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听到这两个字, 林冉的头发丝都竖了起来，心中百般不愿，可陆珩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分明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林冉磨磨蹭蹭的，还是挪了过去。
显然, 他比她高大许多，腰肢被擒住，陆珩微微一提，她就坐在了他腿上。
“躲什么？嗯？”
陆珩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辗转，林冉捏了捏掌心：“您明知故问……”
她膝盖的青紫, 现在都没完全消下去。
哪里受得了在这儿。
陆珩有些不悦，在她心中他就是这般重欲之人？但想到昨晚和今早, 又以拳掩唇咳嗽了一声, 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
“带你来就是安生泡温泉的，别乱想。”
林冉瞪大了眼：“真的？”
陆珩睨她一眼，刚想说一句“当真”，视线就被那底下的风景吸引住了。
山峦起伏，浸湿的衣衫紧紧的贴在那曲线上，山头两朵粉色的桃花还若隐若现，陆珩顿觉口干舌燥，差点儿就要败下阵, 林冉还不知所以然的望着她, 一双眸至纯则欲, 陆珩哑然苦笑。
他可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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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泉泡的林冉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陆珩当真没碰她, 不仅没碰, 还离她远远的，闭着眼，臭个脸。
林冉懒得理他，独自一个人乐得享受，温泉水让她身上每处都暖洋洋的，脸蛋儿也变得白里透红，待月上梢头，两人才起了身，慢悠悠的回了房。
在塌上歇下时，陆珩依旧没碰她，林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猜想他可能是觉得这驿站环境差了些没兴致，这样也好，她养足了精神，坐马车时也不至于昏昏欲睡。于是小姑娘独自翻过身，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闭上了眼。
可谁知，这北方的土炕底下还烧着炭火，加之睡前又泡了温泉，林冉睡着睡着就有些燥热，几个翻身，就将被子给蹬到一旁去了。
陆珩在黑夜里睁开了眼，旁边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他无奈的按了按眉角。
小姑娘似乎睡得很不舒服，陆珩俯身给她掖了两回被角，都被硬生生扑棱掉了，他皱着眉刚要开口喊人，林冉就像菟丝花一样缠了上来。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陆珩身上凉凉的，天知道男人方才是去冲了个冷水澡，这会儿被人一缠，全白受冻了。
陆珩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字的蹦：“林、冉。”
可惜小姑娘熟睡中压根就听不见，那股燥热消失后又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留黑暗里的陆珩一个人，额角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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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冉脸色极好，红润的如同树梢上的梅花，反观陆珩，却是眼下覆了淡淡的乌青，双顺和双寿瞧见了，都惊讶的睁大了眼。
“爷，您没休息好？”
双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被双顺猛地一下扯回去，陆珩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嘱咐队伍，继续出发。
还好，肃州离长安不算太远，同处西北山脉，约莫十日左右也就到了肃州的地界。
这一路再难捱，也到头了。
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敦肃城，林冉撩开帘子朝外看，果真是西北风貌，与扬州和长安都大有不同，陆珩的马车很快停到了敦肃城最大的酒楼前，刚下马车，林冉便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所惊呆了。
这酒楼一共六层，绝对是敦肃城最富贵的地方，而陆珩一进去，就包了顶楼所有最好的套房，那店掌柜上下一瞧，便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了。
而后面更是夸张，陆珩一进屋就给了那小厮一包的银子，扬言要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连同这屋内的枕头被褥，也得换成最好的金丝云锦。
林冉被他这不寻常的“撒钱”行为惊呆了，陆珩看她一眼，嗤笑一声：“舒家富甲天下，难不成要去微不足道的小驿站？”
林冉：“话是这样说，但您……”
也不至于如此铺张浪费吧，进屋之后的挥金别人又看不见。
陆珩笑了笑没解释，饭菜很快送了上来，还真是金盏玉盘山珍海味，即便林冉觉得铺张了些，也不由得食指大动，更何况这一路的确舟车劳顿，左右钱也花了，林冉便吃了个饱，用完膳，便去盥室沐浴去了。
刚进去，又被这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差点儿晃了眼，光是新鲜的花瓣就有整整一排，更遑论那些女子用的花露、香膏。
小谷一进来，也被这扑鼻的香熏的打了个喷嚏，接着，嘴就合不拢了。
“这……”
三人都看得出来，这排场，就是在镇国公府上的夫人们，也没有这般享受的。
林冉扶了扶额，看不懂陆珩到底要做什么，左右环顾了一圈，指了指那茉莉花：“就用那个，其余不动吧。”
“是……”
这一路别的倒还好，唯有沐浴，是林冉最难受的一点，于是这一折腾，就在盥室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舒舒服服的回到了房内。
陆珩显然也沐浴更衣过了，这样的房间内，连盥室都不止一个。
“走吧，带你上街去逛逛。”
林冉睁大了眼：“您今日没有公差吗？”
陆珩笑笑：“这就是公差。”
一刻钟后，陆珩带着林冉到了敦肃城最热闹的街坊。
“喜欢什么就买。”陆珩挥了挥手。
林冉又奇怪的看他一眼，两人方才在酒楼里换了衣，出门前，陆珩还特意换上了玉饰腰带，惹得林冉多看了好几眼。
这个男人，是从来都不会穿金戴银的。
诚然，以陆珩的气场和风姿，金玉佩物只会显得多余，甚至平添了几分俗气。
林冉好几次想开口，犹豫了一下就又咽了回去。
两人到了坊内最热闹的一栋银楼，这里的首饰琳琅满目，翡翠金钗应有尽有，银楼的管肆看见人进来，男子气度不凡，女子窈窕多姿，自然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二位看看首饰？”
陆珩点了点头，示意林冉去挑，林冉走到柜前，俯身去看。
西北多玉矿，又是西域和中原商贸交易的纽带，她倒是的确看上了几样精巧别致的首饰，其中一个，是一对儿金钗。
这金钗乍一看只是一个，但细细拆解便成一对，浑然天成巧夺天工，这上面的雕刻也极好，并蒂莲花，成双成对。
那管肆明显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连忙热情介绍，言语间不停夸赞他们是佳偶天成，女子戴上这金钗，定会同郎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殊不知，林冉听着这些话，反而有些尴尬了起来。
她和陆珩……
现在如何能用百年好合这样的词，这位管肆显然误会了。
她牢记自己的身份，将那金钗放下，脸色略有尴尬：“我再看看。”
那管肆一愣，看向林冉身后的男子，脸上也有些错愕之意，但很快便重新换上笑脸：“那小娘子再看看这边的，今个儿刚到的翡翠，水头极好！”
林冉敷衍了点了点头：“那就这个吧。”她随手指了一个翡翠镯子，没成想这镯子也是一对，她发丝都尴尬的要竖起来，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陆珩低沉的声音：“这些都包起来。”
林冉和那管肆都愣了片刻。
“您是说，这一柜面的都要？”
陆珩点头嗯了一声，林冉连忙要去劝，那管肆已经喜笑颜开的高声喊道：“谢谢贵客！！小的立马就给您包好，送到府上！”
林冉：“……”
出了银楼，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您这是准备在长安也开家首饰铺子吗？”
陆珩被她逗得笑了两声：“莫急，我在钓鱼，若不撒鱼饵，鱼要怎么上钩？”
林冉听不懂这些，陆珩让她先上马车。
“您去哪？”
陆珩顾左右而言他：“你上去等我且是。”
林冉也没多想，弯腰进了马车。
那银楼管肆今日接了这样大一单生意，自然是喜笑颜开满面春风，顾而当陆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便连忙迎了上去：“爷，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陆珩视线落在方才林冉拿起的那对儿金钗上：“这个，也给我单独包起来。”
-
整一个下午，陆珩带着林冉在这敦肃城最有名的地方都转了一圈，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当然，这些风头都是用钱砸出来的，一下午的时间，整个敦肃城便都知道，长安来了位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待黄昏将至，陆珩总算是带着林冉重新回到了酒楼。
小姑娘都傻了，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东西，最后那些管肆报账的时候她都跟着有些麻木了，仿佛给出去的那些不是银票，只是一张张白纸。
且林冉还真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这一下午下来，是胳膊也酸，脚也疼的不得了。
陆珩笑了笑，命人端热水进来。
“会记账吗？”陆珩忽然开口问。
林冉坐在床边，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陆珩指了指这屋子的东西：“这些，账目会做吗？”
林冉自然是学过记账的，便慢慢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还要找一处园子住下，这些账目就全都交给你了。”
林冉：“您究竟是……”
钱也撒了，风头也出了，陆珩这才坐在桌前，斟了杯茶，给她解释起原委来。
“这次来肃州，一方面是为了巡视民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查清王之韦在这边的关系。”
林冉：“您是说捐监贪污的那位大臣，他不是已经入了狱？”
陆珩冷笑一声：“入狱算的了什么，捐监五年，三十万两白银，和你父亲账目上的钱数远远对不上，这么大一个缺口，若说他在肃州没有苦心经营的暗庄子，谁信？”
林冉听到“你父亲账目”几个字时，小脸立马就白了。
她想到记忆中那个宽阔高大的背影，林家在扬州二十多年，父亲和母亲在平日里都是极为节俭之人，扬州旱灾，身为知府，林章更是自己贴钱购买粮食开设粥棚赈灾，她至今都记得那个粥棚，父亲累了，母亲在一旁为他擦汗……
“我父亲没有贪污……”小姑娘低着头红着眼，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陆珩一愣，自知失言，赶忙就过去哄人。
他小心将人圈到怀中，抚了抚她的脊背：“是我的错，是那本假账目。”
其实到底是真是假陆珩也不敢完全下判断，这也是他来肃州的目的之一，但看见眼前人，他也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他不哄也罢，这一哄，林冉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担心和委屈全都如洪水一般喷卸阀而下，陆珩看着一滴滴豆大的泪珠瞬间无措，只得是放软了声调，不停的哄着。
“贵客，您在吗？”
这边陆珩正在哄小姑娘，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
他语气有些不耐。
“是小的，爷，您早间吩咐给您打听的庄子现在有消息了，您现在可方便过目？”原来是酒楼的店小二，早上陆珩刚到，便给了他一些碎银，让他去打探一下这敦肃城闲置出售的宅子。
陆珩压低了声调，低头又给小姑娘又擦了擦泪：“不哭了，嗯？所以这次我得坐实了舒家二郎的身份，用钱砸出一条路，走那些人的中间，你得配合我，明白吗？”
林冉从方才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会儿受了委屈擦了擦泪，软软的音调听起来特别乖：“那我呢，也得假扮一个奢侈肤浅的美姬妾吗？”
陆珩低低笑出了声，用鼻尖抵住她的：“奢侈就行了，美是天生的，不用假扮。”
林冉听着这话，抿了抿唇，脸到底又慢慢红了……
第43章
店小二递过来的宅子一共有十来处, 都是一些精美别致的园子，陆珩坐在案前，却是面无表情的一页一页翻过去, 越看，脸色也就冷。
林冉站在身边大概也瞧了几眼, 都是十分漂亮的宅子，也不知陆珩是哪里不满意，到最后直接将这些东西拍在了桌上，将那店小二吓得一哆嗦。
陆珩这个人，即便是假扮成富商, 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也是与生俱来的，那店小二当下就慌了神：“爷……这几处您都不满意？”
陆珩冷笑一声, 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是你们嫌钱少, 拿这些货色来糊弄我？”
“哟，这咱们哪敢呢？这些宅子都是敦肃城顶有名气的宅院了，小的知道您身份尊贵，万万不敢糊弄您呀！”
陆珩又嗤笑一声：“敦肃城的城南，月亮湾边上的白鹿山庄瞧着不错，怎么没在这册子里？”
那店小二一听“白鹿山庄”几个字，脸色微变：“您看上那儿了？爷，您有所不知, 那处宅子现在是在出售, 可是那前主人可是刚刚下了狱, 这、这没人敢接手呀……”
“既是挂出来出售，如何买不得, 去问个价, 就说小爷要了。”
那店小二此刻看陆珩的眼神都变了, “是，那小的稍后给您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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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珩带着林冉去了白鹿山庄。
山庄之内，假山绿植郁郁葱葱、青松笔直百花盛开，廊院错落别致，每一处都显然是能工巧匠用心打造，内里还有一处水阁，灌木环绕，水阁正好停靠一艘小船，当真是苏州江南美景，尽浓缩在一处。
这样的地方，在敦肃城这样的西北之处，难怪名声大噪。
林冉目光也不禁露出了惊艳的神色，陆珩瞧她一眼，便勾了勾唇。
“喜欢？”他唇边噙着散漫的笑，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掌心，这是两人昨日约定的小暗号，意思就是，林冉也得配合他做戏了。
林冉也是相当的配合他，当下便软了腰肢踮起脚尖，那杏眼微勾，尽显妩媚，掐着嗓子扯了扯他的袖子：“妾喜欢，二爷买下来送给妾可好~”
那酒楼的店小二和负责售卖山庄的伙计背后均是一酥，顿时有些理解这位纨绔了，一骑红尘妃子笑，难怪……
林冉话音刚落，陆珩唇边的笑都僵了僵，他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她，那戏是假的，勾子却是真的，陆珩眼神不禁都暗了下来，喉结也上下滚了滚。
“是么。”
“那就买。”
没有一丝犹豫。
白鹿山庄的挂价比起长安城皇城中心也不遑多让，又因前主人的身份更是又抬价了一千两，可陆珩愣是眼睛没眨一下便付了银票，当晚，白鹿山庄换了主人的消息便又一次传遍的敦肃城。
那两位牵线的人走后，不出三个时辰，陆珩就带着林冉搬了进来。
这园子的确精美，哪怕这一个多月也没有主人，却是一尘不染，但陆珩这人总归有点儿洁癖，双顺和双寿便将主院先打扫了出来，里里外外全部换了新的，这一折腾，又到了夜晚。
陆珩去沐浴，林冉便坐在桌前记账。
这些日子的花销的确不小，林冉怕自己搞错，一笔一笔记录的极为认真，待陆珩走到身后时，她都还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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