杰有自知之明,他们三个,金斯和孟西洲才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被神明剪掉翅膀的天纵骄子,而他只是关魏巷一个流氓混混的儿子,每天汲汲营营也不过是想着那些蝇头小利。
孟西洲和金斯却不一样,他们构建世界,重组版图,图谋的是称霸。
在冗长的沉默之后,金斯举起酒杯,对着关义杰虚空一敬,“你如果只是要钱,我和阿洲可以养你一辈子,但我们的路,容不下绊脚石,你自己想清楚。”
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关义杰明显有些受伤,明白金斯的良苦用心是一回事,坦然接受这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这时,身旁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关义杰顿了顿,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金斯,金斯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上前直接按下通话键,“说。”
“您好,这里是酒店大堂,有一位女士自称是您的朋友,我们想向您核实一下。”
金斯声音冷淡,“不认识。”说罢就要挂电话。
“等等!等等!我是来找我朋友的,她叫慕知意。”
金斯原本不染情愫的眼眸刹时僵住了,落在按键上的指尖迟迟没有按下。
*
酒店规矩,造访者说不出客人的信息酒店方是不能主动联系客人的,但今晚值班的经理恰巧是华夏人,面对宋绵的请求,出于同胞之情她破例给别墅区的客人打去了电话。
但刚刚客人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面对宋绵的自报家门电话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值班经理只得捂着听筒,示意宋绵安静一点,不然她会给她麻烦的。
“好的,先生,不好意思打…”
“让她进来。”
经理话音一顿,等反应过来时听筒里已经变成忙音了。
……
第17章 白月光X好姑娘
宋绵怎么都没想到,慕知意服务的华夏贵客竟然是她幼年时的故友。
等她站在门口,怔怔然看着眼前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欣喜之外略带怅然,“好久不见。”
关义杰原本被金斯打压的已经怀疑人生了,但在见到宋绵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亢奋,“绵绵姐,怎么是你啊?阿斯!阿斯?”关义杰一边喊还一边回头往客厅里找人。
不怪他这么激动,宋绵可是整个关魏巷少年们的‘白月光’,她离开关魏巷那天晚上,一群屁大点儿的男生集体失恋窝在深巷口买醉。
关义杰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哭的肝肠寸断,眼睛几天都没消肿。
金斯走上前,淡淡睨了激动的胖子一眼,目光慢慢转向宋绵,“好久不见,阿绵。”
关义杰啧了一声,凭什么他就能叫绵绵姐阿绵。
宋绵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金斯,眼里多了一丝温柔,“你长高了,看来我走之后一直都有好好吃饭。”
金斯垂下眼睑,嗯了一声。
关义杰又啧了一声,金斯怎么骂他都没关系,但对他的‘白月光’态度冷漠就是有罪!关胖殷切地凑上前,把宋绵请进房间,“绵绵姐,那个混血妞是你的朋友啊?你来找她?”
“是的,软软是我的好友,小杰,她现在还在这里吗?”虽然是问关义杰,但她的目光也顺便带过了金斯。
关义杰摇头,“她领着阿洲看完日出就走了。”
宋绵一听慕知意不在这,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个人走的吗?”
关义杰愣了愣,“绵绵姐,你怎么还这么善良啊?都是成年人了,她还能自己跑丢不成?倒是你自己,你知道她的客户是什么人吗?就敢一个人找到酒店里来,要不是遇上我们,真遇见了坏人,你可怎么办?”
宋绵不防以前总爱跟在她身后跑的小胖子竟然会说出这么周到的话,一时情绪有些复杂。
若是平时她也不知至于莽撞到这个地步,实在是糟心的事都凑在一块儿了。
抛去上午的事不说,原本她打算向经纪人预支薪水,但突然被告知原本谈好续约的酒吧临时改变了主意,改签了另一支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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