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原单手把眼罩摘了下来,浑身透着懒散,抬起眼皮看向眼前这一幕。
草地上立着一个心型热气球,火焰有节奏地燃在上空,点亮了热气球中间那巨大的字母。
——BY。
极有存在感。
边原站立在它的面前,仿佛是主人终于找到了自己那个归属。
热气球写着他的名字。
沈乌怡走在前面,背过身,对着边原招了一下手,浑身像晕着一层极其温柔的光芒。
“我们上去吧。”
边原立在原地,眼眸从热气球处移开,看向沈乌怡,缓缓勾了下唇,摩挲了下指尖。
上面还余留沈乌怡的指温。
站到篮子里,头顶正在燃烧的火焰发出巨响,火红色的焰火照亮两人的轮廓,在脸上映出道温暖的光痕。
热气球慢慢起飞,空气中雾气蒙蒙,徐徐升向高空。
热气球很顺利地一直往高空飞行,随着高度的渐渐升高,周围的空气也变冷许多,沈乌怡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头顶燃着的火焰极大程度地返了温度。
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这个,反倒忘记了高空飞行温度会骤降,没有做好这些准备。
忽地,肩头被人搂了一下,往后靠到某人的胸膛。
源源不断的热感,从边原的胸膛处蔓延到她肩头,传至全身。
沈乌怡靠在他胸膛处,抬起头看向边原,慢慢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轮廓,被火红的焰火照亮。
不知道为什么,边原的身体似乎总是热的,除了他时常冰凉的手。
边原看着她仰头和自己对视的模样,喉咙处莫名一痒,滚了滚喉结,抬手捏了一下她雪白的后颈,上面顿时显出一道浅浅的红色。
她的皮肤太容易留下印子。
热气球升到高空,往下俯瞰,卡帕多奇亚小镇的喀斯特地貌收入眼底,四周都是围绕的山,很少能见到植被,风也很少。
此刻,天际突然出现一线晨光。
天空是黄澄澄的,往上是淡淡的蓝色,还没完全冲破黑夜。热气球自己燃着的焰火照亮了整个球体,山脉接连着黄澄澄的那线天,在灰暗的天中,是唯一一小片亮色。
这抹亮色,照耀了正在对视的两人。
沈乌怡难掩兴奋地转过头,看向那亮眼的光。这抹光,意义非同寻常。
——边原二十五岁生日这天,照进来的第一缕晨光。
沈乌怡伸出一只手,用力握住边原的手,摇晃了好几下,脸上忍不住笑意:“边原,你快看!”
边原那只手陡然被她握住,垂眸看了一眼,懒懒应了一声,而后,和她十指紧扣,回视她:“嗯,看到了。”
掌处传来一道用力又温柔的触感,沈乌怡回过头,在晨光之中,轮廓也被模糊了。
她抬头看着身形高大的边原,他慵懒的神态像是在说:嗯,看到了,然后呢?
热气球还在缓缓继续升向更高处。
沈乌怡笑了出来,看着他没移开的漆黑眼眸,动作很轻地吞了吞喉咙,嗯了一声,声音很慢:
“边原,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说着心口忽地猛然颤了一下,是他倾身靠了过来,身影实打实压在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在印着他名字的热气球上,沈乌怡看着他,慢吞吞扬起一个笑,她确实有话想要对他说出口。
一颗真心,在几千米的高空中,赤诚地展现了出来。
“我想对十七岁的边原,说一句话。”沈乌怡说得很慢,眼里倒映着他靠过去的身影,和晨光一样闪亮。
“祝你,梦想成真。”
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会毫不费力地实现。
不论是什么旁人眼里觉得离经叛道,难如登天的,你都会得手的。
边原,这两个字就注定和别人不一样。
沈乌怡想着,忍着心口发颤的感觉,强憋下去想要吸鼻子的冲动,那只和他十指相扣的手猛地被他握得很紧。
黄澄澄的光中,边原的眼眸黑漆漆的,此刻显得极其黑亮,紧紧盯着她。
沈乌怡仰着头,极力忍着那抹无措的尾音。
而后,她对视着他漆黑的目光,弯了一下唇,灿若星眸中只有他存在。她慢吞吞地继续开了口。
“还想对二十五岁的边原说,你已经成真了。”
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康庄。
会是一片,无人能及的坦途。
十七岁的边原,在高压之下被迫短暂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
但二十五的边原,早已将梦想成真。
这其中的艰辛,没有人陪伴他共同渡过,但往后不一样了。
她想一直,继续陪着他。
这是第一次,父母离开之后,沈乌怡动了想要永远的念头。
“生日快乐,边原。”沈乌怡看着他,笑着道,可是眼眸之中有终于忍耐不下的红色,模糊了一片,晶莹的一滴泪滑下脸颊。
沈乌怡明明不算是一个感性的人,可和边原在一起后,仿佛身上所有感性的开关都被他打开了。
和他共同喜怒哀乐。
但边原很少表露情绪,说共同不太恰当,情绪代偿似乎更到位。
这只写着边原名字的热气球,升至了至高点,远处的太阳也跟着缓缓升起。
又像是对应了以前他说过的那句话,她曾问过他的梦想,是上天见下妈妈。
她认真地帮他实现了梦。只属于他的梦。
边原立在原地,黑衣服,单眼皮,轮廓立体流畅,日出的光芒映在黑衣服上,毫无偏私地照亮了所有人。
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黑色,全都被日出冲破了。
印上了代表新生的光芒。
头顶热气球炙热的焰光,跃进了他漆黑的眼底。
边原看着她,下一秒直接倾身低下来,俯身用力抱住了她——
沈乌怡被他抱得很用力,仿佛要被他彻底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一般。
边原低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在耳边,气息扑面落下,过了会,“我想亲你。”
说到后面,边原的声音难掩沙哑。
沈乌怡半边身子莫名软了下,她抱住他的背,脸侧红的不像话,她摇了一下头,“先不要。”
吊篮里还有飞行员在。
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橘黄,天际慢慢变明亮,升起的太阳极其刺目,光芒四射,明黄色,刺向四周的热气球。青灰色的山顶衔接着那抹新日。
往下俯瞰整个小镇,灰色的嶙峋风景,奇异又独特。
热气球缓缓顺着方向降落,即将着地前,飞行员笑着回头,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给他们鼓了下掌,做了个手势,虔诚祝福他们:“bless you。”
祝福你们。
从热气球下来之后,沈乌怡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草地上有高大的异国工作人员,笑着摇晃香槟,直接对着已经日出的天空洒落出来,两道香槟在空中交汇出漂亮的色彩。
面前还有一张摆满红酒杯的白布小桌子,香槟一落下,在场所有人用力鼓起了掌,欢声一片。
好像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的这一幕。
-
回到订好的酒店,沈乌怡去冰箱拿出一个草莓蛋糕,放到桌上。
蛋糕店奶香味飘香四溢。
沈乌怡还拆了盒草莓牛奶,递给他。
“你的生日蛋糕,你来。”沈乌怡找了下蜡烛,笑着倾身放到他面前。
烈日炎炎,夏天的衣服短,沈乌怡一动作,就露出了后腰窝下那个纹身,那抹新日在女孩雪白的后背下极其显眼。
甚至更加给她添了几分向阳而生的美感。
明明一直这么怕疼的人,当初却能愿意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永久的印记。
边原随手抓住她递过来的蜡烛,没急着插蜡烛,抬手碰了一下她那处纹身,微微用力摩挲了一下。
而后,抬眼对上沈乌怡闪躲不及的目光。
边原面上情绪起伏不大,应了一声,就利落地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燃了。
火焰的光芒在蛋糕上闪烁。
沈乌怡起身去关了灯,在走到桌前,抓着彩带的那只手轻轻打开洒向边原,弯着漂亮眉眼,笑道:
“恭喜你,迎来了崭新的25岁。”
边原眼皮抬起,直直看向她的身影。
烛光笼罩着两人。
……
吃完蛋糕后,沈乌怡靠在沙发,偏头看着边原。
忽地回味起他刚才触过自己纹身的掌温。
那是她身上唯一一处,留下的印记。
边原似乎也不是第一次留意她的纹身,某些藏在最深层的记忆摇摇欲坠,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了。
落地窗外是不熟悉的异国风情,室内才是独属于他们的温暖舒适。
微凉的空气缓缓向他们的身影输送。
沈乌怡叫了声他,声音很轻:“你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呀?”
闻言,边原偏过头,眼眸漆黑,懒洋洋应道:“嗯?”
国外有部电影,讲的是一对夫妻在时空洪流里失散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弃寻找对方。二十年后,妻子找到了丈夫,但是丈夫不复当年的英俊模样,反而一身戾气,厌世。
但见到妻子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又重新活回来了,生命在逆流。
相见的那一刻,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里面有一句台词,沈乌怡记忆犹深。
“The sun shines on the ice,and the ice melts。”
——太阳照到冰上,然后冰块就融化了。
沈乌怡轻声重复那句英文台词,眼眸看着边原,一瞬都不眨。
边原面上却没什么神情变化,只盯着她,听她讲,懒懒挑着唇。
沈乌怡不知是提了口气还是泄了口气,她缓缓笑起来,站起身,“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这个电影,随口一说。”
卧室在里面,两人奔波了大半天,终于得以歇息。
睡了一觉起来后,沈乌怡带边原去买衣服。
人流熙攘中,两人牵手走在其中。
逛完出来,手上拎着袋衣服,里面装着两件情侣衣服。是沈乌怡挑的。
挑衣服路过某个橱窗时,沈乌怡怔了下神,莫名想起前一天在海边见过的那对新人,西装革履配白婚纱。而后,她走进去,替边原也挑了一身西装。
她还没见过他正正经经穿黑色西装的样子。
回到酒店,夜已经深了。
沈乌怡先洗了个澡出来,等边原,没多久,门拉开时,湿润的水汽在空中蔓延。
沈乌怡抬起头,看了过去,整个人怔住。心跳狂烈,毫不受控。
边原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白衬衫,黑裤子,他看着她,笑了下,把外套解了随意挽在手臂上。
身形挺拔颀长,完全把西服撑了起来,宽肩窄腰,浑身都透着力量感,又痞又正经。
确实是她没见过的边原。
边原单手插兜,微曲着腿,衬衫上面的纽扣解开了好几颗,露出冷白的胸膛,肌肉线条分明又流畅。
沈乌怡站起身,脸温丝毫不听话地,不停往上飙升。
边原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又痞又欲,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没把谁放到心上,漆黑的双眸却紧紧盯着她。
像终于找到了猎物。
边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单手直接搂起她,她的腰部很细,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掌控住。
衣服被掀起,落了地,雪白的后背上新日的纹身格外显眼,边原伸手按着那处纹身,感受到温度。
仿佛太阳炽热的温度也传了过来。
随后,边原抱起她放到落地窗前的餐桌上,前不久,他们还一起在这张桌子上吃了生日蛋糕。
沈乌怡手臂发软,虚虚地抱着他。
边原身影完全拢着她,压着她,一手搂住她腰,漆黑的眼睛紧锁着她视线。
完全不能偏移一分,被他紧紧抓着。
“抱紧了。”边原声音低哑,有些混不吝地弄她。
沈乌怡陡然被他吓了一跳,而后看他偏头亲了下来,下巴被他用力抵住。他亲得很用力,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舌头被他死死堵住,勾住。
但下一秒,下巴撞了的那一下,令得她一瞬间就被激起了眼泪。
沈乌怡眼角红了起来,晶莹的眼泪盈在那处,漂亮的眼眸汪着水。
边原停下,抬手抹掉她眼角那层水雾,低笑一声,抬眼看她,缓声问:
“怎么这么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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