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陆家的方向走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陆癸和顾阮明确表示拒绝上位以后,宋婉被众人推举成为女帝,设国号为钊。
江枫被封为丞相,陆癸被封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顾阮为昭华长公主。
秦太尉由于倒戈及时,维持原位不变。
第178章 楚衍事情的真相
被关入天牢的宋家和江家成功官复原职。
宋远官复原职的第一天就将庶女宋青冉给赶出了宋府并对外宣称没有这个恶劣的女儿。
前朝太子箴鹜则被判了砍头的死罪,刑期定在半个月后。
顾阮自被封为昭华长公主以后,每日都会有络绎不绝的贵女前来拜访,但全都被她一一回绝。
她本就懒惰,而今事情尘埃落定,自然也不愿再因为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扰了自己的兴致。
新皇宋婉待她极好,如流水一般的赏赐都被送入了顾府。
如若她是个男子,外界只怕是都要怀疑她们二人是不是早已暗生情愫。
陆癸也没有另立府邸,而是打算以赘婿的身份入赘顾府。
一切都仿若在朝着正轨发展。
箴鹜行刑的前一天,在天牢里大闹了一场并强烈要求昭华长公主再见他最后一面。
顾阮虽百般不愿,但考虑到箴邑对她多年的疼爱也算是真情实意,她最终还是去了天牢。
天牢内阴暗不见天日。
这已经不知道是顾阮第几次来这个鬼地方。
她停驻在关押箴鹜的牢房门前。
铺满在泥地上的干枯稻草将她的白玉苏绣鞋沾上了些许泥点。
少女一身华服,满头珠钗,在昏暗的烛火下更显得肌肤雪白,美丽的出尘脱俗。
牢房内的男人发丝凌乱,满身的血痕,白色的囚服上遍布斑驳的血迹。
见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来了,箴鹜缓缓抬起头。
眼前的美人一如往日清冷又高贵,而今时今日他却沦为了新朝的阶下囚。
“罪人箴鹜拜见昭华郡主。”
他艰难地站起身,对着美人行着跪拜之礼。
“放肆!什么昭华郡主!你看清楚了,我们主子现在是钊朝的昭华长公主。”
寒露的呵斥声传来,箴鹜这才意识到变天了。
箴朝早就凉了。
阮阮而今也成了新朝仅次于皇帝最尊贵的女人。
“你想说什么?”
顾阮声音清冷又淡漠。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冰冷的桃花眼里没有分毫的同情与怜悯。
如果他当初不那样对陆癸,或许箴朝还能有苟延残喘的机会,或许箴朝也不会在短短数月就破败。
沦落到今日这个结局,完全都是箴鹜自找的。
箴鹜跌坐在地上。
他仰望着头,与少女四目相对。
“阮阮,我曾与楚衍见过一面。他告诉了我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是关于陆癸的。”
他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明日他就要死了,但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让陆癸得逞。
他得不到的人,陆癸也永远别想得到。
寥寥几语,让顾阮没由来的心下一慌。
楚衍绝对可以说是她最痛恨的人。
也正是他下的合欢散才让她不得已和陆癸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
为何箴鹜会与楚衍见上一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箴鹜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打破她现下平静安乐的生活。
好不容易过上了平稳的生活,顾阮转头就想走。
有时候,有些事情或许永远尘封在土里比较好。
活的痴傻一点远比活的明白又清醒要幸福得多。
见少女要走,箴鹜慌忙大声喊道:
“昭华长公主,罪人箴鹜是想告诉您,您一定要认清楚身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陆癸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楚衍曾和罪人提及过当初你们在弘文馆求学的事情。他说,他确实有想要害你的心思。
那日楚衍本是关在柴房里,他的人本是无法同他联系上。可奇怪的是冥冥之中总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一般事情总是进行的格外顺利。你觉得像楚衍那样的人,会有那般无色无味的毒药么?何况弘文馆地处偏僻,根本无法买药。
但据楚衍所说,他的人刚出去买药,还没找一会儿,就碰到一个卖药的。阮阮,你不觉得可疑么?你觉得以楚衍的能耐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么?你当真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么?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你可曾有真正的了解过?
他是否每次都在你最绝望、最落魄的时候出手相救?你可曾想过,或许你原本是不用接受这些磨难的呢?你可曾想过,你经历的这些事情或许全都是陆癸设下的迷局,而你只不过是他棋盘下的棋子!
我父亲确实是个罪人,他做了太多的错事,那陆癸呢?陆癸何尝不是这样?他与箴邑又有什么区别?为了得到你费劲心思,不择手段。你可曾有想过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男人不管不顾地扒在栏杆上嘶声竭力地咆哮着。
顾阮停住了步子,呆滞在了原地。
她双眼微怔,箴鹜说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如若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她的人生其实彻头彻尾的都是一场笑话。
所有人都在骗她、利用她,从始至终她只不过是活在一个虚假的泡沫和幻影中。
可很快,陆癸望着她情深似水的眼眸又浮现在脑海中。
不,箴鹜定是在欺骗她。
他本就与陆癸不对盘,今日之举定是在挑拨二人的关系。
她不相信陆癸会骗她。
箴鹜看着少女单薄、纤瘦的背影仍旧奋力大喊着:
“昭华长公主,罪人所说句句属实。如若您不信,大可以喊楚衍来对峙!不光如此,长公主可知道陆癸此人最擅长的就是用药!不光是毒药,还有一些没什么副作用但却可以让他达到目的的药。
阮阮,我确实做错了许多事情。但现在既然已经落得这么个结局,又何必编造出一个谎言来欺骗你?明日就是我的死期,我也只是想在这最后关头告诉你一些关于陆癸的实话。他就是个卑鄙小人,你当真是莫要被他蒙骗了!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句虚言,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饱受八十一种刑罚也不得超生。”
顾阮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跨着步子走出天牢。
春日的长安天气大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顾阮却总觉得冰凉刺骨。
在小五的搀扶下她缓缓进入马车,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种种回忆一闪而过。
她宛若被抽走全身力气般倚在了软榻上。
确实如此,每每当她陷入窘迫绝望之境时,陆癸总是会及时出现。
在那样危急又绝望的情境之下,陆癸就宛若她的保护神般总是能为她击退所有的黑暗。
渐渐地她也对陆癸生出了情愫。
可现下却告诉她,过往种种全是陆癸顺水推舟甚至一手策划的。
这让她如何还能心安理得地同他在一起?
人心中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疯长成参天大树,最终成为横在两人之中永远过不去的隔阂。
顾阮攥着手,潋滟的美眸望向了窗外。
不过短短半月,长安城仿若又回到了过去那般一片祥和。
曾经的兵荒马乱、各派纷争仿若一夜之间消失,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百姓的安居乐业。
她不信陆癸这样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
就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他嗜杀成性,她也不信陆癸会算计到她的头上。
过往的情深义重,总不能全是假的。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系统缩着脑袋一个字都不敢说。
事实注定是要让宿主失望了。
箴鹜说得对,这些事情都是反派做的。
反派要是不步步为营、满心算计,那还能当得上反派么?
如若不是全身八百个心眼子,他也不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第179章 与陆癸对峙(1)
顾阮失魂落魄地回到玉琼阁。
她半倚在床榻上,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箴鹜对她说的话。
对于箴鹜说的话,她是不信的。
可细细想来,她却总是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为何她那日合欢散发作,一打开门陆癸就站在门前?
刚腾升起的疑惑,顾阮又慌忙压了下去。
或许是陆癸恰巧路过,又或许是陆癸深夜里不放心她的安危。
总而言之,总不能因为这些没有依据的事情和箴鹜的三言两语就这般怀疑陆癸的用心。
何况,每每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陆癸拼尽全力出手相救。
箴骛不是什么好人,他冤枉陆癸是有前科的。
她不该这样草率和轻易的就去怀疑陆癸的品性。
顾阮拿着话本子,拼命地压下心中的疑惑。
她费尽心神的想要自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话本子里,但每每看一会儿她又不自觉地会反复想起从前的事情。
顾阮被折磨的筋疲力尽,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询问:
“系统,箴鹜说的事情是真的么?”
被喊到的某统子心虚至极。
但想到自家宿主一生坎坷,看似幸福的外表下,实际上过得悲哀又沉痛。
她正欲给出肯定的答案,门被猛地推开。
陆癸穿着一身官服匆匆走进。
见床榻上的娇美人,他沉沉黑眸顿时化开宛若二月的春水般温柔。
“阮阮,我回来了。”
少年提着食盒,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顾阮抬头望着他,牵强地扯出了一抹笑。
她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原本亮晶晶的桃花眼里变得黯然又沉寂。
察觉到不对劲的陆癸放下手中的食盒,直接坐在了床边。
带着厚茧的双手握住了少女滑嫩的玉手。
他俯下身,与雪白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阮阮这是怎么了?可有谁惹你不开心了?你只管告诉我,如若谁胆敢欺负你,我便带着将士们把人提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低哑的声音传来,顾阮朝着远离少年的方向躲去。
她声音轻轻柔柔,却隐隐带着几分悲凉:
“没有谁欺负我。”
陆癸自然是不信的。
他洞察旁人内心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他的小公主分明就是生气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事情生气。
眼见还有半个月就是两人的婚期,不想出任何岔子的陆癸果断跪在了床边。
他攥着雪白的玉手,低三下气地轻哄着:
“阮阮今日为何不高兴?可是因为我的事情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若有做的什么不好的地方,阮阮只管说出来。我在情爱方面本来就是个痴傻的。阮阮若觉得我晚上太过频繁,我也可以缩减次数的,甚至可以改到两日一次。但阮阮一定不要不理我,一定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顾阮没说话。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郎,第一次感到心惊与害怕。
明明没有任何依据和证据,可那些回忆还是让她止不住的怀疑。
顾阮越是沉默不语,陆癸越是慌张和害怕。
他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最终溺死在深水里再也无法浮出水面,只能窒息而死。
“阮阮这是发生什么了?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好么?我全都可以改的,可是因为我现在长得不好看了?或者还是因为我近日回府回的晚了?阮阮,我真的全都可以改的。”
陆癸死死地攥着少女的手宛若濒临死亡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昭华是他阴暗人生里的一束光。
没有这抹清辉,他将永远在黑暗里发烂、发臭,最后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他自己都想不到。
如若现在陡然失去顾阮,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宛若黑曜石般的黑眸里闪烁着疯狂的偏执。
顾阮心下一软。
一个没有定数的事情,她确实不该如此就这样对待陆癸。
箴鹜本就是个谎话满天飞的骗子。
他既然可以欺骗箴邑一次,自然也是可以来欺骗她的。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先给陆癸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任由自己揣测。
思及此,顾阮望着已经慌得手足无措的少年微启唇道:
“今日我去见箴鹜了。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胡乱揣测和瞎想。”
话音刚落,陆癸抓着少女的手抚向自己的脸颊。
“阮阮,箴骛和你说了何事?”
黑眸里带着慌张与焦急,陆癸宛若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般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第180章 与陆癸对峙(2)
“箴鹜说,楚衍一事是你顺水推舟,是你精心策划,是你助他成功的。我知道我不该疑心于你,更不应该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同你对峙。只是我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事情好像真如箴鹜所说的那般不对劲。陆癸,箴鹜说的是真的吗?”
顾阮抬头,与少年寂寂黑眸四目相对。
陆癸心里“咯噔”一声。
箴鹜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他明明做的天衣无缝,为何还是会走漏了风声?
小姑娘清澈见底的桃花眼中带着毫无理由的信任与依赖,就仿若他现下否认了这件事,她就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所说的话再也不会怀疑半分。
婚期将近,陆癸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如若他承认这些事全是他所作,所带来的后果是他所无法预料到的。
阮阮很有可能当即把他赶出顾府,此生都不愿和他再相见。
可如果他否认,他们二人便可皆大欢喜的成亲,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欢欢喜喜的在一起过日子。
顶着这样的纯澈的目光,陆癸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阮阮这一生已然算是一场悲剧。
最疼爱她的舅舅是杀父弑母的仇人。
纵使如此,这个男人还装出慈爱、仁义的外表为她编织出了一场如梦似幻的谎言,让她活在这场虚假的梦境做一个没有自己思想和头脑的金丝雀。
恍惚中,他听到自己说:
“是,箴鹜说的是真的。”
话音刚落,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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