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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瑶一愣，立即垂下手。
林嘉辰付了款，将手插进风衣兜里。
慕瑶有点窘，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
经过这一晚短暂的相处，她发觉这个人没有印象里那么冰冷了，周身带了一丝人情味，仿若春风携着细雨拂过面靥，带来丝丝入扣的温煦。
夜里，慕瑶熬夜背诵着同事整理的特殊词汇，觉得疲乏时，拿起杯子去餐厅倒水，往回走时瞧了一眼次卧的门，感觉里面还有光亮。
也没睡么。
她关上门继续加班，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清早忽然降雨，淅淅沥沥滴落在小区的绿植上。
慕瑶换好职业装，一边吃吐司一边等待甲方公司的专车过来接她，可雨天交通堵塞，车子被堵在了高架桥上。
眼看着就要到时间，慕瑶抿口豆浆，拿起折叠伞准备坐地铁过去。
这时，次卧的门被拉开，林嘉辰走出来，“要出发了？”
慕瑶点点头，“那边的司机不能过来，我得自己过去。”
“自己开车？”
“我雨天很少开车，坐地铁吧。”
“老杨到了，让他送你。”
慕瑶哪好意思劳烦别人，“那我不如自己开车过去呢。”
“他跟着我没事可做，整日也无聊，让他送你吧。”
“......”
看着面前的男人将近八点都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估摸今日是没有工作，慕瑶道了声“谢”，拉开门离开。
林嘉辰冲了杯红茶，站在窗前慢饮起来。
等瞧见一辆黑色轿车驶离小区，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助理Alan的电话。
“半小时后，过来接我去绾视。”
“好的，我马上到。”
慕瑶到达会场后，与负责人沟通起来，还真就幸运地事先拿到了发言稿。她在后台准备了会儿，由工作人员带领着坐到了会场最后面的工作室里，开始了口译。
今天一同前来的同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板特助，会后，笑着对慕瑶道：“老板挺看好你的，在工作上多多上心，争取升职加薪。”
“好的。”
慕瑶收拾起资料，订好网约车，就跟特助道了别。
乘坐网约车路过超市时，她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到晚饭的点，“师傅在路边停吧。”
下车后，她采买了一些食物，准备回去做两道拿手菜。
那天的西红柿炒蛋和香菇油菜反响平平，今儿她要做两道硬菜，扭转口碑。
就不知林嘉辰会不会回来用饭，亦或是一天都没有出过门。
回到家，见屋里没人，她心里空落落的，但还是按着计划切菜煮饭。
等起锅烧油时，门口忽然传来动静，她扭头看去，见林嘉辰手里捏着打火机走进来，看样子是出去找地儿抽烟来着。
“吃了吗？。”
“没有。”
“那稍等会儿。”
“嗯。”林嘉辰走进洗手间，出来时已卷起黑色衬衫的袖口，露出结实紧致的小臂，“我能帮上什么忙？”
慕瑶想了想，“摆放碗筷？”
别看她厨艺菜，但只要是她掌勺，就不准别人来指挥，哪怕是面对严厉的父亲也是如此，在厨房这块，她向来霸道。
林嘉辰摆好碗筷时，一道糖醋排骨也被慕瑶端上了桌。
根根分明的小排上撒了一层芝麻，色香是够了，就不知味道如何。
稍许，她又端上一盘椒盐玉米，“你先吃。”
“一起吧。”
林嘉辰拉开椅子，让慕瑶入座。
一顿家常菜，因身边多了一位俊雅的绅士，宛如来到了高档餐厅。
吃完饭，又是林嘉辰洗的碗。
灯光下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一颗纽扣，显得随意恣睢，有种禁欲和居家交融的层次感。
慕瑶坐在餐桌前喝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那人是怎么发现的，并毫无避讳地问道：“在看什么？”
慕瑶噎了下，小声咳嗽起来，有奶渍沾在了嘴角。
林嘉辰走过来时，就见她抱着奶瓶儿咳嗽。
是的，在他眼里，她捧着的玻璃杯子跟奶瓶没有区别。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夹，夹出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这么难以启齿吗？”
半是玩笑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极其正经，可慕瑶还是隐约感觉到一丝调侃，奈何没有证据。
“我是怕你摔碎碗。”
“嗯。”
林嘉辰也不计较，转身回了次卧。
慕瑶红着脸觑了一眼，捧起杯子将剩余的牛奶喝掉。她从小学起就养成了晚上喝奶的习惯，不想改也没必要改。
晚十点，她照常洗漱，却发现卫生间的灯忽明忽暗，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光亮。
家里有备用的灯泡，她走到储物柜里拿了出来，又搬过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准备更换，可她刚踩到椅面上，才想起电闸没有拉，等她想要跳下去时，屋里所有的灯源瞬间熄灭。
她激灵一下，借着月光看向走来的高大身影，“拉电闸了？”
“嗯，以防万一。”林嘉辰倚在卫生间门口，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袖珍手电筒，按下开关，手电筒立即发出一束微光。
光缕透过黑夜打在慕瑶的身上，刚好笼在一截细腰间，林嘉辰不经意抬眼，于黯淡光线中，与慕瑶的视线撞在一块。
两人均是一怔，慕瑶先行移开眼，抬手去碰棚顶的吊灯。
“还是我来吧。”林嘉辰转了一下手电筒，示意她下来。
慕瑶没打算麻烦他的，可在听见那清悦低沉的嗓音时，还是鬼使神差地腾了地儿，将手里的新灯泡递了过去。
林嘉辰接过灯泡，随意将手电筒衔在齿间，抬起长腿踩上椅面，摘下灯罩，三两下换好了灯泡。
手电筒的灯光映亮他流畅的下颌线，连带着照亮了纤长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在暗夜中透着一股禁欲的蛊惑。慕瑶移开眼，转身走到鞋柜前拉开了电闸。
室内恢复光亮，慕瑶舒口气，看着林嘉辰将椅子归位，“谢了。”
“没什么可谢的。”男人语调平平，根本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再者，同住一个屋檐下，搭把手也是应该的，两人心知肚明，但慕瑶还是无法完全放松，去接受他是自己室友的事实。
印象里，他遥远如星辰，触手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上
第8章
翌日上班，慕瑶和周绮在电梯里遇见，电梯里人很多，与她们一起被挤到角落的还有程纵。
周绮立马伸出腿，横在了慕瑶脚边，像是给好友做了一层屏障。
可出乎意料的是，程纵连招呼都没打，板板正正站在那里，好似陌生人。
两人对视一眼，周绮嘎巴嘴：他梦游呢？
慕瑶想起林嘉辰警告程纵的场景，耸了耸肩：可能吧。
回到工位，周绮就开始嘴馋，想喝奶茶。
慕瑶掏出手机，问了她的口味，随即点了两杯，一杯草莓奶盖的，一杯紫薯芋圆的。
周绮笑道：“过两天请你吃炸串。”
周绮钟情于“垃圾”食品，好在天生丽质，也会定期做护理，皮肤嫩的快能掐出水来。
而慕瑶的肌肤奶白如瓷，不知跟她从小喝奶有没有关系。
两人是公司的两朵娇花，关系又好，还同时收到过公司海王的暧昧短信。
当然，两人谁也没有搭理那人。
半个小时后，骑手给慕瑶打了电话，“顾客您好，我是骑手，这里有道玻璃门，我进不去。”
“我去取。”
电话是系统生成的号，慕瑶不觉得眼熟，可骑手的声音却无比耳熟，等她走到玻璃门前时，才恍然那声音为何耳熟。
慕笙也是头一次来慕瑶的公司，哪里会猜到能遇见自己老姐。
算算日子，才开学不久，弟弟怎么做起骑手了？慕瑶打开门，上下打量一眼，想起他给女朋友下单买鞋的情景，挑眉问道：“缺钱了？”
慕笙脸色涨红，将奶茶塞进她手里，“您的订单已送达，麻烦给个好评！”
说完就要开溜，被慕瑶拽住后脖领。
拽住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对一米六七的慕瑶来说并不吃力，“说清楚再走。”
“我又接到单了，回头说！”
“不行，必须说清楚，你的毕设，不是比室友做的慢，怎么有时间兼职？”
“后来居上懂不懂？”他掰开慕瑶的手，“我都多大了还管我。”
说着就跑进电梯，跟慕瑶扬了扬下巴。
慕瑶掐腰看他离开，一边往回走一边点开慕笙的微信页面，果不其然看见一组九宫格照片，照片里不仅有十指相扣的手，还有一个三层蛋糕和一大捧红玫瑰，蛋糕旁放着几个礼品盒，每个上面都绑着蝴蝶结的绸带。
照片里的女孩笑靥甜美，烈焰红唇，穿着玫红色小礼服，是那种站在人群中极为打眼的存在。
还挺浪漫的，就是有点费钱。
作为姐姐，慕瑶不想管弟弟的私事，但那双鞋值三千，真不是一般条件的大学生能消费得起的，再看那些礼盒，全是潮牌和名牌，也不知是不是慕笙送的。
回到工位，慕瑶向周绮询问该不该插手弟弟的事。
周绮看了一眼九宫格里的照片，啧一声，“这小丫头看着不简单呢，你要不去跟弟弟的室友打听一下情况。”
慕瑶觉得自己变成了故事里的恶毒姐姐，专门去拆散鸳鸯。
看出她的顾虑，周绮搂住她肩膀，“这有什么啊，要不然，你就请弟弟和室友们吃顿饭，等聊开了再旁敲侧击一下。”
“好。”
慕瑶是真的不想插手弟弟和女朋友的私事，谁还不想给未来的弟妹留下一个好印象。
明天是周六，她跟加斯先生约好碰面，也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儿，且再看看吧。
下班后，她步行回家，见一辆红色敞篷小跑停在了机动车道的停止线内，吸引了不少汽车爱好者的注意。
慕瑶不懂车，但也知道那辆小跑极其昂贵，不经意扭头时，看清了驾驶位上的男人。
是个染了草木灰的大帅比，戴着墨镜，穿着潮牌。
不过，这个大帅比有些眼熟......
慕瑶心口一滞，快步穿过斑马线，甚至小跑起来。
那人是沈潭。
五年过去了，他应该早就想开了吧。
马路上，红车小跑继续开着，副驾的关君湘吹了一个泡泡，又卷回口中嚼了几下，侧过脸问：“怎么了？”
沈潭目视前方，墨镜下的一双眼有些晦暗，“没什么。”
为了过来偶遇一次，他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每晚这个时间都会从她公司门口经过，却从未打扰过，今儿总算见到了。
与林嘉辰多年前的约定犹在耳畔，他哼笑一声，踩下了油门。
回到家，慕瑶刚要准备今晚的饭菜，却收到林嘉辰发来的微信。
【今晚不回，不用准备我的份，记得好好吃饭。】
慕瑶有点诧异于他最后一句的关心，打字回道：【你也好好吃饭。】
原本一到周末，她是会点上一碗麻辣烫坐在电脑前刷剧的，可“好好吃饭”四个大字盘桓脑海，她自觉地走向冰箱，拿出鸡蛋和油麦菜，煮了一小锅面条。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飘着几滴香油，她支好手机，一边看剧一边吸溜起来。
夜色朦胧，她站在盥洗台前洗头发，听见开门声时，手指顿了顿，继续低头冲洗泡沫。
林嘉辰走进来时，瞧见磨砂玻璃的卫生间亮着灯，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站在拉门旁。
他解开西服外套放在衣架上，点开手机，才看到沈潭发来的消息。
【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慕瑶。】
【老子再问一遍，当初的约定还要履行吗？】
【你要是没那个意思了，老子就追人了。】
一连四条，从下午六点发到晚上八点，中间犹豫了什么、纠结了什么，林嘉辰比谁都清楚。
他简单回了一条：【约定还在。】
大约过了五分钟，沈潭丢来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配上文字：【犟逼。】
林嘉辰蹙下眉，没再搭理他，扯下领带坐在沙发上，单手撑额。
约定是沈潭定下的，想要打破的也是他。可自己呢，又好到哪里去了？
与慕瑶合租在一起，率先打破了当初的约定，却在沈潭面前装作无事发生。
卑劣么？是的。
卫生间传来动静，林嘉辰没有去看，想也能想到小姑娘此时有多窘迫。
慕瑶回到房间，看了一眼镜中脸蛋红扑扑的自己，扯下头上的干发巾，拿起电吹风吹了起来。
等头发干的差不多，她拿起加热后的牛奶走进客厅，发现林衤糀嘉辰靠在客厅窗前，手指微蜷，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有心事？事业上不顺心？
许是这个背影太过寂寞，慕瑶捧着水杯走过去，又在距离男人三步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安慰他，若是理解错了，还会闹出笑话。
可看着他被月光笼罩，又本能地想要趋近。
“啪嗒。”
耳边想起火机的声音，林嘉辰转眸，见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站在斜后方，点燃了打火机，不觉挑眉，“不讨厌人抽烟吗？”
慕瑶摇摇头，她的确不喜欢烟味，但换成是他，就不讨厌。
这算双标吧。
见她不是在客气，林嘉辰咬住烟，慢慢靠了过去。
火光缭绕眉宇，光影跳动在他过分英俊的脸上，透着冷欲的性感。
慕瑶感觉手在抖，端起杯子喝口牛奶维持淡定。
林嘉辰右手夹烟转过身，靠在窗框上望着天边沉静的月。
慕瑶打开另一侧窗户，双手托腮望着外面。
两人谁也没有打破沉默，却默契地没有离开。
林嘉辰忽然问说：“你还记得沈潭吗？”
慕瑶身子僵了下，“记得。”
“对他印象如何？”
狂，拽，傲，讲义气，略偏执，这些都是慕瑶对沈潭的印象，“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林嘉辰对着夜色吐口烟圈，眉眼被浅薄烟雾笼罩，看不清他的表情，“随便问问，不想说就不说。”
“我不是很想再见到这个人，甚至希望他不把我当回事儿。”慕瑶扯了扯嘴角，实话实说。
林嘉辰沉默片刻，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刚要移开视线，发现她左耳耳垂上沾了一滴牛奶，如黄豆大的珍珠一样悬在那里，也不知是怎么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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