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唐清婉临盆了。
第90章 一门三个大学生
张淮景去村里叫稳婆, 但稳婆没粮食吃,早就饿得脱相,没力气了,没办法, 他只好又回家里拿了几块玉米饼回去。
稳婆吃了东西, 手脚才有了力气, 她的手瘦骨嶙峋, 却牢牢掐住男人的手臂,“接生, 我不要诊金, 给我粮食!”
张淮景自然是应下了。
随后稳婆就去给唐清婉接生,然而也许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一胎生的并不顺利,小孩儿的肩膀卡在了当口,小脸憋的青紫。
稳婆急的浑身是汗,这可咋办,要是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
可要是现在去找医生, 一来一回那么长路,人怕是早死了。
她想了想,赶紧到门口喊:“张知青, 快点儿去把苏娇叫过来!这胎生的艰难,她懂得多,赶紧来想想办法!”
张淮景苍白着脸跑到陈家去找人。
事关重大, 苏娇也放下了成见, 虽然唐清婉天天给她找事儿,但仇恨也没大到想让她去死, “我拿点东西,立刻就去!”
张淮景在门口等着,苏娇则去屋子里拿出老人参切了两片,而后匆匆出门。
到了地方,苏娇推开门进去,稳婆见到她立刻道:“她现在快脱力了,动静一次比一次小,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苏娇上前看了一下情况,屋子里满是腥臭味,让她皱起眉头。
小孩儿的身子出来小半截,肩膀卡在了门口,也不能硬把他拉出来,这就造成了此时不上不下的情况。
苏娇拿出带来的人参,喂到唐清婉嘴边,“含着!”
唐清婉神志半梦半醒间含住了救命药。
随后苏娇看向稳婆,“你带着她呼吸,然后我帮忙按压腹部,咱们机会不多,希望可以一次性把孩子生出来!”
稳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害怕,但还是点点头。
“吸气——呼气———吸—————”
唐清婉气喘吁吁的跟着稳婆的话动作,苏娇的手按在了她的肚皮上,感谢自己曾经去当过卧底的生活,当时她也在犯罪集团内部帮人紧急情况下接生,算是半吊子水平。
苏娇感受着肚皮下的触感,沉声喝道:“用力!孩子已经出来半截了,快!”
唐清婉表情都憋紫了,用尽浑身的力气生。
哇————
苏娇利索的拿剪刀剪掉脐带,而后稳婆上前抱起了孩子,喜气洋洋道:“成功了,这生的还是个带把儿的呢!”
苏娇也累的脱力,推门出去,冲着在门口焦急不安的男人道:“生了,母子平安。”
张淮景面上不见喜色,反而满是纠结,他道:“谢谢你,娇儿。”
说完后,他蠕动着嘴唇皮,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苏娇直接打断道:“我先回了,你进去好好照顾他们!”
张淮景一脸沉默,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离开。
苏娇回到了家,陈清瑜上前关心的问:“怎么样?”
苏娇松了口气,“母子平安。”
陈清瑜表情也松了下来,温柔的说:“洗澡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吧。”
苏娇敲打着自己的脖子,随意应着。
又过了一段日子,村里开始发生失窃的情况,唐清婉家首当其冲,有人趁着夫妻两和孩子不在家,进到房间地窖里去搬粮食,还有小道消息在传。
这唐知青家囤的粮就像是小山一样,足足能吃上三四年!
他们回家的时候,许多饿昏头的村民就堵在他们门口,要求他们分粮食!
唐清婉气得要死,只觉得眼前这些人面目可憎,十足不要脸,“这些都是我真金白银去买的粮,凭什么要分给你们?”
村民尖酸大叫:“你家那么多粮食,分点出来怎么了?就当作是大家伙儿借的,等丰收了,我们再还你不就行了?”
“况且你一个人囤那么多粮食想干嘛,不会是想借机发国难财吧?这可是犯法的事儿!”
唐清婉又心虚又生气,叉着腰和这群人对骂,“我家怎么样管你们啥事儿?一个个闲出屁来了,当初知青点塌的时候,怎么没人愿意接收我们啊?现在知道来要粮食了,你们做梦去吧!”
“我就算把那些粮全倒河里,也不给你们吃!”
好几个村民听见这话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咆哮道:“唐清婉,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啊!”
唐清婉冷笑:“我怕什么报应?你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干系?”
村民们脸色忿忿,人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理智,特别是饿疯了的情况下,当即就有人硬冲,唐清婉一脚把人踹开,这下惹了众怒,大家伙儿直接扒拉开女人,往里面跑去。
一群乌泱泱的难民,他们四处分散着找粮食。
不少人嘴里喃喃:“稳婆说的地窖在哪儿呢?”唐清婉听到熟悉的名字,眼里闪过戾气,恶狠狠的看向张淮景,恨不得直接上去撕烂这个人的嘴脸,“是不是你暴露的?”
张淮景讪讪,在暴怒的村民中,他根本不敢上前阻拦,整个人缩在了角落里。“当时稳婆只要食物当报酬,所以我......”
唐清婉气得昏头,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是蠢货吗?现在这种时候你同意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嫌家里的粮食败的太快?我真是瞎了眼要和你结婚,你真是个无能的男人!”
“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冲上去啊,去拦着他们啊!”
张淮景被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畏缩道:“现在这样怎么拦啊,赶紧去叫大队长吧。”
不用人叫,大队长早就听见了风声赶过来了,他带着好几个壮男丁,把冲进唐家屋子里的村民全抓了出来。
所有人的口袋和背筐都是鼓鼓的,嘴巴里甚至还塞着半生不熟的地瓜。
大队长想让大家都把粮食还了,但村民们发狠道:“这臭娘们囤了那么多粮食,我们拿一点怎么了,我家里五个孩子都要活不下去了,村里就她家过得好!”
“就是啊大队长,你也别说什么了,我们都要死了,顾不得那么多了!”大队长愁眉苦脸,他去地窖里看了一眼,被里头满满当当的粮食震撼了,唐清婉在旁边哭的梨花带雨,“大队长,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这些刁民直接闯进来拿粮食,这还能让人安生嘛?这都是强盗行为,就应该抓紧监狱里枪毙!”
围观的村民们眼里都绿油油的,蠢蠢欲动的想上前去给她一个教训。
大队长瞧着这一幕暗道要糟,他沉声道:“唐知青,我替这些村民对你说声抱歉,这粮食,你就当是大队上问你家借的,到时候等丰收了,大队上再还行不?”
唐清婉当然不肯,当即就要继续说话,可张淮景看得清楚啊,人在生死之间,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离奇,他抢先同意了,“可以,但是大队长你能不能给句准话,万一以后还有村民强行进入我家抢粮食怎么办?”
“我们这次可都是借了,但是我们自己也得生活,孩子也要生存!”
大队长皱着脸,说道:“我会每天让人在你家门口盯着,要是谁再敢干这样的事情,我就亲自把人送去公安局!”
他冷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沉声喝道:“你们这次从唐知青家里,无论怎么,都是借了粮食,我希望你们记得这恩!”
“还有,村里再过几个月就要丰收了,大家伙儿都再忍一忍,这次用的种子不一样,一定能缓解我们的危机!”
围观的人受到了敲打,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晚上苏娇知道这事儿后,后怕的拉着陈清瑜嘀咕,“还好咱家一直都没露富,不过唐清婉家里那么多粮食,她到底想干啥啊!”
陈清瑜眉眼沉沉,眼睛一直盯着院儿里的围墙,琢磨着要不要再垒高些,他回道:“可能是想卖钱吧。”
苏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陈清瑜皱眉道:“那女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但眼里的贪婪和欲望骗不了人!”
苏娇深以为然。
之后,唐清婉和村里人的关系就变得异常僵硬,每当她走在路上,看向那些村民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人一般,嘴里还无声的嘀咕着什么,看得人脊背发凉。
而从那天抢粮事件之后,张淮景去镇上的日子就更频繁了,为了防止生变,唐清婉指使他尽可能的去卖掉粮食换钱。
张淮景对黑市已经很熟悉,也有了固定的几个买家,但这一天,他还是出事儿了。
一个固定的买家向他买完粮食以后,张淮景刚拿着钱走出黑市狭窄的过道,就被几个红袖章给抓了。
为首的干部面色冷沉,声音冷然,“这时候还敢倒卖粮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把人带走审问!”
张淮景傻了,来到审讯室以后直接劈里啪啦交待了一切,哭着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了唐清婉,他跪在地上,凄惨的表示自己是受人胁迫。
审讯的干部皱起眉头,怒不可遏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坏人,必须要严惩!”
随后,几个红袖章就直奔道沟村去抓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唐清婉正在院儿里舒舒服服扇扇子,吃着粘稠的白粥,突然就被人抓着带走了,她在路上哭天抢地,拼命喊着救命。
大队长来了,为首的干部直接拿出工作证表明身份,然后冷冷道:“唐清婉和张淮景涉嫌倒卖粮食,这种动乱分子必须要带走,如果有谁阻挠,那就连人一起抓!”
大队长不敢说话,围观的村民也都低下头做鹌鹑。
这事儿在村里人流传了很久,但再也没有见到这两个知青回来。
饥饿依旧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但有了唐清婉的粮食,大家好歹艰难的扛到了秋天,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大队长一声令下,“丰收了,收粮食了!”
村民们齐齐涌入田地,地里的麦秆长得老高,上头挂着满满的麦穗,沉甸甸的仿佛要把杆子压弯。
这些粮那就是生活的希望,大家伙儿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们居然还能收获那么多的粮食,削瘦的脸上重新翻起了光。
头天收粮结束后,大队长抽着旱烟,做主把第一天收的粮食都发了,让大家伙吃顿饱饭。
之后,村民们沧桑的心就像是春雨灌溉了树桠儿,嗖嗖的开始长大成希望。
大家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笑容,人也变得平和了起来。
大队长为了这事儿特意去陈家道谢,他握着陈清瑜和苏娇的手,眼里满含泪水,“谢谢,请你们一定要替道沟村的人谢谢你们的爷爷,是他拯救了我们!”
陈清瑜也是看着村民这一年过来的,闻言只是道:“能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大队长咧开嘴笑了,“没错,活着就有希望。”
......
又是一年冬天,距离苏娇嫁给陈清瑜也快两年了,张兰花有天闷闷不乐的,问她是啥也不说。
临到了晚上,苏忠国总算受不了,拉着对方的手沉声问:“兰花你到底是咋了?有啥事儿你就说,你这样子看得我心慌慌!”
张兰花忍了忍,终于是没忍住,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嘀咕:“当家的,娇儿已经嫁给清瑜快两年了,咋这肚子还没动静呢?”
苏忠国表情一僵,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你先别急,咱明天叫他们来吃饭,到时候你拉上娇儿私下问问。”
张兰花哎了一声。
与此同时,陈清瑜则和苏娇在家里拆开一封京城来的信,上头写着:今年很可能要恢复高考!盼望你们二人可以成功考入京城!
苏娇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已,忍不住抱住了男人,“清瑜你看见了吗?高考真的要恢复了!”
陈清瑜也是非常激动,他颤声说:“嗯,终于到了这一天!”
苏娇高兴着高兴着,突然察觉到男人的气息有些不对,莫名粗重了许多,而且身下有什么硬物搁着,难受得紧。
她低头一看,整张脸顿时羞红,“你在想啥呢!”
陈清瑜克制着欲/望,努力平静下来,然后苦笑,“娇儿,毕竟我爱你呀。”
对爱的人有渴求,这很正常。
陈清瑜把清俊的脸凑近她,暧昧的说:“帮帮我。”
苏娇面红耳赤,但这种情况在近一年出现了许多次,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娇羞的点点头,“知道了,但,但你这次快一点,我手酸......”
陈清瑜无奈的弯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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