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治见喜子酱这种作态,仰头单手扶在太阳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苍白的锁骨伴随着胸口高低起伏。
他充斥病容的脸上挂满了疲惫和烦躁。
“小声点。”
太宰治嘴角抽搐,胸口闷痛夹带病理反胃感,轻声说道。
喜子酱眼睛中充满痛惜和不解,并没有看清太宰治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继续往地雷上踩:“少爷,您将来是有大福之人,何苦这样糟践自己?!有什么痛苦的咱们忍忍就过去了!万不能因为一时想不开而断送一辈子啊!”
“够了!”
太宰治忍无可忍,瞪着一双眼睛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挺身坐起,厉声呵斥,一把抓住了喜子酱的领子,阴森森的盯着他。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少年表情阴郁,那双平时含着虚情假意柔光的鸢色双眼此时阴暗晦涩,宛如古井般泛着腐草之气,死死的盯着面前面色惊恐的小孩。
太宰治:“不过是照顾我不到一个星期,不要装作像我的朋友一样关心我。”
他上下扫视卑微怯懦小孩,全身上下被病痛持续折磨已经开始头脑发昏口不择言:“…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太宰治没有血色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间恶意涌动。
“真——难看。”
少年故意拖长声音。
太宰治疑惑的看着他:“一天天卑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佣人的儿子;我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佣人么?”
说到最后一句,太宰治高而尖利的声音难掩烦躁和不耐。
“……”
喜子酱听了太宰治的话,身体停止颤抖。
他脸色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泪痕残留在脸颊上,怔然的看着太宰治。
“呕…”
威风也就逞了一会,太宰治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闷痛,胃里火辣辣的抽搐,那种痛苦的感觉又上了来。
他脸色一青,趴在床边开始干呕,喉咙中发出让人牙酸的抽水声。
“少爷…”
喜子酱从愣然中清醒。
他连忙从床底下抽出了盆,把它放到了太宰治的头下,满脸焦急和担忧的站在他身边,熟练的用小手掌轻轻的拍着太宰治的后背,用另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住太宰治的额头和眼睛。
“没事,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舒服了。”
喜子酱轻轻的说道。
他的模样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用哄着孩子的语气去哄着刚刚吼了他的太宰治。
“唔…呕…”
太宰治伸手死死抓住喜子酱袖子,手背爆了青筋;他呕的昏天地暗也没有呕出什么东西,偏偏大脑和胸口的刺痛还有胃里的不适感让幽灵般环绕着他,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这种阵痛和呕吐的感觉才好了一点。
太宰治全身已经被冷汗覆盖,眼边残留生理盐水,全身虚弱的连手指都难以抬起。
“……”
少年动了动眼睛,看着在一旁给他倒水的喜子酱。
那小孩真就是个奇怪的人。
刚刚那样吼他,也不见他的脸色有任何的不满。
太宰治自认为可以通察人心。
他试图从喜子酱的微表情上找出破绽,但是看了半天也没从他那充满关心的面孔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直到这个时候,他那颗冷的宛如杀猪刀的心才有了一丝动摇。
自己十八了。
怎么还和一个小屁孩争执起来?
似乎有点欺负人。
不知不觉好像和老首领正在走一样的路线呢,在病痛中失去理智,在枯萎中狂躁。
如果这次注定要死,他没有别的要求。
痛苦痛苦已经无所谓。
他只求体面。
太宰治看着面前的喜子酱。
他差不多和喜子酱一样的年龄离家出走,独自来到这个复杂的世界。
其实他应该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请不要在意我的话,我只不过在狗叫】
但是太宰治没有说,他只是安静的盯着那个小身影在忙碌,什么都没有说。
“……”
过了一会,喜子酱背对着太宰治,他轻轻的抽泣了一下。
似乎怕被太宰治发现,他很快伸手抹点脸上的眼泪。
“……小的知道,小的命贱。”
喜子酱轻轻说道。
“只是…小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轻生的…”
“……”
太宰治面容苍白,默不作声的看着男孩的背影。
喜子酱:“人生苦短,活着已经很辛苦…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小的都会坦然接受……坚持走完这一生。”
太宰治:“……”
太宰治:“…喜子酱,转过身。”
男孩儿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害怕太宰治,但是他依然听话地将身体转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看到了一张已经哭花的委屈包子脸。
喜子酱看见太宰直面无表情,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掌。
“!”
身体条件反射,孩子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到自己的脸蛋上。
但是没有。
他感觉到了几根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眶旁边动作轻柔的抹了抹,正在为他轻轻地擦拭泪水。
“抱歉呢。”
太宰治擦了擦他的眼睛,轻轻说道。
……
快到晚上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应太宰治之邀请,单枪匹马一个人来到了港口黑手党大厦。
当红发男人来到太宰治房间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男孩给太宰治喂饭。
那男孩站在椅子上,先是将筷子上的热菜在空气中走形式一般晃了晃,似乎在散热。
“————啊。”
然后就是太宰治张着嘴接着。
“你这家伙,简直全能,居然能将番茄和鸡蛋两个简单的东西做成这种富有层次的味道。”
太宰治一边吃一边嘟囔:“你干脆在那老头那里辞职算了,到我这里专门照顾我;我给你开游击队长级别的工资。”
那男孩一听,讪讪的笑:“少爷您说笑了…”
太宰治看到织田作之助来了,就和男孩转头说:“你先出去一下,等他走了再继续回来喂我。”
“好嘞少爷,我给您把菜热上!”
小男孩动作麻利的将菜和饭端在了盘子上,路过织田作之助的时候还非常有礼貌地轻轻鞠了鞠躬,声音清脆的说了一句:“大人贵安!”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你好。”
他打完招呼,那小孩子都没影了。
这时候他才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少年,声音迟疑的问道:“……少爷?”
太宰治的表情面无波澜:“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太宰治动作自然流畅的拿起床头柜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织田作之助发现太宰治双手没残疾,还能自己喝水呢。
“织田作,最近有下面有派发什么任务么?”
太宰治整理了一下衣服,示意织田作之助搬张椅子坐在他面前跟他说话。
“没有。”
织田作之助坐在太宰治面前,转了转眼睛回忆最近的底层人员任务:“…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倒是你,身体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快痊愈了。”
太宰治脸色不是很好,他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头部的疼痛,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面色郑重的同男人说道:“织田作,长话短说吧。”
“最近港口黑手党这边,频繁遭受袭击,我希望你能先离开这里去避避风头。”
“我身体抱恙的这段日子首领估计会把这次任务交给中也负责——作为他的干部晋升任务;这就意味着我不能时刻盯着。”
闻言,织田作之助面色有些凝重,也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这次袭击事件和自己这种小底层有什么关系?他避什么风头?
但是男人向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没有打断少年的话,而是继续听。
太宰治脸色苍白,调整一下呼吸:“首领没说,但是我能猜到对方有异能者,接下来估计先会用底层人员去试探对方。”
“我不能完全参与了解的事情我是不会放心的,安吾那边我也会去谈,总之你先去避避风头。”
但是织田作之助如果要是那么好说服的话他就不叫织田作之助了。
男人有时候还是很聪明。
他没有直接回答太宰治自己会不会避风头,而且含糊其辞的说【我再看看吧,你先养好病,不要想太多,安吾那边我也会照顾。】
太宰治一看织田作之助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知道这男的啥也没有听进去。
他有些难得的焦急和焦躁。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总感觉这次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酝酿。
原定计划中原中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去意大利那边执行出差任务,但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毛病,中原中也只能留下来顶替他。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归根结底就是那个棺材惹来的祸。
第20章 狰狞疤痕
第二日,到了唐人街林老头帮忙治疗的日子。
太宰治的身体在今天格外的虚弱,全身上下僵硬,指甲泛着青灰色,看起来像肾衰竭。
林老头当着森鸥外和中原中也的面,叫来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黑手党壮汉,让太宰治蹲在房间的正中央。
房间正中央之上的吊顶灯连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太宰治的手腕,将他的一直手臂高高吊起,同时也拽着他让他不至于躺在地上。
场面像极了扫.黄.打.非现场。
太宰治宛如涉案人员一般蹲在地上,低垂的头颅像极了被抓之后没脸见人的模样。
中原中也看太宰治这个样子只感觉又可怜又好笑。
【哗啦…哗啦…】
林先生围着太宰治转了一圈,将手中装着糯米的袋子围着他洒上了一周,随后又在他身上三个方位点燃了三支蜡烛。
“把这个含着。”
最后,小喜子在林先生的示意下,将装着生糯米的勺子送进了太宰治的口中。
“……”
太宰治顺着小喜子的动作轻轻张开了嘴巴,他感觉了糯米有着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在嘴里面又生又硬,十分难受。
他看着面前的男孩,发现男孩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有些无情和冷静。
小喜子现在不像是之前那个总是委委屈屈惹人心烦有无奈的哭包;进去工作状态后的他好似一个没有正常情绪的机器人,看着太宰治的表情分外陌生。
“……”
森鸥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当他看到太宰治的口中被塞了糯米之时——男人眼皮子一跳,动作隐晦的唤来了身边的部下。
“在多些武装部队,去门口把手。”
森鸥外轻轻说道。
……
将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林先生拿出一根硬鞭,沾了沾小喜子端着的符水,在太宰治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去。
【啪】
林先生:“一打白祟打红庆。”
“!!”
太宰治苍白的面孔瞬间狰狞一下,他的瞳孔瞬间缩小,虚弱的身体开始抽搐。
“……”
中原中也见此情景,面色有些紧张,大气不敢喘。
身体的本能让他想上前,但是随即林先生转头看了他一眼,让他停下来脚步。
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
冰冷而充斥警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林先生没有下多重的手,但是太宰治的表情同他皮肤上的冷汗仿佛他正在遭受让他失控的痛苦。
【啪!】
林先生开始打第二下。
林先生:“二打不敬打粗莽。”
“……”
太宰被这一下打的弯下了腰,身体佝偻,全身上下剧烈颤抖。
他感觉口中的糯米宛如火焰般灼热,仿佛要烫伤自己的口腔和舌头,自己的喉咙中翻涌沸腾,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了上来。
【啪】
林先生说出了最后一句中文:“三打事了打平息。”
太宰治:“噗哇!!”
少年终于忍受不住,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家带着被染黑的糯米,还有一团乌糟糟的东西。
当这黑糟糟的东西被吐出来时,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呆滞起来。
就连森鸥外都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男人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惊愕和警惕。
“……?”
太宰治眼眶通红,他表情愣然的用手指轻轻捏起了这团东西。
是头发。
一团黑黑长长的头发。
是谁的头发?
乌黑,冰冷,宛如丝绸。
太宰治想到了棺材中的女人,她有些同样一头乌黑的长发。
“恭喜少爷,大病已除。”
小喜子充满庆幸和笑意的声音从太宰治的耳边响起——少年转头一看,看到了小喜子那面团一般喜气洋洋的面孔。
事情…结束了么?
太宰治不确定的想。
………
中原中也满脸恍惚的从食堂里出来,他看到中午的凉拌海带丝有点恶心,所幸一口饭都没碰直接除了食堂。
什么样的尸毒,能让头发到胃里?
尸毒尸毒。
难不成是尸体的头发?
中原中也越想越恶心。
在所谓的治疗结束之后,林先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被森鸥外请到了顶层的首领办公室,与其随同的还有从东京过来的咒术师;他们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谈,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一下午,连餐食都没有用过。
中原中也难得想了很多。
他感觉太宰治那个模样不像是老头所说的“尸毒”那么简单,反而像是被什么人咒杀了。
加上之前的文物事件与港口黑手党袭击事件,现在整个黑手党中人心惶惶,躁动不安。
文物,咒术师,异能者,袭击。
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
中原中也来到一楼电梯门前,透过电梯,他看到自己身上有些粘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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