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居雪心里甜滋滋的:“好, 那我就等着你的芭蕉苗了。”
“嗯!”男人把她的肩头搂得更紧了,紧紧地挨着她, 眼神沉沉, 话语里也带着一股想做“坏事”的暧昧气息。
“农事谈完了,不如, 我们接下来一起研究研究夫妻间的一些事儿?”
隐隐约约听出了男人话里意思的夏居雪:……
当邵振洲对她笑笑,眼神闪烁地拉开抽屉时,夏居雪就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这个男人又要搞事的感觉,而等到她看清男人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那盒东西以及那上头大大的三个字时,一张俏脸迅速在短短几秒内,从瞳孔放大升级到猪肝爆红。
而明明她已经很尴尬了,偏偏邵振洲这个臭男人还故意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在她跟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摆弄那盒东西还不算,还要继续进一步作怪,非要拉着她一起研究那个包装说明。
“这东西也不知道保不保险,你看这里写着,使用前,要先充气进行检查,媳妇你说……”
“邵振洲!”
今天天气晴和,晚上时外头也是一丝风儿也没有,更不用说在屋内了,但夏居雪就是觉得,自己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即便两人被浪里不知道翻滚了多少次,孩子也都半岁了,可夏居雪骨子里的腼腆因子,依然让她做不来坦然和男人头碰头脸贴脸像研究种地种菜一样研究这个东西的事情。
“你自己慢慢研究吧,哼!”
夏居雪气狠狠地瞪了邵振洲一眼,丢下这么句话后,转身就上了床,还吧嗒一声,在歇灯号吹响前,就把灯也关了。
并在心里决定,今晚坚决不让这个臭男人碰自己,看他再拉着他乱搞什么“研究”!
看着屋内突如其来的黑暗,邵振洲低头发出一记愉悦的闷笑。
*
虽说这年月“新的世界大战的危机依然存在”,部队更是常态保持战备状态,确保随时拉得出,打得赢。
但和先辈们相比,他们这个时代的军人们,生活并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而这个媳妇,就是他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的一味盐,因为有了她,他的生活才更加地有滋有味,这种感觉,于他而言,是一种千金不换的享受。
邵振洲也大步流星地上了床,藤蔓一样无声无息地缠住了夏居雪。
“真的生气了?”
“哼!”
邵振洲乐,还给他“哼”上了,他在她耳畔,轻声说起了他的打算。
“淮勋还小,如今虽然我们一家团聚了,但部队里事情多,家里还是要让你辛苦,虽说夫妻分工不同,大家也总是说男主外女主内,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我想着,这几年,我们先不要孩子了,等淮勋大点儿再说……”
邵振洲以前手下的工兵排排长,业务一流,在孕育革命后代上,战斗力也很彪悍,三个小子,两朵金花,来队探亲时,临时来队房热闹得能掀翻屋顶。
不过,那次他们几个连干部去探望对方时,他就听到那名排长的家属在跟他埋怨。
“你们男人就光顾着自己快活,哪管我们女人遭罪,瞧瞧这一窝子讨债鬼…… ”
身为孤儿,他承认他很喜欢孩子,也希望能有多几个孩子,但也并不想让夏居雪为了孩子、为了家庭而牺牲自己的个人理想。
这次回去探亲时,他曾见过她那一摞摞的试验笔记,也曾抱着儿子随她参观队里的试验地,甚至,还亲手和振国他们一起挖温床给烤烟育苗,那个时候,看着她脸上那种付出辛勤后获得成功的开心笑容,他心底的那个想法更强烈了!
世人总觉得,男人在事业上的机会更多一些,所以,就无条件地要求女人担起家庭的千斤重担,把家庭维护好,把孩子教育好,但对他来说,夫妻只是在家庭里的分工不同而已,在事业上,不存在谁高谁低谁重要谁不重要。
所以,他会永远支持她的理想,月湾队的试验地没有了,那他就在家属远再给她建起来,孩子,就且先不要吧!
夏居雪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所思所想,不过,原本她没有真的生气,如今听了他这番话,心里虽熨帖,但还是决定先晾晾这个臭男人,免得他总是三不五时地故意搞些不要脸的招儿作弄自己。
她推他:“那你继续做你的‘研究’去,别抱着我……”
“研究”二字,被她说得咬牙切齿的。
邵振洲闷笑,都火烧连营了,还“研究”什么,再说了,原本也没什么可研究的,不过就是故意逗她罢了,他压着嗓子在她耳边继续低语:
“研究完了,就差实战检验了……”
今晚,又是一个荷尔蒙飘香,哦不,是臭男人作怪的夜晚。
事实证明,在男人的不要脸面前,女人的什么小性子,什么决定,最终统统也只能是溃败如山倒,小船儿摇啊摇,船桨在水里深入浅出,阵阵涟漪划破了屋内的寂静……
睡得喷喷香的邵淮勋小朋友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爸妈又在他身边摇桨“开船”了,不过,因为他爸对他妈的贴心,未来几年内,倒是不会有弟弟妹妹来分他的宠……
*
这个周末的中午,邵振洲又在家里请了一回客,是他在团参谋部关系处得较好的几个战友,顺便把隔壁的雷育洪了拉了过来,还上了几瓶好酒。
雷育洪酒量一般,偏又好酒,结果几杯下肚,人就有些晕乎了,饭后回到隔壁家,立马就不争气地躺了下来,气得周玉英直埋怨。
“不让你多喝,偏要逞能,瞧瞧人家邵参谋,都是一样的吃饭喝酒,这会儿又去弄菜地鸡舍去了,你呢,还要我挺着肚子伺候……”
邵振洲的确是在帮着夏居雪开菜地,特意选的比较角落的位置,很大一块,按照夏居雪的打算,等到芭蕉苗到了,就种在菜地的角落里。
虽说是一家四口奇上阵,不过邵振洲没让他们姐弟俩碰锄头,而是让他们去捡小石头,“就这两分地,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去准备些石头,待会好把地围起来。”
三人忙忙碌碌的,至于坐在婴儿车里被安置在一旁的小团子邵淮勋,他最近终于成功长出了第一颗乳牙,这会儿正拿着一块红薯干使劲儿地磨牙呢!
那副不屈不挠和红薯干硬磕到底的架势,让从墙根处由里往外锄的邵振洲抬眼间,眼底就是一片温暖的笑意。
夏居雪嗔他:“我之前就听周嫂子说过,最不耐烦雷大哥喝醉酒,你刚刚还非让他随意喝,周婶子这会不定怎么埋怨你呢!”
邵振洲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放心吧,我掂量着呢,其实他也没喝多少,就是酒量差了点而已,躺上一两个小时就醒了,连晚饭都不会耽误。”
夏居雪:“听你胡说。”
“夏姐姐,邵叔叔说得对,我爸就那样,别人是十杯不倒,他是两杯就醉,我们都习惯了!”
说话的是雷正鹏,他长得黑黑壮壮的,一看那副身板,就知道也是个野的,他腾腾腾地跑了过来,对夏居南笑嘻嘻。
“居南,我也来帮你们捡石头,嘿嘿嘿!”
夏居雪听到他的称呼就想笑,雷家夫妻俩倒是让他叫夏居雪阿姨来说,但他非说什么如果他把夏居雪叫阿姨了,那夏居南不就成他叔叔辈了吗,不干!
于是,这称呼就变成了这样,害得每次邵振洲听到他那句“夏姐姐”就牙疼,而一如既往的,此时此刻,邵振洲看着这个黑小子,又牙疼了……
邵振洲说话算话,很快便告诉夏居雪,已经托了人,月底时芭蕉苗便可以给她捎过来,夏居雪想了想,芭蕉对肥料需求高,尤其又是南树北种,阳光不够,那就要在肥料上更加给力才行,便打算采用土法,泥面培养一些固氮菌肥用作基肥。
这是烤烟种植也需要的一种细菌肥,她之前就教过邵振国他们,自己更是早已做惯了的。
周玉英和附近几个已经慢慢熟悉的邻居,比如许小军他妈高婶子等,看到夏居雪用她那双细长白净的手,将一堆菜园土、草木灰、米糠以及她们不懂的半斤过磷酸钙用水调和成一团厚厚的泥浆时,简直惊呆了!
而小团子邵淮勋磨牙棒,哦不,红薯干也不啃了,啊啊啊地朝着夏居雪拼命手舞足蹈,就想扑过去跟他妈一起玩泥巴。
“夏妹子,你这是自己做肥料?”
*
周玉英觉得她还是小看夏居雪了。
要说这年月,部队干部的工资还是挺可观的,就算她不去家属厂上班,她家男人一个人养他们母子仨,也没有问题,最多就是日子紧巴点而已,毕竟他们老家还有父母要养。
可邵参谋她是知道的,他家男人早就说过了,家里根本就没人了,又是两年前才结婚,这攒下的钱肯定是蛮多的,就算要白养个小舅子,那也是绰绰有余,就这情况,夏居雪完全可以像方干事的媳妇似的,什么都不干,甚至连菜都不种也可以,哪里想到,人家不但和她们一样自己也开了片菜地,而且瞧这架势,还挺上心。
至于为何猜到她这是做肥料,周玉英表示,她之前作为他们大队的农技员(其实就是因为她读过两年书能写几个字,要说技术啥都没有),去公社农技站培训学习过,人家那些技术员就是这么做的,可惜她最后啥也没学到……
夏居雪点点头:“我打算做点固氮菌肥,到时候给菜地做基肥做追肥都可以。”
芭蕉苗还没到货,情况如何还未可知,她打算就先不说,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能改善土壤条件、抑制病虫害、刺激作物生长发育,烟苗沾根后再种植,效果最好。
其他人:……???
这话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不说其中几个来自城里的家属,就是周玉英和高嫂子这样从乡下来随军的,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懵逼茫茫然。
而不远处,原本正在大院里无聊闲逛的林丽珍(方干事妻子),远远地看着她们这边,脚步也不由顿了下来,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内心里在想什么……
月底时,还真给她带回来两颗芭蕉苗,高七八厘米左右,短短小小的,成人手指粗细,一片叶子也没有,被细心地放在一个罐子里,从南方带到了北方,而此时,他们家的新开出来的菜地里,已经被她种上了白菜、辣椒、萝卜、豆角等。
夏居雪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两颗小苗中到地里,而是采取了盆栽的方式,也直到此时,周玉英也才终于知道了夏居雪的打算。
“夏妹子,你是这个。”她朝她竖起大拇指,满脸的钦佩。
夏居雪自从在家属院安营扎寨后,就在各家的嫂子们当中刮起过一阵风,因为长得实在好看。
其实,就像去年夏居雪她们来探亲时,刘贵妹说的那般,北头这边住的都是团机关干部的家属,很多都是城里人,不说长相,在气质上的确就比南头那边高上一截,但夏居雪她两样都沾啊,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这就让她更倍显突出。
而自从前段时间,她在菜地里亲手做了“土制固氨菌肥”后,就更让人刮目相看了,简直成了家属院的话题人物no.1。
因为实在是,反差太大了,那么个漂漂亮亮的女人,往日里看着哪里哪里都是整洁干净,就连她那个弟弟也是一副白净斯文的模样,谁能想到,人家还会亲手做肥料?
“说叫什么泥面培养法,那团泥浆做成以后,还要涂在砖头上,那砖头还要先用火烤过,再放到水盆里用纸盖好,在阴凉角落里放上两三天,那泥面上头还真长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夏妹子说,那就是什么菌,完了,再把那泥和菌一齐刮下来,就是它说的固氮菌肥了,还说等到用的时候,再用温水来稀释,再撒到地里就成。”(做法出自1973年版《农村实用手册》)
前眼见证了夏居雪的那麻袋肥料“诞生”的周玉英,事后啧啧称奇地对丈夫道。
然后,雷育洪就告诉她了:“政治处的干事们之前就悄悄讨论过,说邵参谋这媳妇,人家父亲原本就是他们省农业大学的老师,专门就是教这个的,听说去年他这个媳妇来探亲时,还给特务连的司务长上过几次课呢,你没看到上回那司务长还来过他们家呢!”
周玉英当时虽然只是“哦”了一声,可回头对夏居雪的佩服却更甚了。
虽然她爸是教这个的,谁规定她爸教这个,她就一定要做这个了,还是人家自己肯放下手段呢,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城里人呢,可瞧瞧现在,人家对农事的上心程度,比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还要多……
第77章 天伦之乐
五月, 家属院的太阳花姹紫嫣红,竞相开放,那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品格, 像极了大院里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小屁孩们。
夏居雪也种了几盆太阳花,就摆在自家窗台和门廊上,和种芭蕉的花盆摆在一起, 然后,这天, 当北头家属院的头号调皮鬼许小军, 脚踩风火轮一样, 朝着他们家呼啸而来时, 立即就眼尖地发现了那两盆不起眼的小树苗。
“夏阿姨, 这是你种的花吗?怎么连片小叶子都没有啊?”
许小军边说边皱起了小眉头, 脸上也呈现出几分小小的嫌弃, 这光溜溜小拧拧的根根,有什么好种的?
话说, 最近,许小军没少光顾他们家。
都说小孩子的心灵是最敏感的,能敏锐地察觉到大人对他的态度和善恶,许小军表示,本宝宝就是如此敏感又敏锐的一个小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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