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见过将军。”
还不等陆癸回复,她撒腿就跑。
陆癸没有深究,转身走进。
美人正卧在床榻上。
薇儿拿着他昨夜采摘的葡萄剥着皮。
“阮阮要去施粥?”
陆癸坐在了床边,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回来之前,他特意去溪流边清洗过。
公主有孕,闻不得难闻的气味。
故而,他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一身的汗味给洗掉。
顾阮点头。
“当然要去。我答应神明的事情,不能不作数的。”
陆癸双眼发亮,将刚刚听到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娘子是为了我祈福?”
“自然是为了你。那个时候你生命垂危,我背着你走都走不动。舍不得把你喂给豺狼虎豹,又怕刺客又追上来。”
顾阮回答的十分自然,还带着不耐烦。
提及此事,她还是忍不住暗暗抱怨陆癸当时真的太重了。
也亏得她当初不嫌弃,将满身泥点子的陆癸给背起来。
陆癸笑了。
这件事他记忆深刻。
只是没想到当初的小姑娘还会为了他向神明祈愿。
“如若在军营里待得烦闷,去施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定要带上皇上派来的护卫军和军营里的士兵。阮阮现在是有身子的,我怕你累着。”
陆癸轻抚着少女额上凌乱的发丝。
他不愿过多约束顾阮,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出事。
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只要降临在顾阮的身上,都会让他情绪失控。
“我知道。我会让小五给我撑伞,薇儿替我扇风的。我不会委屈了我自己的。等你出兵回来,顺道来接我。嗯?”
“好。”
陆癸答应的很快。
他忍不住在少女鼻尖落下一个吻。
薇儿羞涩地别过脸去。
她们家公主与驸马当真是恩爱。
第208章 从未心动过
箴明月刚出营帐不久,就被林苍拦住了去路。
高高大大的男人挡在身前,她被笼罩在他带来的阴翳之中。
箴明月迈开步子,从林苍身旁绕过去。
娇嫩的玉手被攥住,低哑的声音传来:
“月姑娘这是在躲我?”
他还沉浸在即将回朝迎娶她的喜悦之中,她却从他的身边消失。
他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发现不同寻常的异样。
往日,娇滴滴的美人总是在他身边会轻喊着:“林将军。”
酥骨的声音每次都会让他不禁红了脸。
直到他发现身边的红衣美人不见了的时候,便已经找不到她的人了。
这几日他想去问明缘由,心上人却早已熄灯入睡。
他守在月姑娘的营帐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想去道歉,却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想去靠近,却连一个靠近的机会也没有。
“林将军,你在说什么?”
箴明月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带着不解和疑惑。
林苍败下阵来。
饶是这几日胸腔闷得难受,他还是忍不住软了声低三下气地问着:
“月姑娘,可是我这几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了?”
“将军很好,并没有什么地方惹我不开心。”
箴明月仍旧一脸无辜。
她歪着头,困惑的模样宛若一只不通人世间情感的小狐狸。
林苍眼眶微红。
这,是他的第一次心动。
他小时候日子过的不是很好。
出身乡野,无父无母,靠着百家饭长大。
年幼时遭受到最多的便是旁人的白眼和唾骂。
但终归还是靠着那一点点的善意活了下来。
为了混一口饭吃,他毫不犹豫地投身军营,在战场上拼出了一条血路。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野村夫,渐渐走上副将的位置。
这些年,他不懂情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他以为是两情相悦,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眼见着战事告捷,回长安之后便是论功行赏。
以他的军功,定然是会被早早赐下婚约,可他只想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林苍低头望着时常入他梦中的美人,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月姑娘,我想保护你一辈子。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么?”
“林将军是钊朝的将军,保护百姓是林将军的职责,我对林将军感激不尽。”
箴明月回答的很快。
她脸上一直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容,与往常似是没有任何区别。
林苍颓然地后退半步。
明明温柔如水,可拒绝的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强忍着酸楚,再次尝试:
“月姑娘,林苍只想保护你一人。守卫家国是林苍的职责,但保护月姑娘你是我毕生所愿。”
他几乎用着恳切的目光看着她,希冀眼前的娇美人能给他一次回眸。
“林将军,是不是我这些天的举动让你误会了什么?如果说我这些日子在军营里做了什么逾矩的行为,我诚挚地表达我的歉意。”
“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动心过么?”
林苍死死地看着她。
夏风吹过,带着几分炎热。
箴明月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与他恩断义绝的,可望着男人对她几乎哀求的眼神,她竟犹豫了。
就好像只要她点头,他甚至愿意献祭自己的灵魂。
该死,他为什么要这么纯情?
她倒像是一只骗人感情的狐妖似的。
林苍若是表现出半点恼羞成怒,她反而会自在些,走的也会更加洒脱。
想到长安城内对她滔天的议论,箴明月点头。
“是。林将军,我对你确实无意。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会与你保持距离的。很抱歉我之前的行为让你误会了。只是,我确实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武将。”
林苍手中的力气收紧。
他眼角微红,不敢置信地看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狐狸美人。
常人都说狐狸没有心。
他没有听进去,一股脑地陷了进去。
其实一开始他自己都知道二人天差地别。
只是他以为他功名在身,或许也能与月姑娘门当户对。
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是啊,长安城的贵女哪一个不喜欢满腹经纶的书生呢?
“你不用误会,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自作多情,扰了姑娘的清净。”
箴明月身子微僵。
胸腔中涌出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她知道,她是为他动心了的。
只是她已经找了许多男宠,光是长安城中贵女们的议论都能将她骂死。
如若能早些遇到林苍,或许二人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木已成舟,人只能向前看。
她强忍住泪意,声音娇柔:“林将军可以松开我了么?”
箴明月看了看天。
她想,她都这样将他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了,总该会放弃了。
“月姑娘,其实你喜欢书生,我也可以去考取功名的。”
林苍红着眼,不肯屈服。
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他愿意去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箴明月失神地望着他。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愈发沉痛。
她觉得,林苍值得更好的。
在长安城,她已经声名狼藉。
即使她现在不与他一刀两断,他日后也会主动放弃她。
与其这样,倒不如她主动松手。
“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
林苍骤然松了手。
一瞬间,高大伟岸的将军变得颓然不堪。
箴明月提着裙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林苍望着那抹红色的背影。
她走的决绝,走到头都没有给他一次回眸与转身。
第209章 任务完成
在一个有风的下午,顾阮带着人去襄州城内施粥。
战争让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路上,吃不饱饭的人比比皆是。
虽婉姐姐大力改革,但终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她既为钊朝皇室,受万人敬仰,也自当贡献出一分力量。
施粥于她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于受难百姓而言却是救命的机会。
顾阮选定了一个有阴凉的位置。
粥是她与薇儿几人一个晚上熬出来的。
小五搭了一个可以遮阴的凉棚,凉棚内摆满了凳子。
没过一会儿,流落街头的难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排起了长队。
顾阮坐在阴凉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
施粥的是薇儿、寒露和箴明月,她偶尔也会在忙碌的时候搭把手。
不单单是热粥,如若碰到有孩子的还会送几个包子。
“姐姐好漂亮,像观音菩萨。”
约莫五岁的女孩儿,指着顾阮大声喊着。
顾阮回望过去。
女孩儿衣裳是用灰布制成的,不合身,但却很干净。
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见底,那是一种没有沾染过世俗的纯澈。
在这些难民中,大部分人身上都有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就仿若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只剩下黑暗与苦难。
唯有孩子,永远都是天真烂漫的。
他们什么也不懂,以为只要和父母在一起,便是最快乐的。
“那不是姐姐,那是昭华长公主。你要尊称长公主。”
抱着女孩儿的妇人教导完孩子后,又带着歉意地朝着顾阮笑笑。
妇人动作拘谨,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公主姐姐好漂亮,我长大以后也要这样。”
女孩儿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顾阮。
妇人正惶恐地要跪下,顾阮冲着小姑娘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其实,要是她的孩子也这么可爱,好像也还不错。
妇人见昭华长公主没有怪罪的意思,冲着顾阮鞠躬致歉。
薇儿给她们打了两碗粥,还送了两个包子。
女孩儿都快要把顾阮夸上天了。
顾阮听着那些溢美之词,觉得孩子或许也不全都是令人烦恼的。
临近薄暮,排队的人陆陆续续变少了。
盛夏火红的太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红色。
被染成红金色的云团分层排列,远处硝烟弥漫,只能隐隐地望见挂着钊的旗帜。
箴明月坐在长凳上休憩。
“这场仗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她望着远处,不由得低喃着。
“快了。”
顾阮是知道林苍与箴明月恩断义绝的事情的。
这两日,箴明月一直吵着闹着要和她一同睡。
即使陆癸多次表达了不满与烦躁,箴明月仍旧厚着脸皮贴上来。
别别扭扭的样子,她便也能猜到一二。
就在此时,漫天的箭矢朝着军营的方向射去。
箭矢上带着燃烧的旺盛的布条。
在晚霞下,熊熊燃烧的箭矢仿若将云朵都点燃。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莫非是平遥战役败了?”
“那我们襄州是不是又要落入滕国的手中了?”
薇儿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声:
“公,公主,为何会有这么多箭射向军营?”
顾阮站起身,暗道不好。
这样的射程,分明就是军中出现了内鬼。
军营粮草早已枯竭,大多都是靠城内的百姓救济亦或是长安隔三差五地送来各地捐赠的粮草。
放火烧粮倒还好,军中粮草本就储备不多。
只是不知道陆癸现下有没有回来。
她慌了神,不由得想起了父亲的下场。
梦中,陆癸被万箭穿心的场面愈发的清晰。
被背叛、被杀害,难道陆癸也会步爹爹的后尘么?
顾阮腿一软,跌在了椅子上。
“宿主大人,陆癸不会有事的。”
系统连忙出声安抚。
“万一呢?这世上从未有过绝对的事情。他若是敢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定是要将他挫骨扬灰。”
那时候人人都说天策上将军是箴朝的庇佑神,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她也以为,爹爹会回来的。
可结果呢?
她连爹爹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等回来。
顾钊对得起国家百姓,唯独对不起她。
顾阮跌跌撞撞站起身,慌忙上了马车。
“小五,跟我回军营。你们收拾好东西后再来。”
“我也要回军营。”
箴明月即刻跟上。
不知怎么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林苍。
也不知道那个笨呆子有没有事情。
“公主,您有着身子,怎么能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
薇儿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看到了马车离去的背影。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军营驶去,一路上都能听见百姓恐慌的议论声。
“八成是平遥战役输了。我们襄州又要落入滕国手里咯。我们还是尽快收拾好东西前往益州吧。”
“陆将军颇有天策上将军之姿,怎会战败?”
“天策上将军都会身亡,何况是陆将军?指不定也是遇到了叛徒。”
......
杂七杂八的议论声,让顾阮愈发心慌。
她掀开车帘,朝着窗外望去。
相隔很远时,顾阮就看见了一片火海。
由于军营背靠林木,一处燃火,处处都会被点燃。
火光滔天,灰尘在炎热的夏风中随处飘扬。
几个留下来当值的士兵互相搀扶着满脸灰尘的走了出来。
顾阮下了马车。
她步子凌乱,刚走两步,就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阮阮,还好你没事。平遥战役胜了,我们可以回长安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痴缠与眷恋。
顾阮僵在原地。
脑海中,机器声响起:“任务完成,正在脱离宿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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